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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先生却笑笑,“非我所应得之物,得之无益。”
红素淡淡一笑,“先生果真看得开,只是不知,当年在顾小姐的事情上先生是否也这般放得开。”
这就是红素,能在任何时候看穿人的痛处,然后狠狠地戳下去。整个世界就像是瞬间抛了锚,静止不动。宋先生的眼中划过一抹痛色。
“星盘落定,天命使然,你们两个注定没有可能。”红素轻轻笑着离开了,那么得意而浓丽冷峭的一个女人,为何眼中也会有一丝惋惜神色。
曾经看过这样一句话,爱既不高尚也与浪漫无关。它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显露出直接和残酷。没有伎俩,没有幻术,没有前景,没有余地。只有考验和真相。这就是俗世平常凡人之间的爱。
但是,又是和天命相比,两个人的爱又是那么脆弱不堪。注定无缘,四个字,就判定了一生。其实,不是无缘,不过是有意碰上了无意,所以才半生孤寂。
薄雪浮上了青旧衣角,宋先生久久伫立,望着仿佛没有穷尽的素雪带着声势浩大孤凉纷纷飘落。眼中浮出的是那抹雪中执伞的薄紫倩影,如雪的颜,漆黑的发,那是十五岁的顾灵素,那时,伴在她身边的还是他。
日光如过隙的白驹,恍惚间又是一日过去了,昼夜交错的黄昏,天边有云在烧。琉璃灯火映得人面憔悴。星汉西流夜未央,舒少白继续守在薛蓝田的榻前,姿态执着,就像是守候了亿万年。
而此刻的薛蓝田正在那个好似静止一般的纯白无垠的世界中寻找着归路。天地一色,她在其中不过是蜉蝣一般渺小的一个点痕。忽然间颈上的温良玉像是被什么牵引一般,发出了淡紫色的微弱光晕。渐渐的光晕慢慢翻转汇合,在薛蓝田的眼前幻化成了一个模糊人形,极浅淡,极微弱,稀薄的仿佛轻轻一触就会散去。
“你是谁?”薛蓝田忍不住轻轻发问,这个身影好熟悉,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我是顾灵素。”淡影缓缓开口,嗓音清泠若珠玉落盘。
“你是郁暖烟的娘亲?”薛蓝田微微一怔,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她。
淡影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我是占据你女儿身体的灵魂了?”薛蓝田心中有些惴惴。
淡影又点了点头,说出了让薛蓝田大吃一惊的话,“其实是我把你引来的。”
“什么?”
却听顾灵素缓缓开口。“当年公山家为暖烟算过一命。她的命轮很模糊,连公山家都能不确定。只知道她十岁的时候有一大劫,命数虽应尽,但是却可起死回生。当时我不明白,本想等到她十岁的时候请人来化解,可是后来我却没有等到她十岁。”
是啊,顾灵素在郁暖烟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可是既然这样她又是怎么把她的灵魂从异世引来的?薛蓝田微微皱起眉梢,看向顾灵素。
顾灵素知道她的疑惑,缓缓道,“我的灵魂被锁到了温良玉中,暖烟十岁的时候果然遇到命劫,灵魂抽离出了身体。恰好此时,有一星盘相恰之人出现,我便把她的灵魂引到了暖烟的体内,希望可以保住暖烟的肉身。那个人,你也知道了,就是你。”
“啊?”薛蓝田惊道,可是当时顾灵素同样只是一缕孤魂,如何能把她的灵魂引到郁暖烟的体内的,而郁暖烟原本的灵魂呢?刚刚遇到她的时候她说要去她该去的地方,那又是哪里?有太多的疑问她还没有搞明白,却见那袭淡紫色的薄影越来越稀薄,渐渐的趋于透明。
薛蓝田看到愈来愈模糊的光影急急唤道“你要去哪?”
光影消失,天地间空留一阵若有若无的余音,“为了把你们的灵魂转移,我已经耗费了太多的精元了。这一次看来是最后一次的凝聚,不过你放心,我会在玉中保护你的。”
“什么?”薛蓝田还没弄懂是怎么一回事,便觉得纯白的天地忽然旋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拿着一只巨大的搅拌棒,一下一下地搅拌着牛奶般,把这素净的空间搅出一个大大的漩涡来。
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薛蓝田被猝不及防地吸进漩涡中,越陷越深,快要窒息。
灯影斑驳的室中,更漏一声一声,光阴婉转,舒少白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态,看着那双微阖的双眼,神色温柔。忽然,露在锦被外的纤长指尖轻轻动了一下,舒少白有些不可置信,欣喜,却漫出一丝淡淡的紧张。
她还会像昨天那样,醒来然后用那双柔软的手死死掐住他的颈项么?
蝶翼般的睫毛轻轻一颤,然后缓缓舒展开来,眼中是春睡方醒一般的朦胧。水葱一般的素手轻轻向上攀附,经过他淡青色的领口,攀上了他的脖颈。舒少白的眼中重又闪过一丝痛意,难道她还是没有醒么?
但是那双素手却没有预想中地停留,而是经过了颈项继续向上攀去,最后停到了他的面颊上,轻轻地掐了一下。“哈看看疼不,有没有做梦?”
重看她时,眼中已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面上挂着恶作剧后的浓浓笑意。
舒少白幽暗的双瞳中似有万千星子洒下,紧紧握住了停在面上的那只手,声音哑哑的,“蓝田,果真是你?”
薛蓝田被他看得微微怔住,点了点头。随后,直坐了起来和他平视,忽然大吼道,“我脑残了你也跟着脑残是不是,我叫你走你为啥不走,万一我当时刺下去了呢?”
原来她还记得当时的那个场景,她果然回来了。舒少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时间仿佛静止在此刻当下,薛蓝田回视着他那双如春水破冰一般的双瞳,渐渐的沦落,就如同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样子。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四十九章 新雪幽庭
第四十九章 新雪幽庭
夜色深沉,万籁消寂,微雪已歇,移到中天的冷月,像是蒙上了银纱织就的一缕青烟泛出朦胧光晕。
“我是怎么醒过来的?”薛蓝田双手环住小腿,下巴抵在膝盖上,一双琉璃般的清澈双瞳看向舒少白。
“是宋先生为你施了针。”舒少白淡淡笑道。
“宋先生?哪个宋先生?”薛蓝田微微皱了皱没有,心中没来由的一跳。
舒少白笑意更沉,“宋涉川。”
“什么?”薛蓝田一下子跳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那个,他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
“什么?”舒少白似笑非笑地看着薛蓝田,浑身透着明知故问的味道。
“没什么,”薛蓝田心中暗暗叫苦,只希望宋先生没有把郁暖烟这个名字供出去。“宋先生现在在哪呢?”
舒少白看了看窗外月色,“这么晚了,你说呢?”
薛蓝田看看外面天色,轻轻打了个哈欠,“我睡了几天?”
“不多,两日。”舒少白故作轻松地答道。
薛蓝田怒了努嘴,轻轻晃了晃头,“才两日?我怎么感觉过了两年一样。”
“怎么说?”舒少白嘴角噙了丝笑,静静地看向她。
薛蓝田呵呵干笑了两声,“没什么,就是梦到很多东西。”这事情真的没法说,难道说她是碰到了自己身体的正主和正主已故的娘亲?这不是找死么。
舒少白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悠闲地继续看向她。薛蓝田被盯得面上有些微微的烧,“你怎么总看着我,你是不是太久没睡,这,有些问题了?”薛蓝田伸出食指,轻轻指了指头,一脸探寻。
舒少白若有所思一般地点点头,“说真的两天没合眼,真是有些乏了。”说罢,竟一头栽到了薛蓝田的榻上,阖上双眸,作势就要睡去。
薛蓝田一惊,“喂你干嘛?”
“又不是没有同榻而眠过。”舒少白没有睁眼,薄薄的唇一开一合,说出的话像是理所应当。
薛蓝田一时语塞,竟想不出该如何反驳,只得气急败坏道,“你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了”作势就要下床,没想到一只右手却忽然被舒少白紧紧攥在手中,挣脱了几下都没有挣开。“你是故意的”薛蓝田咬牙切齿,舒少白却依旧紧闭着双眸,只是嘴角勾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好像在说,我就是故意的。
薛蓝田没辙,和衣躺在了他的身侧,面上虽是镇定,热意却沿着耳根一路铺开。低头看着握着她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又甚是修长,通明的像是昆山冷玉。似乎感到了薛蓝田侧身躺下,便松开了握着她的手,拉来锦被一角,把她紧紧裹住,另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肩膀。
薛蓝田虽然平时少根筋一些,但是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由得羞涩一番。不过后来想想,反正他已经睡着了,即便是装睡也是闭着眼。而且,这辈子恐怕就这么一次机会能这样近的靠着他了吧。遂不再不扭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枕上了他递过来的那截胳膊。抬首看向那张近在眼前的脸,清冷的眉眼微微阖着,凉薄的嘴唇轻轻抿着。不禁吞了吞口水,这张脸不动声色时都能这般,想着他刚刚对她盈盈的笑,那样子,唉,真是要命。
躺在他的怀中有一种别样的安稳,不知道哪家的姑娘那么有福气能够嫁给这样一位夫君。这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一件事情啊。想着想着,薛蓝田便觉得一股倦意袭来,又沉沉睡了过去。朦胧间听到耳畔似乎有人在轻轻的叹息,“真是不知这样瞒着你,到底是不是件好事。可是,我真的输不起了。”
第二日,青白的日头映着窗外雪色,洋洋洒洒地照进窗来,薛蓝田幽幽转醒,本应躺在身侧的舒少白却不知去了何处。薛蓝田也未多想,只想着宋先生也在此处,便兴致冲冲地出门去寻。师徒二人两年未见,不知有什么变化了。薛蓝田细细装扮了一番,对着镜子照了良久,就是和舒少白在一起也没见过这么殷勤。
穿了身玉色暗莲纹的袄裙,湖蓝色的下裙上绣了枝素白月梅。裹上素白的披风,满面喜色。庭中满覆着昨日里新下的那场雪,整肃光洁,泛着盈盈素泽。遥遥的便见到一株白梅之下负手而立的一抹单影。还是那袭青旧苍劲的颜色,却比两年前多了一些沧桑意味。
“宋先生”隔了老远便听到清脆叫声,宋先生缓缓回头,看着不停挥手的那抹素色单影嘴角噙了一丝笑。当初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小人影,如今竟出落得这般标致了。十五岁,当年的灵素便是她这般的年纪。清秀的眉眼,如瀑的青丝,也会像她这般和他挥着手叫,师兄,我在这里。不得不承认她和灵素长得那样相像,除了鼻梁更为高挺外他几乎就要错认。
薛蓝田踏乱一地新雪,向着宋先生的方向奔去。宋先生笑意更沉“唔,过来让为师看看,近两年不见,小暖烟长大了。”
薛蓝田鼻头有些酸楚,她真的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宋先生。她以为一别之后这辈子都再也无法相见了。“先生,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这两年你过得好不好?”
宋先生轻轻一捋山羊胡,淡淡笑道,“还不错,到处游历确实看到不少好东西。”薛蓝田抬着头冲着他傻乐,随后宋先生却是话锋一转,“可是,我怎么听说,你逃婚了?”
“啊?”薛蓝田的笑容僵在当场,面上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那个,呃~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宋先生轻哼一声,无奈摇摇头,“两年不见,不知道医术有没有长进,这些本事你倒是长进不少。竟连逃婚都学会了。”
薛蓝田面上一红,低头扭捏道,“人家,人家医术也长进了。”
宋先生整肃一下衣袍,顺着廊柱坐到了亭中长凳上,缓缓道,“听说,你开了个杏林山庄?”
薛蓝田拣着亭中一角干笑两声,“啊?先生这都知道?”
宋先生伸出一只手,搭到廊柱上,清瘦的手指轻轻敲着廊柱,意态清闲。“徒弟都成杏林医仙了,为师若是还不知晓,这个师父做的岂不是太欺世盗名了。”
薛蓝田心中惴惴,“师父,您老人家没把徒弟真实姓名透露出去吧?”
宋先生高深陌生的一笑,笑得薛蓝田心中一凛,刚要暗叫不妙,却听宋先生淡淡道,“他们还未知晓。”
薛蓝田轻嘘了一口气,拍了拍心口,这就好,这就好,万一被舒少白知道了把她送回郁府去她该多郁闷啊。
“不过,”宋先生话锋突转,“你可把你爹爹兄长折腾个半死啊。”
薛蓝田轻轻挠了挠头,“嘿嘿,没办法啊,谁让他们让我嫁给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来着。”
宋先生看了她半晌,眼中辉光一闪,又说出一句高深莫测的话来,“以后,也许你就会知道,你父亲是为你定了一个好姻缘。”
薛蓝田不以为意,“是么,听说那个世子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