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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方进端上一杯水来,陈子龙接过咕咕而下,长舒了一口气。
“来的路上,你听说了什么消息吗?”
陈子龙想起绍兴城下那一幕,“剃发?”
“正是,前日剃发令传到宁波,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
“所以你”
“鲁王就快到了,你就在这里等好消息吧!”
安顿好陈子龙,翟哲转身进了总兵府书房。
浙东还是翟哲的天下,逢勤一万两千兵马在桐庐山区,朱大彪联络白头军分布在金华府和衢州府各县。绍兴府和宁波府各种消息一日内便传到他手中。
“我麾下多是新兵,与清虏及三镇降卒在野战时,胜负难料,所以首先要出其不意攻下杭州,然后示弱守之。”
“柳随风!”
“在!”
“你与马士英、方国安等人熟识,拿着三万两银子前去犒军,就说我在浙东拥鲁王为君,命他进攻富阳县,随后向临安进军。银子给方国安,给马士英带句话,鲁王的朝廷里,我会给他留个位子。方国安和马士英的关系一向不错。”
“遵命!”
“这两人如惊弓之鸟,未必敢进军。逢勤的兵马不日将出桐庐,等他们到富阳县,富阳县城应该已经被拿下了!这样有集结有三万兵马在富阳县城下,只需做出向临安进军的架势即可。”
翟哲细细给他解释。
“清军大部驻扎在杭州,有三万多人,富阳县只有三百守兵。季弘在里面已经布置了内应,剃发令下,群情汹汹,只要大军到来,富阳、临安一鼓可下,杭州驻军必然来救,你命逢勤一定要守住,不可冒进,只需相持。”
“遵命。”
“路上小心,带上一百轻骑。”
夏日的夜晚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定海卫所的信使悄然出发,往桐庐和严州府行进。各地乡民正在为剃发之事议论纷纷,一股怒气在浙东弥漫。
严州府在桐庐往北,方国安是因为逢勤挡住往浙东的道路才不得不往那里。
逢勤接到命令的时候正是拂晓,柳随风一身被露水打湿,一点倦意也没有,把翟哲的书信交给他。
不用口述,看书信就明白了。
柳随风连喝口茶也没喝,找逢勤换了几匹马,找了个向导引路,往严州府分水一带赶过去。
不用点火把,接着拂晓的露出的一点明亮,逢勤飞快看完书信。
“众军集合。”
在左若和孟康等人背后议论纷纷的时,他们这几个亲兵从来没对翟哲表露出一点怀疑,这就是忠诚。
辰时过去,众军集结完毕。
“进军,富阳!”
逢勤只说了四个字。
一千骑兵像欢悦的野鹿跳出山林。宁绍大军退向舟山岛,但八成的骑兵留在岸上,萧之言那里有一千五百人,还有两千人正在逢勤麾下。出桐庐山的道路行走了整整一天,骑兵先行,大队步卒紧跟其后。一万多步卒分鸟铳兵、长枪兵、虎蹲炮兵和重甲斧手,浩浩荡荡。
逢勤不急不躁,命大军休整一夜。
斥候四周警戒,遇见闲杂人等立刻捕捉回来。
次日清晨,两千轻骑风驰电掣往富阳县而去。
“明”字旗迎着朝阳招展,官道两侧的百姓都看呆了,先是沉默,随后低着头爆发出一顿压抑的欢呼,四散离去。
富阳县令得到消息,城门才关闭上,骑兵便出现在地平线中。
骑兵绕城两周,稀疏的箭雨飞上城头,随后是各种大嗓门的喊叫。
“诸位都是我大明的子民,为何要学那清虏吊着鼠尾辫丑陋的模样?富阳县里没有一个男儿吗?尔等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看看你们县令那个模样,不觉得恶心吗?”
“大明王师归来,驱逐鞑虏出塞!”
城头鼓噪一片。
富阳县令眼看弹压不住,在城头喝叫下令:“放铳!”
“砰…砰…砰!”一阵鸟铳响声。
骑兵射箭之后迅速退后,铅子到了六十步外不能穿过衣衫。
“鲁王大军将至,有好志气的男人打开城门。”有掷弹兵的骑兵往四边城门处各扔了两个火药包,战场的气氛立刻被点燃。
“北边城门开了,王屠户带人开了城门。”城头乱作一团。
骑兵不顾城头鸟铳兵攻击,飞一般冲入打开一条裂缝的城门,挥舞长刀劈开二十几个正在与百姓缠斗清兵。
长刀如收割稻子般断去一颗颗头颅,二十几颗头光秃秃脑门,带着鼠尾辫的脑袋掉下地面。
城门一开,原本胆子稍小,还在观望的老百姓也沸腾起来。这边北城门才攻下来,城头的县令已经被百姓揪住送到进城的骑兵前。富阳县城那种压抑突然被掀开,到处是尚未剪发的百姓在追打已经剃发的百姓士绅。
剃发令下了有七日,限期一月。有少数人提前剃了发,但大多数人尚在观望。
入城的骑兵当即把县令和兵士关押起来,封锁四门,维持秩序,但群情激愤的老百姓挡不住,哪怕是曾经的友邻,若是剃了头发也免不了往上踩几脚。
先剃发的以官绅为多,平日里有身份的人如今被打的死去活来。
入城的骑兵千总一看形势不对,立刻下令把剃了头发的人押送到城门口集中,又命骑兵巡逻维持秩序,再有胡乱打人抢劫者,立刻关押,一顿折腾终于把富阳城内的控制住。
夕阳西落时,逢勤率大军入城,把担任清廷官员的几人在街心四牌楼斩首示众,首级挂在四面城门楼上示众,又抄没家产。
其余剃发的百姓命绞去鼠尾鞭,释放回家。
第383章 初战
。
富阳处于钱塘江上游,往北是临安,往东是杭州一马平川。
这里的战事过去整整一天,方国安派来打探军情的斥候到了富阳县城外,见到城墙上竖起的“明”大旗,急忙往严州府回报。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此战乃是剃发令下吹响对清虏反击的号角,翟哲谋划多年,集中宁绍军镇所有的兵力,再联合浙江总兵方国安的人马,视杭州为必得之地。但杭州城防在江南与苏州并列,仅次于南京,若要强攻只怕难度甚大,唯有利用清虏骄兵,将其大部主力诱出杭州城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逢勤正在城墙上安置防御,加固有缺陷的地方,令委派曾经担任主薄的官员募集壮丁编排为队。
“启禀大人,斥候轻骑车风前来候命。”
车风比方国安到的还快,翟哲此次把麾下精锐骑兵几乎全派到逢勤麾下,可见对这场战事的重视。
车风“噔噔噔”上了城墙。
“车将军,你来的正好!”
“有什么安排尽管说。”
“你安排三百骑兵往临安和余杭方向进军,在城外巡梭,但不要靠近城池。”
“为何?末将愿请命攻下临安!”
逢勤笑笑,没有解释。他这样沉默寡言的性格,军中将领都熟悉了。
车风等了片刻,看他没有改口,悻悻退去。
翟哲给逢勤的命令是让他把清虏杭州守军诱出来,所以必须在把握好兵力强盛的度。
富阳离杭州不过一天的路程,清廷杭州守将博洛两天后才得到富阳县被攻下的消息,余杭和临安等地均报有明军小股轻骑在县城周边出现。博洛是阿巴泰的儿子,但不像他的父亲那样只会打仗。当即找来已投降的浙江巡抚张秉贞前来问话。
“来军自称为拥鲁王麾下,又有骑兵,很可能是宁绍军的残部。”
“宁绍军副将求降,总兵听说逃向闽海,还有残部留在浙东吗?”
张秉贞把许都起义,宁绍军镇围剿的过程简要叙述。
“这伙人是想趁颁发剃发令的机会闹事,若不弹压下去,只怕会惹出更大的事端。”博洛看出了翟哲的意图。
张秉贞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尽数相告,这是他最大的价值,“听说宁绍军镇曾有两万多步卒,一万水军,方国安也有两万兵马!”
对于大明各军镇人马号称的人数,博洛并不在意,虚报者多,能奋勇一战者少,如左良玉号称八十万大军,和一群猪羊差不多。但对宁绍军镇,他还是多了一份戒心,大清的各贝勒、贝子都经历过漠南草原的那几场征战。翟哲的名字被藏在几位蒙古大汗和卢象升之后,但也被经常提起。
次日清晨,一万大军出了杭州往富阳而来,其中半数三千女真人,两千蒙古人和五千汉降卒。博洛已是格外重视。
离富阳有三十里地,双方斥候接战,车风命斥候且战且退,往富阳县城下报告。
方国安的大军前夜才到富阳县城下。富阳城内容不下这么多兵马。逢勤与他商议,让方国安领两万兵马驻守富阳城北二十里的山坡,他自己留五千大军驻扎在县城北门外与方国安军遥相呼应。
博洛大军直逼城下,遥看战局后,决定先攻城北侧外的方国安军,清除完城外的麻烦好攻城。
清兵自南下以来,势如破竹,逢勤在城头拿千里镜看清虏的军势,这可是方以智的功劳。
远看清军分为两部,蒙古旗人马对富阳县城北门而立,女真人和汉降卒直奔向方国安的大营方向而去。
逢勤传令,命车风率骑兵待命。他麾下一半是新募集的兵马,对方国安的浙兵的战力持观望态度,所以先让骑兵预备待命,以备战场不测及时救援。
“清兵来了!”
方国安的兵营内一阵喧嚣,鸟铳手持铳而立,在营前简单堆积成的拒马后整整齐齐成排而立。
博洛命汉降卒为先锋,女真人在后压阵。这些降卒原是刘泽清的兵马,但刘泽清投靠多铎后,以其反复无常被斩杀,麾下兵马被编至汉八旗各部。
脑袋上头发被挂掉了,这些人的胆怯和羞耻之心好像也被刮掉了。
浙兵火器众多,释放如山崩地裂,阵前硝烟弥漫,逢勤的千里镜很快被一层烟雾挡住。从初始施放的几铳来看,放铳太过着急,不过听铳声连绵,铳手布局的层次敢还可以,逢勤的心思稍定。
逢勤看了半个时辰,听见铳声稍稀疏,喊杀声变的密集。转身下城,飞马率亲兵出北门,下令:“出兵!”
北门外一声炮响,惊天动地,吸引了博洛的目光,让他准备下令让女真人出击的命令稍稍缓了缓。
五千长枪手出列在前,五百人为一列,一排长枪手夹两排鸟铳手,方方正正的队列,向十里外对峙的蒙古人压迫过去,方阵正中有两百穿黑色盔甲的甲士,拖着沉重的斧头行走。
蒙古人的轻骑先动了,浙东多山地,供他们迂回包抄的空间不多,骑兵到了三百步外,方阵内响起一声威严的喝叫,“举枪!”
三丈长的长枪后端杵着地面,前段顶在半空中,只有首列长枪兵才会使用如此长的长枪,正是为了应对清虏的骑兵。
队列的行进速度变慢,鸟铳手身上的火绳散发淡淡的焦味。
蒙古人轻骑在离阵型六十步外挽弓,稀疏的长箭从空中落下来。
“放铳!”
一排整齐的铳响,夹杂着战马的嘶鸣。
方阵出现片刻的慌乱,有人中箭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衣衫,长枪失去控制,枪杆砸在前列人的脑袋上。
“握紧长枪!眼睛看着前面!”身为老兵的千总大声喝叫。他曾在天雄军中征战七八年。
迎面而来的蒙古人倒下了六七匹战马,有些人摔在地面爬起来飞一般的逃去,还有些可能谁摔伤了,躺在地面哀鸣,看着迎面缓缓靠近的明军。
在逢勤理想中的队列根本不需要长枪兵,但初次使用鸟铳兵与清虏野战,他还是谨慎为上。这些长枪存在最大的意义只是为了给鸟铳兵增强信心,让他们在装填弹药时不至于因为慌乱造成手脚不利索。
蒙古骑兵被逼迫后退,让开通向方国安兵营的道路。
三千五百骑兵出现在方阵之后,战马的铁蹄击打地面。蓄势待发的骑兵是最可怕的骑兵。博洛打消了让女真人出击的念头。
战局陷入僵持,谁也不敢把最后的预备队打出去。
博洛发现守卫富阳县城的这支军队好像才是整个战场的主导,至少这个将领对战场的掌控让他有些不安。
五千人的鸟铳方阵与蒙古射手对峙在富阳城东北角,弓箭鸟铳声不停,铳手装好铅子弹药,听从各部千总的命令看有虏骑靠近时即释放。
双方都无破釜沉舟的勇气,战局从半上午一直持续到午后,清兵进攻的汉卒锐气已失。
方国安与儿子方元科倚仗兵力的优势开始调集兵马从两翼反击,方才稀疏铳炮声又密集起来。方国安对一直虎视眈眈的女真人有很重的戒心,担心整体军阵移动若遭到突袭会抵挡不住,命中军不动,两翼兵马进击,整个军阵形成月牙形,完成包抄口两边的月牙像螃蟹的大钳子夹向中间。
方国安不敢放手一搏,也不愿意太过损耗自家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