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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哲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张名振不是他嫡系,所以请将不如激将。以张名振的脾气,即便是不想去,听到这番话怕也不好推诿。
“翟总兵能取下杭州,松江我怎么就去不得了!”张名振豪气冲天。
“如此最好,你立刻出营召集兵马!”
“这么快!”张名振一点准备也没有。
“军情紧急!”翟哲加重语气嘱咐,“此去松江,我只有一个要求。”
张名振瞪着大圆眼睛看着他。
“地可得可丢,人决不能被困住,你若让清虏大军围住,我就当你死了。”他说的很直接,但话语中全是关切之意。
“末将知道!”
“攻下县城,可留下亲兵组织乡兵防御,但大军决不能陷入死地,除非你能拿下松江那样的大城。但丢失杭州后,清虏必然十分警惕,没有十分的把握,你最好不要冒险。”
“大人只是让我在松江做偏师牵制!”张名振是军中宿将,一点便透。
“正是如此!”
目送张名振迈开大步离去,翟哲的食指无意识的敲打书桌发出轻微的响声。
张名振是石浦副将,麾下兵马自成一系。他平日在扩军和银子上没少帮他,是看重张名振确实是个人才,而且他对大明的忠诚无须怀疑。
张名振在宁绍呆了近十年,与本地士绅和豪强关系不错,现在宁绍的兵马都布置在外围,张名振当然也不能留在腹地。
第388章 花开(一)
定海卫所条件简陋,无鲁王的舅爷张国俊要求的广宅,也无他列出来的各种美食,马贵忙的满头大汗,没让张国俊满意,反倒是给他添了一肚子火。
“鲁王此来是上任监国之位,我们在台州也不吃这等粗鄙的食物!”
张国俊声音尖利,和宫中的太监差不多,叫嚣的声音刺破几间院子。总兵府不大,宅子里的鲁王也听见了,但并没有出来阻止。
马贵不敢还嘴,脸涨红的像个猪肝,想去找翟哲请示。
他低头疾走,恰巧被从翟哲的书房里兴冲冲出来的宗茂截住。迎面宗茂走在前面,孟康跟在身后三四步远,脚步迅捷,神色匆匆,好像是奉命出去办什么事情。
“宗主管!”马贵忍住怒气,鼓着嘴拱手请示。他为人敦厚老实,账目物资管理的清清楚楚,但总兵府军需的大权实际上完全掌握在宗茂手里。平日里,多是宗茂下命令,他去操办。近日来宁绍军镇事务繁忙,宗茂脱不开身,他一直是依据旧例处置各项事务。
“老马,怎么受委屈了?”
宗茂与马贵在汉寨就是搭档,看一眼立刻猜到的他的心思。他这样强势的管事,搭档马贵这般无争权之心,踏踏实实做事的副手,再合适不过,因此十几年来,他与马贵是配合完美,关系也不错。
马贵把张国俊的叫骂的经过简要说了一遍。
孟康走在宗茂身后,也听的明明白白。
“什么鲁王,要是按老子的脾气,就拥大人当这个监国、皇帝,朝廷这几个王爷,能干什么好事。”孟康没等马贵说完,便开始张口骂,但他的声音不像从前那般大,只让身边的两人听见。
宗茂满脸喜气逐渐变得冷峻,恨铁不成钢的嘱咐:“老马,你真是糊涂啊,这种事情你也去找大人。若大家都这样办事,大人平日怕连吃饭的空也没有,他骂由他骂,你充耳不闻便是。鲁王若是不愿意住,自己搬出来,不愿意吃,就自己饿着肚子。”
马贵膛目结舌。
孟康朝宗茂竖起大拇指。
“新亏遇见我,大人正忙着,现在哪有功夫管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宗茂连连摇头,“我和孟将军马上要率军前往宁波,若有人怪罪下来,你就说是我的命令。”
马贵点头,他平日习惯了宗茂拿大主意,突然自己独当一面,确实还有诸多不适应。
孟康前去兵营点兵,宗茂送走马贵后还在暗自感慨,“马贵这个人实在是太老实了!”若不老实,怎能当好他的副手。
定海卫所的热闹很快结束了。
迎入鲁王之后,翟哲就像消失了,张名振在一个时辰后率本部兵马上战船,乘风破浪往对面的舟山岛驶去,只留下马贵与张国俊纠缠不清。
午时,七八百穿链子甲的铳兵队列整齐出了定海卫所,一路小跑往宁波府方向,铳兵之后是一百骑兵,举着两面旗帜“定海”和“萧”。
萧之言没有去,翟哲只让宗茂和孟康出面,代表宁绍军镇与宁波府举事的乡绅接洽。
六月的太阳很热烈,非要汗水出来迎接,士卒们跑十里地便要歇息片刻。
此时不怕晒的人很多。
宁波府城内的府衙前,聚集有近千人。
清廷知府朱之葵等几人帽子不知丢到哪里去了,躲在府衙的角落。钱素乐等十几个乡绅以及一干生员在府衙前的大榕树下,一伙人吵闹不休,有人不时抬头看天。
“怎么还不来!”
焦躁的生员从东边跑到西边,又从西边返回东边。
“翟总兵和张副将都没见着,但舟山翟总兵的亲兵转告他今日一定会到,萧副将倒是答应的很干脆。”钱素乐半头白发,两团眉毛挤向鼻子。答应好的军镇不到,只靠这些百姓,他心里开始犯突突。
几个乡绅看上去都心思重重,多半不说话,六七个生员精力充沛,不时往府衙前鼓动聚集的百姓。
“宁死不剃头!”
有人领头,有人呼应,朱之葵面如土色,张开嘶哑的嗓子苦苦哀求:“钱老,你我两家十几年的交情,就放我一条生路吧,我知道自己错了!”
钱素乐面现不忍之色,平日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从前在官场上也都多有照应。若像那几个生员所说,把朱之葵斩首抄家,他确实于心不忍。
“来了,来了!”几个乡兵一路小跑挤入人堆,“定海卫所方向来了骑兵。”
“真的吗?”
府衙前的呼喊声更大了,钱素乐摸了摸额头的汗水。左右的乡绅们反应不一,有的神情振奋,有的脸色阴霾。宁波府稍有名望的乡绅都在这里,但有几人是心甘情愿就不知道了。董志宁等一干闹事的生员聚集了一帮暴民,三日前把他们从家中的拖到这里,容不得他们的自由。
宁波首富谢三宾躲在右侧的后方,时而看地,时而抬头,脚下一直在践踏乱跑的蚂蚁。这帮暴民闹事,强行让他捐一万两银子当兵饷。他家大业大,不像那帮生员。当年做监军时没下这些银子也不容易,惹得清军东进,他前半辈子就白混了。
“闪开,闪开!”
孟康催马率一百骑兵冲入宁波府的城门,铳兵丢在二十多里外。
街道两侧欢呼声此起彼伏。
乡兵引路,一百骑兵耀武扬威冲开府衙前聚集的百姓。
凶悍的气势,冷漠的眼光,骑兵下马时踩在地面“噔噔”作响,两侧士卒拔出冰冷的长刀开路,让沸腾的场面立刻安静下来。
这些人是翟哲的亲卫,草原十年战场中磨炼出来的悍卒。
两侧骑兵让开一条道路,宗茂与孟康并肩走上前来。
“奉宁绍萧总兵之命,接管宁波府。”孟康气势汹汹,扯了一嗓子。
“将军!”钱素乐讪讪上前搭话。
“钱老!”宗茂拱手行礼,“请稍候!”
他转身面朝众人,扬眉声厉:“清虏掠我大明国土,杀我汉人子民,又想毁我大明衣冠,各位都是我铁铮铮的汉子,才敢提着脑袋干这样名垂千古的事情。”
“我奉宁绍翟总兵之命,接纳众位的义举!”宗茂扬起右手,“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昨夜翟总兵率军夜袭杭州,已然收复了杭州城,正准备兵进南京,收复江南。”
“哦!”,连绵不绝的惊叹,原本被凶横的骑兵惊吓到的生员和百姓像爆开的烟花。
等了一刻钟左右,宗茂往下压双手,止住众人欢呼,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你们多是英雄义士,但也有奸佞藏身。”
他把书信交给钱素乐手中,“这是谢三宾向萧总兵告密你们举事的密信!哪个是谢三宾?”他长相文质彬彬,远没有孟康慑人,这一身厉喝下谢三宾竟然瘫倒在地上。
两个如狼似虎的兵士冲上去,像老鹰抓小鸡般把谢三宾枯瘦的身躯提在半空中,拉到场子中间。
“各位说,如何处置?”
全场先是沉寂,站在最前面的生员董志宁脸色狰狞,突然怒喝一声:“杀了他!”谢三宾暗中报信,是要至众人于死地,难怪他如此愤怒。
宗茂很想就此下令斩下谢三宾的头颅,引爆全场的气氛,但翟哲事先有交代。
“此事交由钱老和各位共同商议处置。”
宗茂拱手把皮球踢给了钱素乐。
他走到钱素乐身边,低声说:“宁波有钱老举事,绍兴郑遵裕驱走清虏知府张素,宁绍之地皆是热血男儿。请钱老通知绍兴、慈溪、奉化等地的义师到宁波城外聚集,由宁绍军镇统一部署,以免各自为战,一盘散沙。另翟总兵已将鲁王请至定海卫所,请钱老出面,联络东阳的前兵部尚书张国维、金华的前凤阳总督朱大典等人,共商大事。”
“鲁王已在宁波?”钱素乐惊喜交加,这一个时辰传来的消息太劲爆了。宁绍总兵翟哲好像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只需顺水推舟即可。
“正是!”
“好,我这就给浙东各位朝臣送信。”钱素乐忙不迭的点头。
这边处置各项事务,宁绍军镇八百鸟铳兵进城控制四面城门。
宗茂支开钱素乐,召集董志宁等六个有威望的生员,委托其劝散围观的百姓。当日连夜张贴布告,有钱者出钱,有力者出力,在宁波府募集新兵。
钱素乐曾担任过礼部侍郎,在宁波威望很高,由他出面召集各县府义兵,联络各地朝臣再合适不过、
谢三宾和朱之葵等几人被关入宁波府的大牢,众人事务繁忙,暂时没功夫来管他们。
下半夜,夜露在黑暗中滋润着青草,忙了一阵天的宗茂仍然两眼发亮,隔壁孟康的房间已经传来呼呼的鼾声。他精力充沛,熬夜处理军需事务如家常便饭,再过一个时辰即将天明了,他没有一点倦意。
“来人,带我去大牢!”
四个亲兵点着灯笼,引宗茂往牢房中走去。
大牢中原本的囚犯都释放了,只有谢三宾、朱之葵等四人。
一股霉味扑鼻,老鼠被惊吓的四处乱窜。光亮照耀下,谢三宾的目光像惊恐的兔子,看宗茂一步步走近。
“放了我,我给你一万两银子!”他的声音抖动的厉害。
宗茂弯腰站在他眼前,“一万两?嘿嘿,”
谢三宾跪在地上抬头。
宗茂右手像变魔法一般掏出一只烧鸡和半瓶酒,从栅栏缝隙中递过去,“一天没吃东西,肚子一定饿了吧!”
“多谢大人,放我出去后,一定有重谢。”谢三宾抱住烧鸡啃了一口。
“好好吃吧!”宗茂长叹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谢三宾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这是”他立刻把烧鸡扔在地上,狠命磕头,惊恐尖叫:“不要杀我!你要什么都行!”
“五万两银子,五万两!”
宗茂回头,火光下的笑容很温暖,“听说你是宁波首富,家有良田千亩。”
第389章 花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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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西门打开,一万一千士卒鱼贯而入,左若在门口相迎。
军中虽然也有明争暗斗,但作为翟哲最器重的两个将领,左若和逢勤之间也有一种惺惺相惜。
他们两人都是参将,翟哲很好的把握了平衡。
“奉大人命,杭州城交给你了!”左若与逢勤并马而行。
两天之后,杭州城内已经恢复了安宁,除了五门有士卒看守外,街道上偶尔有起着高头大马的骑兵巡逻。
昨日东城区有些泼皮乘乱惹事,抢劫了几家东家了剃了发的商铺。得季弘相助,左若雷厉风行,半天便抓捕了二十多人,在四牌楼斩首示众,几摊鲜血让整个城区恢复了宁静。究竟那些人是不是都是参与抢劫的泼皮,季弘并不能完全确定。但左若根本没想着一个个甄别,他需要这些人头,因为他的名声实在是无法让杭州人顺从。
三天里,衙役们被逼来巡抚衙门报道。
士兵们四处张贴布告:“鲁王有令,各家店铺不得闭门歇业,否则按通虏论处。”
“两日之内,杭州城内剃发的百姓官吏剪去鼠尾辫之后,不再追究罪过。不从者,斩首;私自报复者,斩首!”
这些都是翟哲之前的交代,不能把先剃发的百姓官绅逼成自己的敌人。在浙东实力还弱小的局势下,翟哲不拒绝任何一个朋友。
这是一座有几十万人口的大城,左若从没有过管理这样一座大城市的经验,但三天时间,他交给逢勤的是一个恢复正常的杭州,当然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