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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金小鼎满脸期待。
为首一人摇摇头,答道:“还是不行啊,冰面没有冻结实,一个两个人还行,几千人一起过河冰面必然会崩!”
金小鼎抬头看看天,笑笑说:“没关系,再等等。”他心中着急,但不能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出来。
他之所以率军逃到晋南,正是想走崇祯七年流贼军由晋入中原的老路,他要带着逃出来的这三万多人回到湖广。
大同城已经坚守了七个月,再坚固的城池也有被攻破的时候。如果大同城破,那将意味着江南的归江南,江北的归江北,他在留在山西已经毫无用处。山西的义军在潞州城把吴三桂的大军拖到冬天,他已榨干这些人最后一滴血。
从山西穿过河南便是湖广,明军的张天禄部已经在河南的南阳活动,只是因为这场大雪才又缩回去了。
襄阳城下的攻防战已经停歇了,如大同城一样。
站在襄阳城头已经看不见明军的兵营。有一半的明军驻守在襄阳城前三十外的山寨里,另一半明军躲在山寨之后。冬日无力攻城,翟哲索性撤兵,让兵士们能安安稳稳过一个冬天,以免在睡觉时还要担心清兵会出城突袭。
见明军无力撤走,襄阳城内的洪承畴难得生出一丝得意。
去年他临危受命,被派到南京,没想到遇见江南大溃败。
当时博洛决定撤出南京城,他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并没有坚决阻止。当时城内人心惶惶,女真人在于潜和杭州损失惨重,刘良佐与阎应元私下书信想通,李成栋心思不明,在满人和汉人失去信任的境地,他不敢进言让女真人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坚守南京。所以今年他来到湖广干的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协调满人和汉人之间的关系。因为实力偏弱,他未能在湖广力挽狂难,但努力把战事拖到了年底,同时让襄阳城固若金汤。
襄阳城内有女真人四千人,蒙八旗和汉八旗两万人,剩下的两万人都是原明降军,在守城时立下汗马功劳。
走上城头,见原野被皑皑白雪覆盖,洪承畴突然生出一种指点江山之感,“如果汉人能与满人融合在一起,江北还是要强于江南!”
眼下满人对汉人防范甚严,朝廷中对汉文臣歧视的更厉害,如此长久下去必会出乱。他相信以摄政王的英明当能看出这里的问题。如果清廷重用汉臣,武有吴三桂,文臣非他莫属了。
洪承畴越想越得意。
远处出现了几个黑点,那是明军的巡逻兵。勒克德浑多次请命要追杀明军斥候,但他一律阻止,杀几人于事无补,他指向守住襄阳城,不出一点岔子。
明军巡逻骑兵不时出现在襄阳城下,对岸也有明军活动,但明军无力攻打南阳城,因为襄阳城还在这里。昨日他才派信使泅水过江向多尔衮通信,让摄政王对襄阳城放心。
翟哲在宜城,这是离襄阳最近的城池。
十几天前,堵胤锡从荆州输送粮草过来,同行的还有高慧君。高慧君本不敢来,高夫人一顿好劝,她才大着胆子出行。虽然她名分上是妾,但受过朝廷的诰命封赏后,可以以平妻的身份见人。范伊和乌兰都有子嗣,高夫人的如此着急,正是想让高慧君早点生个儿子。
相隔几个月,高慧君的着装打扮大为不同。身边人皆知翟哲不爱奢华,即便如此,柳全给高慧君准备的裘衣也有四五十件。因为柳随风的缘故,柳全对高慧君格外照顾。
范永斗来到江南后,柳全明显感觉到压力。商盟势力如日中天,正午的太阳无法一直保持在最高点的位置。范永斗是晋人,但他与柳家从来没有成为过朋友,当年在山西是如此,如今到江南恐怕还是这样。范家要想崛起于江南,必然要从商盟分一杯羹。柳家已经富可敌国,可谁又会嫌钱多?
今日高慧君披了一件鹅黄色的狐皮裘衣,整个人显得成熟了了很多。
见到翟哲时,高慧君低着头,不敢直视他,后来见翟哲并没有不喜之色,才慢慢放开胆子。
宜城不是襄阳城下,翟哲没有忌讳,他看见高慧君时微微有些发呆,突然想起自己在江南的妻儿。他从三月离开江南,不知何时才能重返杭州。他如此,军中将士亦是如此。眼看除夕将至,将士们必然会思念家人。
高慧君来到宜城,让翟哲在寒冷的冬天找到一丝慰藉。
与此同时,金小鼎的信使安全到达湖广。
第528章 权势
。5。
河南并没有多少清兵据守,一如当年被流贼肆虐的明廷。
这半年,得范永斗之助,大将军府在河南已经建立一张完备的消息网,翟哲对河南了若指掌。
眼下清廷的实力虽然比大将军府要强盛,但既驻军京师震慑蒙古,又要围攻大同城,同时重兵据守江淮,中原腹地实际上空虚的很。
中原再不复往昔的荣光,从崇祯十七年大旱起,这里变成了实际上成了统治者的负担,旱灾之后是兵灾,河南的生产一直没能恢复。百姓在死亡和收获的粮食之间平衡,也许等人死的更少些,这里才能恢复平静。
大雪之后,明军再次出动。
步卒过江后在齐膝高的雪原跋涉。军中一些老士卒对此并不陌生,当年天雄军首战郧阳正是在雪天随卢象升千里驰援,一个月从京畿南杀到湖广,如今他们要走一条相反的路。
在大军出发之前,有一行人先行赶往山西。
金小鼎希望明军能往河南接应义军过河,但他同时带来的信息很多,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对吴三桂的看法。
如孔有德、耿仲明等人都已投靠清廷多年,骨子里已是个满人,没有半点策反的可能,唯有吴三桂不同,两年前他还是大明的山海关总兵。清兵初入关时,弘光帝曾派使臣册封他,他并没有严词拒绝,甚至同时接受了清廷和大明的册封。直到明军攻破江南,隆武帝也曾派使者前去,那个时候,吴三桂不但严词拒绝,甚至将明廷使者绑缚送给了多尔衮。
姜镶反正后,清廷中势力最强大**领军的唯有吴三桂一人。多尔衮对他的封赏不可谓不丰厚,那么我能拿出什么来让吴三桂反正了?翟哲殚精竭虑,身边那个温暖而又有活力的身躯也无法勾起他都兴趣。
“他是汉人!”
这是最重要的筹码,但此时不是几百年后,汉人的观念尚未深入人心。这个年代的人考虑更多的是宗族、忠君和师门。只要反剃发令爆发那一刻,让人看到一点汉人雄起的影子。再说,和藩镇说民族,岂不是会让人笑掉大牙。
一切都是权势,翟哲今天已经明白,所谓的天下大势不过是在权势中演变。吴三桂有向明廷示好的意思,也不会向他翟哲低头,他所向的一定是南京城的那个皇帝。
“闽粤已经归郑氏了,大西军近年在云贵发展迅速,如果把四川再封给吴三桂,当真五代十国了!”翟哲粗糙手掌抚摸在身边美人丝滑如绸缎般的肌肤上。历史果然是个死循环,如三国演义所说,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高慧君像一支小猫蜷缩在男人身边。
“当年韩信向刘邦请封假王,刘邦说要当就当个真王,当什么假王。既然大明已有两个王爷,我又何必再吝啬另一个。”
他做出决定之后,立刻又想起大西军,那些张献忠的部下这一年已经占据了云南,而且兵马发展迅速。大西军与吴三桂不一样,他们即使再强大,也不可能得到如郑芝龙和吴三桂同等对待,翟哲不可能给他们比忠贞营更高的地位。
美人如美酒,翟哲侧身从后面抱住柔软的身体,把满脑子的国家大事抛到一边。他不喜欢这般算计和平衡,这也许会让他少活几年。他只是不喜欢,并不是不会。草原的那段日子让他终生受益。与皇太极交手,与额哲为伴,汉部与土默特的分分合合,那些都蕴含着政治的精髓。
与吴三桂初始只能是简单接触,而且这一块担着巨大的风险。单调的雪原上,一支商队在艰难的行走。车辙入雪甚浅,说明车上没有多少货物。商队伙计都带着白毡帽,他们中有人没有剃发。自江南反剃发重归大明后,剃发令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
山西义军兴起后,除了太原城,其余各地百姓乡绅无论情愿还是不情愿,几乎都剪去了辫子。两个月血腥的屠杀后,多尔衮下令封刀。不是因为他仁慈,他需要的是汉人奴才,而不是汉人死尸。
柳随风的头发卷在脑后,一个宽大的皮帽挡住了他半边脸。虽然有风险,他还是决定亲自出马。在河南不会有什么危险,只要是人就有空子,现在在河南掌权的都是汉人,范永斗人已经到江南,但关系还在。
“驾,驾!”车夫挥鞭,从喉咙眼发出含糊的咒骂。车内的柳随风一个颠簸,驮马车辙又陷入深坑。几个伙计飞快钻出来,吆喝着号子,奋力马车推出坑。柳随风倚靠在车壁上,他没有动弹。
路比想象中难走,他要做的事情更难。
不仅要把金小鼎这三万多人带出来,他还要借此与吴三桂建立联系。
他不会冒险走进吴三桂的兵营,但这是一个姿态,他随翟哲走到今天,岂会甘心永远当个幕僚。
湖广战事结束后,所有人都需要喘气,那将是权力重新分配的时刻。柳随风给自己的定位是中枢,翟哲不会让他主政一方。但没有地方支持的中枢犹如无根之木。大将军府的武将系统现在以逢勤和左若为双中心,同时还有天雄军系统,浙东系统,江南义军系统,眼下又增加了忠贞营和降将,实际上各派势力都在翟哲一手操纵中。但民务不一样。这一块牵涉到真正的利益,陈子龙独揽大权的时代终究会过去。
根据柳随风的分析,翟哲对江南士绅的让妥协已经进入最后的阶段。宗茂、范永斗和姚启圣都将得到自己的位置,当然也包括他柳随风。这些人都是倚靠大将军起家,不像陈子龙和堵胤锡那样,一直保留着尊奉朝廷这块遮羞布。
接触吴三桂应该是柳随风亲历身为办的最后的重要布局,不仅仅为翟哲,也是在为他自己。他有很多对手,范永斗、宗茂,那些人远比军中武将难应付。
无论怎么说,柳家是最早追随大将军的家族,柳全的儿子柳泰熙已经授诸暨县令,走了进入朝廷的第一步。
自从听祖父对自己讲述国朝堂之争的诀窍后,他一直期盼自己能切身一次那种如履薄冰的刺激。他没能考中进士,甚至举人,他终能如愿。
第529章 舌绽莲花(上)
。5。
大雪之后,还有大雪冬日的雪一旦开始了,北方的地面便摆脱不了单调。义军连续袭击村落维持补给,不仅仅是粮食,有时候他们连女人也不放过。金小鼎没有约束他们,在生存的危机下,再崇高的理想也显得滑稽。
如果他顺利把这三万多人带回湖广,他将成为大将军府升迁最快的亲兵。宗茂是个传奇,逢勤是个传奇,那么如今让金小鼎也将成为一个传奇。
大将军的亲兵中人才辈出,听说杭州的讲武堂已经扩张至两百多人,无一不是百里挑一。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施展的机会,这个机会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
这三万多人都是山西人,这对大将军意味着什么,金小鼎心里再清楚不过。他也是山西人。
每天都有好几百双眼睛盯着玉带似的黄河,对岸是典型的冬天北方乡野,斥候有时候盯一天见不到一点变化。
十一月底,吴三桂兵分两路,一路往太行山,一路往晋南而来。义军不得不转换地方,避其锋芒。眼下这种状况,别说打仗,能在路上跑的不丢人,金小鼎就该烧高香感谢关帝君保佑了。
斥候每天都会试探黄河的冰面,现在冰面还不是那么稳固。前些日子有个斥候在冰面纵马试探,铁蹄不小心在冰面凿出了个冰窟窿,人虽然逃出来了,那匹马被冰面下隐藏的暗流席卷而走。
即便如此,金小鼎已经下定决心,如果吴三桂逼迫过甚,他们只能率这些人涉险过河。
这一日,天色晴朗,头顶上难得艳阳高照,士卒们纷纷爬到向阳的山坡取暖,有些活泼的士卒抽空讲个荤段子,引发一阵欢乐的笑声。最近大家说的最多的就是多尔衮与清廷孝庄皇后之间的丑闻。
塞内与塞外习俗不同,女真人的姻亲与草原同出一脉,父死子续,兄死弟续都是寻常事,但在礼教严防的大明,这种事实在是羞于企口,也成了各地激愤无处发泄百姓的谈笑之资。
金小鼎躲在屋子里,阳光从窗户中射进来正好照在他的身上。他穿了一件灰色熊皮大衣,是部将献给他的,衣角还有褐色的血迹。
“金帅,有人过来了!”
斥候统领急匆匆跑进来禀告。金小鼎皱起眉头,这些人,就算再给他讲无数遍,他们在这里也学不会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