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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帅,有人过来了!”
斥候统领急匆匆跑进来禀告。金小鼎皱起眉头,这些人,就算再给他讲无数遍,他们在这里也学不会进屋之前先禀告。回到湖广,这三万多人一定要经过长期的训练方才可以成军。
“过河了吗?”
斥候统领点头,“过河了,一刻钟前已经走到冰面上,现在该到北岸了,我已经设下了埋伏,只带抓住盘问。”
“不要太鲁莽,大将军的信使这几日就快到了!”
“遵命!”
雪天道路通行不便,如果有重大事情必须传到湖广才能得到答复,很可能会误事。此次湖广的信使团由柳随风亲自坐镇,兵分两路,一路往晋南义军营地,一路往吴三桂兵营。
大约半个时辰后,斥候带来一个消瘦的留着辫子的老人,带着两个少年,一口河南口音,看上去极像祖孙三人。
一见到金小鼎,那老人佝偻的后背好似突然直起来,眼中精光四射,说:“奉柳长史口谕,有重大消息通告。”
金小鼎摆手命亲信退去。
虽然是重大消息,信使几句话就说完了。大将军将派大军前来河南接应,确保能把金小鼎的义军护送回湖广,至于太行山的义军,只能自求多福。
襄阳城留守的清兵实力不俗,湖广大军在雪天突入河南腹地绝对是冒险只举。金小鼎心头涌出一丝激动,大将军果然很重视他,或者说重视这支兵马。
“大军何时进军河南?”
那老者摇头,恭敬的回答:“请金大人等消息!”他只是个信使,这个军事秘密,他确实不知晓。
“请您回去转告柳长史,这几日天气渐渐转好,吴三桂的骑兵很讨厌,一直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追,我们坚持不了几天了。”
那老者点头,他会立刻返回河南,把消息反馈给柳随风。
与此同时。
另一只商队从开封度过黄河,冠冕堂皇的进入山西。商队贩运的是绸缎。商队中信使名叫陈焕,在柳随风下属办事已有三四年,是心腹中的心腹。
这有可能是条死路,陈焕出发前便知道了,进入山西后,他表面沉静,心中其实有些打鼓。自古最难做的就是使者,有时候即使不会送命,也会成为别人表露心迹发泄愤怒的工具。
陈焕剃了发,留了辫子。
商队进了山西直奔吴三桂的驻地。
冬天,战乱!
这种时候出现商队本身就恨奇怪,更奇怪的是商队贩运的货物——绸缎。但他们安然通过了河南。可能多尔衮也未必清楚吴三桂现在驻扎在何地,但陈焕知道。
壶关外,吴三桂的斥候骑兵截留了商队,陈焕献出一千两银子后如愿以偿的见到这位平西王。
他一进入中军大帐,吴三桂立刻命帐中亲兵出门守候。
吴三桂很年轻,看上去比大将军还年轻,剑眉星目,虎背狼腰,眉宇中藏着一股煞气,看上去比大将军要吓人,其实翟哲看上去很和善。
陈焕一面评估吴三桂的性格,斟酌说话方式,同时匍匐跪倒在地:“王爷,小人来自南边!”
从这支奇特到不太合理的商队,吴三桂早就猜到这些人的来历。他像是听不明白,高声询问:“哪里?”
“江南!”
吴三桂走下来,站在陈焕面前,把腰间宝剑拔出半截,问:“江南哪里?”
“江南大将军府!”
“咔嚓”一声响,吴三桂把宝剑收回去,回到座位上,如饿狼盯着猎物看着陈焕:“你不怕死吗?”
“小人怕!”
“嘿嘿!”吴三桂冷笑一声,问:“说吧,翟哲让你来,有何贵干!说的好,你今日可以留下一条性命,说的不好,你就留在山西吧。”
“大将军愿与王爷结盟,王爷若是愿意弃暗投明,回归南明,大将军愿把他的位置拱手相送!”
吴三桂的脸色沉下来,用阴冷的声音说:“这句话说的不好!”
陈焕抬起头,说:“大将军承诺,清廷能给王爷的,大明一样能给,大将军说过,他曾经与王爷并肩作战过一次,现在还想再与王爷携手。”
他这才从怀中掏出翟哲的亲笔信,从地上爬起来,双手呈上:“请王爷过目。”他是翟哲的使者,从入大帐后一直称呼吴三桂为王爷,已在表明翟哲的姿态。
吴三桂接过信,草草看完,然后把信封放到案桌上的火烛上方。蓝色和黄色的火焰交织在一起,硬信封缓慢卷起来化作灰烬。
“我不记得我曾与翟将军曾经还并肩作战过,他的记性可真好!”
陈焕膝盖挺直,站立的像个树桩。为使者善于察言观色,如果他没猜错,他应该能活着回去了。他奉承道:“大将军常常说起王爷少年英雄!”
吴三桂少年英雄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事情。当年他的父亲吴襄被清兵围困,年方弱冠的吴三桂领关宁家将突入重围,救出父亲,若如赵子龙进出长坂坡。后来他父亲因战败获罪,他二十出头领宁远总兵,在大明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翟哲当然不会说这件事,但柳随风和陈焕要来见吴三桂,早把他的底细和喜好打听清楚。
吴三桂想回应也夸翟哲一句,但转念一想并不合适,把话又收了回去。
陈焕见吴三桂心情畅快,不像才入帐时那副冷漠恐吓的模样,拱手道:“如果王爷许可,大将军可向朝廷请封王爷为镇西王,世代镇守四川!”
吴三桂脸上瞬间闪过惊悚之色,砰然心动。
大明不是清廷,要做一件事有无数只苍蝇嗡嗡叫,那些文臣清流做事不行,指责其别人来头头是道,封镇南王不难,难在世代镇守四川。
去年唐王刚刚违背祖制,封了两个异性为王。郑芝龙也只是以总兵的名义领闽粤两地,,四川不是云南那样不开化的地方,封他世代镇守,要想在朝堂上得到通过难比登天。
“是你在说笑,还是大将军在说笑!”吴三桂的声音重新冰冷下来。
“我来之前,大将军亲口对我所说!”陈焕撒谎眼睛也不眨。他只是从柳随风口中得到消息,与翟哲没有半点关系。
四川是由豪格督吴三桂攻取下来的,豪格被征调回京死在牢狱后,只有两三千蒙八旗人马留在那里,实际控制者正是眼前的吴三桂。
清廷失去江南和湖广后,四川是其拥有的唯一富庶的地方,又在湖广的上游,翟哲此举可谓釜底抽薪。只要吴三桂不再为清廷效力,莫说封他为镇西王,就算他在四川称帝,翟哲也没什么意见。
四川在清廷的控制下,翟哲此举不过在慷他人之慨,又有什么心疼的。
翟哲如是说:“我眼下唯一的目标是把清虏驱出关,其余种种皆可暂缓。”
第530章 舌绽莲花(下)
四川是吴三桂的地盘,但他只得其实,并无其名。
清廷不会把四川封给吴三桂,翟哲愿意,因为他已经拥有了江南。吴三桂如果能脱离清廷还有一个重要的意义,他是清廷入关后,投靠清虏最有声望的大明总兵。
吴三桂呵呵笑,笑的陈焕心里直发毛。
“呵呵”的笑声在掩饰吴三桂心中的矛盾。
时值乱世,有谁不想借此机会建功立业?他知道翟哲的图谋,但偏偏就是抑制不住会动心。这不是阴谋,是阳谋,就像当初在草原,翟哲拉额哲合作,他们都会不甘心。
笑完之后,吴三桂回应陈焕,“大将军好大的口气,可惜我的胃口没那么大!”
陈焕在瞬间会意,此次出使可谓是大获成功。吴三桂的理由是他没那么大的胃口,这是个鬼才信的理由。
他答道:“大将军与王爷都是汉人,大将军有一句话小人很是佩服,汉人当如亲兄弟!”他这句话不完全是托词,江南反剃发令后,汉夷之分被赋予了新的含义。复社士子顾炎武在江南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大将军一向不参与士子之论,竟然把这句话匾在讲武堂的练武场正门上。
吴三桂不为所动,重新归于冷漠,说:“再说的多了,不要让我改变主意,把你的首级留下来!”
陈焕躬身,道:“还有一件事,小人差点忘了!”
“讲!“
“山西义军头目金小鼎是大将军的亲兵,不知王爷神威在山西冒犯了王爷,如今已经逃到黄河边,求王爷放一条生路!”
吴三桂恍然大悟,冷笑道:“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陈焕摇头,避开吴三桂的诘问,说:“我这次来,奉大将军之命带来了三万两银子,就在装货物马车的夹层中,大将军一直希望嫩与王爷亲自会面。”
吴三桂毫不松口,“我放过他们,谁来放过我?”
“这几天雪厚路滑,请王爷暂缓几日发兵,等山西义军进入河南,也就不管王爷什么事情了。”
吴三桂哈哈大笑,道:“金小鼎是个人物,但你们都当摄政王是个傻子吗,崇祯七年,高迎祥率流贼渑池渡祸害中原,如今河南的兵马虽然没有动静,但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黄河呢。那些人躲在深山中也许还能捡回一条命,一旦渡过黄河,只怕连逃的地方也没有。你们不知道吗,尚可喜已经被调任河南,早在洛阳枕戈以待。”
他语气嘲讽,其实已经透露了重要情报。清廷对义军想渡过黄河早有防备。
“无妨!”陈焕神情镇定:“大将军已经准备出奇兵来河南接应?”
今日陈焕带来的个个都是重磅消息。话虽然是从陈焕的嘴里说出来,吴三桂才生出一种感觉,他正在与翟哲交手。且不说这个消息的真假,陈焕不可能有权力透露这样的消息。
“你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吴三桂心中抓狂,如果翟哲在他面前,他一定要揪住他追问清楚,“你难道不怕我去告密吗?”
翟哲当然不怕,否则怎么会告诉他!
你难道吃定我了?吴三桂不喜,这是一种被人装入牢笼的感觉。两年前,他请清兵入关,后来被逼迫成为清兵的马前卒。他一直在追杀顺贼和大西军,没有亲自进犯江南明廷,但大明之亡,一直是他心中的疙瘩。从那时起,他就被装入了牢笼,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心中所想。
短暂的安静。
“好吧,银子我收下了,你回去吧!”吴三桂突然伸出右手食指指向陈焕:“还有,你不要再来山西,若下次你再出现在我的兵营中,我一定会杀死你。”
“小人清楚!”
陈焕离去。
柳随风没有露面,安然返回湖广。大将军安排好的出行,果然都是捡来的功劳。
从冬月到腊月,是一个逐渐增冷的过程,黄河的冰面越来越结实。今年冬天很冷,但没有崇祯七年那么冷。金小鼎经过测试,骑兵过河尚有困难,步卒已经可以分批安然度过河面。
这是最好不过,他过了河之后就不用再担心吴三桂关宁铁骑的追击了。
万事俱备,他在等候大将军的信使。
近来义军的生存状况得到极大的改善。
吴三桂的骑兵每天到义军据守最近的山脚下巡视一圈退去。收了翟哲的银子,吴三桂顺水卖个人情。三万两银子,一两银子买一条命,但吴三桂更看重的是人情。纵敌这种事,明军从崇祯二年一直玩到崇祯十六年,吴三桂信手拈来。
黄河封冻,长江水流。
明军水师首次在寒冬中出动,水手们努力在呼啸的北风中控制战船。两万明军在离襄樊下游五十多里水流平缓处渡江。
左若为领兵统帅,他身上一直贴着奇袭的标签,甚至掩盖了他练兵表现出来的才华。翟哲知道,那是他们在草原的经历。。
铁甲和棉甲,戚刀和虎蹲炮,风雪席卷的战旗,冻的有些发紫的嘴唇。
左若起了一匹白马,在雪地中不是很瞩目,掌旗官看左若手势高声呼叫:“出发!”整齐的队列步入茫茫雪原。
明军将横穿南阳府,到宜阳,最后到达离洛阳不远的黄的岸边。中原地界都是平原,适合骑兵作战,左若麾下只有两千骑兵,其余皆是步卒。
这支兵马只是先锋,张天禄、李来亨和袁宗第将在随后的几日各自率军过江,在南阳府地界盘桓,以做接应。雪天奔袭最大的难处在补给,左若只带了十二日的粮食。
左若过河时,因明军经常派军到河南地界骚扰,洪承畴并不在意。
左若过河后的三天,又连番有三万大军过河,明军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惊动了襄阳城。
洪承畴终于抛去谨慎,一天派出十几波斥候出城。清兵骑兵本来就多,蒙古人的骑术又胜过汉人,明军斥候渐渐被驱离襄阳城。襄阳城内也有善泳的水鬼不惧冰冷的江水,查探明军水师动静。
自入冬以来,明军撤围,襄阳城与大同城的多尔衮消息传播顺畅。
清兵两大主力被牵制在大同和扬州,河南兵马守城尚可,是万万不敢与明军野战。洪承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