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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并非在所有的地方都如此。
自金小鼎担任南京提督后;这里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淮河畔的河坊因刺杀案被查封后;一直没有被准许开门营业。南京城内的青楼开始往各处分散;士子们很难再聚集在一起寻欢作乐。
皇宫中的侍卫被全部更换;隆武帝被准许留下了八个太监;其余人全部给遣散出宫;重新选宫女太监入内。
金小鼎大权在握;一个能把自己当筹码的人做事情一向很细致;也很绝情
朱聿键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凤阳皇陵中被囚禁的日子。他从不临朝;因为掌印太监也不是他的人。
晋王权势虽重;但不喜欢事事躬亲。
内阁权势渐重;马士英和陈子龙渐渐淡忘了皇帝的存在。从嘉靖到万历;大明一直有皇帝不上朝的传统;内阁商定的事情立刻能得到执行;这简直是文官理政梦想。
如果;如果没有晋王;一切就完美了。
在晋王士子返回南京的同日;柳泰熙也来到南京。
吏部一个月前才下了调令;他从绍兴知府换任杭州知府;官升半级;这几年他像是被拉着扯着往上升官;让他自己都想不到。
无疑;这次他能上任杭州知府;一定是他的叔叔吏部侍郎柳随风的在后面力推。他现在每一步举措都走的十分小心。
柳府大门陈旧如从前;只是门口多了一条老狗;正趴在地上吐舌头。八月的南京仍然很热。
马车在门口停下;柳泰熙提着两个食盒走进去。
柳随风不收银子;他这个当侄子只好在杭州买了一些小点心聊表心意。
进来门;一个老苍头把他引入内;柳随风正在绘画。
柳泰熙旁观片刻;见柳随风手提一支狼毫在雪白的宣纸上东一笔西一笔;一副荷花图便显现在眼前。这幅画不如名家画作的丰润;但别有一番韵味。
过了两刻钟;把细枝末节处修补完善;柳随风收起笔;道:“最近宗使和东林水火不容”他不需问;就知道侄子是因何而来。
“正是;侄儿才到杭州上任;立刻被牵扯其中;宗使当真霸道;我夹在巡抚大人和他之间;好生难做”
柳随风直言道:“宗使若不霸道;你怕还上不了杭州知府的位置”
近日缉捕丝盗的战火从南直隶蔓延到浙江;宗茂当真是不分敌我;又把两浙闹的人人自危。杭州知府受他弹劾;无法再在原职上呆下去;吏部又不愿撤他;让他与绍兴知府柳泰熙换职。这里面柳随风用了不少功夫来说服陈子龙。
柳泰熙问出心中所想:“我要怎么办?”他在杭州知府任上;牵涉到站队方向;到底与东林党结盟;还是与宗茂为友。这个问题要是在两年前简单之极;那时候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北下者。
“晋王乐意见到北下派与东林党之间的争夺。”柳随风一句话点到了核心
“晋王不会让东风压倒了西风;也不会让西风压倒了东风。大明统治的核心在江南;所以几社士子在朝堂中一定有立足之地;否则晋王不会让世子与陈子龙的女儿定下亲事。”
“那宗主管他”柳泰熙内心里还是站在宗茂那一边;因为他们都是从山西来到江南的异地同乡。
柳随风道:“东林党就像一群野鹿;只有饿狼在后面追赶;他们才能跑得快。”
如果没有宗茂;东林党一定会像从前一样让朝政陷入泥潭。晋王对朝政的控制已经达到炉火纯青。柳随风自从因“自发鸟铳”被警告后;现在格外老实
柳泰熙问:“那?”
柳随风道:“依宗使之命;但要给别人留一条生路”
“小侄明白了”柳随风行礼。他现在正是这么做的。
他很意外;听柳随风的意思;柳家竟然要与东林党更加亲密。宗茂作为大将军府总管时与柳家关系紧密;又都是晋人;为何要让松江府。
柳随风不再给他询问的机会;说:“你以后要少来我府上;有事可以信件想通”
柳泰熙心中一凛;点头称道。
身居高位者最怕朋党;但又希望下属能彼此争斗。
第581章 军动
从六月到八月。
等待了两个月后,在中秋节之前,江南的明廷终于接到了来自四川的使者。
吴三桂传书天下,正式剪辫易帜,反清归明,天下震动。
四川来使是吴三桂的弟弟吴三荣,张焕负责接待,礼部尚书马士英主管迎使事宜。
这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吴三桂的归顺表明大明对清廷的形势已经攻守易行。
在明军取下襄阳后,朝堂消息灵通人士已经知道了其中内幕。直到此刻掀开盖子,江南百姓士子情绪高涨,世人皆称晋王大将军之功,把一个多月前士林中对翟哲的诋毁和谣言驱散的干干净净。
吴三桂虽然反明,但他一直在四川、陕西和山西征战,没有在江南屠戮过,因此江南百姓对他不像对李成栋、刘良佐那么怨恨。
吴三荣先到晋王府拜见翟哲,送上捂得严严实实的四辆马车,有好事者在猜测新上任的镇西王给晋王送了什么重礼。
除了晋王,几位内阁大学士,都有重礼。这就是入阁的好处,无论是工部还是刑部,只要能在朝议中发表看法,即使他们不贪墨,郑芝龙、陈邦博、吴三桂等人为了方便打听消息,平日少不了孝敬。
最后是觐见皇帝,隆武帝在刺杀案后首次升朝露面。
翟哲也是在受封晋王后,第一次与诸位朝臣一同上朝。在金小鼎尽数换走宫中侍卫后,他才会入宫。
吴三荣上书后,偷偷打量皇帝的模样,外界都谣传隆武帝在宫中被软禁,但他见今日皇帝精神焕发,神态沉稳,不是他入朝前想象的模样。
他跪伏在地,说:“家兄在江北时常思念先帝之恩,一直有心报国,苦于没有途径,此次得晋王引路,陛下开恩,吴家能再为大明效犬马之劳,百死而无憾!”
他说话不忘提及晋王的功劳。
翟哲目光如炬看着对面,惹得他正前方的大明首辅马士英不敢抬头。
“好,好!”隆武帝接连赞叹。
“吴家数代忠良,吴三桂当初为给怀宗报仇屈身事贼,直到此刻反戈一击,沧海横流方显忠臣本色,为大明取下四川,立下绝世功勋,朕心甚慰。”
隆武帝在赞叹太过隆重了,马士英偷看了一眼翟哲,晋王沉静如故。
“四川只是开始,望吴三桂此番归明后能以国事为重,兵发陕西,早日驱走鞑虏,收复失地。”隆武帝也许是很久没见人了,在朝堂上喋喋不休。
心中无事者听他都是勉励之词,心思敏感的人听他都在含沙射影,别有心机。
翟哲只是听,倒是他对面的马士英一直惴惴不安。
朝会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隆武帝意犹未尽。但再盛大的宴席也有结束的时候,吴三荣领着一堆赏赐退出皇宫。他献出的是真金实银,接到的赏赐都是些绫罗绸缎,以示尊荣。
礼仪完毕后,他没有急于返回四川,而是再次来拜访晋王大将军。前次只是上门混个脸熟,这一趟才是谈正事。
翟哲没有在王府中见他,而是领他在钟山一游。
钟山灵秀,原可眺长江水道
江南良田如天上的云彩,郁郁葱葱。
两人一路走到山顶,吴三荣落后晋王半步,说:“家兄一直仰慕晋王风采,常说大明能逆转乾坤,晋王乃是中流砥柱。”
翟哲向北方远眺,沉声道:“镇西王只怕口不对心!”
吴三荣躬身道:“家兄自反正后,战战兢兢,清廷正在调集大军西进在西安集结,望晋王能在南阳发动攻势,以牵制清兵!”这才是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吴三桂剪辫反正后,多尔衮怒不可遏,情绪已到崩溃的边缘。姜镶反正是给大清的伤口撒了一把盐,吴三桂反正则是给大清致命一击。从此之后,大清入关之后的明降将皆不可信。但仅仅靠八旗士卒,满人如何能控制这千里江山。
局势很明朗,现在谁也不愿意出头与清虏一战。
翟哲扭头,斥责道:“若镇西王当初与我夹击襄阳清兵,取下南阳,还有今日之难吗?”吴三桂剪辫易帜后,主动权已经易手。他首次公然责怪吴三桂。
明军取下襄阳后,急待休整,北伐之事需筹备粮草、军饷和火药,且明军缺骑兵,入南阳后,地形转变为千里平原。简而言之,明军还没有做好北伐的准备。
翟哲的姿态让吴三荣心急,说:“当时事起突然,清虏正蓝旗正在向四川进发,家兄担心川地有失,才匆忙撤退。再说,大明已取下襄阳,王爷万不可过河拆桥啊!”
“呵呵!”翟哲似在嘲笑,也似在冷笑。
他沉吟片刻,道:“川蜀山高路险,镇西王麾下皆是强兵猛将。我可命使者入川,帮镇西王安抚民心,若清虏当真猛力攻蜀,我会在江淮发动攻势牵制。”
吴三荣脊背冒出一层冷汗。这是个交换条件,如果要大明出兵相救,必须要朝廷使者入川。晋王用心何其狠毒矣!
川蜀人心不稳,若朝廷派去的使者上下鼓动,吴三桂想割据必生掣肘。
吴三荣踌躇不语。
翟哲斜眼瞥视他,问:“怎么,难道镇西王要拒绝朝使入川,有割据自立之意吗?”
“没有,没有!”吴三荣摇头加摆手。
翟哲道:“延平王尚要上缴闽粤两地每年的赋税,圣上体恤民情,朝廷见四川征战辛苦,准备免除四川三年的赋税,正要遣使入川!”
“是吗?”吴三荣一阵懵,他在南京这几天,怎么一直没听说这个消息。那使者是万万不可放入川了,这不是拿别人家的银子来慷慨施恩吗?
翟哲只是在警告他,南京城的有些消息不是他花银子就能够探到的。江南和湖广的强盛正如初生的朝阳,不知吴三桂是否能明白他的深意。
八月底,吴三荣离开南京,走水路返回四川。他得到了他本该能得到东西,但一切妄想,皆归虚幻。
翟哲并不是不想与吴三桂合力攻清,但发生在南阳城下的那一战,使他无法信任镇西王。朝堂之上,藩镇之间,都是欺诈。吴三桂反清不过为了他自己,但自古就没有占有川蜀而能参与争雄天下者,他希望吴三桂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今年江南无战事,大将军府不断从江防兵中抽调士卒训练各地府兵,为北伐做好准备。农忙季节才让府兵分批返回家中忙劳务,农闲季节则一直在操练。各县根据人口不同,挑选出一千到三千人数不等手脚麻利的士卒作为铳手,直接发鸟铳操练。
府兵将上战场,已是大势所趋。
吴三荣才离开南京,翟哲传令,召南直隶、湖广和浙江三地总兵汇集南京议事。
这是大明收复江南后,军中首次举行如此盛大的聚会。
传令兵分别往各地。
接到命令的总兵多数人欣喜,也有人心中惴惴不安。长沙总兵刘承胤就是其中之一。
翟哲挑选时间非常合适,明军才收复襄阳,湖广防线完备,不惧清兵骚扰。吴三桂宣布反清归明,江南的朝廷和晋王的声望到达顶点。
有心思敏锐者,根据晋王这半年的举动,猜到军中将有大动作。
除了阎应元坚守在江北泰兴城外,在江淮骚扰的诸军退回长江沿线。左若给军中副将交代防务,与金声桓、弓辰一同乘水师战船赶往南京。
萧之言、车风、李来亨、袁宗第、李过、张天禄、方元科等人纷纷从湖广出发。
长沙府。
陈友龙率五千士卒驻扎在湘水一侧。他一直没有返回武冈,因为奉命执掌湖广兵马的监税使许义阳没有命令他返回武冈。
大将军令传到长沙时,他立刻前来找许义阳打探消息。他们这些人不是晋王亲信,或多或少与何腾蛟还有些联系,奉命入京心中没有底。
许义阳哈哈大笑,道:“这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可惜我只是个参将,没有参加军议的资格!”
陈友龙长相粗鲁,手段血腥,但心思可不简单,又问:“刘总兵也去吗?”
他在长沙府驻军不退后,与曾经的上官刘承胤表面还和睦,其实已经决裂。晋王派锦衣卫拉拢他,又把他提拔到与刘承胤同样的高度,他担心自己离开长沙后,刘承胤在背后使出什么伎俩,毕竟他的部下曾经也是刘承胤的部下。
许义阳笑盈盈的问:“休要问刘总兵,你对朝廷忠诚吗?”
陈友龙拍着胸脯,说:“末将对朝廷一片忠心,否则也不会自愿领兵北上,征伐清虏!”
许义阳问:“既然如此,你担心什么?”
陈友龙心中的事情不好说出口。
许义阳一只脚翘起来放在桌子上,道:“世道再变,万变不离其宗,你只要对晋王忠诚,又有本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若相信我,只管去南京。只怕你日后升官封侯时,莫要忘了我这番话。”
许义阳是晋王亲信,陈友龙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