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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军盔甲少;在与清虏近身搏战中吃亏不小。九头虫上阵冲杀三次;右边肩膀被劈了一个一寸长的伤口。
亲兵搀扶他退到一边观望;他挥舞没有受伤的左手臂喊叫:“向总督府求援;向总督府求援”
半个时辰后;左若留在西安城内的三千兵马赶到。
这本是最危急的时刻才能用到的力量;今日一大早就被派上了战场。
梁成宝安排好南城战事;抽空赶到西城。他本想痛骂九头虫一顿;等见到九头虫已经受伤挂彩;想好的话只能拦在肚子里。
左若军强悍能战;重甲士卒扫荡城墙;渐渐稳住战场形势。
梁成宝只看了片刻;北城外又传来危急的呼声。
“看来今日凶多吉少”
他连忙从局势尚稳定的南城调遣一千士卒前往北城支援。
西城外。
阿济格远眺;他见不断有清兵登上城头与明军短兵相接;这正是守军不支的迹象。结合那郑公子诱骗清兵偷袭西安城内说的消息;左若军的主力还真不在西安城。
左若不在西安;那一定是追击延安府清兵去了。阿济格明白了左若的意图;明军一定是倚仗有蒙古骑兵配合;想驱走清兵北路兵马再南下迎战他。
西安留守清兵有两万人;左若短短数日不可能完全吃掉。
“可惜;没了西安城;即使他们击败了留守军;又能如何?”
第617章 间隙之战
午后;头顶上的太阳昏暗;空气中弥漫灰蒙蒙的尘土和血腥味。
一具具尸首从西城头坠下;如没有知觉的石头砸在坚硬的土地上。尚未断气的伤卒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呼救。四周都是人;惨呼或者奔跑;可就是没人多看他们一眼。
城头;九头虫神色惶恐;“梁和尚;守不住了;逃吧”
梁成宝侧首怒视:“往何处逃;今日退出西安城;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掉下脑袋。”
“再不逃就要死在这里了”九头虫没有半点歉疚。这是理所当然的选择;多少年来;他们都是这么做;打不过就逃。陕西贼就是这样拖垮了大明朝。
城下的清兵如虫蚁般涌动。
梁成宝呆看片刻;突然轻叹一声;道:“死就死吧”他很珍惜自己的性命;否则当初不会主动离开闯王;但这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机会。
多少年来;陕西贼一直在逃;如蝗虫掠过中原大地;很多人初始只是为了生存。当流贼势力愈来愈大时;有些人开始膨胀出野心。当膨胀的**不断受到打击;最后便演变为颓唐。他亲眼见闯王在短短半年时间从意气风发变得毫无斗志。
“死就死吧”梁和尚提高声调;重复一遍;张开双臂拔出戚刀;城头有风;衣袍随风摇摆。
英勇的人偶尔也会懦弱;珍惜生命的人偶尔也会放纵。
他一次又一次杀上城头垛口;当感到体力支撑不住时再退后休息。
九头虫跟在他身边;没有再提及逃走一事。
不知过去多久。
传令兵在空旷而开阔的街道中驰骋;“报;北城城楼失守了”
“北城失守了?”梁成宝大惊;喊叫道:“九头虫;你守住西门;我去北门”
“你去吧”
激烈的战事不容两人再做更多的交流。
五百士卒奔向北门。
北门已破;东西南三门也都在岌岌可危中;西安城多半是守不住了。
城内百姓安静;家家户户紧闭大门;他们似乎与外面的那场厮杀没有关系。清兵来了;他们剪了鞭子;明军入城;他们再剪掉鞭子;似乎没有不同。他们曾经拜伏在大顺皇帝李自成脚下;还有什么不能接受。
梁成宝没有期盼百姓会来帮助他们;如果说清兵不得人心;那么义军在西安城内的所作所为只能说更加过分。
等梁成宝赶到北城时;北城门头已经见不到义军的身影。
总督府三千明军如磐石压在近日新修筑的城墙前;不让清兵攻破城门扩散。攀上城头的女真弓箭手比辽东最恶毒的蝮蛇还要凶猛;把明军压制在土墙后抬不起头来。
明军还有三门铁炮对准敞开的城门;连绵发出巨响。
清兵不断从城头跳下;拥挤的人群堆在离城墙一百五十步的空地上。守军依靠前些日子拆房屋修建的一些防御工事苦苦支撑。
五百生力军杀到能起到一定的缓解作用;但就像巨石投入水面引起的波浪;终有平息的时候。
半个时辰后;清兵离铁炮只有十几步远;只要攻下这几座铁炮;城外的清兵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冲杀进来。
北方传来闷雷般声响;脚下的土地在震动。
“清虏调来了多少骑兵?”梁成宝已经绝望。凭他的经验判断;城外新来的骑兵足有万人。
“杀啊”
明军陷入绝境;但无人退却。左若带出来的兵马是骄军;骄军只能战死;不会逃窜。义军追随在明军身边;他们本没有这么勇敢;但他们也可以变得这么壮烈。
“杀啊”梁成宝喉咙中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奋身杀入敌阵;身边的清兵不断减少。他舍弃了性命;此刻心中有一股自豪:“我拼死一战;女真人也挡不住”
“清兵退了;清兵退了”
身后传来喊叫声;梁成宝以刀尖撑住身体;才发现他身边已没有一个清兵。
守军不知清兵为何而退;但他们没有放过追击的时机。
梁成宝在亲兵的掩护下杀上城头。
七八里外;万骑驰骋;带出的灰尘威势远胜过钱塘江潮。
“蒙古人;蒙古人来了”梁成宝振臂高呼。义军与蒙古人的关系并不好;但他知道盘踞在榆林卫的蒙古人是大明的盟友。
阿穆尔和格日勒图分左右两翼掩杀;北城外的清兵列阵缓退。
西安东西南城外皆响起清兵撤兵的号角;攀上城头的清兵不得不掉头沿云梯退下。义军各部都生出一种劫后余生之感;无力再追击。
北城门大开;蒙古人没有入城;而是从北城向西城掩杀;小股骑兵如炫耀精良的骑术在在清兵露出的空隙中穿插;射出手中的羽箭。
“西安得救了”梁成宝歪着身子靠在城头。
清兵攻城半日;士卒疲倦;斥候探明北方出现蒙古骑兵后;阿济格急忙把自己留下的最后一支预备兵马派出来;用以接应攻城的兵马。
蒙古人长途跋涉;也是疲军。阿穆尔和格日勒图不敢也不愿破釜沉舟一战;不断向南驱走攻城的清兵。
一个时辰后;一万骑兵返回北城;在离城十几里外的平地上驻扎。
梁成宝一直守在北城头;见三四十个骑兵护送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朝西安城而来。
一个骑兵先驰骋过来;在城下高呼:“守军开门;来人是大明朝廷的使者;手中有左将军的军令”
北城门大开;信使真正的意图是让城内守将出来迎接。
梁成宝不认识王义。
总督府张参将领他出城迎接;一群人走进城门。
城门口是堆积如山的死尸。
王义手中持有左若的军令。他把军令交给总督府张参将;军令转了一圈后到达了梁成宝手里。
“命梁成宝与来援的蒙古骑兵协同守御西安城;与蒙古人配合作战事宜;可听王使安排。”
梁成宝揣测这道命令的意思。
王义在榆林卫也曾收服了四五千义军;察哈尔人入延安府与义军闹翻后;断绝了义军投靠榆林卫的道路。左将军之意;王义的权限仅在于联络蒙古人。
“蒙古人长途奔袭而来;补给已尽;请张参将调些粮草送到城外”
说完这句话;王义没有任何表示;随明军进入城中的总督府。
梁成宝往四城巡视;重新安排守卫。王义让他赶到很陌生;他也无需与王义交往过密。现在;他对大明朝廷派系分布两眼一抹黑;还是抱紧左将军这颗大腿为妙。
一直忙到张灯时分;他才到总督府复命到了总督府;王义和张参将正在攀谈;说的是延安府的战事。
张参将心有余悸;道:“你们到的真是及时;否则西安城今日就要守不住了”
“都是天意”王义感慨;“我督蒙古人追击清涧的清虏;清兵在延安府虽败;但实力犹存。但没想到在清涧只打了两仗;左将军尚未到;清虏闻风丧胆;全渡过黄河逃到山西去了。左将军随即令我们全力南下救援西安。”
“真是天意”梁成宝也在暗中感慨。
从闯王兵败时起;他开始相信天意难违。
张参将看见门口的梁成宝;起身引荐道:“今日能守住西安城;梁千总当是首功。”
王义朝梁成宝点点头;并没有起身迎接。以他的身份;无需对一个千总见礼。
“最快两日;最晚三日;左将军就回来了;两位再咬咬牙坚持住。”
此言落在梁成宝的耳朵里;如同仙乐。
有一万蒙古骑兵驻扎在城北威慑;清虏又不知明军从北方驰援兵马的底细。随后两日;阿济格不敢再毫无顾忌的攻城。
清兵从汉中奔袭到西安;携带的粮草也不多;阿济格传令命河南总督洪承畴从商洛大道押运粮草到西安城下;同时派人往山西打听陕西留守清兵的消息。
他的本意是联合陕西留守清兵夹击明军;奈何双方相距路途遥远;他一直没弄清楚陕西留守兵马到底在哪里。
北上的明军只有两万人;陕西处于清廷三面包围中。阿济格知道;一旦让左若在西安站稳脚跟;再想反攻就难了。但朝廷和摄政王迟迟没有命令传出来;他发往河南的调兵令如泥牛入海;叫他如何能不着急。
第三日;左若率军回到西安城。
同日;阿穆尔率军北上;经榆林卫返回草原;王义随行。左若送出了整整两马车的财物;王义此行要请额哲率察哈尔大军放弃归化;进驻河套。
明军北上打了清兵一个措手不及;眼下清廷还没来及做出反应;各镇兵马各自为战;否则只需陕西军不着急退回山西;左若的处境要比现在艰难的多。若额哲率军南下;可为陕西明军外援;陕西之围则解。
梁成宝向左若复命;并给守城的义军统领请功。收服西安各部义军是个漫长和严肃的问题;眼下不是着急做决定的时候;所以左若只赏金银;不赏官职。
当夜;明军派出兵马巡城;一晚上斩杀了三十多个小毛贼。西安城内立刻恢复了秩序。
有几位义军统领出头向梁成宝抱怨;但梁成宝充耳不闻;他知道这是左将军有意在让义军是适应他。
618
阿济格的抱怨毫无道理;非多尔衮没有反应;而是多尔衮来不及反应。
陕西距淮安千里;西安陷落的消息传到淮安;军令再发至山西与河南等地;至少需要二三十天。
传令兵飞驰向汉中、河南和山西;命三镇兵马不惜代价一点要夺回西安。命阿济格放弃汉中;吴三桂虽然可恨;但多尔衮明白吴三桂不是清廷的威胁。
江淮。
逢勤和李志安分为左右二军;出高邮州向淮安进军。
翟哲没在军中。
逢勤为帅;进取不足;自保必然没有问题。
一队水师从扬州向江南;沿途客船见到水师上晋王的旗帜各自退避三舍。
明军攻取扬州;控制了长江水道;解除了清廷的对江南的直接威胁;长江水道日益繁荣。
长江水道中许久没有出现这么庞大的水师。
翟哲躲在船舱中;从镇江到南京;大半日即到。
这么庞大的水师全是晋王的护卫。南京江浦港口有水师万人;是郑氏留下来的兵马;那些人来自福建。接到季弘的密报后;他不得不格外注意自己的安全。
他手里掂量着一颗棋子;白棋子。
柳随风在南京;没有人能陪他下棋。幕僚中不乏精通围棋者;但他不想让人与他那么近。从围棋的手法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柳随风之后;他不会再让人揣测明白他的心思。
“郑氏兵马也是朝廷的兵马”
白色的棋子在他手心跳动。
他又轻轻摇头。
“郑芝龙留在南京的水师一定是最忠诚郑家的人;留下哪些人的威胁大过收益”
但无论如何;郑氏水师不能再留在南京了。江北不再有威胁;郑氏水师留下来没有任何价值。
水师战船缓缓驶入南京港口;一路上;他尚未想好如何对待郑氏。
南京提督金小鼎在港口迎接;亲兵卫骑兵在两侧排列如肉墙。
在战场时;翟哲面对清兵的弓矢无一点恐惧之心;但走在南京城的街道;他总能感觉有一股寒意。那股寒意来自南京城的中心——大明的皇宫。
听到隆武帝传出诏书的消息;翟哲首次认真的考虑帝位的问题。平心而论;在此之前;他对大明的皇帝很无礼;但他从未决定取而代之。
现在;他可以废除隆武帝;任意立一个姓朱的皇帝。但是;如果他坚持自己坐上那个位置;那一定要准备一口锋利的铡刀。他不怕杀人;只是不想杀那些与自己很亲近的人。
回到晋王府;按照惯例;翟天健先到母亲那里请安。
翟哲召见范永斗、柳全和柳随风。
柳全不在南京;范永斗第一个到达晋王府。
他品级虽小;但户部所征矿税和商税都经过他的手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