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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一部分人重新驱回漠北;那些人避漠南如蛇蝎;如不遇见抵挡不住的灾难;绝不会再回漠南了。并不全是汉人的原因。”
阿穆尔见额哲不听劝;心中忧愤交加;膝盖跪在地毯上纹丝不动;抬起头问:“若满清向大汗求和;大汗愿意接受吗?”
“满清求和?”额哲突然哈哈大笑;“爱新觉罗族要不是走投无路;怎会向我求和?”
他心中迸发出无可比拟的畅意。
阿穆尔被额哲笑的心里有些发毛;壮着胆子咬牙道:“清廷的使者索尼在我部落中;求见大汗。”
额哲的笑声戛然而止;双目死死盯着阿穆尔。
阿穆尔心中无愧;与大汗对视丝毫不惧。
半晌之后;额哲语气松软;道:“你既然接待了索尼;又向我引荐;一定是赞成蒙古与满清议和了。”
阿穆尔松了口气;道:“不错;满清许诺放开东口和西口的通商口岸;不再限制粮食和铁器进入草原;同时承认大汗为蒙古之主。”
这是无法拒绝的条件;至少在阿穆尔看来是如此。
额哲眯着眼睛陷入沉思;许久没有答复;他陷入艰难的纠结中。
阿穆尔再劝道:“满清和大明;无论哪一家兴起;对蒙古都不是好事。大汗唯有利用满清与大明对峙;壮大察哈尔实力;先统一草原蒙古部落;效仿当年先祖成吉思汗的兴起之路;待蒙古强势时;再图谋天下。”
这番话点到了关键之处。额哲砰然心动。
细细想想;天下大势与当年何其相似矣。当年金宋南北对峙;成吉思汗在草原兴起;建立了强盛无比的蒙古帝国
每一代蒙古的大汗最不缺少的就是雄心。
“好”额哲当断则断;猛然抽出腰间弯刀;快如闪电砍去案桌的一角;道:“汉人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花了十年;洗净了皇太极带给我的耻辱;也能再等十年;把耻辱还给爱新觉罗家族;只要多尔衮答应把大元的传国玉玺还回来;察哈尔愿与满清议和。”
被迫献出大元的传国玉玺是他心中最深的痛;超过了大妃被皇太极的女儿毒死带来的痛苦。
阿穆尔理解大元传国玉玺对黄金家族的意义;跪在地上道:“我就与索尼商议。”
额哲挥出手臂道:“若多尔衮答应;下次索尼来时;直接把玉玺带回来吧;若多尔衮不答应;你让他也别再回来了。”
阿穆尔口中答应:“是”
他躬身爬起来;退出大帐。走出汗帐大门;他藏不住心中狂喜;咧开嘴角大笑;但又怕额哲发现他的心思;不敢笑出声音来。
因河套大战的胜利;一朝洗清耻辱;额哲对大明产生了一种感激和依赖的心理。他很怕自己无法说服大汗;费尽心思思考说辞。果然;长生天不负他的苦心。
额哲比他父亲林丹汗强;能屈能伸;又能听得进去劝谏;能振兴蒙古也未可知。
阿穆尔从前在朵颜草原时;索尼曾经担任过沽源城的守将;两人有过几面之缘。索尼一找上门来;他立刻猜到满清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皮靴踩在松软的草地上;阿穆尔回帐时脚步轻松;他料定满清会让步;“传国玉玺在多尔衮眼里应该比不上满清的国运重要吧”
阿穆尔走后;额哲兴奋的情绪平息下来;才得空思考察哈尔与满清议和后带来的问题。
君子津渡口的明军怎么办?归化城的土默特人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第687章 北方之暴(二)
从西边走过来的马队队伍松散;头马的脖子上系着的铜铃随着马儿的脚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点缀旅途的无聊和单调。
在王义听来;那铃声本身就是一种单调。
他熟悉漠南草原的每一座山岭;摄政王派来他草原绝对没有选错人。
察哈尔人的汗帐就在前面;巡逻的察哈尔骑兵已经回去通报了;额哲该奇怪自己这么快又回来了。
他深深的感觉到;左若是一头无法束缚的豹子。摄政王正是看重他这点才会派他到北方吧。
一列骑兵迎上来;他看见了阿穆尔;那个狡猾的察哈尔人。
阿穆尔老远便发出爽朗的笑声;喊道:“王兄弟;您又回来了;这次有什么好消息呢”
王义强打精神;敷衍道:“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我这不是又来了吗”
自昨夜与索尼密谈一夜后;阿穆尔眼下非常关心明军与清兵的战事进展情况;他旁敲侧击的问:“摄政王又传书来了?”
王义道:“我有急事要禀告大汗”
阿穆尔陪着王义身侧;追问:“左提督有什么计划吗?”说话的时候;他紧密注意王义的表情动作。
他的意图太明显了;加上王义今日心中有事;自然策马稍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重复道:“我有急事要禀告大汗。”
阿穆尔察觉到王义对自己有些许敌意。
两队骑兵进入汗庭;汗帐骑兵引王义去汗帐;阿穆尔紧紧跟随。
额哲今日无心外出;昨日心情激荡下做出那个决定后;他一直心神不宁。听说王义间隔一日再次来访;他本能的感觉一定与议和有关。
王义进入汗帐;阿穆尔作为额哲最信任的臣子;很自然的紧随着他走进去。
“拜见大汗”王义行礼;道:“昨日我返回君子津;听说了一件大事;必须要与大汗商议。”
额哲大刀阔马坐在主座;问:“何事?”
王义道:“请大汗摒退左右”
额哲往外看;见只有阿穆尔一人跟在王义身后;说:“这里没有外人;阿穆尔是可以信任的人。”
王义欠身道:“事关重大;请大汗谅解。”
额哲尚未答应;阿穆尔知趣告退。
王义扭头目送阿穆尔出门;大帐的帘子重新闭上;重新转过身来问:“大汗;近日是否有人向大汗进言请察哈尔与满清议和?”
额哲心中泛起惊涛骇浪;脸上神色不变;连深呼吸数次;才掩饰住心意;故意平静道:“王使何出此言?本汗昨日才拿到大明的结盟国书;岂会与满清议和?”
他太平静了过犹不及
王义虽不是能臣于吏;但他能被翟哲派出来出使蒙古;也不是庸人。见额哲这般反应;他知道阿穆尔已经向额哲进过言了。
哎他心中微叹。如果额哲心中没鬼;自然不用这般掩饰。
“大汗;我大明将士为助察哈尔人在河套流血;其中情义无需多言。”王义言语中有些心灰意冷;确实是心中真实感受;“如今有小人进谗言离间察哈尔与大明的关系;大汗一双慧眼;当能看透雾霾。左大人让我给大汗带句话;察哈尔若是与满清议和;那便是我大明的敌人;从前重重一笔勾销;往后只有战场上见了。”
额哲心头震惊;他昨日才做出来的决定;不知怎么这么快消息就传到左若的耳朵里。
“蒙古人果然信不得”王义看额哲惺惺作态;心中生出与左若一般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这趟出使完全失败了;同时为死在河套的明军不值。
额哲怒喝道:“谁人胡说八道”昨日之前;连他都不知道清廷派来使者;草原只有阿穆尔知道察哈尔要与清廷议和。
躲在大帐门口的阿穆尔偷听见额哲的怒吼声;恨不得闯进去听听王义到底说了什么。
王义想起出发前左若的嘱咐;看事已至此;把心一横;道:“若无此事;左大人说他愿亲自来汗庭向大汗致歉。若有此事;左大人请大汗想想;不管满清答应了大汗什么条件;如果大明在草原与察哈尔反目;那些条件还能算数吗
**裸的威胁之后;再补一刀。
额哲抓狂。
往日左若敢对他如此强硬;他一定会针锋相对。但河套之战过去不及一月;议和之事尚无定论;让他进退维谷。
狂暴之后;他还是坚决矢口否认道:“是左将军听信小人之言了”
王义默不作声。
额哲脑子慢慢转过劲来;知道无论议和之事成不成;他此时都不能露怯;强硬道:“我与满清仇深似海。左将军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听见风声便以为暴雨要来了。察哈尔绝不会与满清议和。”
王义低头道:“若真是如此;小人就放心了;小人这就回去禀告左大人。”
额哲怒道:“若大明疑我;不用再提盟约了”
王义只是使者;身份低微;不敢再与额哲顶撞;只能告退。
出门时;他看见候在门口的阿穆尔;讪笑一声;大踏步离开。天色将晚;他此行护送的骑兵都是汉人;往西不远便有土默特人的营地;格日勒图率本部骑兵在那里接应。
阿穆尔目送王义出汗庭;直到看不见那些人的身影;见汗帐里仍然没有声响;他壮着胆子掀开门帘的一角走进去
额哲正看着门口发呆。
阿穆尔小心翼翼行礼;道:“大汗”
“左若已经知道了”额哲被惊醒;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阿穆尔。
阿穆尔心中一颤;忙摆手道:“大汗;不是我。明廷在北京城中布置了无数密探;他们十有**从北京城得到的消息。”
此刻的额哲已经冷静下来;想到阿穆尔与左若差点反目;实在没有把消息泄露给左若的理由。
“现在怎么办?”短短两日;额哲只觉得草原本来明朗的形势变得无比复杂。与满清议和;就要与大明成仇敌;没有第三条可走。
他把刚才王义说的话转述一遍;道:“左若性情刚烈;若知道我与满清议和;只怕要对察哈尔不利。”
阿穆尔沉思片刻;道:“大汗既然否认了;不如请左若过来当面把此事说明白。”
“请他过来?”额哲抬头时见阿穆尔露出狰狞的笑容。
第688章 北方之暴(三)
汗帐外面传来牛哞哞和马匹的嘶鸣;在安静的能听见粗重喘息的大帐中;那些声音是如此清晰。
察哈尔打了胜仗;牲畜的叫声中也充满着欢乐。
额哲木然坐在地毯上;他的对面;兴奋的阿穆尔更像是蒙古大汗。
“不行”
额哲的声音虽轻微;但意思明确。
他思考了;他做出了决定。
“大汗”阿穆尔头上青筋迸起;“察哈尔要统一草原;土默特、漠东、漠北所有的部落都在拜伏在大汗脚下。大汗迟早要对土默特动手;迟早要与大明决裂。”
额哲笑了;他竟然笑了。
“阿穆尔;我成不了你希望的大汗”
他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黄金酒樽;放在桌角;伸出粗糙的食指指着它;说:“你给我倒杯酒吧”
大帐的角落排放着各式各样的酒;汉人的烧刀子、竹叶青;蒙古人的马奶酒;还有从极北之地贩运过来的烈酒。
阿穆尔知道大汗最喜欢的还是蒙古人的马奶酒;浑浊的液体中泛着气泡;有些酸味和臭味;那才是蒙古人的味道啊。
他取了一个陈旧的皮囊走到额哲身边;稳稳的注满酒樽。
额哲道:“阿穆尔你知道吗?我让你杀了马喀塔。”马喀塔就是皇太极的女儿;大清的格格。
“她给我生了个儿子;我还是很恨她。”额哲的声音很平和;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恨意。
“但是;我没有任何理由对左若下手;他对我不敬;他确实有实力和资格对我不敬。”
额哲端起黄金酒樽;把一整杯子的马奶酒灌入嘴巴;有些浆汁落在黑黄相间的胡须上。
“我杀了左若;察哈尔蒙古从此失信于天下;再没有一个朋友。”
他把空荡荡的黄金酒樽放回桌子;说:“察哈尔与满清议和;这是察哈尔的自由;与左若无关。在草原;明军不会蠢到来招惹我们。”
酒囊很满;阿穆尔必须小心双手扶着;防止酒浆从封口处溢出来。他可以向大汗进言;但不能替大汗做决定。
看见拜访在面前的空杯子;他重新往里面倒满酒。
额哲挥挥手;道:“就这样吧;索尼回来之后;我再派人通告左若。”
阿穆尔封好酒囊的口;转身把它放回大帐角落的架子上。
额哲道:“我会把那一千五百骑兵召回来那是左若的主意;不是翟哲;我了解那个汉人;他是一个知道忍让的人。”
阿穆尔告退。
走出大帐时;夕阳已在天边;草原被浴在金黄色的光辉中。漠东蒙古俘虏在察哈尔骑兵的看管下放牧、挤奶。
草原一直就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如果是林丹汗应该会听他建议吧。
他想了想。察哈尔和明军之间夹着土默特部落;明军少骑兵;左若应该不会那么冲动和愚蠢
王义要在归化城过夜;
归化城今不如昔;但仍然是草原明珠;在这里;他是贵客。
没有汉商;土默特人把牲畜赶入城内;街道上随处可见牛马的粪便。远道而来的蒙古人在蜷居在各个角落;为没能买到合适的货物骂骂咧咧。他们最需要的是茶和盐;草原人离开这两样东西根本活不下去。
王义从俄木布汗的府邸前通过;那里是空着的;托克博和格日勒图都不敢住进去。
格日勒图把他带入自己的府邸;陪着吃完晚饭;留下侍从告辞离去。
夏天;太阳落山之后;草原是个舒坦的地方。
王义彻夜难眠;他在想;摄政王会希望局势朝那个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