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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个有趣的年轻人;施琅触及了他的内心;大明的摄政王最喜欢用充满朝气的年轻人。
他差点就要开口答应;话到嘴边突然改变:“你们回崇明岛等我军令”
“遵命”顾三麻子连忙答应;见施琅还在那里愣着;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施琅这才回过神来;叩头领命。
翟哲手边有好几道请命的呈文;浙江防倭总兵陈虎威;江防水师总兵文林柱;松江总兵张诚;都来请命率本部水师参加北伐。
两个月前;摄政王秘令崇明岛水师副将顾三北上;水师总兵一级的武将都在猜朝廷不久要开辟海上战场。运河中小规模的水战让他们尝到了甜头;以清虏水师的实力;这等于是送上门来的功劳。北伐之战是大明军队最后一场盛宴;谁不想从中分一份功劳?
摄政王继续留在淮安城外;两道军令传到江南。
命福建水师总兵施福奉密令整顿兵马粮草;等候下一步命令。
命浙江防倭总兵陈虎威率本部兵马北上。
翟哲不知道多尔衮对他的意图有没有耳闻;但即使多尔衮有所防备;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吧。就像当年的清兵要破哪一处长城;就破哪一处长城。
战争中;有时候要快;有时候要慢;无疑是时机合适最重要。
明军的红夷大炮像石匠手里的凿子一点点在敲击淮安城头。逢勤陪在翟哲身边;看对面空无一人的城头。
青色的原野上;只有这一种声音。
“砰”
“砰”
“砰”
单调的令人心悸。
红夷大炮轰击两个时辰;蚂蚁般密集的明军推着攻城车前行;府兵推轻型抛射炮随步卒前行;压制城头的铳手和弓箭手。
翟哲用马鞭梢指向前方:“你在杭州时;比淮安城内的济尔哈朗如何?”
逢勤老老实实的回答:“末将当时手中多是血气之勇的百姓;幸亏有浙东山民好勇;方才守得拨云见日。济尔哈朗手握七八万雄兵;其中骑兵近半;不敢出城野战;实在是非大将之才。”他不会刻意的谦虚;不掩饰对多尔衮的不屑。
炮声换成铳声;淮安城头的废墟中露出清兵的人影。他们把才搬下城头的小型炮重新抬上来;对准明军缓慢移动的攻城车。
铁球飞驰;碎木在半空中散开;明军士卒在尖叫中摔落到地上。
在城下负责压制的鸟铳兵匆忙用铅子回击。
云梯靠上女墙;甲士嘴中咬着短刃呼啸而上。
城头倒下滚沸的桐油;白色的蒸汽隐没在黑色的硝烟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煮肉的香味。
翟哲目无表情的扫视战场;逢勤的眉头越锁越重。
当年他能用只有血勇之气的百姓守住淮安;现在凭什么不相信济尔哈朗能用八万身经百战的老兵守住淮安。
“你可是认为我不体恤士卒;让他们在淮安城下白白送死”翟哲轻描淡写。
“末将不敢;打仗怎么可能不死人。”逢勤口不对心。
他珍惜士卒的性命;从不做无谓的牺牲;作战多以守为主后发制人;军中许多人不理解他;士卒们也体会不到他的心思。
李志安在背地里说过;摄政王刻意栽培他。但即使相距千里;李志安绝不敢在背后乱嚼左若的舌头。
他立下的军功无人能比;但在军中将士心中;左若的名望似乎一直压在他头上。当然;如果加上文官;还是有人能识人的。
“你什么都好;但有一点不如左若”翟哲心有所指。
逢勤苦笑;摄政王也以为自己不如左若吗?听说;顾三麻子来淮安又走了;水师也该有动作了。
“陈虎威不日将到那里”翟哲指向水汽蒙蒙的淮河。
“本王要强行封锁淮河;让淮安城内得不到补给;把清虏这最后一点精锐困在淮安”
“这不可能”逢勤差点就要说出来。淮河两岸都被清虏控制;水师深入等于自找灭亡。
他进言道:“王爷;山东空虚;若水师北上;不如攻山东。”
“你说是攻山东好呢;还是攻北京或者辽东?”
逢勤想了想;坚持道:“山东”
他抬头时;见翟哲正在朝他微笑。
“我要是不让淮安城的清兵筋疲力尽;怎能让他们一溃千里。”
第716章 海路(四)
多尔衮南下是个意想不到的好消息。
大清的摄政王和大明的摄政王再次相遇。与上次不同;前次是多尔衮主动南下;这次完完全全是被逼出来的。
淮安城外。
两支队形散乱的骑兵从西边沃野而来;在明军炮阵外打着旋;既离开又不靠近。看骑兵控马那娴熟的技巧;就知道那是蒙古人。
元启洲操着斧头指向那里喝骂:“有种的就过来孬种”可惜蒙古人听不清楚他的吼声;即使能听清楚也听不明白他那满口江南方言。
明军红夷大炮从未停止过怒吼;淮安城下已经没有了攻城的明军。
自从前日明军在攻城中被清虏骑兵冲杀的大败而归后;翟哲把淮安城下的军事指挥权完全还给了逢勤。
他基本完成了预想的战略布局;但许久没有指挥具体战斗了。大明的摄政王不能再像前几年那样率亲兵卫上阵冲锋;具体说到步骑配合;鸟铳兵和炮兵的战线布局;他相差逢勤不是一点半点。
逢勤接手战局后;首先命兵士在营内休整三天。当然;这三天里明军的火炮没有停止咆哮。
济尔哈朗把仗打成这样;多尔衮到了淮安后很是无语。他没有过多责备济尔哈朗;立刻命两支骑兵出城。
蒙八旗骑兵在明军火炮阵地外游弋;择机用骑射骚扰明军;但决不许与明军步卒短兵接战。博洛率镶黄旗骑兵挺进在明军大营与运河之间;企图封锁明军从高邮州到淮安的补给线。
交出事务后;翟哲多半时间躲在大营中;有他在这里坐镇;也是给多尔衮施加压力。
三日刚过;陈虎威率水师五千人从海路进入淮河。清兵吃了的小亏后;多尔衮命炮兵在河岸设立炮台阻击。大明和清廷在淮扬的争夺已经白热化。
陈虎威安顿好水师营寨后;上岸拜见摄政王。
他比几年前稍有发福;小肚子腆起来了;但凶悍的形象没变。鲍广领他来到中军。逢勤等人正在指挥休整后首次攻城战;没有淮安本营的武将接待他。
七月;在阳光下走了半个时辰;比冬天在屋里抱着火炉还热。
翟哲靠在最大的主帐南门口纳凉;他手中拿着一柄芭蕉扇摇晃;哪里像正在指挥事关国运的大战;倒像个无所事事的大官人。
陈虎威老远看见;快步越过鲍广朝大帐奔跑过来;守在翟哲身边的方进看见他的来势;上前一步伸手右手刚要拦住;便见陈虎威顺势跪地叩首:“参见王爷”
翟哲放下蒲扇;端详了片刻;说:“陈虎威;你发福了”
陈虎威跪在地上往前挪动靠近几步:“末将虽然胖了点;但还能持刀跟着王爷杀敌”他咧开白牙笑;看上去有些森然。
“你还敢拔刀像当年那样直面清虏吗?”
“有何不敢”陈虎威眉头扬起;“末将这两年在宁绍浑身都像是上了锈;一直在等着王爷的召唤。”
“王爷;末将以为;攻淮河不如攻京师”
“陈虎威”翟哲一声厉喝。
陈虎威的话语戛然而止。
翟哲的声音又柔和下来:“你就在守在淮河;只要能切断淮河水路;就算你立下大功。”
“遵命”陈虎威回答的于脆。
这几年;陈虎威在浙东名为防倭;实为防郑芝龙。据海商司和浙江巡抚衙门送来的呈文;浙海往倭国的航线中发生了大大小小的海战近百起;有时候是十几艘操着闽粤口音的海盗船。陈虎威初到浙东;常常亲自上阵;千里追击;有一次竟然追到福州附近的海域;击灭了一股海盗。
翟哲心里明白;郑芝龙最终臣服;功劳也不仅仅是马士英的。没有陈虎威的悍勇;郑氏水师岂会低头。
翟哲的视线在陈虎威脸上打转;陈虎威咧着嘴朝摄政王笑;不畏惧也不心虚;还像当年追随翟哲从杭州水门中潜入城内血战的悍匪。
“罢了等打完这一仗;念你立下的功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翟哲于心不忍。
老天爷才知道陈虎威这些年在浙海吃掉了多少海商。有哪家海商出海敢不给陈总兵送一份重礼?死在大海浪涛里的人送不回来证据;但海商口口相传的“陈阎王“恶名绝不是空穴来风。
翟哲拿着蒲扇点向陈虎威;一字一句道:“记住;我要你封锁淮安附近的淮河;不让物资进入城内;也不让城内的兵马退往徐州”
“王爷放心”陈虎威拍着胸脯;“交给末将的军令绝不会出差错”
几里外的炮声和铳声如暴雨般突然传来。
“逢将军正在杀鞑子呢”他兴奋的咧嘴;像闻到鲜血的鲨鱼。
翟哲道:“五六日后;施福的水师将从海路北上;你把附近的渔船和盗匪都清理于净;不要走漏了消息。“
陈虎威的笑容收起来;“施;施福?”
翟哲面沉如水。
“不错”
“他要去哪里?”陈虎威的表情僵硬。
翟哲没有回答。
“你回去早作准备吧”
方进一直肌肉紧张的手臂稍稍松弛;陈虎威很容易让他想起草原上的饿狼。
陈虎威起身告退。
陈虎威的功劳够大了;水师中无人能压得住他。如果他是个遵纪守法知进退的人;翟哲不介意命他北上。如果他不惹那么多事情;早该升将军了。
但他就是陈虎威;从未改过悍匪风格的陈虎威。
施福庞大的舰队北上;孟康率三千步卒随行。
明廷在江南彻底空虚。
这是决定国运的一战;相信有许多贼心不死的人躲在暗处摩拳擦掌;但只要北伐之战没有尘埃落定;就没有人敢跳出来。
顾三麻子和施琅在先锋船队主舰上;其他的木船都是跟着他们行驶。
虽然他们祈求了;争取了;但当摄政王的密令真传到崇明岛时;他们还是难以置信。从水师战船启程起;施琅在战船上就没有安稳过;年轻人躁动不安;尖刀的刃口磨的寒气逼人。
顾三麻子像个絮叨的老太太:“施琅;此次北上;海战无碍;但可不仅仅是海战”絮叨的人;一般都不够心狠;也不够心黑。
施琅发狠道:“顾叔;一路上;您都说了几十遍了;我施琅要有负摄政王之托;就战死在登州”
“嘿嘿;我没想到;王爷没把北上的军令交给陈虎威;真是交给施总兵了”顾三麻子冒着脑袋;不掩饰自己的想法。事情已经成了;他也没白收施福的银子。具体的内幕如何;他没那个心情再去探究。
施琅的黑脸涨的通红:“陈总兵虽勇;末将也不差;陈总兵能做到的;末将也能做到”
相处了几个月;顾三麻子有些喜欢这个年轻人。
施琅一直不忘半个月前觐见摄政王时自己的冲动请命;他以为摄政王能把北伐之战交给施家;多少有他表现的功劳在里。
“北伐结束后;末将决定不回福建了;末将要继续从海上攻打辽东”
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啊顾三麻子感慨。
一百多艘水师战船从崇明岛出发;沿远洋航线往北行驶;一路风平浪静。五日后到达山东海域;一路没见到一艘渔船;也没见到一处海盗。
施福和孟康在中军主舰上;方便商议登陆后的作战计划。
明军计划先取登州;再取济南;择机切断运河水路。
天色快黑后;海上突然起风;大船随着波浪摇晃。幸亏船上都是远航过的老水手;孟康部下也曾在船上训练过;没有产生太多的不适。
施福忧心忡忡;他伸出手掌放在半空中;仿佛想抓住大风扭动的线条。
“今天晚上可能要下雨呢”
孟康瓮声瓮气的回答:“别说下雨;就是下冰雹也耽误不得;我们在海上多停留一天;风险就会增加一分。”
施福缩回手;默默的点头。
孟康的意思是被清虏知道了他们的意图很危险。施福久在海上行走;深知大海之危深不可测;几万人在海上飘着;别一不小心全给海龙王收去了;那才叫赔个血本无归。
施福初与朝廷官兵协同作战;对孟康很尊重;问:“现在就靠近登州港吗?”
孟康不屑道:“你我加起来近两万人;登州守军只有一千人;不尽快取下登州更待何时?”
施福朝身后的亲兵小声说了几句话;号令兵在高高的桅杆上打起旗语。如果是深夜;他们便以号灯互通消息。
水手们转动船帆;大船在大风中加速行驶速度。兵丁们扛着鸟铳站在船舷两侧;默默看着翻腾的海水。
木船颠簸突然变大;孟康不得不用双手扶住船头维持身体平衡。
施福大声呼喊:“孟总兵;您可去船舱里歇着;等靠岸后;我再来叫你”
海水永不停歇的涌动;仿佛下面藏了一头未知的怪兽;孟康看了片刻;觉得头有些晕;不在逞强;扶着绳子进入船舱。
进入船舱;孟康命亲兵把自己那面巨大的盾牌和小斧头拿出来。那盾牌是他在浙东找匠人用精钢新打制的;放在身前能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