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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范东家和我提过,想将他的妹妹许配给你。”
翟哲张口嘴巴,不知如何回答,他在现在刚过十九岁,潜意识里从没想过成亲这件事,却忘了在这个时代,他这个年龄娶妻生子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他到现在还没有定亲,那是因为年迈的父亲一直希望自己能考上个功名,攀上一份像样的亲家。好在穿越之后翟哲之前身体里的能力都还保留了,不至于写出鬼画符一般的毛笔字,但要说去参加科举考八股文,翟哲从开始就断了这样念想。
“这件事情我还要禀告父亲以作定夺,这个时候范家和翟家结亲有利有弊!”翟堂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小弟还没想过成亲之事!”翟哲还想开口推脱。翟堂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挥挥手说:“你且下去吧!容我再思量思量。”
翟哲回想今天那一幕,一定是双方早有预谋,他没想到自己的婚约竟成了翟范两家合作的手段。
“一定要趁早脱离家族!”翟哲只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笼罩过来,只有实力才能赢得尊重。像他这样表面光鲜,生在富商之家,但作为庶子,手中毫无权力,婚姻之事自己也都无法插言。
拐出别院,翟哲脑子嗡嗡回到自己的住处,连萧之言站在门口都没有看见。
“你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萧之言笑问。
翟哲一惊,仔细打量萧之言并无异常,才放心说:“你怎么去了这么多天才回来。”随后推开房门,说:“外面风大,进屋说话!”
“葛峰投靠马贼了!”萧之言耸耸肩,表情轻松,“他们想把我也留下,我没同意。”
“朵颜草原的情形如何?”
萧之言自行靠在椅子上,说:“连蒙古人、女真人都在饥荒中,马贼的情形能好到哪里去,当然是惨了!”
翟哲已经下定了决心,站在对萧之言对面说:“我要出塞组织一支马贼,还请萧兄帮我!”
“翟家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吗?”萧之言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我要是愿意当马贼何必要到张家口来!”这些日子他见多了集子中的尔虞我诈,才知道这些商号的狠毒比马贼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商号支持的马贼是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消息会更灵通,打劫别家商队也会更加得心应手,艰难的时候也会有人养着,但归根结底也只是强盗!强盗!”萧之言语气中嘲讽的意思更浓,“依你的出身何必要趟这一步浑水,一旦沾上了一辈子也洗不干净!”
“这不是我大哥想法,是我自己的主意?”翟哲无法解释的太多。
房间里死一般的沉寂,萧之言半晌之后才说:“当初我进了集子卖马求生,身上衣服破烂不堪的时候,你请我吃肉喝酒,在翟家混了几年,只拿钱不干活,我也知道都是你的面子,这些年,你拿我当兄弟,我也没把你当外人。其实像我这样的人当马贼还是当护卫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了,不要到某一日后悔。”
“我主意已定!”翟哲的话斩钉截铁。
萧之言翘起嘴角露出标志般的笑容,轻轻摇头,当初他厌倦了刀光剑影,风餐露宿般的生活所以才进了张家口,没想到终究还是逃不过那样的命运。
“干马贼,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现在只要你有粮食,在草原一千马贼也能召的过来。但那些人吃你的喝你的,要让他们给你拼命,那是没有可能。能在草原活过三年以上的马贼都油滑无比,形势稍有不对立刻逃之夭夭。”萧之言细细给翟哲讲解,“但你若是全召一些新手,那些人火并拼命,却又极易暴露行踪,搜寻不到猎物的踪迹。所以一支厉害的马贼一定要新老交融。”
在张家口三年,萧之言从没像今天这样一次说这么多话,最终他总结了一句:“最好的马贼在西口!”
西口是指杀胡口,与张家口遥相呼应,地处山西与陕西的交界地,那是晋商出塞的另一条道路,直通蒙古人在草原上的唯一的城市归化城,也是土默特的部落的俄木布汗的驻地。每逢饥荒之年,从西口出塞谋生的穷人数不胜数,西口山林茂密,所以盗匪众多,西北又一向民风彪悍,浪里淘沙留下的马贼当然厉害。
翟哲听萧之言讲了小半个时辰,才知道自己确实还是个雏儿。两人当日抵足夜谈,讨论到半夜才商定了一个计划。
次日清晨,萧之言悄然离开张家口集,好像从来没有回来过,他在翟家也就是挂了个名头,没有人会真的给他分配任务。
商队的筹集越来越紧张,张家口两边的商号像是在暗中较劲一般,伙计们每天忙的昏天暗地,开始有少量物资从宣府调集进集镇。
翟哲又与自己的兄长密议一番,两天后从护卫中挑了两个好手离开了张家口。
从张家口集市往北十里地不到,眼前豁然开朗,张坝草原上的草像黄绿色的毯子,一眼能看到天边。曾经站在这里就能看见蒙古人的牲畜成群,听见土默特人的歌声悠扬,但此时只有死一般的沉寂,一切都是战争造成。察哈尔人的骑兵已经进发到土默川,与土默特部落联兵在归化城遥相对峙。
三人往东沿着连绵的群山策马走了三四十里地,到了一块碎石堆积的峪口,翟哲将手指放在嘴边,打了个响亮的口哨,从峪口中跑出来十几个骑兵,都穿着蒙古人的袍子,萧之言正在其中。
“翟小哥!”不等萧之言开口,从他身后策马窜出来一个彪形大汉,张开双臂。
“孟康!”翟哲伸拳与他碰了碰。
孟康就是翟堂所说翟哲在盗匪中的朋友。孟康也曾是集子里的护卫,一年多前他忻口老家父母因与乡绅争夺田产失败,气不过双双上吊自我了断,孟康一怒之下带人将那个乡绅一家杀的干干净净,无路可走出塞当了马贼。孟康与翟哲交好,正是躲在翟家的货物中才逃出宣府的大门,为了这件事翟堂还曾大发雷霆,把翟哲骂了个狗血喷头。
两人双马错镫间,孟康压低声音说:“合作的事我都对大当家说过了!他是求之不得!”
“带我去拜见大当家吧!”翟哲与萧之言对面以目光打了个招呼。
朵颜草原与大明边境全是丛林茂密的群山,这里是大明坚固的屏障,长城防线在山峦中时隐时现。地理位置和形貌让这里成了马贼们天然的巢穴。朵颜草原现在有大大小小的马贼十几支,孟康的大杆子绰号叫钻天鹰,也是从山西出塞的汉人。
孟康带着三人在山林中左右盘旋,最后指着一片山谷说:“那就是老窝了!”
他打了两短一长三声响亮的唿哨,山谷也传出几声回应,随后从里面跑出几个骑士,为首一人,体型瘦小,两撇八字须,看摸样已快五十光景。
“大杆子!客人来了!”孟康张开嗓门招呼。
翟哲知道来的这人就是钻天鹰,在马上拱手见礼。
钻天鹰仔细打量翟哲几眼,可能也是没想到来的这个人如此年轻。
一行人进了山谷,里面稀稀疏疏依山搭建了一些土屋。
钻天鹰领萧之言、翟哲和孟康进了一间最大的土屋。
萧哲毫不客气坐在当中的主座上,说:“我的身份,大当家的想必已经清楚!”
钻天鹰眉头一扬,看似有些不满,但忍住没有发作,坐在翟哲对面,说:“听孟康说你是他的恩人!”
翟哲的表情愈发嚣张,说:“不错,我此次来找大当家的,是要来谈合作的事情!”
“讲!”
“我会提供给你一些商队的消息,你打劫得到的货物可以低价转手卖给我们!”
“好!”钻天鹰的眼中冒出炙热的光芒。
“还有,冬天的时候,我有一批货要经过朵颜草原,你要保证我的安全!”
钻天鹰的眼神中出现片刻的犹豫,问:“商队不是有护卫吗?”
“我们不熟悉朵颜草原的形势,需要你给我们带路,事成之后,我们会付出一笔酬劳!”
“成交!”钻天鹰伸出右手。
第10章 急迫
“好!从张家口往辽东东虏地界行程千里,我们对道路都不是很熟悉,今天我带来了两个人都是我商队中精细之人,大当家可先派人带他们熟悉道路,过几日,我会派人送来酬劳!”翟哲伸出右手与钻天鹰的手轻握一下,感觉钻天鹰那双手就像鸡爪一般枯瘦,上面布满了老茧,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
“没问题,我立刻安排人去做!”钻天鹰挤出一丝笑容。
翟哲又指向萧之言说:“这是我商号中得力干将,日后你我双方的联系,我就让他过来!大当家的放心,只要事做好了,我们商号是不会亏待你的。”
钻天鹰尖笑几声说:“你就放心吧!”
翟哲拱手告辞:“如此,我就不在此地久留了,两日后还在那个地方,你让孟康派人前去接应,我先送些酬劳过来!”
“我这里已经备下接风宴,还请公子赏脸。”钻天鹰没想到翟哲这么快就要离开。
“这山野之中也没什么好吃的!待我下次送些酒来,我与大当家的才共饮一番!”翟哲去意坚决。
见翟哲说出这样的话来,钻天鹰也不好挽留,说:“如此也好,我今日就安排向导带那两位兄弟前去认路,估计要半个月才能来回。”
钻天鹰将翟哲一行人送出山谷老营停下脚步,让孟康送翟哲和萧之言出山,来的时候三个人,回去的时候两个人。
路上孟康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小哥真是准备和我们大杆子的合作?”
“不错!商号准备货发辽东,朵颜草原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我们山寨两百兄弟不到,我怕到时候大当家的罩不住!”钻天鹰这伙马贼在朵颜草原实力只算中等,孟康想给翟哲提个醒。
“商号也不是完全指望你们!”翟哲笑笑,问:“出塞这一年多怎么样?”
孟康叹了口气说:“能怎么样?杀人换温饱呗,也不知道那天就送命了!”
翟哲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我看大当家的很器重你啊!”
孟康冷笑一声,说:“这山寨中有几个人打仗有我拼命,我的地位都是血换来的!”
三人闲聊间花了三个多时辰才转出山道,又到了早先见面的石头山峪口,翟哲停下马匹,说:“过两日,还是这个地方,你带人过来接应!我给你们送一份大礼!”
“那就多谢了,老营的兄弟们如今连过冬的粮草也还没筹备齐呢!”孟康拱拱手,三人就此别过。
翟哲与萧之言并马往西缓行四五里地出山林进了草原,朵颜草原从去年冬天开始就遭遇了干旱,一眼望去,目光中枯黄的多,青绿的少,视线中连一个蒙古包也没有见到。
萧之言感慨说:“若是没有这一场干旱,察哈尔人也许不会西迁。”
“察哈尔人西迁是早晚的事!”翟哲并不赞同,说:“林丹汗作为蒙古的大汗一向野心勃勃,察哈尔人在朵颜草原往东打不过东虏,往西被土默特部落挡住的空间,夏天的时候听说蓟辽总督袁大人曾在朵颜草原市米救济蒙古,也没有留下察哈尔人的脚步。”
两人两骑行走在空旷的草原上,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秋冬季本就是万物萧索,视线中没有一处有生机的地方,翟哲忽然生出一种孤独的恐惧。朵颜草原空了,张坝草原也空了,一切都源自于可怕的战争,但战争却不是想逃避就能躲开的。
一路上都没有见到牧民和行人,翟哲尽情的驰骋自己的胯下的黑马,那是他一年前在集子花近千两银子从蒙古人手里买来的,真是一匹千里良驹,三四里之后就把萧之言甩在了后面。
三四十里路行走的很快,由于在山路中耽误了太多的时间,等翟哲看见张家口的轮廓时太阳已经挂西。
张家口集镇的热闹与草原的萧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无论这里的人做些什么,都是一群敢于为梦想冒险的男人。大黑马在集市的入口处停下脚步,翟哲看见一支小型商队正从张坝草原里走过来,十几匹驮马货袋空空的挂在两边,之后是十几匹蒙古马,五个伙计和四个护卫环绕周围。
这些人他都不熟悉,但翟哲能猜出来这是卢家的商队。
“终于有人迈出第一步了,在冬天的雪到来之前张家口有商队回来了!”翟哲将马停到道边,看着这些人从自己的身前经过。一刻钟之后,萧之言从身后赶了过来。
“他们怎么如此胆大?”萧之言掩饰不住惊奇。
“他们是向察哈尔部落去的,这边的道路要安全的多!”张坝草原往前山林很少,察哈尔大军刚刚经过让马贼无所遁形,确实不需要太多的护卫。
张家口商号行会分裂的双方都给彼此制造了巨大的压力,卢福友正视眼前的危机,选择暂时抛下土默特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