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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绮面无表情把她抱起来走出门。
陈浩无奈叹息着摇头,人性真是难控制啊,他不禁怀疑清雅是否真的有能力驾驭他暴烈多变的个性。回头踏出门时,眼睛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回身环顾仓库四周,一片狼藉,空空如也,看看那摇晃的昏暗电灯泡,耸耸肩,或许是眼花。
早上至原睁开眼,浑身疼痛,看四周,阳光从窗口肆无忌惮的闯进病房,房中白色墙壁与床单像对抗入侵者一样反射刺眼的光芒。看到床头睡着的叶林,心里一紧,昨天晚上的一幕闪过眼前,记得当时尤子伤得很重,人呢,尤子人呢?掀被翻身下床,一时体力不支跪在地板上,惊动睡得不很安稳的叶林,他连忙起身扶起她,至原抓紧他的手,颤抖着追问,叶林,尤子呢,尤子呢,天哪,叶林告诉我,尤子呢?
叶林看着她脆弱无助的表情,几欲忍不住心里的疼痛要狠狠拥她入怀,却只能紧闭嘴唇,艰难说,尤子没事,别担心。
病房门打开,穿白大褂的沙彦走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况,眼一瞪,双手叉腰,至原,你在干什么,拜托,老实点好不好,你身上的伤很重耶,不要活了吗?
至原哪肯听她的话,站起来往外走,沙彦,尤子呢,尤子在哪里?
沙彦哼一声,赌气的扭头不回答。
叶林半搂住摇摇欲坠的至原,别乱来,至原,尤子就在隔壁,他没事。
至原看他,满眼含泪,伤,他的伤是不是很重,现在怎么样了?
叶林打开门,至原,答应我,别太激动,尤子现在还没醒过来,我们这就去见他。
喂,叶林,拜托,你也来参和,她现在这副样子,怎么去见尤子。沙彦追出去,为什么这群人总是忽略她美少女神医的重要性。
的确,至原因为害怕,全身发抖,根本迈不动脚步。
叶林笑着回头对沙彦说,没办法,你也知道阻止不了她的嘛。至原,相信我,尤子他没事,别怕。
至原靠在他肩头喘气,一会儿就好,叶林,一会儿就好,我相信你,让我靠一靠,靠一靠就会好的。
叶林点头,伸手揽住她瘦削的肩,默默说,至原,一辈子,我会让你靠一辈子的,无论怎样。
张子衍,肖珂,陆克和接到通知赶来的陈靖夙四个人坐在走廊的沙发上,背靠背睡得正熟,陈靖夙很没形象的流着口水,肖珂抱着陆克,不时擦两下脸不甚舒服的样子,张子衍听到脚步声醒来,拦住他们,林,至原,尤子的父母在里面,你们——
至原没听,人已经打开门奔了进去,叶林靠在墙上,十分疲惫。
你来干什么?卢母凶狠的看着闯入的至原,把她拦在门口,至原胆怯无力的后退一步,我来看尤子,他,他好吗,他怎么样了?
原来是你!卢母上下打量至原,她手上,头上都缠着纱布,形容憔悴苍白,一看便知出了什么事,卢母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你,每次你出现,卢家上下就不得安宁,滚,滚出去!这里没有你的立足之地!卢母挥手就要推虚弱不堪的至原,坐在病床边的卢尤兰站起来阻止,妈,别这样,尤子——
住嘴!这次不准你再袒护她,尤子会受这么重的伤,是为了谁,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走!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至原摇头,泪水涟涟,求您,别赶我走,我要见他,尤子,我要见他,求求您了,我不能失去他的呀!捂住脸泣不成声。
卢母想不到她会如此哀惋凄切恳求她,愣住,几个月前她生气勃勃飞扬跋扈的样子还记得真切,脆生生应答如流的话语仍是记忆犹新。毕竟同是女人,卢母动了恻隐之心,柔声道,姑娘,你回去吧,尤子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放心他和你在一起。
不——至原固执摇头,泪眼迷朦看她,伯母,我跟您一样,深爱着他呀。请您用疼惜尤子的心体谅我们,真的,我们真的不能分开的,求求您了,您也是爱过的人,是能理解的呀,伯母。
卢母扶住眼看眼神涣散就要晕倒的至原,是彻底软了心,可是又要面子,看着柔弱哭泣的至原没辙,找不到台阶下,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卢父开口为她解围,好了,尤子已经二十岁,自己的人生完全能够自主了,我们当父母的没有权利再干涉。
卢母看看恳切望着自己的至原,又看看丈夫,叹口气,无可奈何的说,一家子人都帮外人,反倒显得我无情无义似的。放开至原,气闷的开门走出去,卢父和卢尤兰随后也走了。
至原眩晕的奔到病床边,咚的一声跪下,抱紧床上昏睡的人,尤子,尤子,没事,没事了,我不要和你分开,不要!对不起,尤子,都怪我,都怪我。
清雅无神望着天花板,手搁在额头上一动不动,天已大亮,昨晚一宿没合眼,现在仍是清醒异常,脑子却不能转动,好多事情连拾起来重新组合的勇气都没有,她不后悔爱上郑绮,也不后悔自己所作的事情,可是,可是,好混乱,她知道自己错了,明知道他的性格,明知道他的不由自主,还是责怪了他,这样岂不是和那些拼命逼迫他要求他的女人一样了吗,用他对自己的爱,对自己的妥协威胁他,清雅觉得自己卑鄙,想到这里忍不住抽泣起来,心疼郑绮的艰难,心疼他的错误选择,原本以为自己是包容的,还是骗了他,昨晚回到园村醒来后,他一句话都没说,走出房间再没来看过一眼,现在都不敢去面对他,道歉吗,有什么用,那样重的伤害,一句道歉的话怎么弥补。蜷起身子,轻声呼唤郑绮,胸口痛的厉害。
依儿推开房门,径直走来爬上床,清雅姐姐,绮哥哥和你怎么了,你们在赌气吗,至原姐姐是不是出了事,清雅姐姐?
清雅抱住她,依儿,都是姐姐不好,姐姐伤害了你的绮哥哥,对不起,对不起,依儿。
依儿小小的手摸索着为她擦去泪水,别哭,清雅姐姐别哭,清雅姐姐不会伤害绮哥哥的,依儿知道,清雅姐姐那么喜欢绮哥哥,肯定不会伤害绮哥哥。
可是我就是伤害了啊,依儿,姐姐是不是该死?
依儿一听死字吓得大哭,不要,不要死,清雅姐姐,不要死,绮哥哥也不要死,不要扔下依儿不管,依儿只有你们了,清雅姐姐。
屋里两个人哭成一团,章叔扣了好久门才被听到,站在门外说,清雅,去看看阿绮,昨晚不知在干什么,折腾了整整一晚,真让人担心啊。
清雅马上爬起来,让依儿留下,出门去看郑绮。
门虚掩着,清雅推门进屋,关上门转身吓了一大跳,屋子里狼藉一片,书本,衣服,被子乱作一团,烟头酒瓶散落一地,弥漫着一股呛人的酒酸味和烟味,床边甚至有两瓶白色的药瓶,捡起来看,是麻醉剂之类的毒品,清雅瘫倒在地,几乎支撑不住要晕倒,看到敞开的浴室门,爬过去。
郑绮靠在浴缸外,头埋在腿里,手里拿着酒瓶,不时仰头喝一口,脚边好几支注射针筒。
不,不要,郑绮。清雅扑到他身边痛呼,天哪,郑绮,郑绮,你都干了些什么?
郑绮抬头,满眼血丝,胡子拉碴,一个晚上就像老去十岁般沧桑,表情麻木,我都干了些什么,嘿,干了些什么,咳,嘿嘿——无意识裂开嘴笑,突出满口的酒气,清雅心疼的抱住他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郑绮,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对你,对不起郑绮。
郑绮任她抱着仰头喝酒,我是罪人,是凶手,是罪人,是罪人,我他妈的什么也不是!粗鲁的骂一句,把酒瓶狠狠摔在墙上,伴着酒瓶的碎裂声,清雅惊叫起来,哭出声。
郑绮抬头,醉眼迷离,嘿嘿,我什么也不是,没有人会在乎我的,死了,死了,早就死了,人都已经死完了,再没希望,我只不过是怀着绝望之心苟活于世。
清雅,清雅她会恨我的,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等我把他们都杀死,让他们都死,在我身边的人,都会死,到那一天,清雅就会恨我了,像其他女人一样,恨我,怕我,又爱我!
哼哼,嘿嘿,每个人,每个人都是一样,每个人都是肮脏的,邪恶的,每个人都在说谎,手里都拽着一把刀,时时刻刻防备别人,杀害敌人,同时憎恨厌弃自己,都是这样的啊,想要突围却最终还是被困死在重重包围之中,我们谁也救不了谁,每个人都一样,谁也救不了谁,我们必将浑身浴血的死去,怀着对生命的敬畏,对死亡的恐惧,死去!
每个人,都一样,人生就是一场悲剧,那些人,那些人为什么就不明白呢,为什么不明白呢?我们都是要老去,要死的人呀!是人,是人,是等而下之用泥土捏就被操控的人!吼得太厉害,打个干呕,推开清雅趴到浴缸里猛吐,浑身抽搐。
清雅只能趴在地上无助哭泣,为自己没有理解明白他的苦楚后悔自责。抓过旁边的针筒,对不起,郑绮,是我说了慌,是我骗了你,我以为自己是明白的,郑绮,对不起。把大把的针筒咬牙狠命扎进手腕,是我的错,郑绮,郑绮,清雅是骗子,害得你好苦。拔出针筒再扎下去,眼睛泛着异样的妖异光彩,血顺着光滑的磨沙瓷砖地面展开。
郑绮吐完之后回身坐下,痛苦的神色自脸上慢慢褪去,冰冷一点一点覆盖双眼,木然看着狠命扎自己的清雅好半天没反应,但血红的光芒闪烁刺痛眼睛,集结的失望霎时碎裂,心痛得让他连喊都喊不出来,跪起身抓住清雅的手,制止她的自虐,虚弱哀求,不要,清雅,不要,求你。
清雅痛得麻木,看着他,一再重复,是我的错,郑绮,是我的错,我不该逼你的。
不是的,清雅!郑绮大叫,把她拉入怀中,不要,清雅,不要这样惩罚我,不要这样惩罚我。
清雅抚摸他的面庞,对不起,郑绮,说好了的,你伤在哪里,我就自残在哪里,决不让你独自承受,心伤了,也一样,清雅决不会扔下你一个人不管,郑绮,郑绮,是我不好。
不!郑绮放声大哭,抓住她满是鲜血的手亲吻,清雅,我爱你,爱你,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无论什么,清雅,求你,别这样惩罚我。
清雅微笑着摇头。
再不了,清雅,再不了,对不起,因为长久的习惯冷眼旁观生死,我没有控制好自己,对不起。再不了,再不那样对待朋友们。郑绮终于做出承诺,抱紧怀里柔弱无骨的人,再不了,清雅,为了你,为了你,我愿意作所有的妥协。
清雅点头,我相信你,郑绮,我们一起去请求至原原谅好吗,不管她怎样责怪你,我都会和你一起承受。
好!
呃,至——原——卢尤子艰难睁开眼,看到一直伏在旁边的人,叫她。
至原头起头来,双眼红肿,紧张询问,怎么样,尤子,有没有什么地方很痛,有没有很痛?我去叫医生!
卢尤子捉住要起身离开的她,用力一拉,把她拉入怀中抱住,没有,一点没有,不过你走了,就痛了。陪着我。
至原怕压着他的伤口,撑起身,泪水又溢出眼眶,额头抵在他胸口,傻瓜,真的不痛吗?
卢尤子摇头,又皱眉,就是,有一点口渴,想喝水。
至原看他一本正经的苦恼样子,破涕为笑,咬他的鼻尖,渴了吗?傻瓜,我都快担心死了。以后再不许受伤,宁愿我死,你都不要伤到一分一毫。
卢尤子捂住她的嘴,不许胡说,谁都不会死的。
嗯!至原点头拿起一个红透的苹果,你不是渴了吗?呐!过去一点,过去,再一点啦,再一点。好了。把卢尤子人推到床的另一边,自己坐上床。
卢尤子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至原,干什么?
至原喀嚓咬一口苹果,坏坏的笑,你不是要喝水吗,我全套服务。说着俯身。
卢尤子红了脸,但又不得不接受她“好心”送到嘴边的东西。
至原乘机把舌头滑进他口中,轻柔缓慢的吮吸他的气息,一点一点融化进心里面。然后满足的放开他,长叹一声,哇呀,好舒服!尤子你真的好帅,我决定了,你的嘴唇以后是我,叱干至原一个人的专有物,再不许吻别的女人!霸道的宣布后,长手又一勾,环住卢尤子的脖子,我还要!
卢尤子窘迫的大叫,哎呀,伤,至原,你碰到伤口啦,好痛!
唔,你就不能忍一忍吗。至原含糊不清的说,突然又大叫一声,啊!你干什么,不许乱摸我,手,不许乱摸!
嗯哼!咳,咳!病房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开,走进来三个面色不一的人,老爷子非常不识相的拄着拐杖咚咚走过来,卢尤兰则是促狭的看着脸红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