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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士功正装模作样扇着风,见商锦秀脸色不好,便察觉出不对,他扇子一收,脸上多了几分担忧:“秀儿,可是出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商锦秀觉得商士功刚才笑得实在不厚道,就故意逗他。她嘴巴一扁眉头一皱,眼看着就快哭出来了。商士功不疑有诈,脸色刷地就变了。他大步走到商锦秀面前,拉着她坐下,先安慰道:“秀儿。有什么事情你就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商锦秀赶紧点了点头,恨恨地说道:“爹,有人看中了‘一品鲜’。想抢过去,你说是不是很过分?”
商士功气得差点拍桌子,又怕吓到商锦秀,就握了握拳头,问她:“秀儿,你说的是谁?”
商锦秀便把古家想要‘一品鲜’的事情说了。还拿出了古昊天写的信给商士功看。商士功打开信,先看着上面的笔记,就觉得写信的是个狂傲的人。再看内容,商士功气得将信拍在桌子上:“简直岂有此理!”
这一拍很响亮,他担心吓到商锦秀,赶紧转头看她,见她没被吓到,又安慰道:“秀儿,你别怕,爹会保护你们的。”
商锦秀看得出来。商士功这么说完全是出自真心。然而她更加清楚,商士功不过是个小小县令,以古家的背景,他根本对付不了。
她便说道:“可是娘说,古家是青州首富,背景很厉害。咱们根本不是古家的对手。要是古家勾结了官场上的人,爹爹的官职都可能不保。”
她是故意告诉商士功这些的,她就是要让商士功知道,李淑华为了他到底付出了多少。当初商士功虽然为了李淑华跟商孙氏闹了一场,甚至换掉了商孙氏身边的婢女。可这三年来,随着商孙氏年纪渐大,再加上商孙氏总是找商士功哭诉,装可怜,母子二人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
商士功本就是个孝子,她从未想过离间商士功和商孙氏母子间的关系。但她也不会再给商孙氏迫害李淑华的机会!
所以,她必须让商士功知道,李淑华到底为他付出了多少!
一直默默付出不让对方知道,这种人是最傻的。因为对方不知道,就不会在意你。更不会感激你,你的辛苦付出只会变得一文不值。
这个道理,还是她前世的时候一个人告诉她的。不是方宇昕,而是方宇昕的母亲。那是一个聪明睿智又性感妖娆的女人,不过,她绝非那种不正派随意将男人玩弄于鼓掌间的女人。相反,她是个绝对的贤妻良母,非常爱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她的说法商锦秀一开始并不接受,后来想了很久才明白过来。这世上总是有很多人,为爱人,为子女默默付出,最终却什么都得不到。因为对方并不知道你的辛苦,只会把一切当成理所当然。
不过,那个人还告诉她,要让对方明白你的付出,但是一定不要想挟恩图报,这是最最要不得的事情。而且,告知也是一个技巧,若是一味强调自己的付出和辛苦,最后只会让对方反感。
所以,商锦秀便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她没有直说李淑华是为了商士功所以才不敢跟古家对抗,但是她很清楚,商士功能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商士功听后便久久地沉默不语,一脸的挫败。商士功很自责,他身为一个男人,理应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可事实上,却是李淑华一次次为了他牺牲。
他还算什么男人!
商士功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腿,眼圈渐渐红了。这是第一次,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无能。其实他做官的想法很单纯,只是单纯地想要为百姓做事,让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如今,他却突然发现,只是做一个县令,其实远远不够。官职太小,他根本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反而还要连累妻子一直保护他。
他望着天上的烈日,生平第一次,他渴望权力。只有有了权力,他才能够保护好家人,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
商锦秀的初衷不过是让商士功明白李淑华的好,不要被商孙氏给迷惑了。她根本想不到,普通的一句话却对商士功造成了极大的影响,甚至因此改变了商士功的一生,以及整个商家的命运。
见商士功红了眼圈,商锦秀有些内疚,她主动握住商士功的手安慰:“爹,您别想太多了。”
商士功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说道:“秀儿你别担心,爹爹没想太多。这件事情你不要想了,爹爹会想办法的。”他决定去求青州知府杜玉章,杜玉章出身世家大族,根本不会怕古家。
他知道杜玉章对他有几分赏识,只是凭着这份赏识能不能让杜玉章帮忙,他却没有把握。
商锦秀看着商士功微微蹙起的眉心,就知道这件事情他其实很为难。于是她说道:“爹爹,我是想请你帮忙,却不是这件事。”
商士功惊讶,不是这件事还能是什么事?难道淑华为了他决定向古家妥协了?绝对不行!‘一品鲜’是淑华和秀儿的心血,他不能让古家抢去!
他打定主意,却还是好奇地问道:“那你想让爹爹帮你什么忙?”
商锦秀笑眯眯地说道:“我想让爹爹帮我给知府大人送一份礼物,知府大人一定会喜欢的。”
“礼物?”商士功没想到,商锦秀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想到给知府行贿了。他觉得商锦秀太天真了,她一个小孩子能拿出什么让杜玉章在意的礼物?古家是首富,府里的宝贝随便拿出一件来都不是商家能有的。
虽然这么想,他却不想打击商锦秀,就笑着问:“哦?是什么礼物?你这么自信知府大人会喜欢?”
商锦秀笑了笑,拉着商士功去了东跨院。三年来,东跨院的秘密花园已经种了很多东西,光是大大小小的花盆就摆得密密麻麻的。
因为商锦秀时不时种出一些‘新’东西,商士功早就见怪不怪了。他到了东跨院,还特别好奇地四处打量了一番。这一看商士功就是一惊,这里居然有不少东西他都不认识。
他更好奇了,看着商锦秀问:“秀儿,你想给爹爹看什么?”他看见有几株花开得不错,还有一颗小树结了黄色的小果子,就在猜是不是这几种。
不想商锦秀却拉着他走到十盆快枯萎的植物前,他看了看,这种植物他根本不认识,不仅长得不好看,还都差不多枯萎了,而且用的花盆也是最普通的红陶盆,既没有刻花也没有上釉,怎么看都没有美感。
他皱起眉头,秀儿该不会想让他给杜玉章送这个吧?他觉得他会被杜玉章给轰出来。
商士功苦着脸看商锦秀:“秀儿,这些是什么?”
商锦秀得意地扬起眉毛,神秘地说道:“爹爹,这就是我想请你帮我送给知府大人的礼物,你觉得怎么样?”
商士功顿时觉得太阳穴有些疼,他指着那些枯萎的苗,艰难地说道:“秀儿,我想知府大人应该不喜欢这些。”他又指了指不远处开得正盛的牡丹,“不如爹帮你送那个吧,知府大人应该会更喜欢。”
商锦秀鄙视地看了眼无辜中枪的牡丹,不屑道:“知府大人家里肯定有了,就算爹爹送去他也不会稀罕。”
商士功觉得很难受,他不知道这个宝贝女儿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想给杜玉章送一盆焉了吧唧快枯萎的毫无观赏价值的苗。他艰难地开口:“秀儿,你听爹爹说,这个东西知府大人肯定不会喜欢的,咱们送别的好不好?”
商锦秀没听,她拿起放在旁边的一个小榔头,往花盆上敲了几下,随着“乒乒乓乓”一阵脆响,红陶盆直接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上,露出结在一起的土块。
商士功还以为商锦秀受了刺激,所以才气得想把这些‘礼物’都给砸了,他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正纠结,就看见商锦秀已经砸完了,并且用脚在土块上踩了踩。
商士功确定,他的宝贝女儿果然是气得狠了,赶紧安慰:“秀儿,你别……”话为说完,就看见商锦秀把那株枯萎的苗提了起来,苗下挂了一串黄色的东西。
ps:
女主要送啥各位妹子肯定猜得出来啦,这玩意儿是老梗了,不过说实话,对于粮食产量不足的古代,这种高产又耐旱的粮食绝对是宝贝了。
正文、108 献礼
古昊天等了三天,没收到李淑华的回复,心里非常不满。他没有继续写信,或是派人去催,而是收买了府衙里一位姓钱的师爷。这位钱师爷算不上杜玉章的心腹,不过在杜玉章面前倒是说得上话。
古昊天自持身份,没亲自出面,只吩咐了手下的一名管事去办。请钱师爷吃了顿饭,给了两百两银子的定金,钱师爷就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事情办成。
当然,其实古昊天也不需要他办什么事,不过是在杜玉章面前说说话,给商士功上点眼药而已。
这一天,钱师爷找了机会,就对杜玉章说道:“大人可听过‘一品鲜’?卑职听说,这‘一品鲜’是商县令家的买卖。”
杜玉章闻言,心中就是微微一动,脸色不变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一品鲜’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毕竟实在是太有名了。不仅如此,他还去过,里面的菜色花样繁多,而且味道鲜美异常。只要吃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那味道。
至于‘一品鲜’的老板,他也是知道的。就连商家的情况,他也知道一些。杜玉章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朝廷给的俸禄很少,不少当官的家里都会做点买卖。商士功为官清廉,兢兢业业,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
他不由得深深地看了钱师爷一眼,想知道这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钱师爷被杜玉章看得心里一阵发虚,只是想到古家管事允诺的报酬,他又鼓起了勇气。把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大人,卑职只是听说,‘一品鲜’里有不少新奇的食材,似乎都是商家自己的庄子出产的。卑职就想。若是百姓都能种这些新奇的食材,那么就能多一份收入,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儿。大人,您觉得呢?”
杜玉章诧异地看着钱师爷,倒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钱师爷平日做事情也认真,但绝非是那种为民请命的人。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绝非出自他的本意。不过,让杜玉章满意的是,钱师爷的分寸把握得很好。
他只说希望百姓也能种上‘一品鲜’中的那些新奇食材,而不是告商士功的状,说他的坏话。这样一来,杜玉章还是很能接受的。毕竟,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
杜玉章点了点头,对他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会找机会跟他说的,你有心了。”
钱师爷听见‘有心’两个字。再看杜玉章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里就有些发虚。他没敢再说,恭维了杜玉章几句,便告辞离去。
杜玉章想了想,决定还是写封信跟商士功提一提。钱师爷既然会跟他说这番话,显然是得了某人的授意。商士功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如今只是通过钱师爷跟他说说倒也没什么,若是有人上折子参商士功的不是,到时候他可就得公事公办了。
他正写着信,都还没写完,就听见下人通报说是商士功求见。杜玉章微微皱起眉头,商士功是青山县的县令,没有要紧的事情不应该来找他,杜玉章便忍不住怀疑起商士功这次来的目的。
不能怪他怀疑,钱师爷才跟他提起了商士功,商士功就来求见他。杜玉章就觉得。商士功这次应该是真的得罪了什么人,而且很棘手,所以才来找他求助。
他揉了揉眉心,担心事情有些麻烦。可商士功人已经来了,又不能不见。
过了一会儿。他才命人把商士功带进来。
杜玉章没想到的是,商士功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两口木头箱子。箱子看着挺大,还挺沉。奇怪的是,箱子用的并非好木头,只是用木片随意钉起来,木片看着很一般,就粗粗把木刺给刨干净了而已,中间来留了缝。
透过缝隙,可以看见里面的红陶盆子。
杜玉章很诧异,商士功这是公然给他送礼来了?只是这礼物,是不是太拿不出手了点?就那木箱子,说得好听点儿是箱子,实际上就是个木头笼子,还是用最一般的木料只经过了最简单的处理的,里面的红陶盆也是最最一般的。
红陶盆里也不知道种了什么,杜玉章可以肯定的是,肯定不是花,因为他没看见,也没有闻到香味。
他有些无语地看着商士功,等着他的解释。
文人间的交往,送点儿笔墨纸砚字画什么的都行,再说了,就算商士功要行贿,你藏着点儿行不行?你这样大张旗鼓地把东西抬进府衙里,这是怕别人不知道啊?这不是受人权柄么?
自己张扬就罢了,还把他给拉下水!
杜玉章的心情实在不算好,原本他还很欣赏商士功,觉得他是个人才,关键是会做事,还不贪。所以这次意识到商士功可能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