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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保姆一边说一边骂那个男孩子,言语之间很有护主的意味。
可是我觉得这件事怎么是喻璐自己一头脑子有问题啊,我还挺欣赏的那个小男生的,虽然网恋这个东西不那么靠谱,可是一般心思重的男生看到喻璐这种有钱的小女孩,哄哄骗骗很容易捞到一大笔钱的,厉害的玩弄之后,再把她卖了倒是很有可能。
这个男生,人品真的不错,心思单纯,难得没有被这个混乱的网络世界污染。
我问到,“现在那个小男生呢?”
“好像被那个起来了吧。”
我翻翻白眼,小声嘀咕,“靠,什么世道啊。”然后自觉多嘴,摇了摇雪碧杯子,自己找个靠墙角的位置坐下来了。
医院急诊还有电视看,可惜放的是新闻联播。
果然喻璐没啥事,输血也输过了,洗胃也洗过了,就是小孩子刚醒过来就乱折腾,说自己怎么还没死掉,医生气的估计又开始后悔把刚才的安眠药洗掉了,给了她一阵安定。
过了一会还真安定了。
我爸我妈开始烦了,小保姆更郁闷了,因为喻璐说这个被子盖的太重了,所以要换一个,我想都快死了还要享受,有些人生来就是享受奢侈的。
我觉得我就是个多余的东西,过来喝一杯雪碧,然后看会新闻联播。
原来以为喻璐不行了会宣布遗嘱呢。
希望她可以说“爸爸妈妈,请你对姐姐好一点,多关心她一下”,那我下一秒也去自杀没有遗憾了。
我不知道这场风波会给我家带来什么,起码跟我关系倒是不大,我继续嘶溜嘶溜的吸着雪碧,忽然感觉有人坐在我旁边,身上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消毒水味道。
一瞬间我还以为是童若阡回来了,转脸一看,是陌生的面孔。
我只是觉得这张脸好看,不仅周正而且大气,我是学英美文学的,头脑中立刻就想到莎士比亚的那首sonnet18,“Shall I 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e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能不能让我来把你比做夏日,你更加温和,更加可爱)”。
那时候我都没把童若阡比作这个,最多是英俊潇洒之类的俗字眼。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朗朗如松下风,高而徐引”——我也难得的文艺了一下。
他穿着白大褂,里面是淡蓝色的衬衣,胸前夹的胸牌,长裤软底皮鞋,标准的医生装扮,我看了童若阡那么多次,还没看到一个陌生人觉得惊艳。
我问他,“你外科医生?”
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看了我几秒钟,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哦,你手很白,放下来的时候很平稳,还有有股消毒水的味道,酒精味。”我当然是胡扯的,因为我看到他的胸牌——东华医院,顾宗琪,普外科,主治医师。
“刚才割腕的急诊5床是你妹妹?”他声音压的很低,但是出奇的好听。
我忽然就种想说很多很多话的冲动,“是啊,我亲妹妹,长得不像吧。”
他点头,“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担心?”
“为什么要担心,不是没死的了嘛。”我翻翻白眼,“我已经被她杀杀杀的搞得很麻木了,再杀下去我估计都要有强迫模仿症了。”
他表面很平静的听着,波澜不惊的说话,“你妹妹有轻微的抑郁症?”
“是啊,我倒是希望她有一天真的能够到鬼门关绕了一趟,睁开眼大彻大悟。”我嘶溜的吸了一口雪碧,终于见底了,“好死不如赖活,再说她又不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没做声,过了好一会,“人活着是很好。”
大白话,但是实在是真理,我很配合的点点头,他说话很慢,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很清楚,而且是很温柔的语调,让人不禁的心头一漾,我估计他把我当一病人了。
普外的医生,没几个小绵羊脾气,而且多半都是大大咧咧的个性。
这种人能在普外生存下来倒也是一个奇迹,想来应该很受病人喜欢,也应该很受菜鸟实习生和小护士的爱戴。
“我叫顾宗琪,诚如你所说的普外的医生。”
“喻夕,我们学校外语学院的。”
他点点头,我伸手把空的小雪碧杯子扔到五米开外的垃圾桶里,“你值班?”
“恩,我是住院总,刚才有一个手术,急诊打电话让我们去做的,刚做完。”
“做手术好玩吗?”我莫名其妙的问出口。
如果做手术好玩,那么我可以原谅童若阡那时候生活中只有他的手术手术,连陪我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他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腿上,很坚毅修长的手指,优秀外科医生的生命,他好像很谨慎的回答,“会有成就感,一个有责任感医生的幸福感多半来自这里。”
我很喜欢这个答案,非常的配合的真诚笑起来。
第 3 章
半夜的急诊寥寥几个人,也许这是一个很平静的夜里,也许所有在医院里值班的医生,都在提心掉胆的害怕任何突发事件发生。
也许是自己病房里的病人病情突然恶化,也许是急诊。
医生的这种生活,总是惶惶不可终日。
电视里正在播放太太静心口服液的广告。
于是我忽然就很抽风的问旁边的帅哥,“你会不会睡不着觉?”然后觉得这句话有点指代范围太大的歧义,连忙解释到,“我是说你值班时候,手机开着,睡觉会不会神经紧张?”
我有轻微的神经衰弱,手机开着,永远没办法睡着。
他抿起嘴淡淡的笑,“肯定会紧张,但是没有办法,有时候自己知道自己是睡着的,神智还特别的清醒,还在等手机响,很痛苦的一种感觉。”
“但是还是要睡?”
他嘴角微微的翘起来,“是的,能睡着绝对不眯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
我觉得他说话好没幽默感啊,而且还挺自我陶醉的,于是我真的不知道说点什么了,只好问,“你刚才做的什么手术?”
“肠段切除吻合术。”
依稀记得童若阡提过这个手术,那时候我问他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只是不耐烦的丢过一本厚厚的外科学,头也不抬的告诉我,“自己有兴趣就去翻吧。”
那本外科学,真的跟砖头一样厚实,而且很贵,我专业所有的书,除了现在看的诺顿英国文学选集,都比不上那本。
再加一本内科学,就天下无双了。
我只是翻了两页,都是各自各样的病,看的我完全没有心思了,而童若阡显然没有打算告诉我的意味,我默默的把书放在他手边,干自己的事情了。
不是觉得隔行如隔山,而是这么简单的被打发了。
也许看到我眉头皱起来的样子,帅医生试探的问,“病人因为肠扭转需要做外科手术,想知道怎么一回事吗?”
我点点头,“想知道。”
上天可鉴,我是真的想知道,不是刻意跟这个帅哥医生搭话,虽然间接起到了这个效果。
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然后抽出一支笔,翻到最后一页,笔尖刚触到纸面,又停下来了,“能分清楚小肠的结构位置吗?”
我理所当然的摇摇头。
“肠道是消化器官中最长的管道,它包括十二指肠、空肠、回肠、盲肠、结肠和直肠,刚才的病人是因为乙状结肠扭转。看,就是这个位置。”
“扭转,顾名思义,以肠系膜为轴旋转,一般的话顺时针扭转360度以内,严重的可以转到360度到720度,。”
这么厉害,那岂不是要绞断了,我暗自擦汗。
“肠扭转一般分为小肠扭转,和乙状结肠扭转,前者是青壮年,多位饱食后剧烈运动,后者是老年人,多有便秘史,特征为腹胀为主,这种病很危险的,死亡率达30%。”
我托着腮看着他在纸上写写画画,然后用余光打量他,表情认真很有言传身教的做派,估计是给学生上课上的多了,讲话依然是慢条斯理的。
立刻就觉得他性格一定是温吞的白开水,波澜不惊。
最害怕这种性格的人,会较真,有时候还很烦人很聒噪,好脾气的让人吵不起架来。
他浅浅的讲了一下,然后问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是都听懂了,可是我真的很想问他,你干嘛跟我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我现在都开始害怕自己不小心就挂掉了,而且你不值班么,那么悠闲的跟病人家属搭话。
医生不能招惹病人,可是能不能招惹病人家属,是个严肃的话题。
我正胡思乱想呢,我爸那边喊我,他问我,我们学校有没有好的心理咨询老师,他觉得喻璐的抑郁症和自杀,需要找一个更好的心理咨询师。
可是我觉得喻璐需要的是几个巴掌,而不是心理咨询师的迁就和无止境的溺爱。
我告诉他我学习有一个心理咨询大师,对本校学生免费,对外人一小时收费三千,我爸眉头都没皱一下,要了电话就给秘书指派任务。
看了躺在床上安睡的喻璐,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她是克星,是煞星。
用来克我爸妈的,跟我无关。
我回到原来的座位上,那个帅哥顾宗琪医师正在本子上圈圈画画,我忽然就沉默了,然后我说,“可是我真的有些希望有些人,从来没存在过。”
他明白我的意思,一定明白。
有一个人聆听,然后跟你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好过永无止境的深埋。
我又说,“我是不是挺邪恶的?”
然后我看着他没给他回话的时间,又说,“你怎么还没回普外科,你们应该在桥二楼吧。”
还是不说话。
于是我悲哀的发现,我干嘛要说那么多话,我现在不是应该坐在这里等帅哥医生来安慰我受伤的心灵吗,为什么我好像在乞讨别人的怜悯。
结果他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彻彻底底的没有了话说,“其实,我做完手术得到消息,我爷爷脑淤血过世了,所以……”
所以不下去了。
我已经心知肚明了,他只是需要一个能够说话的人,而我恰好在这里,而且话还比较多。
我想抽死我的自我感觉良好。
所以我就站起来,然后想摸摸他柔软的头发安慰一下,可是我究竟是没有。
我只是说,“别想太多了,能回去就回去看看吧,也算是尽到最后一份孝心。”
因为住院总是可以不值班的,下面还有一线和三班实习生。
他抬起头,用那双温柔的眼睛看着我,轻轻的笑起来,好似三月春风拂面,我却又开始难受了,他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没事,明天交班后我就去。”
“谢谢你。”
我又到麦当劳买了一杯小雪碧,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喝,于是我就挤纸杯子,把雪碧都挤了出来,一直挤到宿舍楼前。
天已经全部黑透了,秋天终于有了一丝凉意,承载在夜风中。
我上网去找高师兄跟他扯皮,他一上来就问,“夕夕,你有男朋友了没?”
我很不耐烦的回到,“我还没二十五岁呢!”
高伊辰是童若阡的师兄,绝对的花花公子一枚,这年头长的帅的倒不稀奇,有点钱的也不难找,他倒是那种高智商的知识性人才才显得稀有。
他真的很花,而且是那种类似艳照门之前陈冠希那种魅力,各路女孩子都能哄的服服帖帖的,他真的是可以说没有那种女生追不到的男人。
曾经这家伙还打算写一本书,叫《谁动了我的美眉》,作为一部励志传奇自传。
跟童若阡分手之后,他来调戏我,我无聊,跟他玩闹,说话半真半假的,高伊辰一直对我的身体抱有很大的遐想,尤其是知道我跟童若阡还没啥不清白之后,更加的流氓。
我长痘痘,他就说我激素分泌失调,需要男人。
我痛经,他就说需要男人帮助平缓。
可是我也不恼他,他虽然是个流氓,可是他是一个文明的流氓,有素质的流氓,他调戏我起码证明了我还有点女人的特质,而不至于被失恋摧毁的一塌糊涂。
所以有一次我跟他说,如果我二十五岁生日时候还没男朋友,我就挑你算了。
不是做男朋友,都市男女都知道。
于是他每次必问,你还有没有男朋友,然后迫切的数着我二十五岁的生日。
他在东华医院的器官移植科做主治医师,我问他认不认识顾宗琪。
他说认识,我说这个人怎么样,他说人倒是不错,但是……
我喜欢听的就是“但是”这个词,凡是高伊辰鄙视的人,在男女关系上一定规矩的很,而且一定是那种会有很多机会送到嘴边,不吃的那种。
果然他说,顾宗琪人好,脾气也温和的很,一点普外的架子都没有,就是太呆了。
我不去接话了,我去做测试。
算男人的价格,底价都是1000元——身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