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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老公!”我叹气,看到小楼脸上的雀斑,忽然想起几年前的自己,只有小鹿才会乱撞吧,老鹿已经多少有些免疫力了。“小楼,干嘛垮着脸,哪天一起喝下午茶,我把老公叫上,你多看几眼就对他免疫了,好不?”
“不好,看着流口水是折磨,哪天你离婚了再通知我。”小女孩说完辫子一甩走了。
见到缇墨非的时候,他靠在安全楼道里的栏杆边,灰西装,白衬衫,领带解到了胸口。早晨没注意到,他眼睛周围居然有点淡淡黑眼圈。我走过去,摸摸他的脸,“怎么很累的样子?”
他握住我的手背轻吻一下,“没事,走吧。”
这时候我终于知道楼下那帮记者是冲谁来了,大概是因为广告的宣传收效过度的原因,我老公忽然变成狗仔的追逐对象了。
从安全楼道下来,他的道奇卡车停在后门停车场,跟前门比四周还算清静。上了车,跟门卫打了招呼,我们总算突围而出。
我们到达穆斯林餐馆,是在半个小时后。因为还不是晚餐时间,客人很少。我们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位置,我点了牛肉烧烤烩饭,缇墨非要了一份沙拉,一份酸奶酪。
他平时食量虽不算大,也不至于这么小。我又把侍应叫回来,给他重新点了小羊腿。
饭菜上来了,他看着面前小盆子里的羊腿瞪我。
我无奈的耸肩,菜单说是小羊腿嘛,我怎么知道原来有小象腿那么大。
“你自己吃。”他居然用自己的羊腿盆子调换了我的牛肉烧烤。
他不讲道理的时候脾气比牛魔王还牛魔王,看在他今天是熊猫眼是珍稀动物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
“好吧,缇先生,说说你今天不爽的原因吧。”
“我没有不爽。”
“哦,那说说你今天很爽的原因吧。”
“先把你的小羊腿吃了,饭后我们再讨论。”然后他又重新给我叫了一份沙拉,说是去油脂。
好不容易我解决了半个羊腿,打好包,一切准备就绪。缇先生,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他终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封面花花绿绿的杂志,低声道:“对不起,他们把你和你父亲牵涉进来了。”
我拿过杂志看,封面居然是我跟缇墨非在肯亚探戈舞会上的照片,照片上缇墨非从后面搂着我,正是那天我们意乱情迷的时候。画面模糊,很显然,是偷拍的。照片旁是一字排开的黄色大字,“虎父无犬女,老虎堂重出江湖,摆平普杜金刀缇墨非。
老虎女与贵公子的香艳非洲之行,您不可错过的故事。“
翻开杂志内页,连我自己也认不出的照片,我爸的,老虎堂的,缇墨非的,用了六页篇幅开始废话。从老虎堂的发家史,作案史,到灭门史;我的火爆生平简介,从15岁在学校打架被记大过,17岁援交搭上有妇之夫,22岁以不正当手段进入XX艺术名校,在肯亚设下桃色陷阱钓到缇墨非……“
我一页页的看完,把杂志放好。我知道缇墨非从头至尾都在盯着我,我抬头,“杂志上关于我的故事,你信不信?”
“这是个愚蠢的问题,我拒绝回答。”
我握着他的手,忽然撒起娇来:“老公~~~ ,你到底信不信嘛~~~ ”
他皱眉头,开始破功,“是真的,我也爱你,是假的,我也爱你,没有差别。我根本就不会浪费脑筋去分析那些无聊的废话。我拿书给你看是打预防针,让你别胡思乱想。”
“那些人才不值得我浪费脑细胞,就算全天下人唾弃我也无所谓,只要你在我身边。”
他认真的看我,“希望这是实话。”
实话,当然是大实话。我这么自私的人,除了自己在乎的,根本不会浪费多余的时间精力。而我唯一在乎的,就只有缇墨非这个人而已。
我努力点头向他保证我没骗他,完了,又赶紧抓住机会:“老公,你刚才的第一句话再重复一遍,快点!”
“什么话?”
“是真的,我也什么什么你,那句啦……”
缇先生掏出钱夹付账,“不记得了。”
最后我们提着打包的半个羊腿从餐馆出来时,缇墨非最后看了眼那本五颜六色的杂志,冷哼一声,“‘放大镜’”。说完,把‘放大镜’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律师信早上发出去的,将来再不会有‘放大镜’了。”
丁香花开的六月
几个月飞快逝去,此时我才意识到,我们的简单生活已经完全被那张象征平静与和谐的海报给破坏了。
我们的隐私开始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们的行动出入严重受到相机和摄像镜头的干扰;我们曾经以为一切不过是人们的新鲜感作祟,加以时日便会风平浪静;然而在缇墨非为一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大财阀儿子成功完成闭合手术后,看不见的流言评论更是尘嚣直上,甚至变成给工作带来困难的实际阻力。
丁香花盛开的六月,缇墨非跟普杜提前解约。
他厌倦了办公桌上堆积成山的演出邀请,从广告,剧本,到独奏音乐会;雪片般飞来的舞会,酒会,谈话会,商业活动。院方更是兴奋不已的推波助澜,为了让缇墨非有更多的时间为普杜宣传,他们甚至开始减少缇墨非的手术场次,当然,富人,名人,重要的人除外。
我开始想起那张为自己带来无限荣耀的绿色广告画,我开始想起那项工程的准备前后,想起刚开始教授说过的话:关于普杜广告案,他们现在万事不缺,只欠东风,需要一位个人光芒足以劈开乌云,让普杜冲破障碍,横空出世的人物。听说有了人选,但是被回绝了,现在正在重新物色中。
然后在我们小组代表西区提交申请名单的第二天,收到普杜的声明,形像代言人已经确定,是心脏外科的高级医生缇墨非。
“缇墨非,你当初为什么愿意出任普杜的代言人?”
“没试过,贪新鲜。”
“真的?”
“不然你以为?”
“你不是会因为贪图新鲜而轻易下决定的人。今天这一切或许你早就预见到了。”
“你高估我了。”
“那我是不是也高估了你对我的感情?”
“……”
“好吧,是为你。”
“傻瓜,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是很痛苦的。”
“最后证明,一切都值得。”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他们的做法已经超过我的底线。我是医生,只负责病人,不负责娱乐表演。”
“然后?”
“我只能提前解约。”
“我支持你。”
于是,两个礼拜后,缇墨非的律师跟普杜办理了解约手续。普杜在用尽法宝也无法挽留缇墨非后,狮子大开口,索取了五千万赔偿金。与此同时,无数家闻风而至的医院开始争抢缇墨非这块肉厚汁多的馅饼。最后,缇墨非选择了一家默默无闻的小医院,叫新田。新田离西区艺校只有三十分钟车程;新田座落在低收入社区,服务对象是只有低保的贫困家庭,残障人士,和儿童。
我们清卖了大部分家当,从动产到不动产,从股票到钢琴。然后我们开始了第一次迁徙。搬家那天,我们没有请搬家工人,缇墨非自己把所有的行李家俱装载进我们的道奇卡车。卡车承载了男人的责任,男人的肩膀上承载了我的爱和幸福。
傍晚夕阳落山的时候,我坐在楼道边给缇墨非磨破的手心上药,那是一双只在指尖指间有茧的手,厚实,修长,因为长期过多的消毒清洗,皮肤细致里透着苍白。弹琴的手,握刀的手,短短几个小时的劳动,开始破皮流血。
“你为什么就不听说,就不戴手套?”我心痛的说。
“粉手套,难看死了。”
“记得你求婚那天自己数落的四大缺点吗,还漏了一条,死要面子!”
他开始左顾右盼,“男人哪有那么娇气?”
我抱着他的脖颈,把脸贴在他被汗水湿透的胸前,“在我面前,你喜欢怎样都行,要哭就哭,要笑就笑,要撒娇也行,只要你舒服,只要你快乐。不要一心念着你的男人面子,我是你老婆,我不包容你,谁包容你呢?”
他摸着我的头发,轻吻我的额头,“好吧,我现在就告诉你一件没面子的事吧,你老公现在变成了一贫二白的穷光蛋,觉得很对不住你……”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何况我还嫁了一头大懒猪,没问题啊,跟着你,住猪圈也行。”
夕阳的红光印在他脸上,仿佛一尊镀了金的雕像,坚毅中透着让人移不开眼光的美。
“安安,”他淡淡道:“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
我们的新居自然比猪圈好上许多,就在新田医院对街,木兰花道,150 号。
我自己单身的时候,不做饭不持家,房间要多乱有多乱,从不开火的厨房却是要多干净有多干净。缇墨非搬来跟我住后,虽然有些收敛,不过房子太小,再乱也看不出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房子变成二室一厅,藏不住脏。我于是从矢志不渝的潇洒女性,变成了把洗衣做饭打扫房间当责任的家庭主妇。这也许就是男人魔术棒下女人婚前婚后的最明显改变吧。
他的可移动家产本来就少得可怜,经过身家大清洗后,现在屋子里剩下的只有三大柜原装厚书,电脑,以及衣橱里的两件衣服。我的杂货铺总算发挥作用,包揽了大部分家俱和日常生活用品。
晴朗的礼拜天,我们到超市进行了一次大扫荡。除了整个礼拜的存粮,剩下的三大包都是他的衣服。不行,我又要开始抱怨了!他以前的衣服都是自己买(潜在自恋表现),全在网上买,(怪不得人到哪里电脑到哪里,猪的武器,哪敢扔。)而且喜欢同种款式颜色一次买十打,(因为十打才够他天天扔),并且!!那些牌子一件都是我半个月的薪水。(唉,越说越心痛,这个超级败家子!)
总之!既然现在我管帐,他就得一切听我的,哪里买衣服,什么牌子的衣服,我说了算。
我于是带他去普通商场,打算买打折男装。然后我惊奇的发现,缇先生除了不喜欢照相外,最讨厌的就是逛街!我仔细看过表,他跟着我在10:00钟进商店,然后在10:03,他就用透气的借口到外面靠着栏杆看风景去了。衣服想让他试,简直比让他脱层皮还困难,根本没门!最后我干脆吐血放弃,总算他还有当大爷的本钱,身材在那里放着,不夸张,衣服穿在他身上,最后都变成主动配合他,怎么穿怎么搭。
四个小时的购物时间,对我来说塞牙缝都不够,对他来说简直是炼狱。在他N次靠在栏杆上昏昏欲睡,在他最后一次被某个超级丑女搭讪后,我们终于打倒回府!
“我发誓下次再不带你出来购物了!”
“谢天谢地,解脱了。”(面无表情的)
“知道解脱就好,以后不准乱扔衣服了!”
“……”(沉默的)
“听到没?”
“听到了。”(耷拉着脑袋的)
“以后我给你洗,在家手洗总行了吧!”
“我明天去给你买手套,不伤皮肤的,粉色的。”(努力装做不激动的)
万事开头难,在木兰道的最初时期,我依然半工半读,他开始在薪水,设备都差普杜几个等级的新田上班。
我的工作跟之前相比并没有太大改变,越做越轻松,越做越容易,所以薪水也只长过一次;他的工作跟以前相比,少了很多交际应酬,却越做越忙,越做越累,薪水一直没长,虽然他的薪水在新田是院长之下,其它所有人之上。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着,直到三个月后,一个A 国人找上门来。
大人物是A 国部长级人物,罕见且倒霉的集各种心脏病于一身,我说得出来的就有冠心病,风湿性心脏病,主动脉瘤什么的……部长先生基本上已经跑遍了所有的权威医院,终于在绝望时刻看到了普杜的广告,于是知道还有缇墨非这号人物,结果好不容易折腾到普杜,又悲愤的发现缇墨非已经“跳槽”到新田。部长先生于是又特别邀请缇墨非到普杜去给他做手术,缇墨非自然是拒绝了。
缇先生的脾气我已经摸到了七分,他有雷区,雷区的底线不能碰,否则杀无赦。他的观念是众生平等,向来看病不看人。在新田有无数随时会心脏粹死病人的时候,要他专程飞来飞去为专人动刀,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死神没有时间观念,部长终于妥协的折腾到新田。缇墨非熬了三个通宵,最后确定方案,在不影响正常手术时间表的情况下,在某个周六晚上七点进手术室,直到周日凌晨五点才出来。
我一夜没睡,清晨为他打开门时,他进来就跌倒在沙发上。他半夜醒来,我端着刚学会熬的党参淮山羊肉汤坐在旁边,“把汤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