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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骁把手插进裤袋里,佯装轻松地吹一下口哨说:“我既然知道你是在戏弄我,我当然乐得被你戏弄。我管好我的手,不跟你拉拉扯扯就是了。第二呢?”
念萁轻呼一声:“不好,电梯怎么不跳字了?不会是坏了吧?”
马骁啊一声说:“不是吧?第二个条件是让我修电梯?我又没真的弄坏。”
念萁拉一拉他的袖子说:“不是,你看电梯真的不动字了。”指一指数字显示按钮,果然停在12楼上,已经停了好久了。
马骁说:“会不会有人在搬东西?”两人对看一眼,马骁又按几下按钮,仍然没有向下的显示。这时电梯前有邻居进来,身后跟着一只博美狗,那狗不知为什么对念萁特别感兴趣,拼命想咬她的裤脚,念萁有点怕,往马骁身后躲,狗主人便骂说:“儿子,又不乖了?妈妈不喜欢了。站好,跟姐姐道歉!”
念萁听了忍不住要笑,把脸埋在马骁肩后,用手指戳戳他。马骁只得说:“没事没事,好乖的狗,还会作揖。这电梯是坏了吗?怎么不下来了?”
狗妈妈看一眼电梯说:“是坏了吧?今天白天已经修过一次了,打电话叫物管来,修都修不好。我家儿子怎么爬得上十五楼?”转身出去,拿出手机叫凶巴巴此叫物管。小狗冲念萁汪汪了两声,马骁冲它抬了抬脚,吓得小狗赶紧跑到了它妈妈脚边。
念萁说:“你真是个坏人,居然踢这么小的狗。”马骁说:“它要是咬你一口,你就不会这么说了。看样子电梯是真的坏了,里头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我们怎么办?是在这里等电梯修好,还是爬上去?”念萁说还好还好,马骁问还好什么?念萁说:“还好我们没在里头,幸亏我刚才在外面拉着你站了一站,不然在里面的可能就是我们。”
马骁慢吞吞地说:“我现在真的觉得你很有气质。”念萁皱着眉听他说下去,知道他肯定没有好话说出来,果然马骁接着说:“有雷达气质。吃饭总能遇上熟人,坐个电梯还能预告灾难。”念萁嗤嗤笑起来,说:“你就讽刺我好了,我当补药吃。我们是在外头逛一逛,还是爬上去?”
说话间物管带着三个工人来了,带了工具砰砰嗙嗙操兵一样地进来,叽叽呱呱讲了一通话,蹬蹬蹬上楼去,说要先把电梯门撬开,把关在里头的人解救出来,才能修电梯。
马骁看了这阵仗,摇头说:“搞得跟好莱坞大片似的,不知什么时候可以修得好。我们爬吧。”念萁看一眼天花板,像是可以看穿七层楼板,“我不行,我爬不了那么多层。我们在外头花园里坐坐吧,他们总要修好的。”马骁吼一声说:“我等不了那么久,你爬不动的时候我背你。走!”拉了她的手就往楼梯间走。念萁就笑了,一个人笑了好久,笑着爬了两层楼,马骁回头问:“你到底在笑什么?爬楼梯很好笑吗?”念萁笑说:“不告诉你。”又一个人闷笑。马骁说:“那你第二个条件是什么,可以告诉我了吧?”
念萁听他这么问,更是笑得说不出话来,又爬了两层,实在爬不动了,站在拐角处喘粗气。马骁说来我背你,念萁开始还不肯,马骁说放心,没人看见的,这里也没摄像头,念萁喘匀了气,又咕咕笑起来,趴在他背上,让他背上楼去。
马骁背着她爬了一层,说:“还好我一直在锻炼,不然真要趴下了。你说这电梯是不是跟我有仇啊?分明是看我不爽,要害我。不,是看我今晚要爽一回,故意坏了来整我。”
念萁嫌他说话难听,轻轻咬他肩头说:“不许乱说话。”
马骁说:“那你告诉我你笑什么,第二个条件又是什么?”
念萁笑说:“离第二个条件的最终目标已经完成百分之七十了,我就不提了。”
马骁好奇,问到底是什么,念萁咬他耳朵,在他耳朵边轻声说:“我的第二个条件是你不许太粗暴。不过你背着我爬上八楼,体力应该消耗得差不多了,所以我说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七十了。”
马骁站在七楼与八楼之间的拐角处,停下来歇一歇,转头问背上的她,“哈,完成百分之九十了。你一直认为我太粗暴吗?”
念萁把脸贴着他脸,他的脸因为爬了这么多层的楼梯汗涔涔的,黏乎乎的,但她不介意,反而感觉到安心和温暖,脸贴着脸,粘在一起,分开会有轻轻的“嘶”的一声,像是被撕去了什么,念萁想,那是什么呢?是亲密感吧。她诚实地回答他说:“很多时候是。”
马骁继续最后的长征,“那你厌烦了吗?”念萁调皮起来,笑说:“很多时候是。”马骁也听出她话里的笑意,也笑着说:“那你还……厌烦吗?”马骁停了一停,其实他想问的是“那你还喜欢我吗?”可是这个词他说不出口。有些女人、或是男人,在被对方问到你是不是爱我的时候,会避重就轻地说,我喜欢你。是喜欢,不是爱。对他们来说,爱比喜欢要重。有时是不想承认,有时是不想承诺,有时是技巧的回答,有时是男女间的游戏。但马骁和杨念萁不是这样的男女,对他们来说,喜欢就是爱了,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但对两个相爱的男女来说,向对方求证爱或是不爱,喜欢或是不喜欢,有多少爱,有多少喜欢,是非常必需的,是一定要对方亲口承认的。不管有再多的爱意通过肢体表现出来,语言仍然具有无法替代的作用。谈情说爱,情是谈出来的,爱是需要说的。因此就算是马骁这样粗线条的男人,在动了心动了情认了真之后,也想得到对方的承认。只是这样的人是不会问出“你爱我吗”这样直白的话的,在气氛和心情都恰当的时机,他们也只会纡回曲折地小心求证。
马骁说那你厌烦我吗?那你还厌烦我吗?后一个听上去并不比前一个更进多少,词还是那个词,但语境已经不同了。念萁自然是懂的,她搂紧他的脖子,脸紧贴着他的脸,感觉到他的汗从毛孔里滋出来,渗进她的毛孔里。念萁轻轻说:“很多很多很多……很多个很多。”
在她说这一连串的很多的时候,马骁已经背着她走到了家门口,他把她从背上放下来,把她的背抵在门上,摸出钥匙来开门,两个人的身体压在门上,门没推就开了。马骁挤着她的身子转到门后,再用两人身体的重量把门阖上,听见咔嗒一声响,马骁扔下钥匙,脸压下去,吻在她的唇上。
念萁也扔下肩上挂着的包,双臂搭在他肩上,唇舌和他纠缠在一起。马骁自然而然把她抱起来,托着她的臀往上垫了垫,让她的腿锁在他的腰上,这样他可以省出更多的力来抱紧她的腰,这样他可以迈开腿来走路。念萁感觉到他在往卧室去,挪开脸无力地问:“不洗澡吗?你出了好多汗。”
马骁继续往卧室走,一手推开主卫的门,把她放在洗脸台上,伸手解她的衣扣,咬着她的脖子说:“我不开灯,行不行?”念萁的脸红了,她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他想和她一起洗澡。两人做了半年的夫妻,亲密的事做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有一起洗过澡。那次她泡里热水里发汗,他也只是硬开了门冲进来,把她从水里捞起来就裹了一条大浴巾。他的眼睛甚至不敢往更多的地方去。那次他去看她,她为他擦背,也就只是擦了背。而她在为他擦背的时候,他是连背上的肌肉都绷紧了。
说到底他是在怕她,虽然他一直有些粗暴,念萁这么认为,他也不否认,但两人间的情事仍然限制在一定的范畴之内,他不敢去触碰她的雷区,那个后果他想都不敢想,他也没敢有那些奢求。
很卑微不是吗?他甚至不敢奢求和她一起淋浴洗澡,现在他敢要求了,还是小心翼翼的,甚至不敢开灯,就怕她拒绝他。念萁的红晕消褪后,心都颤了,她想我们这是怎么了?明明那么爱着对方,却又怕着对方。是怕吗?不是吗?也许只是怕对方难堪,彼此留一点体面,白天好面对面。也许是怕对方低看了自己,有些事情,没有到那个地步,怎么也是做不出的。就像她不可能在三个月前叫他为她充话费,就像她不可能在一个月前在欢爱前撒娇地提条件说一二三,就像她在白天跟他通电话时也不会想到会在晚上为他解开衬衫钮扣,答应他的请求。
她的手指就是最好的回答,马骁放心了,他打开手臂,让她为他宽衣。他背着她上楼,出了一身的汗,薄薄的衬衫贴在了身体上。她细细长长的手指摸索着一个接一个解开男式衬衫的钮扣,像弹琴一样的,用适合弹琴的手指在他的身体上弹着一个个心动的节奏。男式衬衫的钮扣有七个之多,她手指头涩涩的,在黑暗里摸到一个解一个,往下三寸,再解一个。把衬衫从他的裤腰里扯出来,解完最后一个。轻轻推开衣襟,推到肩下,慢慢往下拉,衬衫贴在汗湿的肌肤上,剥下整件衣服,就像是在脱一层皮。
马骁强忍着,血液在血管里狂奔,就要冲破皮肤了。他想这个女人真是要人的命,明明不过是脱一件衬衫,却脱得这么诱惑,比她脱自己的衣服都要诱惑,还是在黑暗里,光是那几根手指就足以把一个人点把火烧死。她是一点不知道她做在这些事时的风情,她只是在认真地为他解一排扣子。她从来不知道她在无意识时流露出的风情是要人命的,因为她不是在卖弄风情,因此才是让人无法抵挡的。
马骁从来都抵挡不了,她只要朝他一笑他就迷失在她的笑容里,他有那么多次都溺死在里面。哪怕是处在冷战中,他仍然会卑微地在黑夜里伸出求和的手,求得她的一点温情。
他哑着嗓子喊她的名字:“念萁。”念萁说:“我在呢。”她的温柔从来都是他的鸦片,他快乐得忘记这是在黑暗的浴室里,以为身在白云之上,天堂之中。马骁问:“你在做什么?”他好一会儿没感觉到她的手在他的身上了,他怕她会在这个时候弃她而去。念萁答说:“我在找我的发圈,把头发扎起来。我下午回来刚洗过头,不想又弄湿了。”马骁问:“找到了吗?”念萁说:“好啦。”马骁的脖子上又有一双细细的胳膊绕在上面了,他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窄小的浴室里。
微温的水从莲蓬头里喷洒下来,细细的温柔的水流就像是爱人的手在抚摸着饥渴的身体。手指在沐浴液的帮助下,沿着身体起伏的曲线,滑过一遍又一遍,滑得像巧克力融在舌尖上,融得像黄油软在热锅里,软得像冰激淋化在火焰上,化得像冰块消失在热可可里。
前胸和后背贴在一起,手臂和手臂交缠在一起,两个人就像是一个人,沐浴液的功效强过502胶水一万倍。其实结婚证就是那502,可以把两块毫不相关的东西粘连在一起,玻璃门上粘个尼龙把手,磁砖上粘个塑料挂钩,用当然可以用,也不碍眼,也很结实,却是硬碰硬,硌生得要命。可是要想曲线贴直线,阳刚贴柔软,却只有爱情这个沐浴液才能做得到。
马骁的手在念萁的背后和身前来来回回徘徊了无数次,每走一次就更留恋一分,怎么也舍不得拿开。念萁还残留了一丝理智,她绵软无力地咕哝说:“第三个条件,我要草莓。不管是不是草莓,总归要一个。”马骁停下手说:“我知道。”离开淋浴间一会儿,回来把水帘下的女人抱起来,有了残留在身上的沐浴液和温水的双重润滑,几乎是察觉不到就轻轻松松进去了。念萁闭着眼睛把头搁在他肩上,手臂软滑得勾不住马骁的脖子。马骁把她抱紧在腰前,在她耳边说:“爬八层楼就想难倒我?我从前踢足球可是踢满九十分钟的。”
念萁又是想笑他又是想啐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认输还不行吗?”
马骁再一次青筋爆出,咬牙说:“你过一会儿再认输吧。”
四八章 走螃蟹路,做鸵鸟人
念萁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小腿肌肉硬得一碰就痛,她哼哼唉唉地叫唤着,一边拿拳头捶马骁的肩,忍着痛说:“你轻点,皮要给你搓破了,不行不行,我不干了,你放开我。”
马骁拍了她一下说:“别叫得跟杀猪一样,忍着点不就完了?”
念萁说:“那也不能这么硬来吧?你看你看,都红了。不行不行,你去拿瓶油来。”
“什么油?猪油菜油花生油酱油?”马骁住了手说。
“哪里有用酱油的?我又不是被开水烫了。洗脸池上有一个塑料瓶,里头是Ve胶囊,你拿针刺破一个就够用了。”
马骁摇头说真麻烦,站起来往卫生间去,过一会儿拿着一个塑料瓶子过来,扬着脖子问:“针呢?”
念萁指一下茶几底下的竹篮子说:“那里。一直都放在那里的,这会儿又问什么。”
马骁拖出篮子来,揭开盖子,在一个填了棉花的针插上拔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