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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开陆芜菱同她本来交情就好不说,陆家已经完蛋了,陆芜菱一无所靠,只要自己将他的宠爱夺来,陆芜菱不足为虑。
而且陆芜菱的为人她十分了解,虽然聪慧,却不隐忍善谋,而且骨子里带着文人的狷介清高习气,不屑同人争夺,只要罗暮雪娶了自己,她恐怕便冷了心了。甚至都不用自己怎样费心去离间……自己容貌不差,才情也好,温柔大方,也能做好贤内助,要笼络罗暮雪的心,不过是时间问题。
就像她母亲劝她时所言:“我儿如此人才,七窍玲珑,哪里不比那陆家二姑娘强?那姑娘再是看着聪明,实则是个傻的,比她母亲还要不合流,若是生成个男儿还好,如她外祖父一般,当个名士才子,可她是女子,女子要满腹诗文又有何用?她继母贾氏,性子暴躁,也无甚手段,我看她于后宅一道全然不通,哪里是你的对手?……到时候,丈夫爱你,公婆看重你,管家大权在你手里,她不过是个摆设,你若念着旧情,好吃好喝供着她便是。”
刘露蓉便含羞默认了,甚至开始积极地同陆芜菱联络旧情。
陆芜菱自然不会知道得如此详细,但她也能猜得j□j不离十,便依旧带着冷笑,问罗暮雪:“后来呢?他便如此算了?难道没再做筹划?”
罗暮雪颇不自在。
他从来没一丝一毫对不起陆芜菱的打算,但是长盛王毕竟是他血缘上的父亲,长盛王作此不靠谱的打算,他也不免为此又恼又惭。
他伸手将陆芜菱揽到怀里,低声道:“我的为人你难道不知?我答应了你不纳妾,绝不多看别的女子一眼,定能做到。何况我心里也只你一人,岂能看上那些庸脂俗粉?”
“他后来又来,说什么我不想依靠岳家,原是对的,甚有志气,但是说你无子,想要给我娶个平妻什么的。这般荒唐,自然被我痛斥了一番。”
越是王族宗室,这上头越发不堪。
士大夫中少有什么娶平妻的,长盛王此念却是因为他心里觉得罗暮雪是他儿子,他的继承人,将来也是要有王位的,作为王,自然是有王妃和侧妃的。
平妻自然是和侧妃划等号的。
十分合理,十分自然,十分便捷。
可惜了大家都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罗暮雪低头轻吻陆芜菱,手便轻轻探入她衣襟了,一边在她耳边低低道:“慢说咱们不过是暂时不要孩子,便是你真没孩子,我也不会纳妾,何况是平妻呢。莫要理会那种人的胡言乱语!……不过菱角儿,我还真的挺想看看咱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哪里像你,哪里像我……”
113、西行厚礼 。。。
陆芜菱从此自然不会再接待刘露蓉。
别人不把她当朋友;她自也不必将之当回事。
刘露蓉吃了几次闭门羹,且门房口气很不大客气;下来打门通报的婆子隐隐听到一些啐声,说什么没皮没脸;不由羞愤交加;回去愤愤同小姐禀报。
刘露蓉沉默不语,随后厉声要婆子不许回去嚼舌头。
回去之后不免要打听,又兼罗暮雪因此事被陆芜菱所知;心中一是不免气无处出,二是反正陆芜菱都知晓了;他也没必要低调处理,所以他一是公然去找长盛王;骂了一通;冷言冷语叫他不要痴心妄想干涉自己的生活,就算送十个八个女人,也是枉然。二是直接去找刘侍郎,几乎算得上明示地说了一番,说自己生平最厌就是靠送女儿求荣华富贵之徒,又道自己已经决心不纳妾,不要什么样子的都奢望送给自己,说得刘侍郎这位富贵风流乡出身的贵胄子弟一脸羞愤欲死,但是罗暮雪没有点名道姓,他也不好硬往自己身上拉,何况罗暮雪如今正如日中天,圣眷极隆,他也得罪不起。
回去一腔气自然找老婆孩子出去,将刘夫人和刘露蓉一番痛骂,再也不准刘露蓉出去,并说自己会给她找个好人家。
刘露蓉自然暂时也不能再去给陆芜菱添堵,不过她的家世年龄,要找个十分称心的却是不容易。
刘露蓉因这阵子想的都是罗暮雪,一时脑子倒不容易转过来,竟是说了几个,都觉得这里那里都不如罗暮雪。
这个不及罗暮雪勇武英俊,那个不如他年轻有为……
这个是小儿子,靠着家里权势,又怎比得上做罗夫人自己当家作主好。
偏生罗夫人也有些脑筋没转过来,不但不劝女儿,反而不时附和几声,竟叫刘露蓉更钻了牛角尖。
刘露蓉垂泪同她母亲说:“母亲,我不是那不知羞耻的,只是芜菱也太无情,我同她交情这般好,趣味相投,若是能姐妹共处一世,日夜相伴,诗词相和,何等美事,她却恁般小气。”
罗夫人也垂泪道:“我的儿,苦了你了,她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后宅之中,何其寂寞,男人们都在外头,好的也不过夜里才能见到,遇到那戍边的将领,成了婚男人便走了,到老才回来,领回来的是那年轻美貌的妾,一堆庶子女……还不如有个相投的姐妹,相互做个依仗。你又不是那拈酸吃醋的……”
不提她们在自己家内宅如何批评陆芜菱不识大体,善妒任性,罗暮雪却接到了巡边的任务,要去西疆做今年的巡检官。
看上去不过是普通军备和屯田巡检的例常工作,可实际上陆芜菱却知道,没有别的事,皇帝不可能让罗暮雪离开镇守的京城和御林军,私下问了,罗暮雪告诉她说,现在弹劾程老将军的奏折不少,皇帝对此,自然是留中不发,但是要说皇帝对程家,那也是矛盾的。
程家是他的母族,是他的肱骨,是一力将他推上皇座的最大功臣。
他对他们有感情,有感激,有信赖。
但是作为一个帝皇,他必须谨慎,他必须防范所有人,因为稍一不慎的代价太过惨烈。
他有义务防范外戚的独大,将领的军权。
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母族过于猖狂,招致灭亡,所以他宁可现在对他们就严厉些,让他们心中警醒,不敢得意忘形。
至于罗暮雪,他信赖他,并不是因为他比程家更值得信任,而是他更容易把握。
没有家族依靠,与长盛王无法和解的罗暮雪,除了效忠他,做个孤臣,并无别的选择。
他只能成为他最锋利的刀刃。
罗暮雪自己心中对这些又何尝不知,但是他无根无基,年纪轻轻,能得此高位,权柄显赫,自然不可能是个无偿的好事。而作为一名武将,效忠一位明理有为的帝皇,也不是坏事。
罗暮雪跟陆芜菱简略说说,陆芜菱想起程家对罗暮雪的知遇之恩,对自己的照应,自然是蹙起眉头,罗暮雪连忙道:“莫要担心,陛下绝对不舍得动程家什么的,就是不说他对程家的感情,就算是普通臣子,一门为了陛下死得只剩下一子,他也决不能亏待他们。”
罗暮雪因为要去足足三个月,故而便要带上陆芜菱,免得她在家寂寞,正好去看看她在那的生意,自动圣上登基,皇子妃册封皇后,她自然也不好再与民争利,便将那边的利润都分给了陆芜菱和程朱氏。
陆芜荷嫁给了萧大做妾,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不曾通过消息。
陆芜菱带着侍女,略一整理,繁丝已经嫁人,自然不能带着她背井离乡,好在她现在身边几个侍女还算靠谱,淡月在西北还有亲人,陆芜菱便带上了她。
行军带女眷,本是个忌讳,好在这次不算真的行军,罗暮雪又足够位高权重,饶是如此,陆芜菱也只能低调行事,带一个侍女。
两人的随身东西收拾了一马车,这也算是轻车简从了,若是正经维持日常生活品质的随身物什都带上,便是五马车,也是不够。
好在陆芜菱性子简慢,又吃过苦,自然是由奢入俭也不难。
夏热渐消,秋风起来时,二人便启程了。
嘱咐家中管家留意门户,带了家将师爷,连霖哥儿也带上了。
用罗暮雪的话说,霖哥儿将来未必能恢复身份去科考,死读书恐未必有用,不若行万里路,能增长见识,扩宽眼界。
陆芜菱深以为然。
两人领了百十护卫,一路西行,路上所过之处,地方大员们纷纷出动,各种奢华盛宴,各种前后趋奉,各种厚礼卑辞……陆芜菱也被官员夫人们围绕,日日应酬,烦不胜烦。
她本以为以罗暮雪的性子也是不耐烦应酬这些人的,恐怕不会收礼,也不会给好脸色,谁想罗暮雪此次竟是耐心无限,一路同这些人周旋,留意观察地方民生,端详这些人的为人处世。
至于送礼,有的他收,有的他却绝不受,一般不离谱的礼大都收了,贵重的礼物却也不是都不收,有的人送他收,有的人送他却不收,有的人送了他甚至还暗示人家再送点。还有人一开始送了他不收,再加厚礼他却收下,于是便有人以为他一开始不收是嫌少,咬咬牙送笔厚礼,谁想无论加多少他也不收了。
陆芜菱觉得罗暮雪并不是贪婪索贿之徒,这般作为,必定有因,也许是受了陛下什么密旨。可这行为,却着实难以琢磨,有的他收下厚礼的,面目可憎,分明他极为厌恶的,收了对人家也没有好脸色。
她一时好奇问他,他说:“离京前圣上让我顺路考察一些官员,给了个名单。那些送礼只是普通的,大都是安分守己的,也没什么小辫子让人抓,也没什么要求我,不过是面子上打点。而送厚礼的,有两种,一种是有些事情怕被翻出来的,一种是想要朝上爬的。而在我,就是看他们是不是圣上名单上的,再查查他们官声到底如何,他们中间我收礼的,有的少数几个是要直接当证据给圣上,所以干脆多要点,也有些我多要的,是暂时圣上也不能动,我又看不顺眼的。有些我决计不要的,那是我不想拿他们钱财,给他们搭上路子的。”
陆芜菱好一会才消化完全,道:“原来如此,那你收了礼的,就是有些是要给圣上的,有些是给你自己的。”
罗暮雪忍笑点头,道:“是啊,送礼虽是大学问,收礼亦有大文章。千里为官只为财那是鼠目寸光,可是光靠官禄也养不活妻儿,什么礼收得,什么礼收不得,都是至关要紧。民脂民膏我不能搜刮,吃空饷也不行,不过打仗时的战利品,收些这帮脑满肠肥的贪官的礼,总是算有些银钱来路,不至于叫你荆钗布裙。”说着将收来的礼拣出七八人的,连礼单带东西原封不动,封在一口大箱子里,这是要带给圣上的,剩下便都交给陆芜菱了。
陆芜菱对着礼单搜检,因为知道他们路上难带,所以这些礼物大都不占地方,普通礼品里有地方特产,也有孝敬他们路上吃用的,装了一马车,却不值多少钱。
厚礼当中金银器皿玩物,古董字画装了一大箱,上好绸缎也有几十匹,又有些好皮子好药材等,琳琅满目,最有趣的是有个官员先是送了座沉香山,后来被罗暮雪暗示,干脆直接送银票,送了六千两。
陆芜菱也算是识货的,这么些东西,竟是不敢一一估价。有些东西,更是有钱都无处买。若是回去将普通货色金银俗物变卖,留下些珍品送礼,罗府里最近十年开支并人情开支都绰绰有余。
多了两辆马车随行,不过再往西,到了祁连山东侧,人烟渐少,罗暮雪便提出单独带陆芜菱回去他从小生活的村子看看,拜祭他母亲。
114、山居星夜 。。。
他们将行李马车俱都留给随员家将;罗暮雪携着她,只骑了一匹马;带了一个小包裹,裹着披风;飒然上山去。
陆芜菱不曾去过这般大山;绵延千里,似乎望不到尽头。
不由讶然道:“令堂……婆婆她一个弱女子,怎会带着你独自住进如此大山?”
罗暮雪语气萧索:“那时她被那人搜检甚严;幸得昔日旧友偶然相助,才得逃脱;逃出去这般远,却也怕被捉回;故而干脆躲进山里。这山里有个猎户村子;民风彪悍,多以猎为生,同外界不甚通音讯,故而干脆躲在这里。”
“旧友?”陆芜菱还第一次听得这样细节。
罗暮雪道:“是我娘的一个闺中旧友,虽是女子,性情豪侠,家中有家传武功,自小习武,嫁的夫婿,是武林中的豪强。他们当时助我娘甚多,帮她安顿下来,方才离去。这位姨妈还留了一套基础内功心法,令我从小习练,可得强身健体,也可保命,我娘贫病疲累而早亡,我却从小受了许多风霜,挨了许多饿还能活下来,大半幸得这套功法……后来我娘去了,我年纪尚小,便下山从军,还竟遇到了他们夫妻,又拜得姨娘的夫婿为师,得蒙传授几套武艺,方有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