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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宋袁骥处心积虑的要得到白血,那地窖里有许多腐烂程度不同的黑衣人,他们的打扮一样甚至连身上的布料也一样,加上枯木之前死守雇主的身份,这些人应该都是受过训练的,最后可能的便是宋袁骥派他们来屃府打探白血下落的。
枯木点了点头,又道:“我曾是左霄营的先行军,这几年大殿下共派出十六队人马潜入屃府,我,是最后一队。今日,能有幸再见二殿,不,是云公子,有些话,我觉得,我是不得不说……”
“你且说。”云川回道。
“今年春后,公子被贬出京,护送公子南下的卫队里,我就在队尾。我和另外两个人是大殿下安排进去的,因为我们一直和粮草车走在一起,所以殿下并没有见过我。”他一面说着,一面又看了看云川的脸色,见云川面上并无惊色,于是继续说道:“数月前,兵马进到荆北城外,我们遇袭,我想公子应该也记得那一天的,就是那一天,大殿下突然出现,那时候我就躲在公子的马车后面,我看得一清二楚,大殿下一剑刺进公子腹中,我、我看见,大殿下笑着抽出那柄满是鲜血的毒剑后,一掌……将您推开。”
枯木的话刚说完,沐夜的面色变得阴沉,心中不自觉的一阵酸涩。可云川只是垂眸点头,脸上看不出一丝阴晴变换。
“其实我们都知道的,以公子您的身手,要取大殿下的首级不过三两招之间,可是,您中了毒,受了伤,草丛边全是沐麟埋伏下的杀手,即便是最后,您都没有动手杀他。”枯木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他的眼睛变得发红,他又深提起一口气,说道:“公子,那一役之后,我们粮草军只活下两人,大殿下派去的三个人里,我是唯一的活口,而知道真相的,我想,也只有我一个人了,如今叫我遇见公子你,我想,这就是天意吧。”
“你所指的真相是什么?”云川问道。
枯木苦笑一声,缓缓地摇了下头,抬目又道:“公子,怕是我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吧。可是,我可以对天起誓,我没有半点谎话。当初,安插我们进护送队时,大殿下对我们下过密令,要我们誓死守护您的安全!所以,当大殿下刺下那一剑的时候,我们三人都是震惊万分,不知是该护您还是杀,可是,我们三个都是在殿下面前立过誓的。最后,我那两位兄弟,就是为了保护二殿下您,被穿云箭射满全身。我命大,只中了三箭,半月后回京,一个月后又来到屃府,兜兜转转,竟再次遇见了您。”
沐夜听到这里,心中满是疑惑:宋袁骥这是何意?一会儿要护,一会儿又要杀?她对枯木问道:“或许,他放云川走了,却又后悔了?”
枯木摇头,又道:“不,不是的。当我活着回到京城的时候,太子驾鹤而去的消息早已传遍朝野,我回到皇宫才知道,大殿下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而且,这消息传回京的同一日,大殿下盛怒之下杀了朝中数十官员,那天,我亲眼看到,他口中含着血,一声声发狂似的喊着沐麟的名字……”
沐夜听他说完,一双惊目看向云川,此时云川的面色也泛了白,他的眸光变得暗淡,黑暗中却又透着几丝希冀的光芒,像纯粹,又像复杂,那是沐夜读不懂的情绪。沐夜脑中空了一下,默默地伸出手,覆在了云川的手背上。
云川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他看着沐夜,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接着他又回过头对着枯木点了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云川那一抹浅笑就像是丢进水中的一颗棋子,涟漪越来越大,云川的脸,甚至他的整个身体,都变的温暖了起来,那份温暖又感染到了他身边的人。
“第一次,我没有保护好您,第二次,是您救了我,这谢字,我实是愧不敢当。”
云川笑着,没有说话,沐夜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中觉的有一丝暖意在蔓延,她好似能读懂这一刻云川的心了,她知道此时的云川从枯木身上的到的,其实更多,是更为珍贵和重要的东西。
枯木要走时,云川想起一件事,于是问道:“在荆北城郊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是谁将我带走?”
枯木的脸愣了一下,目光移向车窗外,像是在回忆当时的画面,他将声音放低,幽黯的目光移回到云川的脸上,说道:“公子问到这事,其实我也是十分的疑惑。那日,我亲眼看见公子您一身是伤,被那个长得与大殿下一模一样的人推下了悬崖,那山崖千丈不止,所以,任谁都不敢相信,您、您还活着。不过……”他眸中波光一闪,又道:“我那时昏迷了,待我醒来时,山上尸横遍野,后来,我就在悬崖边看到了成群的仙鹤,那时我以为自己快死了,定是看花了眼,可回到京城我才知道,还有旁人也看到了,所以我才确信,那时我看到的都是真的,有许多红顶的仙鹤从悬崖上飞下去,有的,就徘徊在崖边。”
云川垂面思索着,安芦扶着枯木下了车,沐夜也不做声,只是一直陪在他身边。马车的木轱辘吱呀吱的继续向前行进。
…… ……
荆南城的东南两面是山,北面为水,官道只有一条就在荆南城的城西。按正常思路来说,沐麟主要的兵力应该都在官道上,可水路和山路他也不会放过,所以,选择一条进城的路,是当下最迫切的问题。
沐夜掀开帘子,发现马车行进了一片山林,一路向上,她不禁猜想云川是要选择有宋袁骥的皇城军把守的那条山路。这倒也不难解释,云川知道了宋袁骥其实并没有伤害过他背叛过他,那么碰上兄长总比遇见沐麟要好。
这座山不高,马车到达一片空旷的地方,这里的视野极好,可以看到荆南城内的万家灯火,又能看见北面的沙河。云川扶着沐夜下了车,然后给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沐夜看着远处城市的夜景出了神,不自觉的向前走了几步,也不知她这样看了多久,沐夜感觉肩上一重,侧头一看,有人给她披上了一件长袍。
沐夜看了看云川,又望向远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景色。以前在卞园,我看到山脚村子里的灯火,那时就觉得它们像一颗颗的星星,今天这样看过去,好像一片星海。”
云川负手在她身旁,风撩起他耳边的发,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道:“是很美。”
沐夜看过了赞叹过了,回过头又问道:“不是要立刻进城吗?”云川笑着回她:“先探探路。”
沐夜纳闷,云川却看着河对岸的荆南城就不做声,天色渐黑,山上的风大了,北面的沙河上驶过一条很大的船,云川的目光落在了那条大船上,沐夜也起了好奇的心,看向那艘船。突然,一道火光划破夜空,精准无比的落在了船身上,随着这一支着火的箭,接着有一片火光蹿入夜幕中,不消片刻,大船被火箭扎满,火蔓延到船身,一团火光将河面照亮。
“是沐家军。”沐夜对云川说道。云川点点头,又道:“他的守备比我想象中更加严密。”
“那我们该怎么办?”沐夜又问。
云川笑着回道:“那就多探一会儿路。”
随着那一艘火船的沉没,刚刚平静下来的河面上突然又多了一只船,沐夜定睛仔细看了一下,不是一只船而是并列成一排的六只船,这六只船从不同的方向使出然后向着不同的方向驶去,其目的地都是河的对岸。沐家军的火箭再次射出,可是,分散成六份之后,射到船上的箭便没有多少了。
原来是在混淆视听,这也不算什么高深的兵法,沐夜也看得懂,只是有一点她有些疑惑。沐夜问道:“这么短的时间,你去哪里弄到这么多大船?”
云川一直注视着河面上点点的光,淡淡地回了一句:“因为这里是我的荆南城。”
沐夜眸光一明,她抬目再看向云川,只觉得那时他的侧脸不同于以往,少了一份温润,多了一份……霸气?沐夜的心中一震,竟也说不出此时胸间究竟是何滋味。
沐麟是个急脾气,对待他的死对头云川更是一刻都不愿等的,他很快就派船队追了出去,从这边的山头可以看到附近山脚下快速移动的火把,想必是沐麟又派众兵从山路奔向河对岸。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沐夜猜测着此时山下沐麟的兵力已被分散了不少,差不多是时候进城了。云川却摇头道:“还差一点。”
沐夜继续观看山下的形势,远处已经有两艘着了火的船抵达了对岸,沐麟的兵在对岸聚集起来,河面上另外几艘船也被沐麟的船只包围,就在这时,北岸的城门处突然传来一道轰隆声,沐夜转目看去,荆南城北门的吊桥被放了下来,两扇大门突然开了一道缝隙,接着,就见一队人马举着火把走了进去。
沐夜心中的疑惑更重,可就在这时,分散于四处的沐家军一股脑的全部向着北门冲去,这感觉,就像是沐麟被当头一棒打醒,知道自己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计,可就在沐家军那一片火光涌向北门的同时,北城门外的吊桥缓缓升了起来。
沐夜仔细的看着,像是身临其中,连身上的袍子快被山风吹落都没来及发现。云川一把抓住那袍子,重新放回她肩上,说道:“走吧,回去的路找到了。”
沐夜看着他,愣愣的点了下头。高头的大马再次跑起来,车队按着原路返回并没有走山路,绕过北面的山头,重新回到西面的官道上,此时,宽敞的大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沐夜撩起车帘看了看,又回头看看车内的云川。“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好骗。”
“不,沐将军身经百战,成熟老练,军事上,我想……西皇朝内甚少有人能出其右。只是,有些事上,他太急于求成了。”云川说的十分平淡。
沐夜点了点头,她正要放下手中的车帘,眼睛却突然扫到一抹微光,她伸出头仔细一看,北山的山脚下站着四五个人,他们的手中不是火把而是灯笼,且是火光模糊不清的烛灯。车身一直颠簸,距离又太远,沐夜看不清他们的脸,可是,那些人也看到了沐夜他们的马车却并没有上前来追赶的意思,沐夜回头看着云川,指了指窗外,说道:“会不会……是他?”
云川看着窗外那零星的几点光,马车行的越远,光变的越浅。他们不用油灯而是烛灯,外面罩上砂布,从远处就看不到烛火的痕迹了,即便他们出现在这里,远处的沐麟也不会察觉到这些模糊的烛火。
“你最后还是没有从北山走,是因为,你还是不能相信他吗?”沐夜面色平静的看着窗外渐渐消逝的光。
云川看着沐夜,轻声回道:“若是以前,即便他真的错了,我都会原谅他,相信他,可是现在,就算我可以信他,也不能再冒一丝危险了。”
沐夜回过头,回视着云川,云川浅浅一笑,对她言道:“因为你在这里。”
窗外一阵夜风吹进来,沐夜耳边的发扫过眼睛,双眼有些发涩,她扭回头,不再看云川,她觉得自己身上的热又回来了,心跳变得越来越快,呆在狭小的马车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温热感。
…… ……
“皇上,他们已经到西门了。这、这一招可真厉害啊,北城门的吊桥一落一收,沐麟知道北城薄弱可难就难在进城的桥上,沐麟这一急一乱,西城门可谓死穴大开啊。”
“这算什么,最难的是要骗过沐麟的眼睛,那六支船上既有兵力又有同样的守备兵,那些人都是活的,可是以云川的性格他是不会冒险用活人去当箭靶的,沐麟也是认准了这点才会中计。最高明的是,船上那么多人,居然全部都是熟识水性的高手,沐麟那么多兵居然一个都没捞起来。”宋袁骥噙着嘴边的一抹笑,又道:“他啊,他就是这样的,既要成事,又不愿作牺牲。”
“皇上。”黑衣的面色一暗,抱拳又道:“既然云公子顺利回道了荆南城内,不如,叫南夷边界的守边军回去吧,万一此时南夷来袭,怕是皇土不保啊。”
“不行。沐家军一日不退兵,这一万的兵力就不能动。”宋袁骥的眸光向着灯火璀璨的城墙内看去,幽幽间,又道:“我不允许,决不允许……那样的事,会有第二次!”
“退下吧!”宋袁骥宽袖一挥。身旁的四人提着手中的灯笼退到了一旁。
地上的光,照亮一方土地,天上的星,退去漫天的黑暗。他伸出大大的手掌,捏住天边最亮的一颗星,星光闪耀,照进眼底。
“就算我得到天下又如何?就算……失去天下,又如何。”
极星看似就在他手指间,可是,当手指并拢,星光不见,又是一抹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过往·怒言
沐夜喝尽碗里的药,小丫环收回空碗给沐夜端来一杯温水,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