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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by公子欢喜(先虐受再虐攻he)-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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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傻子个性挺急躁的,进门时总是一跳一跳,官帽被抱在手里,两边的展角也跟着一颤一颤。 

  在齐府住得越久,意料之外的惊讶就越多。有齐嘉的陪伴,日子原来也不是那么难熬。昨晚才下了今冬第一场雪,衬得庭中的一树老梅寒霜傲雪煞是动人。转眼,府门前就挂起了簇新的大红灯笼,远远近近提早响起的爆竹声提醒着每一个人,又是一年春来到。 

  除夕时第一个来敲门的是柳氏,还是那乘不惹眼的小轿,伴着两个小丫鬟,身后跟着几辆马车,卸下的东西把齐府门前堆得满满。 

  她亲手交给崔铭旭一个包裹,崔铭旭把包裹摆在桌上一层层打开,是一套新衣一双新鞋。柳氏嫁入崔家后年年都会记得为他做一身新服,针针线线都是出自她一双巧手。 

  柳氏执着帕子自嘲:〃许久不做,手都生了,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怎么会?〃崔铭旭眼眶一热,抚上那袭衣裳的手微微发颤。 

  自从被他大哥赶出家门后,他嘴上不说,心里始终绕着一个结。一面还怨着崔铭堂太不顾情面,一面又暗暗起了誓,不出人头地给他大哥瞧瞧,就不回去。追根结底,他还挂念着崔府。每每思及,又是气恼又是想念,忽喜忽忧,患得患失。 

  浑身别扭的时候,人已经被齐嘉拖着跨出了门:〃我们去街上看看去。〃 

  看灯、看烟花、看百戏杂耍,回到房里时,人还精神得怎么也睡不着,捧着那方特地让他大嫂送来的砚台赏玩,齐嘉送他的,上好的石料雕做一池荷花塘,打从看到第一眼就忍不住喜欢。 

  已近深夜,爆竹声还未停歇,〃乒乓〃〃轰隆〃的声响差点盖过〃笃笃〃的敲门声。崔铭旭心想,这时候还能有什么事? 

  打开门,他还没问,门前的齐嘉就道明了来意:〃崔兄,今晚要守岁的。〃 

  不等崔铭旭答应就迳自跑进屋来,把怀里兜着的东西仔细地放进房内的火炉里。 

  崔铭旭不明所以,齐嘉的嘴角边浮起一丝狡黠的笑意:〃我从厨房偷的。〃 

  说罢,又把靠墙根的一只小几挪到火炉边,书桌边的两把椅子也搬过来,面对面地摆在小几边上。又一阵风似的奔出门,回来时,手里又多了一把酒壶两只酒盅。崔铭旭先是莫名,后来索性站在一边看他忙前忙后地布置,待见他连酒也弄了过来,不由失笑:〃哪有你这么偷偷摸摸地守岁的?〃 

  齐嘉摸着头不好意思道:〃管家知道了又要罗嗦的。〃 

  原来是偷偷从房里跑出来的,难怪身上只穿了一身淡薄的中衣。顺手从床上拿起一床被子给他裹上,崔铭旭在齐嘉对面坐下:〃明天要是冻病了,可别说是我害的。〃 

  他就咬着嘴唇笑,露出一对白白的虎牙。 

  话题随着炉火的升腾一起漫无边际地展开,齐嘉说,崔铭旭听。 

  他说,皇帝待他很好,丞相待他也很好,辰王爷爱跟他开玩笑,那位方载道大人虽然总是板着脸,但是其实他是最心软的一个。总之,所有人都对他很好。 

  傻子,那是因为他傻得连旁人嘲弄他,他都听不出来。崔铭旭放下酒盅说:〃别说别人,说说你自己。〃 

  齐嘉学着他的样子,一仰头,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于是炉火把他的脸映得通红:〃我又没什么好说的。〃 

  一点一滴还是从嘴里漏了出来。他母亲早逝,那会儿他才刚懂事。 

  崔铭旭说:〃我们都一样。〃 

  齐嘉笑了笑,眼睛盯着空空的杯子瞧:〃我爹说我不是做生意的料,生意就交给了我的几个叔叔。〃 

  父亲一心指望着他成才,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所以他刻苦读书,虽然他也不是读书的料。考上科举似乎是没有希望的,官场也绝不适合他,可当父亲提出要给他捐个官时,他还是兴高采烈地答应了。只要父亲满意高兴就好,能做个官,全家人脸面上都能有光,多好。至于自己,只能努力地小心些再小心些,不敢有丝毫怠慢,不敢有半点放纵,一有风吹草动就心惊胆颤,仿佛误入虎穴的一只羔羊。他穿上官服没多久,父亲含笑而逝,叔叔们把生意都迁回了家乡,于是京城里就只剩下了他和老管家。叔叔们偶尔才上京一次,他也很少回家乡,那里和他其实也没什么牵绊。二叔生的是个儿子,书念得挺好,至少比他好。三叔有个女儿,据说已经嫁人。 

  〃是个很美的姑娘。〃齐嘉说,眼睛扫到崔铭旭脸上,又补了一句,〃不过比不上玉姑娘。〃 

  〃呵。。。。。。〃崔铭旭静静地听,帮他把裹着他的被子围得更紧些。 

  齐嘉停下话语,问:〃你和玉姑娘是怎么认识的?〃 

  〃我连我大嫂都没告诉过。〃闲谈的兴致被挑了起来,崔铭旭靠着椅背,细细回想,〃两年前认识的。〃 

  那时候他刚被他大哥押进书院,他大哥前脚刚从正门跨出去,他就攀上了后院的墙头。一跃而下时,恰一乘软轿路过,身旁有人赞一声:〃那是天下第一美人玉飘飘。〃 

  他凝神去看,偏巧一缕轻风入帘拢,里头的美人正襟端坐,云鬓微斜,眉目如画,额头一点桃花烙。 

  惊鸿一瞥,至此念念不忘。至今还记得,那时,她穿的是一身妃色的裙装。 

  小傻子好像听得入了神,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忍不住伸过手去捏他红彤彤的脸:〃喂,又傻了?〃 

  齐嘉忽然〃哎呀〃一声,把手就往火炉里伸。 

  〃你干什么?〃崔铭旭吃了一惊,赶紧去拦他。 

  齐嘉急道:〃糊了,快烤糊了。我都快忘了。〃 

  崔铭旭探头一看,炭火上黑乎乎地摆着几个东西,凑近一闻,还有些甜丝丝的香味:〃什么东西?〃 

  〃芋头。〃齐嘉答道,〃烤熟了可好吃了。〃一边眼馋地看着火炉里,快速地捻起一只扔到小几上。 

  〃啊?〃崔铭旭一愣,怎么也想不到他大半夜的还能想到来寻他一起吃这个。 

  看他吃得挺香,便也缓缓地把手伸了过去,指尖刚触到,就〃嘶〃地一声又缩了回来。小傻子快速地垂下眼,崔铭旭还是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怎么也不能让齐嘉笑话他,一咬牙又去抓,烫得两手都红了,放下又拿起,反复几次才算捧到手里。这东西吃着还真的挺香。甜香的味道在空气里慢慢蔓延开。 

  斯夜太过平和,窗外时不时有爆竹炸开,风刮过,送来全城的笑声。任它呼啸打转,屋里炉火正旺,酒是暖的,人是暖的,呼出的气也是暖的。高傲自负的崔铭旭头一次滔滔不绝地说这么多话,说他父亲,说他大哥,说他侄子,所有的话都不曾对第二个人提起:〃我一直想送飘飘样东西,以前送的那些都不好,不衬她。要不能太素,也不能太花哨,做工一定要好,精致,有灵性。。。。。。〃 

  齐嘉含含糊糊地点头,崔铭旭说着说着回过神,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站起身想要推醒他:〃不会喝酒还喝这么多。〃 

  目光落到他身上便再也移不开。他闭着眼,周身上下粽子似地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酒气和暖意在圆嘟嘟的娃娃脸上晕染出一层薄薄的红,想起刚才捏他的脸,触感出乎意料的好,指上仿佛还沾着滑腻,情不自禁地摩挲回味了许久。手又着了魔似地伸了出去,碰触到他的脸,轻轻地捏,然后,指尖缓缓往下,再移半寸就是他无意识开启的唇。。。。。。 

  呼吸凝滞,周身发热,炉火下看什么都是朦胧,只有指尖的触感是真实。 

  〃轰〃的一响,爆竹声入耳,在脑中炸开。崔铭旭猛地缩回自己的手。 

  是火炉烧得太旺了。 

  9

  齐嘉最近总是外出,正月初三刚过,宫里就传了旨要召见。

  那时,他俩正窝在书房里。崔铭旭跷脚搁手地歪在椅上,新制的狼毫笔戒尺一样指着齐嘉: 

  〃把背挺起来。〃 

  〃胸,胸膛也挺起来!〃 

  〃笨,谁让你撅肚子了?〃 

  〃迈步!你这是迈步吗?这么小一点,你属麻雀的?〃早看他走路一奔三跳的模样不顺眼,这样哪里有半点当官的样子?活该旁人不把他当回事。 

  齐嘉一清早就被他从被窝里拖了出来,已经来来回回地在屋子里唱戏一般迈了好几遍八字步,不禁小声嘀咕:〃早朝的时候,排在我前面的李大人就是这么走的。。。。。。〃 

  抱怨被崔铭旭听了去,狼毫笔〃啪〃地一下敲在书桌上:〃他都七十了,你跟他学?〃 

  齐嘉缩着头不敢再分辨,传召就是这个时候来的,让他即刻进宫。齐嘉忙换了衣裳慌慌张张地往门外奔,崔铭旭软泥似地摊在椅子上,撇着嘴角百无聊赖地把狼毫笔扔到桌上,又看着它滚到了地上。 

  往后,齐嘉天天一早去上朝就得到天黑才见得着人,回来后也没了从前的精神,埋头在书房里写写看看,比崔铭旭这个待考的士子还用功。 

  崔铭旭玩笑说:〃皇帝让你当丞相了?〃 

  齐嘉结结巴巴地答:〃没,就是最近事儿挺多,挺忙。〃 

  一看他那双不停往地上瞟的眼睛就知道他撒谎。崔铭旭也不屑说破,反正就小傻子那点本事也干不了什么。 

  没事时,一个人坐在桌前合着书胡思乱想,这个齐嘉,不通政务又没才学,没眼色没心机没机灵劲儿,紧张起来话也说不清,更别提什么巧舌如簧阿谀献媚了,怎么皇帝还这么喜欢把他往宫里召?犯什么糊涂了? 

  于是,眼睛就瞄到了身边那个正埋头抄写的人身上,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他有什么能招皇帝喜欢的东西来。最近反而更见迟钝,他都看了他这么久了,他连头都不抬一下,放从前,早就别扭得想方设法往门外跑了。便走过去站在他身侧:〃喂,你在写什么?〃 

  〃吓!〃齐嘉冷不丁被他在耳边一唤,背脊不由一挺,〃没,没什么。〃 

  两手慌乱地抓起桌上的纸往书堆里塞:〃我就。。。。。。就练练字。〃 

  崔铭旭心中起疑,狐疑地往他藏在背后的手上看:〃练字你藏什么?〃 

  〃我。。。。。。〃齐嘉语塞,低下头思索了良久,正色道,〃我答应了陛下的,绝不跟人说。〃唇角抿成了一条线。不说就不说,他崔铭旭又不是跟他一样爱寻根问底。 

  崔铭旭立了一会儿,没再追问,过两天闲聊的时候又提起:〃现今北边有蛮子作乱,西边的月氏族对我朝虎视眈眈,南方年年开春都受水患所苦,还不知今年灾情如何。这位当今登基都三年了,未免。。。。。。〃 

  再往下的话就有些大不敬了,崔铭旭正斟酌词句,一直笑呵呵的齐嘉却突然板起脸,打断了他:〃北边蛮子作乱,陛下去年就派了秦老将军去讨伐,如今连连大捷。西边的月氏与我朝素来和睦,而今不过有几分可疑行迹罢了。北方战事吃重之际,南方又有水患,为何非要为了什么天朝国威就兴师征讨,使百姓更多一份税赋?〃 

  齐嘉两眼注视着崔铭旭,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先帝临朝四十年,殚精竭虑才开了这中兴之世,陛下登基才三年有余,怎能与先帝四十年的功绩相比?〃 

  崔铭旭不过是存了一份试探之心,想不到齐嘉却说了这么一番话出来,言辞流利得不似平时说话,维护之意显而易见。一惊之下,反而哑口无言。半晌方尴尬地说道:〃说说而已,你急什么?〃 

  齐嘉撇开脸,道:〃陛下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 

  崔铭旭的笑僵在了脸上,这是齐嘉第一次这么跟他说话,不再有笑,不再柔顺,口气气愤而抵触,甚至带着敌意。一直乖巧的兔子在提到〃陛下〃这两个字时,转瞬就变作了张牙舞爪的幼虎,毛发怒张地阻止他靠近。 

  崔铭旭在齐嘉的世界前嘎然止步,极不舒服的情绪在心口蔓延开来,仿佛是一根细针毫不留情地扎进了他的心房,酸涩而疼痛,激起一股莫名的怒气。 

  春日时节,万物滋长,生机无限,心底的烦躁和压抑如攀在壁上的爬山虎般在绵绵春雨里疯长。 

  齐嘉又出门了,下朝回府后才在书房里坐了多久,茶还未喝一口,崔铭旭正放下书等着听他说说今日上朝的见闻,门边的婢女躬身道:〃少爷,于公子来了。〃 

  于公子,除了那个于简之还能有哪个于公子?他为了救齐嘉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齐嘉待他能有多好?真是,考期就在眼前了,书房里还有那么多文章候着自己来看,凭白跟着一起跑来正堂凑什么热闹?还是做贼一样地站在帘子后。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两条腿,坐在书房里也是胡思乱想,看什么都烦心,非要跑来这里站着才算安生。 

  崔铭旭用手指微微挑开帘子看,许久不见,那个于简之还是一副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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