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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啊,如果是卸了对长门的负载,那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我在佐佐木的催促下离开桌前。虽然独留诡异的非人类多少令人放心不下,但事实证明我多虑了。九曜冷不妨地站起,不知怎地尾随我们而来,还以为她很快就会消失无踪,想不到她却在我背后不近不远处站起岗来。
我和佐佐木一起离开咖啡厅时,她也没改变心意,让我对背后有些不安,况且天色也逐渐变暗了。
“你还想说什么吗?”
佐佐木回过头,替我说出憋在心里的话。然而没上过礼仪课的外星妹一言不答,无神的双眼也不知望向何方。我看她打娘胎就和人类波长完全对不上。摸不透性格倒还好,恐怕连那种东西存不存在都是问号。昨天九曜接下朝仓攻击时脸上还有微笑,但现在的她却难以和当时画上等号,该不会是有多重人格吧?
光注意后头是我的失策。
“啊,阿虚!”
当耳熟的声音从前方击中鼓膜时,我差点被平坦的柏油路绊倒。
我跟着佐佐木停下脚步,九曜也照做了。
“真难得会在这里遇见你呢。”
也只有我的国中同学国木田,才会以一副制服加书包,除放学返家外什么也不是的姿态在此现身。
但国木田看的并不是我,而是我旁边的老同窗。
“好久不见了,佐佐木同学。”
“是吗?”
佐佐木引喉轻笑,看着国木田说:
“在下在春假时似乎在全国模拟考会场上看过你,应该不会是长得像的谁吧?”
国木田微笑以对。我想这可能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笑。
“我就知道,你果然发现了。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在看你吧?”
“没错,在下对他人视线很敏感的。”佐佐木打官腔地说:“在下平常不太受人注意,要是偶有目光投射过来,就会刺激到在下脸颊的痛觉神经呢。”
“你还是老样子。”
国木田放心地点点头。这时一只手从旁伸出,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一张想让人大喊“怎么偏偏遇见你”的贼脸插了进来。
“我说阿虚啊,还真是不能小看你耶,应该说对你刮目相看了才对。喔~这就是传说中的阿虚以前这个的那个女生吗?”
……谷口,虽然我根本不想知道你为何会和国木田在站前闲晃,不过有件事我想拜托你——请你立刻回家。可以的话,请用背上装了三个火箭推进器的速度滚回去。Lift on!一要是能就这么飞到卫星轨道上,我还能请天文台为你算一下轨道咧。
“干么这样啊,阿虚?都好不容易碰到了,就多聊几句嘛。”
谷口挤出不知收敛的淫笑,粗野的视线在我和佐佐木身上交互抽打。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身边已经有那么多正妹了还不够吗~?啊啊啊?”
越是明白他想说什么,我就越鄙视我自己。当我想来个蹲踞起跑加速逃逸时,谷口才正经一点:
“向我介绍一下嘛,阿虚。我可是你的好哥儿们耶,有什么都尽管说。”
“她姓佐佐木,和我们念同一个国中。”
虽也不是看不下去,但国木田还是接了我的棒。
“佐佐木同学,这位是谷口,是我和阿虚从高一到现在的同班同学。”
真是模范级的简洁介绍。
“请多指教。”佐佐木轻柔地一鞠躬:“你们的感情好像很好,阿虚应该没让人操什么心吧。”
谷口以左耳送走这率直的初感想,咧开一口白牙打算追击。
“可是啊,你的审美力真不是盖的,眼光实在不错。我看我想破头也想不到,像你这种人究竞会对人生有何不满。你怎么会让我这么火大啊,阿虚……虚……虚!?”
你现在又是怎样?干么学南洋热带野乌怪叫啊,还是最近流行这样呛人?
颇不耐烦的我想用自傲的眼力射死谷口,只是——啊?说也奇怪,谷口看的并不是我,也不是佐佐木。
“……哇喔!?”
谷口向后飞身一跳,以举手投降做到一半般的不自然动作,瞠目结舌,见鬼似的石化。还来不及猜想让谷口高人一等的蠢脸蠢得更彻底的是何方神圣,就发现我那亲爱的同班同学视线直接穿过我和佐佐木,打在周防九曜的困猫脸上。
就连我有时都会忘了她的存在,谷口为啥看得见啊?
“————”
更让我惊讶的是,九曜竞然对谷口有所反应。身穿女校制服的女孩缓缓抬起左手摊开手心,从袖口露出的嫩白手腕,挂着一只我从未发觉的时髦手表。我万万想不到她身上会有这样可爱的饰品,而且还是指针表。
“——谢谢你。我不打算……还你。”
啊?
“没差啦,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喜欢的话要扔要当都随你高兴。不对,请你一定要那么做,拜托拜托。”
谷口和九曜在对话耶。明明季节还没到,但谷口仍别过在这瞬间爆汗的脸,手脚无意义地东摸西摸。尽管他的举动可疑到巡逻中的警官都会立刻上前盘查,不过这一幕的确是个难解的奇迹。
“听说那是谷口送的圣诞节礼物。”
国木田的解说没消去我的惊愕,反使其倍增。手表?九曜道谢?圣诞节?什么跟什么啊,我在作梦吗?
国木田将快吓掉下巴的我扔进问号之海后,毫不犹豫地将目标移向佐佐木。
“我可以问你一下吗,你怎么现在又跟阿虚——”
什么“现在又”,很有弦外之音耶……不不不,此时此刻该奇怪的应该是谷口跟九曜,不是我和佐佐木吧?
可是,佐佐木仍将与国木田的对话看得较重些。
“发生了很多事。在下没有长话短说的意思,可以的话就找个时间问阿虚吧。”
“不用了,我不是真的那么想知道。话说回来,能在这里同时碰见佐佐木同学跟周防同学,世界还真小啊。”
“你也认识她吗?真想不到耶,国木田同学,相信在下的讶异比你的大多了。你是在哪里认识九曜小姐的?”
我也想知道。
“九曜……是指周防同学吗?我是在寒假因为这位……咦?人呢?”
谷口吗?他早就像个啄木鸟战法因川中岛奇袭而失败的武田军支队斥候逃之夭夭了,脚程之快实在令人折服。
“是因为刚刚还在这里的谷口跟我介绍的,还说是他的女朋友。是这样对吧,周防同学?”
“——是。”
九曜吐气般的回答。
“——我的记忆认同你的正确性。”
“你和他交往了一个多月就分手了?”
“——无疑是。”
唔,这是怎么回事。
去年圣诞节前谷口说他交到的女朋友就是九曜吗?那么在情人节前分手的也是她啰?先等一下。
震惊不已的我问道:
“这么说,你是在长……不对,那家伙引起那件事前就已经到地……不对,到这里来了吗!?”
“——对。我在这件事当中并未发现任何问题。”
我现在感觉到的到底是不满还是疑惑啊?
“……为什么你会和谷口交往啊?”
回答相当干脆。
“——因为我误会了。”
“什么?”
“谷口也是跟我这样说的。他说那是她分手的理由呢。”
国木田也简洁地问:
“阿虚是什么时候认识周防同学的?以前就认识了吗?”
没有,最近的事。
佐佐木侧目看了口拙的我一眼,嗤嗤笑着说:
“九曜小姐是在下最近认识的。因为一点因缘际会,让阿虚也认识她了。”
“而且她还是谷口的前女友,实在是太巧了。换算成百分比会有几趴呢……?”
佐佐木对歪头思忖的国木田说:
“是说机率吗?如果每个瞬间都可能发生共时性现象,就能用或然性一词来解释一切难以置信的巧合,只是像这种时候——”
佐佐木戏谑地微笑,稍稍侧首。
“该说是全知全能的天神的安排吧。”
“真不像是佐佐木同学会说的话呢。”
我同意。神不是上哪儿旅游了吗?
国木田意外地耸耸肩。
“阿虚,佐佐木同学只是绕个圈子,说我们碰面是一堆巧合造成的而已,不用想那么多啦。”
怎能教我不想啊?一个两个还能用巧合带过,三个四个就会令人忍不住猜想自己是不是被谁牵着走。虽明知对这种事认真只是白费力气,不过这大概是几经大风大浪的我才会有的烦恼吧。
不知国木田是怎么看待在沉默漩涡里转个不停的我,总之他继续说:
“我是在放学后来站前的书局领我订的书,刚好谷口有空就陪我一起来了,之后是说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啦……”
国木田回头寻找逃兵谷口的踪迹,接着摇摇头。
“既然人都跑了,也只好看着办啰。”
这出戏该叫做胆小鬼谷口华丽的阵前脱逃吗。
“再继续打扰你们也不太好意思,我先回去了。”
国木田一转身,佐佐木就接着说:
“国木田同学,不管在哪里,只要看到在下就尽管打招呼吧,聊聊共有回忆重温往日时光可是人生一大乐事呢。”
“这句话就很有佐佐木同学的风格了。”
即使聪明人交换着互读下三步棋的对话,但平凡如我仍无力跟上。
“嗯,那就再见啰。”
国木田似乎已满足于与佐佐木之间的一连串交谈,对九曜的存在不再涉问,也像是完全没多想,就这么告了别。
我望着国木田渐行渐远的身影,却不打算对谷国双人组多操心。九曜好像在谷口身上造成了摸不得的心灵创伤,国木田又是个机伶人,应该不会向春日打小报告吧。
“九曜。”
我和摔下巢的雏鸟般僵直的拖把头相视而立。
“你在去年十二月就已经来到地球了吧?然后还接近谷口。”
想问的堆积如山,不过还是从这里理清起的好。
“你相中谷口是为了接触春日或我吗?”
“是误会——”
她的答话声像把张嘴的长柄刷。
“误会什么?”
“——误会成你。”
“你……”
结果九曜是把谷口误认成我才跟他拍拖的吗?喂喂喂喂喂,为什么偏偏是他啊,害我越来越不相信自己怎么办?
“似乎是有某处信息混乱,遭受他人干扰的可能性……”
九曜一字一字地说:
“并不算低……”
至少长门那时不会有余力去对付你吧。
“长门搞乱世界的时候,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没有变化。”
九曜下巴一抬,略添血色的唇一格一格地说着令人舌头打结的话。
“你们所处的宇宙是个暂时的幻象,而我们也因其感到未曾有过的惊讶。重叠的世界,过去存在却同时存在的世界。排他行动。局地窜改。有趣。”
什么鬼?而且你的语调怎么又变啦?看起来就像人格真的切换了,让我想起昨天的微笑。
“——没有明天的今天——没有今天的昨天——没有昨天的明天——在那里。”
有听没有懂。
挑起一眉的佐佐木听完,喃喃地说:
“比起lunatic(疯狂的)更像是fanatic(狂热的)呢。真希望不用站在这边,能在咖啡厅里慢慢聊,还可以做点笔记。”
佐佐木瞄向九曜的手腕,揶揄地说:
“不过,你既然还戴着对方送的表,就表示对刚才那个有趣的人,多少还有点留恋啰?”
九曜的视线如滴墨般在手表(应该是便宜货吧)上晕开。
“——是我……说想要的。”
……今天的我已经吃惊到撑了。
“——时间并不是单向的不可逆现象。为了在这个行星上进行生体活动,就必须固定虚客观上的时间流。”
你是在说手表吗?那不过是发条齿轮组成的工艺品吧。决定时间的不是钟表,上面刻的只是让人类在连绵的生活中方便计算的数值罢了。
“——时间大多是随机产生,并非连续。”
我都快哭出来了,这个外星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只是那似乎刺激了佐佐木天生的好奇心。
“九曜小姐,那你会怎么解释过去或未来呢?该不会阿卡西纪录(注:Akashic records,阿卡西源自梵文,意指“天空覆盖之下”。代表一种不可知形态信息的集合体,存于虚空之中)真的存在吧?”
“——时间是有限的。”
“那又是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