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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回头想想,我觉得这半年来好像老是遇到奇怪的事情,SOS团的正式名称依然是「让世界变得更热闹的凉宫春日团」这个令人寒意直冒的名称,我完全搞不懂这个社团到底让世界的哪个地方更热闹了?我觉得热闹的好像只有春日一个人,而且社团存在的意义和活动方针依然是个谜,原本的目的好像是和外星人一起游玩、绑架未来人,以及和超能力者一起战斗,但是对春日而言,到现在为止这个目标并未达成。
因为春日认为至今自己还没有遇到外星人或未来人、超能力者,所以会做出这样的结论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已经很好心的告诉了她除了我以外SOS团员的真实身份,她偏偏不相信这个事实,所以这应该已经不是我的责任了吧?
就这样,SOS团在没有达成目的,失去存在意义的情况下,并没有顺利地就此解散至今日,仍然是不受校方承认的一个组织,继续存活在社团大楼的某个角落。
理所当然的,包括我在内的五名团员仍然盘踞在文艺社的社团教室里,学生会执行部基于各种层面考量,似乎决定不理会SOS团,他们驳回了我提出的创社申请书,相对的,对我们非法占用社团教室也没多说什么。或许是因为唯一的原文艺社社员长门有希并没有任何异议,不过据我的推断,应该是因为他们判断与其对春日多费唇舌,不如假装视而不见。
没有人会冒险踩踏用世界通用文字写「一经踩踏就会导致爆炸」,还闪著霓虹灯光的爆裂物吧,连我都敬谢不敏。早知如此,在开学之初,我就不该跟坐在我后面那个板著脸不发一语的女生讲话了。
因为一个不小心启动了定时炸弹的按钮,而落得必须抱著炸弹东奔西跑的蠢蛋普通高中生,这就是我现在被迫面临的窘境,而且这颗写著「凉宫春日」的炸弹并没有显示炸弹预定引爆的倒数计时时间。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引爆?会造成多大的伤害?里面装填着什么?更重要的前提是,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炸弹?还是只是人云亦云,事实上只是个破烂的东西而已。
我再怎么找也找不到危险物专用的垃圾槽,也就是说,这个人为的危险物就好像涂了强力黏胶一样,紧紧黏在我的手上。
我到底该把它丢到哪里好呢?
02卷 凉宫春日的叹息 第一章
一般而言,学校总少不了会举办一些活动。而我就读的高中在上个月也举办了运动会。当春日提出SOS团要参加利用竞技比赛空档举行的社团对抗接力表演赛时,我就已经感到难以置信,但接下来更夸张的是,我们SOS团的成员在接力赛中竟然击败了田径社、踢飞了橄榄球社,而跑最后一棒的春日还以十三匹马身那么远的距离,领先第二名抵达了终点。拜此之赐,原本只是被人们私底下偷偷议论的我们(除了我之外),就好像有人在上课时恶作剧按下了紧急逃生铃,让铃声响遍全校一样,顿时在校园沸腾起来,着实让我大伤脑筋。最大的责任当然要算到率先提议的春日头上,但是跑第二棒的长门也大有问题。那只能用瞬间移动来形容的快速步伐简真让我无法忘怀。长门,你好歹也事前知会我一声嘛!
我问她到底是使用了什么魔法,这个没有笑容、由外星人制造的有机人工智慧使用了「能量准位」啦,「量子溢散」啦,不知什么碗糕的单字企图说明给我听,伹是这跟已经放弃理科之路,决定投向文科怀抱的我完全无关,我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
掀起狂风巨浪的运动会结束后,好不容易过了一个月,没想到眼前又有校庆在等着。目前这个不起眼的县立高中,正为校庆的准备工作忙得天昏地暗。虽然忙得晕头转向的只有老师和执行委员会的人,以及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发挥空间的文化社。
当然在讨论社团表演节目时,完全没有被认可为社团的SOS团,并没有被要求举办什么具创造性的活动。如果可能的话,我是不介意到附近去抓只野猫,把它放进栅栏里,附上「外星怪兽」的招牌来进行类似马戏团的营利活动啦!不过我想那些缺乏幽默感的客人可能会介意,有点幽默感的人只怕也会讪笑而已。像这样的活动根本没有必要认真想什么点子,也没有必要考虑展现什么样的成果,甚至也不需要什么动力。现实世界中的高中校庆其实真的很现实。如果你以为我在胡扯,那就随便找个正在举办校庆的学校去看看就知道了。相信到时候你就可以真正地了解到,那不过是众多校园活动之一而已。
话又说回来,我跟春日就读的一年五班又会有什么节目呢??其实还不是打算用发表问卷调查的结果之类的粗糙企划来矇混过关而已。自从初春之际,朝仓凉子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之后,这个班上就没有任何企图掌握领导权又头壳坏去的高中生了。连这个没啥创意的企划也是冈部导师在沉闷的LHR(注:LongHomeroom的缩写,冗长的班会之意)时间里勉强挤出来的点子,就在既没人赞成也没人反对的情况下,一直等到LHR结束后就决定了。做什么样的问卷来发表?有谁会觉得做这种事有趣?我想大概没有人会有兴趣吧?不过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大家加油罗!
就这样,今天我仍然怀着有如冷漠症候群(ApathySyndrome)的无力感走向社团教室。如果要问我为什么要去?答案无他,当然是因为一个威风凛凛的女人走在我的身边,滔滔不绝地讲着──
「什么问卷发表?简直蠢到极点!」
这家伙顶着一张冒火的表情说道。
「那种事有什么好玩的?我实在完全无法理解!」
既然如此,那就提出一点意见来啊?你不是也看到冈部老师呆立在气氛像守灵夜一样阴郁的教室里,不知所措的样子吗?
「算了,反正我也不打算参加班上的活动,跟那种人一起办活动肯定没有半点乐趣。」
但我倒觉得你在运动会时,对得到综合优胜的班上有莫大的贡献呢。我一直以为在短、中、长距离赛跑和异程接力赛中跑最后一棒,而获得所有优胜的人是你呢!难不成那是别人吗?
「那是两码子事。」
为什么是两码子事?
「校庆是校庆,换个名词叫学园祭。虽然公立学校很少称为学园,不过无所谓。只要说到校庆,不就代表那是一整年里最重要的超级活动吗?」
是这样吗?
「就是!」那家伙用力地点点头,然后对着我,宣告以下的事情。
「我们SOS团要做更有趣的事!」
凉宫春日的脸上绽放着彷彿在第二次的波埃尼战争(注:公元前三世纪到前二世纪期间,罗马和伽太基为争夺地中海霸权而进行的三次战争)中决定要穿越阿尔卑斯山的汉尼拔(注:Hannibal,伽太基名将)般,毫无迷惘的明亮光芒。
虽然绽放着光芒,但是──
在这半年当中,春日口中的「有趣的事」,对我而言从来不是有趣的,最后总是以一身疲惫结束。至少我跟朝比奈都很疲累,不过这也表示我们是正常的人类。在我眼中,春日一点都不正常是全世界都有的常识,连古泉也不具有一般人类的精神状态。至于长门,她甚至不是人类。
跟这些家伙鬼混在一起,我要如何才能平安渡过这个异常到极点的高中生活呢?我不想再做出那种白痴般的行为了。光是回想起来──就很想借一把枪──再一枪打穿自己的太阳穴,甚至想将收藏着当时记忆的脑细胞给抽出来烧掉。虽然不知道春日是怎么想的。
可能是因为我一直思索着如何才能将过去的记忆一扫而空,以至于没有听到旁边那个罗嗦的女人在叨念着什么。
「喂,阿虚,你有没有在听啊?」
「我没听到,怎样?」
「我在说校庆、校庆啦!你好歹也提起一点精神嘛!高一的校庆一年只有一次耶!」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也不需要这么大惊小怪吧?」
「当然要大惊小怪啊!难得的校园活动,不炒热一点还得了?我所知道的学园祭大致上都是这样的。」
「你国中时做过很夸张的事吗?」
「没有,一点都不好玩。所以如果高中的校庆没有好玩一点就太说不过去了。」
「什么样的感觉你才会觉得有趣??」
「譬如鬼屋里真的有妖怪,或者楼梯的数目在不知不觉中变多、学校的七件不可思议事件变成十三件,或者校长的头变成三倍大的爆炸头、校舍变形成机器人和从海上冒出来的怪兽战斗,或者明明都秋天了,季节的代表性用词却是梅花(注:日本习惯以『樱花』代表春天,『金鱼』表示夏天)等等之类的。」
因为我听到一半就没在注意听了,所以在楼梯的数目之后她又说了什么我一概不知。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各位告诉我一声。
「……唉,算了,等到了社团教室再好好说给你听。」
因心情不悦而陷入沉默的春日跨着大步,三两下就来到社团教室的门前。原先贴在门上的「文艺社」看板底下,有着用图钉钉着、以潦草的字跡写着「WithSOS团」的字条。「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半年了,要说这个教室是属于我们的大概也没人会反对吧?」春日擅自宣称拥有教室使用权,而企图换上正式的名牌,但我阻止了她。人啊,维持某种程度的谨言慎行是很重要的。
春日敲也不敲就直接打开教室的门,我看到里面站着妖精小姐。她的视线一和我对上,脸上便露出让人误以为是她百合花化身般的艳丽笑容。
「啊……两位好。」
身上穿着女侍服,手上拿着扫把正在打扫的是SOS团最引以为傲的茶水小姐——朝比奈实玖瑠学姐。她仍然一如往常,带着像栖息在社团教室里的妖精般的甜美笑容,迎接我的到来。或许她真的是妖精化身呢!我觉得与其说她是未来人,不如说是妖精还来得更贴切点。
创团时被春日以「我想我们需要一个吉祥物」这种意义不明的理由就给硬拖过来的朝比奈,事后又在春日的强行要求下,莫名其妙地被迫穿上女侍服,从此她就俨然像个SOS团专属的女侍一样,每天放学后在这里化身为完美的女侍。这不是因为她是一个脑袋螺丝松掉的怪人,而是因为她是一个让我几乎感动落泪的老实人。
朝比奈为了我们社团扮过兔女郎和护士,还有其他各种角色,但是我觉得女侍的打扮还是最适合她。说得更明白点,因为她这种打扮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伏笔,所以我希望她可以保持下去。我顺便要声明一点,其实春日的所作所为鲜少具有任何意义。
不过她的所作所为却经常成为某件事情的原因,让我们经常感到困扰。这样一来就会觉得完全没有意义反而比较好。
而行事如此脱序的春日曾做过极少数正确的事情!说来其实也只有这么一件──就是朝比奈女侍版。因为太过适合她了,甚至让人产生一种晕眩感。唯有这件事,我不得不对春日的怪点子给予正面的评价。我不知道她是花了多少钱在什么地方买来的,不过春日对服饰方面的美感确实有两把刷子。可是我想朝比奈不管穿上什么衣服,一定都会成为称职的模特儿吧?当中我最中意的就是女侍的打扮,总之,就能让我的眼睛吃冰淇淋这一点来看,这样的打扮是挺有意义的。
「我马上去泡茶。」
轻声细语到惹人怜爱的朝比奈将扫把放进扫除用具柜里,慌慌张张地跑向壁橱,开始拿出每个人专用的杯子。
侧腹突然遭受硬物猛然一击,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吃了春日的一记拐子。
「你的眼睛眯得像线一样细哦。」
可能是朝比奈可爱的举动太让我感动了,我的眼睛很自然就眯成了一条缝。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有同样的反应——如果他们看到可怜又优雅,又带着几分羞涩感的朝比奈的话。
春日从放着写有「团长」一字的三角锥牌子的桌上,拿起一个写着「团长」的臂章戴起来,再将钢管椅一脚踹开之后,睥睨着社团教室内。
另一个团员正坐在桌子的一角看着一本厚厚的书。
连头也没抬,专心一意默默地看着书的,正是若以春日的口气来形容就像是「抢占社团教室时附送的礼物」一样的文艺社一年级生长门有希。
她是一个存在感像大气中的氮气一样稀薄,然而在所有成员中却最具有离奇古怪特质的同年级生。她被设定的离奇古怪特质堪称凌驾春日之上。春日这个人我是从头到尾都不了解,对于长门我则是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