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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选择了浅滩,和同伴们坐在海浪拍抚的沙滩上,不厌其烦地望着水平线。
我已经不想找哪个谁来问话了,就这样吧。这就是我的想法,不需他人左右。无论是春日、朝比奈学姐、长门还是古泉,我相信每个人都和我心有灵犀,抱持相同结论。
所以就这么走下去吧,能多远算多远。在我们铺好自己的轨道前,我绝不会踏上别人为我们策划的路线。
直到时间尽头。
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哪根筋不对,团长大人在这星期一放学后便早早宣布活动暂停回家去也,朝比奈学姐和古泉也欣然接受,没绕到社团教室就打道回府。
我个人也有事要咀嚼,对这次休会的感谢自然不在话下。
可能是出于文艺社社长的责任感吧,长门仍然留了下来徜徉书海,我只能祈祷不会有哪个倒霉的入社申请人,误闯这个魔窟般的空间。哎,长门应该能用信息操纵摆平那点儿小事吧。
我在车站前的脚踏车停放处牵出爱马,略过返家路线,往另一方向前进。
目的地就是SOS团员的“老地方”——站前公园。想起来,这次的事件就是从我在那里和佐佐木、九曜和橘京子纯粹巧合般的碰面后才开始的。
不用说,我没跟任何人约好,只是抱着赌骰子的心态,认为自己有五成把握能和谁见个面而已。而这个念头,好像早就被看穿了。
“嗨。”
佐佐木站在公园前对我挥手。
“果然来这里就能遇到你,偶尔凭直觉行动也不坏嘛,有点不太科学就是了。在下还是认为什么不祥预兆或预知梦都是事后附会的喔。”
我违规停车,走向佐佐木。
她保持着沉稳的揶揄式微笑,邀我在一旁的长木椅坐下。
我一语不发地坐着,呆望车站滚滚吐出的放学部队和步入车站的熙攘人群,如过江之鲫在眼前来来去去。
先开口的是佐佐木。
“前两天真是辛苦你了。虽然整件事和在下关系不大,不过突然被丢在校门口那时在下真的很错愕,那就是所谓的闭锁空间吗?”
后来你怎么了?
“在下留下来也没事好做,就马上回家了。你每天都在那种斜坡上来回啊?佩服佩服。”
没什么啦,习惯之后走起来比大城市的地下街还轻松。
“在下向橘小姐问过详情了。”
佐佐木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淑女鞋说。
“虽然让藤原先生听见了会不太好意思,不过情况看来还不错嘛,对在下也是。多亏有你,在下才能从‘神’的称号中解脱呢。”
我和佐佐木在国中可不是白混的,听她的口气就知道这是真心话。只有一点——
“有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你有问过在下课业以外的事吗?在下记得你国中都是那样。”
“你来我家那天,说过不是只为了藤原他们的事来找我的,那你还想谈什么啊?”
佐佐木睁大了双眼望着我。
“啊,那个啊,竞然还记得。其实在下自认根本没说什么,还期待你能忘光光呢,看来你的记忆力实在不容小觑。”
佐佐木吐气般地呼呼笑了两声,望向天际。
“那已经是两周前的事了——有人对在下告白。”
我的所有词汇在那瞬间遭到封锁,被打入完全无言的深渊。宛如所有日文词语都从我脑袋挥发到空气里一样,什么也说不出口。
佐佐木接着说:
“他是同校男生。在下没想到学校里竞然有这种怪咖而有一丝丝感动和些许错愕。然而在下实在是被问得措手不及,所以没能当场回答他,一直拖到现在呢。”
说起来,佐佐木和春日的确有点类似。都有一张只要不开口就不乏异性侧目的姣好脸蛋,若能静静站着,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所以在下是来作恋爱咨询的。你以为在下会只为了那种连mRNA(注:信使核糖核酸。RNA是将DNA基因信息转译为蛋白质的物质,主要分为三种。mRNA即为其一,带有转录自DNA的信息,成为合成蛋白质的模板)都比不上的小事来找你吗?不过呢,能见到你妹妹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这个……抱歉帮下上忙。
“不会啦。在那种状况找你谈这个也不好吧?况且在下已经在开口前就决定要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了,不想让你对多余的事烦心。”
沉默再次找上了我。听了这些,我明明应该耍耍蠢、吐吐槽或做做反应,但是想不到就是想不到。看来我还得加强磨练对话能力,惭愧惭愧。先读几本长门馆长的推荐书好了。
佐佐木再度为我撕破这股果冻般柔韧的停滞感,用的还是新的震撼弹。
“其实在下和凉宫同学上的是同一所小学,只是一直没机会同班。她在在下眼中总是非常耀眼,就像太阳一样,就算不同班也能感到她的光芒。”
你们之间还有这种关联啊?想不到你会在我之前就见过春日了。
“在下一直很想和她同班,只是始终无法如愿,所以知道我们上不同国中时感觉挺复杂的,有点寂寞又有点松了口气——对了,就像直视太阳太久很伤眼,一旦没了太阳在下又会失去光明和温暖……这样说听得懂吧,阿虚?”
嗯,应该懂。
“在下因为家庭问题,在小学毕业的同时换了姓氏,所以凉宫同学才对佐佐木这个姓没印象吧。在下的外观也变了不少,连模仿她留的长发都剪了。这样也好,就算她现在想起在下是谁,都改变不了在下曾自叹弗如的事实。所以这件事就先保密吧,说这些话也挺难为情的呢。”
我静静地吐了口气。
所谓的人际关系,真的会在视线范围外错纵交织。不过这也是当然的事,世上的人何其多,又会在各个角落和无数人相遇、分离、重逢,必定能谱出无数段戏曲。
到最后,我能知道的只有自己和自己周遭的人际关系。就算世界哪个角落有什么爱恨情仇,只要进不了我的脑子,就绝对无法把它视为事实。
“不能这么说啦,阿虚。”
佐佐木的笑容又明朗起来。
“你会认为电视报导的都是事实吗?的确,我们得不到人类所无法理解的知识。宇宙的尽头有什么、宇宙之外有什么,宇宙本身又是什么,对我们而言,这些问题的真相都还在遥不可及的无底深渊里。但是,总不能因为无法理解就说答案不存在吧?在下认为,要是人类这个物种末日临头也浑然不知,还有个生命体悠悠哉哉地观察这个现象,那么这个生命体就能算是我们的神了。”
把规模扩展到全宇宙只会弄得我更迷糊而已。
“我们人类拥有丰富的想象力,而那就是人类在自然界中最值得夸耀的武器,就像是一枝足以和神对抗的小箭。”
佐佐木咯咯笑着。
“阿虚,如果你想要,在下随时能替代凉宫同学的任务——说归说,在下很清楚这种念头在你心中不会比针孔还大。不对,大概是相反吧,应该说你很明白在下会怎么想才对。无论如何,可能性都无法用数字表示,连写零都嫌多,是完全的‘无’吧。”
你的话真的都满中肯的。
“结果在下还是什么也没做,真的一点儿也下适合当神呢。”
相信佐佐木一定知道,在这个总想做些无谓小事的人多如牛毛的时代里,能明辨现况决定什么也不做,会是何等可贵的美德。
“嗯,在下也不想成为让人一目了然的反派角色。在下自视虽不高,却也没低贱到能让人便宜请进门。即使是廉价的杂耍明星,让一个内涵远胜其角色的人才来扮演的话,也一定更有味道。在下不是actor‘演员’也不是actress‘女演员’,根本上不了舞台。无论好坏,在下半点演戏细胞也没有。”
我身边对演戏有心得的只有古泉一个吧。我也演不了,若是挑名编剧的剧本毛病,那还有点自信。
“这代表在下就是在下,你就是你,谁也不是。任何人都模仿不了凉宫同学,在下相信她也无法刻意模仿自己。其中没有意识能介入的间隙,智慧再高都不可能。”
这倒还挺适合当谜语的。佐佐木,你打算持续这种哲学对话到什么时候啊?
“抱歉,快结束了。”
佐佐木突然板起脸来。
“虽然看到你顺利建构出和乐的人脉,也似乎玩得很开心,不过在下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把男女放一边,把心思放在学业上。其实,在下已经无法再像国中那样,享受在班上特立独行的自己了。就连在下的说话方式,也不曾受过值得一提的侧目。我们学校几年前还是男校,现在的女学生也不多,在下能否乐在其中就算了,周围的人对在下的言行可说是兴趣缺缺,被视而不见碰点软钉子就要偷笑了。所以阿虚,在下很喜欢你。对在下不会多想并全盘接受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对在下而言,和你并桌吃营养午餐是一天中最宝贵的时光。假如世界上有个男生会考虑在下的感受而选择沉默,并且保持距离、点到为止,之后再若无其事地和在下交谈,相信除了你不会有别人。”
她又嗤嗤窃笑。
“真是的,怎么说得和告白一样啊,被误解的话就有违在下的本意了。”
没人会误解啦,会乱想的脑子一定有问题。像国木田的脑袋就是为了念书异化过头了,才会用奇怪的方式记事情。
“说得也是。勉强记下的事,会在不必记住的瞬间忘得干干净净。像在下就把考高中的重点技巧忘光光了,相信现在这些记忆在三年后也会随风而逝。”
佐佐木大而化之地说:
“不过那也没关系,在下一定会学会新的事物,到时在下记的就会是自己想记的事了。”
佐佐木阴霾尽散似的跃然站起。
“好啦,补习时间到了。阿虚,能和你聊聊,在下真的很开心。”
佐佐木就这么迈开步伐,头也不回地走向车站剪票口。
我鼓足了气,对那细瘦的背影大喊:
“掰啦,我的挚友,同学会上再见吧!”
佐佐木连手都没举,不知是否听见了我的声音。那背影告诉我,就算在多年以后才能重逢,她的头一句话仍会是“嗨,挚友”。
于是,我和佐佐木背道而驰。不知该急该缓,也不知一个月对了结这一切是短是长。算了,就随已经敲定的事来调整吧。
再怎么说,我所走的路上,还有非得决定送什么给春日不可的日子在等着呢。
今天我就广纳谏言,只要有什么妙点子就写信或传短信来吧,我有一定能挖到宝的预感。
到了隔天,星期二。
我在爬了一年也仍会爬得一肚子鸟气的坡道上默默无语地淡然走着。
“哟!偷瞄小弟!”
有只手打蟑螂似的一把砸在背上,痛得我蜷缩起来。
一转头,学姐那双层稀有闪卡般炫丽的霓虹级笑容就在眼前。
“鹤屋学姐?啊,早安。”
“早安~阿虚,今天感觉很不错喔!”
我看看灰云密布的天空,再看看鹤屋学姐。只见她笑开了嘴说:
“不是说天气啦,是你是你,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好像烦了整个星期的事都在周末拨云见日一样耶。”
她说得像是旁观了整件事的始末一样。
就某方面来说,这人的直觉比春日还敏锐。虽然她能从我脸上看出那么多,我却为自己对此已经麻痹比较吃惊。
“鹤屋学姐,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呀~”
我走到她身旁,调整步伐。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啊?就学姐自己见到的来说就可以了。”
“啊?怎啦怎啦?我的感想完全不可靠喔。”
“我想听学姐最直接的感想嘛。像古泉或长门不仅不直接,还会回答一堆莫名其妙的玩笑或哲学概念。”
鹤屋学姐哈哈大笑道:
“那也不能问实玖瑠了,那丫头大概只会说客套话吧!”
这时,鹤屋学姐突然端详起我的脸。
“嗯,阿虚你嘛——对了,还算是讨人喜欢吧。感觉上,不是那么容易和你聊起来,不过要是聊了,你就一定会确实回答。不会因为听见笑话就大笑,听见无聊的也不会摆脸色,还会认真回答,像你这种人已经是稀有动物了的说!”
还有没有其它更像是夸奖的话啊?
“说起来,你还满帅的嘛。”
学姐眼力真不是盖的,就像军事观测卫星一样正确,多说一点。
“回头想想,好像又没那么帅就是了。”
才刚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