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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虚,你看那个!”
春日不畏强风笔直伸出的指尖前方——
有个小小的亮光。
“那是什么?”
我凝视起那个亮光。或许是风雪交加的关系,那个亮光看起来闪烁不定,但是光源本身井没有移动。和甫交尾完毕的萤火虫的微弱亮光很像。
“那是从窗户透出来的光!”
春日的声音充满了惊喜。
“那里一定有房屋!我们过去看一下吧。再待下去我们会冻死的。”
再待下去,的确会被她说中。可是……房屋耶。这么荒凉的地方会有房屋吗?
“这边这边!实玖瑠、古泉!大家好好跟上来啊!”
春日俨然成了人类除雪车,奋勇的一马当先为我们开道。寒冷,不安加上疲劳,朝比奈学姐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古泉扶着她,紧跟在春日身后。擦身而过时他所吐出的对白,让我的心更是冷到了谷底。
“那很明显是人工的光芒。可是我很确定,稍早之前那个地方很明显是人工的光芒。可是我很确定.稍早之刚日川一并没有亮光。因为我都有在注意附近的状况。”
“……”
长门和我都一语不发,望着用滑雪板将雪踢散,为我们开路的春日的背影。
“快点快点!阿虚,有希!别走散了!”
目前也别无他法了。与其冻成冰尸在百年之后登上新闻头跳,我宁愿赌一赌微乎其微的存活几率。就算那是人家设下的陷阱,眼前我们也没有别条路可走。我推着长门的背,走上春日开出的雪道。
我们越走近,那道光就越亮。春日异于常人的视力真不是盖的。那的的确确是从窗户透出来的室内灯光。
“是洋房!而且好大一栋……”
春日停下了脚步,脸部垂直朝上,抒发完印象感想之后,又继续走。
我也望着那栋巨大建筑物.黯然的心情又更加晦暗。在银白的雪与铅灰的天空交织而成的背景里,它就像皮影戏中的房子一样矗立着。之所以看起来如此阴森,似乎并不只是因为外观罕见之故。说是洋房嘛,又如城堡般宏伟,屋顶上突出的几座用途不明的尖塔,不知是光线不足还是怎样,看起来黑漆漆的。雪山中有这么一栋建筑物,假如还不叫诡异的话,那全国的辞典里对于“诡异”这个词的解释都有必要改写。
地点是暴风雪笼罩的雪山。登场人物是遇难的我们。迷失方向时偶然发现了小小的灯火,循着光源却走到了一栋奇妙的洋房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接下来出现的是比上回更怪的洋房主人,抑或是异形怪物之流?而接下来的故事是会走悬疑推理风或是恐怖血腥风呢。
“请问——”
春日很快对着玄关,拉开了嗓门。大门上既没有对讲机也没有门环。春日的拳头敲在一点也不华美的大门上。
05卷 凉宫春日的暴走 第五章
“有人在吗?”
我站在不断殴打大门的春日身后,再度打量起这座洋房。
不是我多疑,这个舞台的条件实在是太齐全了,简直就像是为我们量身订作的。但我知道,这不是古泉的精心布置。假如这栋洋房的门一打开,新川先生和森小姐出来行大礼的话就实在太棒了……但是长门也说了,目前的状况超出她的能力,证明这并不是古泉的杰作。我不认为古泉有办法骗过长门,就算他想拉拢长门,让她分担部分的惊喜工作,长门也不会对我说谎。
春日以不输暴风雪的洪亮声音大吼:
“我们迷路了!拜托让我们进去休息一下好吗?我们困在雪中真的快冻未条了!”
我回头确认,全员都在。长门以一如既往的瓷娃娃表情,凝视春日的背部。朝比奈学姐神情惊慌,紧抱自己的身体取暖,时而可爱的打声喷嚏擦擦完全变红的鼻头。古泉的招牌笑容从脸上消失了。只见他交叉双臂,歪头沉思,表情活像是吃了什么苦涩的东西,宛如一个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开门的哈姆雷特。
春日发出的噪音之大,换作是在我家附近,邻居早就出来骂人了。问题是.门内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没人在家吗?”
脱掉手套,对着拳头呼出热气的春日恶狠狠的说:
“里面有亮光,还以为里面有人……阿虚,怎么办?”
就算问我也没办法马上给答案。只有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热血英雄,才会一股脑儿冲进这种疑云重重的场所。
“只要有可以遮风避雪的地方就行了……附近有没有库房或是小仓库?”
可是,春日并没有做寻找别馆这种拐弯抹角的事。只见她重新戴上手套,手握住结冰积雪的门把。宛如在祈祷似的呼出一口气。神情肃穆的她,缓缓扭转门把。
或许我应该要阻止她的。至少,在听了长门的忠告之后,我就应该判断得出来。但是说什么都太迟了——
活像是洋房本身张开了嘴似的。
大门开启了。
人工灯火照亮了我们的脸。
“原来没有上锁啊。有人在的话.出来应个门又不会死。”
春日将滑雪板和雪杖靠在房子的墙上,打头阵冲进去。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我们要进来打扰了!”
没办法,我们只好仿效团长的行动。最后进屋的古泉关上门,我们终于得以和吹了好几个小时的冷气与寒气以及刺耳的风声暂时说拜拜。应该是松了一口气吧。
“呼——”
朝比奈学姐一屁股坐在地上。
“喂!到底有没有人啊!”
耳边听着春日的大声呐喊,屋内的明亮与温暖渐渐传到了骨子里。很像是刚从寒冬的户外返回室内后就直接去洗热水澡的感觉。头上和雪衣的积雪很快就融化成水滴滴在地板上。这里的暖气开得还蛮强的。
可是,屋内似乎没有人在。该是有人出来表示自己严重受到打扰,将春日撵出去的时候了,却没有任何人出来回应春日的呼喊。
“这不会是鬼屋吧。”
我喃喃自语,开始环顾屋内。从大门一进来就是大厅堂。若说相当于高级旅馆的大厅应该比较妤懂吧?天花板挑得相当高,上面吊着一盏巨大的美术灯大放光明。地板上铺了深红色地毯。屋外像做阴阳怪气的城堡,屋内的装潢却相当现代,正中央有道相当气派的楼梯直通二楼的走道。若是有衣帽寄物间的话,我真的会误认为这里是饭店的一楼。
“我去看看就回来。”
春日被怎么等都不现身的屋主给惹毛了。她像是蜕皮般的甩掉湿漉漉的滑雪衣之后,接着又用踢的将滑雪靴脱掉。
“虽说是紧急事态,顾不了那么多,但我可不想因为擅闯民宅而被训一顿。我去看看有没人在,你们在这等我。”
不愧是团长,说的话果然有团长的气魄。当只穿着袜子的春日正要走出去时——
“等一下!”
我叫住了她。
“我跟你去。我怕你一个人去,万一做出什么失礼的事就头大了。”
我连忙脱下外衣和靴子。身体突然变得好轻盈。在大风雪笼罩的山中迷途所累积的疲劳,仿佛全留在衣服上一并脱掉了。我将笨重的衣裳递过去。
“古泉,朝比奈学姐和长门就麻烦你照应了。”
完全无法帮助我们逃离雪山的超能力小子,露出了扭曲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我匆匆看了仰望着我的朝比奈学姐担忧的眼眸,和默默伫立的长门一眼。
“走吧。这地方这么大,也许对方在很里面,才没听到你的大嗓门。”
“你说了就算啊?像这种时候,发号施令的人只能有一个!乖乖照我的话做!”
嘴硬的春日一给完下马威,立刻抓住我的手腕,向待命三人组说:
“我们马上回来。古泉,她们两人就交给你了。”
“是。”
古采又恢复成平常的笑容回答春日,对我也点了一下头致意。
我猜.这小于大概和我想的是同一件事。
就算搜遍这屋子的各个角落,也找不到半个人影。
不知为何。我就是有那样的预感。
春日决定先到楼上探险。从厅堂的大楼群走上去一看,左右各有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左右两侧有数也数不清的木制门扉。我们试着打开其中一扇门,轻易地就打开了,里面是整洁的西式寝室。
走廊两端又出现了楼梯,我和春日再朝楼上走去。至于往哪边当然是听春日的。
“那边。接着走这边。”
春日一只手用来指示方向,另一只手用来拉我的手腕。每到新的楼层,她就会高喊:“有人吗?”声音大到近在她身后的我实在很想捂住耳朵,但我连这都做不到。我只能照着春日的指示,乖乖地跟着她走。
因为房间数实在太多,我们只好随机取样开几扇门看看,在确认过都是同样的寝室之后,人已经来到了四楼。屋内的通道是都开着常夜灯吗?每一楼都灯火通明。
接下来要开哪扇门呢?当我正在用眼睛选择时——
“这让我想起夏天那次,我们为了确认船在不在跑到外面那时候。”
恩,是有那么一回事。那时,我也是像现在一样被春日拉着,冒着雨奔跑。
我正在倒转暗褐色的记忆胶卷时,春日突然站住,手腕被抓着的我也停了下来。
“我这个人啊……”
春日低声说道:
“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在不知不觉间,我变得会尽量选择跟人家不一样的路走。啊,我说的路不是普通的道路喔。而是具有方向性或是指标性的那种。就像是生存之路之类
“哦。”我随口附和了一下。所以呢?那又怎样?
“所以,我会事先避免和大家走同样的路线,这么一来我的体验自然跟人家不太一样。因为大家共同的选择,多是很无聊的事情。为什么他们要做那么无趣的选择,我真的一点也不明白。也因此,我发现到一件事。只要一开始就做出和大部分人不一样的选择,往往会有很有趣的事情等着我去开发。”
天生反骨的人往往只由于大众化这个理由,就背对主流反其道而行。不计利害得失自愿选择小众路线。我自已多少也有那种倾向,因此春日所说的我也不是不了解。不过,我觉得你的路线实在走得太极端,已经彻底偏离了什么大众小众的层次。
春日微妙的嫣然一笑。
“算了,其实那个无关紧要。”
什么!既然不需要我的答案,一开始就不要问!也不看看状况!现在可不是悠闲讲笑话的时候!
“不过,我倒是很在意一件事。”
“这次又是什么?”
我耐烦的回答。
“你和有希是怎么了?”
春日并未看我,而是直视着走廊的前方说。
我的回应慢了一拍以上。
“……你在胡说什么?我跟她又没怎样。”
“骗人。我发现你从圣诞夜之后就很在意有希。每次我看你,你总是在注视有希。”
春日还是直盯着走廊的前方。
“不是因为你撞到头的关系吧?还是说,你对有希的确不怀好意?”
我压根没发觉自己老盯着长门看。和看朝比奈学姐的时问相较顶多是呈6比4的比例吧……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啦!
“哪有……”
我不由得结巴了起来。自从上次的消失事件过后,就像春日观察到的,我对长门是多了那么一点关怀。之所以会口头予以否定,是因为我自己也很在意。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春目会察觉到这件事,以致于我完全没来得及准备模范解答,却又不能据实以告。
“说!”
春日刻意一个字一个字咬得很清楚。
“有希也有点变了。虽然外表和以前没两样,但我就是知道。你和有希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
短短两三句,就从“不怀好意”成了“既定事实”。再放她胡乱臆测下去,等回到古泉他们身边时,恐怕我和长门就是“真有其事”了。实际上,我们也的确发生了一些事,一时之间想完全否定实在很难。
“呃,呃,那个……”
“休想敷衍过去!你这下流胚子!”
“不是!我和长门之间真的没有不可告人之事!只是,只是
“……其实……”
春日看着我的眼神,越来越像在瞄准箭靶。
“其实怎样?”
在春日挑战的眼神注视下,我好不容易才挤出话来。
“长门心里有烦恼。对,就是这样。前阵子她找我商量。”
一边思索一边说话,真的很辛苦。如果说的话都是用掰的,难度更高。
坦白说,她的问题到现在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