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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手洗似乎没有觉察到房间里充斥着令人恐俱的险恶气氛。他依然兴高采烈。
“您是八千代老夫人的丈夫照夫先生吧?这位是藤并卓先生的弟弟让先生吧?”
御手洗交替地看着两个人,中气十足地说道。我也在揣度他们是何许人。白发的应该是照夫,戴眼镜的圆脸应该是让。
但是,这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御手洗,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是警戒,还是沉默的观察?好像都不是。当时的气氛更像是优等生在蔑视劣等生,充满了优越感。我为房间内的气氛感到不快。“这次来问候藤并八千代老夫人和藤并卓先生,遭遇不幸,深表遗憾。”御手洗以戏谑的语气讲道,还点头哈腰地鞠了一躬,“二位知道吗?世上有一种东西叫食肉植物。”御手洗“啪”地拍了一下手,非常高调地开始发言。
“比如猪笼草,别名又叫庞特斯,是一种生长在热带的美丽植物。京都大学也在实验室里栽培。它长着一个弧形的捕虫器,捕虫器的上部有一片叶子做盖子,总是盖着,从外观上看就像一把茶壶,英语叫‘水壶植物’。平时在盖子的周围总是散发出甜蜜的气味。如果打开盖子,那里边的苹果酸和柠檬酸也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香味吸引了娱蚁、嶂螂还有蝴蝶,只要一沾边就是灭顶之灾,因为捕虫器的边缘非常湿滑,最后会掉进壶里再也出不来了。猪笼草会一边散发着美好香味,一边增加壶中酸性液体的浓度和钻度,当开始消化捕获的昆虫时,难忍的恶臭就在附近飘散。
“捕虫器的壶,稍大的直径可能超过十厘米,深度可达二十五厘米。所以有时小鸟或者老鼠也被捕获并消化掉成为植物的营养。”对这种植物的蛋白质进行分析,结果让人吃惊。它们居然拥有动物的‘专利’!动物因为运动量大,必须摄取蛋白质。在自然界所有的物质中,脂肪和蛋白质蕴涵能量最丰富。人类的进化也很典型,从脚上长着消化器官的水蚝开始,经过三十五亿年,终于成为现在有着消化和吸收器官、高度智能和高度运动性能的高等生物,完成了从低级到高级的持续进化―即消化器官和吸收器官的功能分开,第一次使用专门的消化器官,同时使机体拥有了分解吸收蛋白质的本领。
“对动物来讲要做到这一步相当困难。困难在哪里呢?因为动物自己的胃也是由蛋白质构成的。简单说,消化肉类,却不会把自己的胃消化掉。人类的胃壁只有五毫米厚,非常薄,可以说就是个肉袋子。
“怎么回事呢?以人来说,肉一进人胃,就被喷上盐酸和胃蛋白酶,而自己的胃壁此时则有一层私液保护。人类消化蛋白质的过程因为掌握了奇迹般绝妙的时机,所以成功了,使本来不可能的事情就像一场精彩表演一样持续着。如果这个时机掌握不好的话,很容易胃穿孔。
“可是植物就不一样了。与动物消化肉类的情形不同,植物消化肉类的时候,不会被自身分泌的酸碱值为二的酸和胃蛋白酶溶解。”
“说得对。”一个尖锐的声音此时突然帮腔。对御手洗这番演说作出回应的,正是那个戴着眼镜的高大男子让先生。
“你是谁?”八千代的丈夫发出冷漠的声音。我们对御手洗超出常规的做法已经相当习惯,但作为旁人,应该说这是自然而然的反应。
“你是谁?要干什么?”他用尖酸的口气干巴巴地问。“那么,你们认为我是什么人呢?”御手洗装模作样地说。“我们这里很忙,请你好自为之。”照夫用鼻子哼了一声,冷笑着说。
八千代的丈夫说这番话时非常认真,可能把我们当成初次见面的普通警察了。
“你是医生吧,知道得这么多!”这么说的是让。
一听说可能是医生,照夫立刻显得很惊愕。如果真是这所医院的医生可就糟了,出于一种明哲保身的想法,他抬起了头。我从让眼镜后边的圆眼睛里,感到他似乎认为御手洗还不错―尽管是以这样戏剧性的场面出现的。这让我忽然想起刚才见到的千夏。
“医生?你眼睛真厉害!难怪是位学者。我的确是个医生,但是我并不在这所综合医院里工作。”
“是独立开业的医生吧?”
“也可以这么说吧。但是我的患者并不是那些躺在病床上的人,
而是整个城市和国家。”
“这完全是一个传教士的口吻。”让摊开两手,苦笑着说。御手洗则不失时机地把自己虚张声势的名片放到他手里。
“我叫御手洗,今后可能会经常打扰您。藤并让先生,如果可能的话,我很想向您讨教。作为一个新手,如果能听到让先生您讲述自己的研究成果,那将是我莫大的荣幸。”
“姓御手洗,名叫洁,多奇怪的名字啊。”
“是啊,大家都这么说。”
“私家侦探,真让人诚惶诚恐。那么你是受到谁的委托呢?”御手洗同时也把名片递给了照夫,但照夫看也没看就把它扔到了床头柜上。
“现在她正在候诊室里。如果方便的话请您见一面吧,是您的哥哥卓先生生前的好朋友。”
“你说的是……那个人对我哥哥的死有什么疑问吗?”让先生用他那热情高亢的女性化声调问道。
“疑问?对于一个那样死去的人,这个世界。L可能有不怀疑的人吗?”御手洗说。
“那么这个人是谁?”
“我就是说出名字,恐怕您也不知道。如果方便的话,就请到外边候诊室见个面吧,我为您介绍一下。可以的话照夫先生最好也一起过来,我们在患者旁边这么喧哗很不好。”
御手洗说着站到了门口。他向右下方伸出右手,对着走廊里的过道,做出“请”的姿势。其实我看在患者旁边吵嚷的人,只有御手洗一个,但御手洗这么说,对面两个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很不情愿地站起来。
我们四个人到了走廊里,御手洗小心翼翼地把病房的门关好。“八千代夫人情况如何?”他问。
“实在是不妙啊。”让先生快人快语,“脑伤已经不可能完全恢复了。可以断定,将来会有半身不遂等各种各样的后遗症。”让的语气慌慌张张,仅从他的语调来判断,很像街上常见的那种肤浅的人,但是讲话的内容富有逻辑性,我想他的头脑应该很不一般。
“她说了什么没有?”
“昨天和前天好像吃语了些什么,但是听不清,根本不能算说话,基本都是在昏睡。”
“她是九月二十一日晚上十点左右,在大楠树脚下时被发现的吧?”
“是啊,好厉害的台风之夜。”
“是被照夫先生发现的吧?”御手洗说着,向跟在身后的藤并照夫回过头来,但是照夫沉默着。
“八千代夫人经常在那时候外出吗?”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话?”照夫短促地低声说。
“像是被谁袭击了吗?”
照夫仍然不说话。
“在现场有没有可能被用作打人的武器之类的东西?”“你没有听见吗?我什么也不想和你说。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小子,我为什么要回答!”
此时藤并八千代的丈夫开始变得语气强硬,而御手洗则把右手拿到唇边,“呼”地吐出了一口气。
“如果你也敢这么回答警察,有你好瞧的。”
“现场并没有发现武器之类的东西。我母亲的行动一向随心所欲,无规律可循。但是母亲基本上都是待在老屋她自己的房间里,很少出门。”
“那她为什么一定要在狂风暴雨的夜里出去?”
“是啊,我也很吃惊。”
“伞或者其他雨具呢?她带了吗?”
“那样的雨夜带伞根本没有用,她穿了件雨衣。”
“她戴头巾了吗?”
“戴了。”
“这么说,她是戴着头巾被袭击的了?”
“可能吧。”
“嗯,那周围没有留下暴徒的脚印吧?”
“在那么大的雨中,所以……”
“就是没有留下足迹,那么会不会留有其他痕迹?”“警察说,什么痕迹也没有。”
“警察啊!嗯,老屋里八千代夫人有自己的房间吧?”“是啊。”
“她总是待在自己房间里吗?”
“是的,她在房间里靠欣赏音乐、读书和看电视来消磨时光。”“她的房间里有
电话吗?”
“有。”
“嗯。”御手洗点着头陷入沉思。
“她的房间在老屋的一层吗?”
“是的。她已经上了岁数,爬楼很吃力,所以一直住在一楼。”“那一楼就是她和照夫先生两个人的房间吧?”
“不,照夫先生住在二楼,一楼是会客厅。他们夫妇两个人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母亲是顽固孤僻的人。”
我们到了候诊室。在那里,孤单的森真理子无声无息地低垂着头。我们走近了,她才突然地抬起苍白的脸。
“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森真理子小姐,卓先生生前很亲密的朋友。森小姐,这位是卓先生的弟弟让先生,这位是他的继父藤并照夫先生。”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她轻声说,脸上现出苦涩的表情。让和照夫也向她轻微致意。我们五个人在空荡荡的候诊室的沙发上,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那么一楼只有会客厅和八千代夫人的卧室,是吗?”“一楼还有厨房、卫生间、浴室和储物间。”
“会客厅其实就是餐厅吧?”
“对。”
“平时谁做饭呢?”
“是附近牧野照相馆的老两口来做,他们很久以前就认识的。我母亲讨厌那些没见过面的家政服务人员。有时候三幸也尽可能地给我母亲帮忙。”
“大家总是在一起进餐吗?”
“我们在一起吃过,但是成家了的哥哥卓在公寓楼那边自己开伙。”
“妹妹呢?”
“她只是极偶尔地过来吃一次。可能饭菜不合她口味,她基本不来。”
“千夏小姐来吗?”
“嗯,我来的时候她也一起来。你们见过她I?‘’
“对,就在刚才。”
“她又是那副讨厌的德性吧?”
“怎么说呢?我倒是没有注意。另外在老屋,让先生好像有一间研究室。”
“嗯,公寓楼那边太狭窄了,我收集的图书和资料已经装不下了,只好放到老屋自己的房间这边。”
“你们三兄妹中,在老屋拥有房间的,只是您一个吧?”“不,没有的事。”
“我弄错了吗?”御手洗露出惊讶的神色。
“因为我们兄妹三人都是在这幢房子里长大的,大家都有自己的房间。但老屋破旧阴冷,大家都放置不管了。所以,我哥哥的房间也好,玲王奈的房间也好,都还在的,虽然他们不来住。”“二楼是什么样子?”
“我的房间在二楼,我哥哥的房间也在二楼,但却空置着。还有一个房间是照夫先生的。玲王奈的房间在三楼内侧,现在也空置着。中间的房间做了储物间,还有一个房间是三幸的。”“哦,每层都有三个房间。”
“是啊。”
“那些空置的房屋全都是蜘蛛网吧?”
“不至于那样,平时由三幸来打扫。”
“以后,如果允许我参观一下您的资料室,我将感到无比荣幸。我殷切地期待您发表自己的研究成果。”
“啊,刚才你已经发表了自己的研究成果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以后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过现在请允许我请教几个问题。关于卓先生的死因,有什么线索吗?”
“这个嘛,不好说啊。”
“卓先生以前上过屋顶吗?”
“没有啊。”
“那你上过吗?”
“我也没有上过屋顶。”
“小时候上过吗?”
“我记得小时候也没上过……”
“但是到三楼你妹妹的房间去,从窗户外爬……”
“所以那里很危险。我们小时候,洋楼的屋顶就很高,所以就把玻璃窗镶死在框上了。”
“镶死在上面?”御手洗大声问。
“如果镶死了,那三楼屋顶底下的房间就没法开窗了。”“是啊,打不开的。”御手洗静静地站起来,开始踱步。他在沙发周围绕了一圈,回来之后问:“这么说,现在三楼的所有窗户都打不开?”
“是啊,都打不开。”让回答,“最近三楼的窗框全部更换成铝合金的了,这时候窗户是可以做成开放式的,但是因为房子已经破旧了,从强度来看还是镶死的封闭式比较结实,所以最后还是做成封闭的了。窗把手这么一转,上边的百叶窗就可以开合,空气就能流通,而其他东西进不来。”
“但是,那百叶窗是一条一条的,如果都摘下来会怎么样?”“不,那也不行。人根本就过不去。”
御手洗一听就开始摇头,又开始踱步。走了两圈之后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