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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见递上印有《旅行与历史》杂志社名称的名片.此名片一般不大使用,这家杂志社的杂志发行量虽少,但有较为固定的读者层,是一种比较正规的杂志。
“事情是这样的,前不久我去淡路岛的常隆寺采访,在等轮渡时与您先生相遇,而又碰巧都是去常隆夺,所以……”
“哪个……”龙满太太打断浅见的话,“哪个常隆寺,是怎么回事?”
“啊,这么说,夫人您还不知道?”
正如没见所预料的那样,龙满智仁瞒着家人去淡路岛的事,警方还没来确认过。
“哦,我啥都不知道,我丈夫去了那个叫常隆寺的地方吗?”
“对。据说是遵照其亡父的遗言,到那儿去安放骨灰?”
“安放骨灰?”龙满太太瞪大眼睛问道。
“果然如此,夫人不知道有这回事吗?”
“对,我不知道有这么个遗嘱。这么说,我丈夫在公公死去一周年去长门时,顺便将骨灰分葬了。”
“您丈夫家祖坟在哪儿?”
“在山口县,环日本海的长门市。”
浅见回忆了一下中国地区的地图,长门市的方位应该在获市的西面,但具体的地点想不起来。
“好远哦,龙满这个姓很少见,那儿是他老家吗?”
“好像是,龙满家的祖籍就在那儿,我丈夫也出生在长门,直到小学毕业才离开,不过听说现在那儿已没什么亲戚。”
“您婆婆是啥时过世的?”
“听说是在五十年代中期,或许是这个原因公公才带着孩子离开长门的吧。”
“您去过长门吗?”
“没有,我丈夫好像去过几次,公公去世时,葬礼是在这边殡仪馆举行的,安葬骨灰是我丈夫一个人去的,按理我也应该去的,不过那会儿正值孩子升学考试,无法脱身。前不久的一周年忌日,我丈夫说他一个人去就行啦!”
龙满太太告知,骨灰安葬在一个叫西惠寺的寺庙里,浅见记下龙满家在山口县长门市的地址。
“您公公从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和我丈夫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十多年前退休时大概是公司董事兼什么部门的部长,我丈夫进那家公司当然公公是起了作用的。”
“听说您丈夫是负责销售方面的工作?”
“哦,是第二销售科的科长。”
“听说制药公司间的推销战打得很激烈,您丈夫也真不容易。”
“我想是这样,虽说他从不在家里发什么牢骚,但夜里有时会独自一人叹气。”
“警方好像也在调查竞争对手的公司的情况。您在这方面有没有可提供参考的呢?”
“一点都没有,不过即使是竞争对手,也不至于达到杀人的地步吧!”
“那么,您觉得是什么人杀了您丈夫?”
“我说不好,不像是抢劫,也可能是吵架导致的吧,我丈夫像是有许多烦恼,有时情绪不太稳定,遇上吵架,或许会发怒呢。”
“他都在烦恼些啥呢?”
“他没说过,所以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念过好几次说不能再这样下去啦,得想点办法什么的,好像是被什么事儿难住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得想点办法什么的?”浅见在心里重复了好多次。
查了一下《每日新闻》的数据资料,与制药公司推销员有牵连的事项、数字就相当庞大。
这所谓的推销员,简而言之,就是向各大医院、医师等提供制药公司,特别是各种新药的信息,并进行药品促销活动的人。
在制药公司里,一般分为“研究开发”、“生产管理”以及“推销业务”三大部门,这和其他行业差不多。只是厚生省对药品生产行业控制得较严。因此,如何操纵这个方向盘去与厚生省打交道,也是各大部门的头目们显示能力的地方。
其中最为壮观的是各制药厂的推销员间的激烈推销战。当然,对各医院的医师、各大药店职员的“糖衣炮弹”攻势,平时一刻都没放松过。
这些推销员,白天堂堂正正地向医师赠送礼品,医师们则习以为常地收下,当然这只不过是夜间的应酬及高尔夫球招待的前奏曲,不久,就会发展为药品、医疗器械的贿赂丑闻。
近年来,由于推销员的不道德行为引发的事件时有发生。作为信息提供者的推销员只顾拼命推销其产品,而不认认真真地说明其产品的副作用。其中有一种治疗皮肤病的新药,在一个月内,先后就有三名患者因服用此药死去。
越查数据浅见越是忧虑起来,从事医疗工作的人、应该比从事任何一种职业的人更具有高度的伦理道德观念,其结果正好相反,这儿简直就是滋生渎职罪的温床。
事实非常清楚,引起药害的主要原因,并不是推销员及科研人员,而是制药企业内部本身,它属于一种集团性犯罪。可以说直到发现因药物引起艾滋病为止,我国并末从过去发生的众多药害事件中吸取教训,制定防止措施。
例如,一九七五年发生的因肠胃病甲基奎宁引起的亚急件脊髓视神经症药害事件。东京大学的一位教授很早以前,即一九七O年的时候,就受制药公司的委托,开始研究甲基奎宁这种药的副作用,当正要发表其研究结果时,委托方即制药公司却要求该教授暂缓发表。这桩纠纷案拖了近十年。后来在法院的调解下,直到与原告方达成和解,制药公司仍没承认甲基奎宁的副作用。目前尽管国内已停止销售,但此药仍出口东南亚国家。
由药物引起的艾滋病,其过程也与上述差不多,不管是制药公司也好,厚生省也罢,丝毫没有总结过去教训的姿态。
尽管如此,在从事这类工作的人中,本来就具有较高伦理道德观的人应该也不少。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龙满智仁或许就是其中的一个。在遇害前不久,他曾自言自语地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得想点什么办法”,也许就暗示着这一切。
浅见的大脑里,再一次浮现出当时擦肩而过所见到的龙满。在“24小时店”里和他买同样的荞麦凉面,带着腼腆微笑的龙满,怎么看都是一个善良的人。
回想起他对着正要上车的浅见说“您也是从东京来的吧”,当时怎么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太大的忧虑,就更感觉不到杀与被杀这硝烟弥漫的推销战。
只是有一点让人不可理解,那就是上了轮渡,在客舱看电视时,从侧面看到的龙满的那张脸,那是张与先前完全不同的可怕的脸。
当时,电视正在播放女作家高野千草之死的消息。女作家当时才四十八岁,正值写作的黄金年龄。
报道说高野千草为了写作,住进了箱根的一家饭店,死因是急性心肌梗塞,当然对谁都可以说直接死因是心跳停止――总之,心肌梗塞。但是,事情发生到这一步,说不定另有其真正原因。
听浅见在轻井泽的那位作家朋友说,死去的女作家的同仁们都说她死于药害,说不定,龙满所在的公司――GREEN制药就是这起药害的元凶呢。
浅见突然紧张起来。
哭泣的遗骨 淡路岛 第5章
章节字数:2326 更新时间:09…01…04 1030
和往常一样,浅见又找到了每日新闻社的黑须记者,让他帮着查一下高野千草的死因以及与此相关的警方的一些消息、动态。黑须虽然满腹牢骚地说“这随便支使人的家伙”,但仍然以极快的速度收集了一些相关信息。对于高野千草之死,警方似乎采取不参与的姿态,深夜发生在饭店里的突然死亡事件,作为一种常识来考虑,当时房间里除了死者本人外,应该没有外人,如果有的话,应该是立即叫上救护车送了医院,即使是心脏已停止了跳动,作为关系人一定会这样做。
尽管如此,对遗体未做任何司法解剖,或许是由于是在医师护理的状态下死亡的吧。
当然那儿有医师签名的“自然死亡”诊断书。但这仍然不能完全排除质疑。即使实际情况不是这样,考虑到饭店以及相关的人,也可能会这样去做。另外也可以认为是由于高野千草的知名度,阻止了警方的调查。
黑须说:“那只不过是没有脱离传闻的一些信息。”同时还言及到高野千草的死仍然有可能是服用药物产生副作用引起的。
不过,这些都应该是在当时就进行了比较严密仔细的司法解剖,或者是发现了比较明显的药害证据时方才能下结论的。
问题在于目前冒出来个高野千草死于药害的传闻,是什么样的药呢?如果是GREEN制药公司的药品,那恐怕就有必要将龙满智仁被害案一并立案。然而从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高野千草的“药害”与GREEN制药几乎没什么关联。即使假设与“药害”有什么牵连,成其为原因的药剂只能是德国的一家制药公司的制品,高野千草的主治医师也曾告诉过她此药的副作用,让其控制使用。不过,高野千草好像通过别的什么渠道,悄悄地弄了一些,连续服用了该药。
因此,即使那位女作家确实死于药害,那么与龙满事件也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但是浅见怎么也忘不了在轮渡上所看到的龙满那张侧面的脸。当时他似乎还惊恐地叫了声“啊……”
这和买荞麦凉面时,与浅见相互无奈地苦笑时的表情迥然不同。那苦笑的背后让人感觉到有一种温暖,同是一个人,其前后表情的落差也实在太大。
在常隆寺安放完骨灰,开车返回,与浅见的车擦肩而过时龙满的表情,仍带有一种紧迫感。总之,以看了电视新闻报道为界线,龙满内心肯定发生了某种决定性的变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不可能与高野千草的“药害死”毫无关系。
龙满从那则电视报道中发现了什么呢?――这个疑问一直缠绕于浅见的脑际,看的是同一画面。龙满不可能看到什么别的东西,当时的画面也就是念讣告的播音员的脸以及一小段高野千草生前的一些场景。尽管如此,龙满也许看到了或者是感觉到了一种与自己不一样的东西。
浅见找到“F电视台”的熟人――矢口编导,向他询问是否可以看那天中午的新闻。
“这个嘛,保存有当时的带子,但是否真的是我们台的节目呢?”
“这个没错,因为是F电视台的播音员播的。”
随后矢口编导把浅见带到一间类似于编辑室,而又没半个人影的房间里看了那部分录像带。
那是从十一点四十五分开始的十五分钟的午间新闻。最初的新闻是有关发生在中东的劫机事件的连续报道,日本的三个游客平安无事。接下来是福井县核电站发生的小火灾,说是无核泄漏,再就是高野千草的讣告。
其新闻的构成与浅见的记忆基本一致,最初是播音员在新闻要栏中报道了讣告,简要地介绍了一下高野千草的履历和主要作品以及她在日本侦探小界的崇高地位等等。其画面则是生前的一些镜接下来的是出版界的一个宴会画面,高野正与同行们谈笑风生,那天高野像一个洋娃娃似的穿一身下摆宽大的晚礼服。她那优美的身姿,华丽的服饰与“侦探小说女王”的称号非常吻合。
浅见全神贯注地盯着画面,以期从中发现一些值得参考的事和人。可画面却很快消失,转到下一个话题上,当播音员“接下来的是……”的话音刚落,编导便关掉了开关。
“需要再看一遍吗?”
编导问了一下,便把画面倒回到讣告。即使再看一次,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
这次编导中途没停下来,把午间新闻从头到尾再放了一次。他这样做没什么别的意思,而浅见也是在机械地应付着。
在华丽的宴会厅里,高野千草非常引人注目,浅见呆呆地看着画面,不知不觉地画面流向下一个新闻,好像是召开了一个与厚生省相关的什么会议。由于话题比较生硬,在当时没引起浅见的特别注意,午间新闻播完后,是一大截广告。带子放完了,而浅见仍沉浸在思索之中。
“怎么样?”编导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非常感谢。”
浅见道了谢,走出了电视台。
平时看电视,一般似看非看的时候较多,而另一方面,似乎并不经意地在看,却潜意识地留下了记忆。
在轮渡上,看的有关高野千草的新闻,由于受的刺激较强,故记忆尤其深刻。当时,尽管也看了其他新闻,但在大脑里却未留下半点痕迹,这无疑是受了前一则新闻的刺激。
在电视台重看的时候,情况仍然如此。也看了厚生省召开会议的新闻。浅见愕然地推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