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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兄弟,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吧。”陈果叫了我一声,转身向连珍低低说了句话,走到了我身边。
“郎兄弟,你可介意,连博士为人是直接了点,不过心肠蛮善良的,而且也是国内血液传染科最有研究的年轻医生。”进了温老的房间,陈果边查看着温老的胳膊,边笑着对我说道。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连珍虽然有些骄傲,但陈果的性格却让我很喜欢,直爽平易而善解人意。
温老胳膊上的黑斑几乎已经扩散到了整条小臂,看得出陈果的表情也异常的严肃。
“陈大哥,这到底是种什么病毒?到底叫什么病呢?”我忍不住问出了这个我一直很好奇的问题。
陈果微微叹了口气,苦笑着看了我一眼“说实话,郎兄弟,我们从没见过这种病毒,所以根本不知道它的名字。”
陈果这个答案着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禁愣了半晌“不是说已经知道了病毒的传染方法?”我迟疑地看着陈果。
陈果露出个苦恼的表情挠着头“这个,我也说不太明白,一会儿让连博士讲吧。”
可是他们刚刚进来的时候明明是一脸轻松,一切尽在把握的表情,陈果苦笑着告诉我,作为一名医生无论什么时候也不能让病人感觉到自己的压力,无论什么情况都要给予病人信心。
我忍不住悄悄地骂了一句脏话。
扶着温老回到众人所在的房间时,我的心情和刚才初见两人的时候已经是截然相反了,充满了希望的心已经逐渐沉了下去。
我现在已经不敢笃定地相信两人知道治疗黑沙的方法了。
连珍在唐心和兰花的帮助下,已经把随身携带的简便仪器都取出来摆放好了,在查看了众人的胳膊后,看得出来连珍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能给我讲一下你们是怎么感染上这种病毒的吗?告诉我过程。”连珍在现场抽取了各人血样在显微镜下观察了良久后,抬头扫视了所有人一遍后,平静地问。
贾老和唐心的表情明显迟疑了一下,毕竟这件事情说出来很匪夷所思,而且关系到文王山腹内的古墓,这墓穴里可都是国宝级的文物,在没有采取有效的保护发掘措施以前将这个信息透漏出去,确实很让人不放心。
但是无论什么人,在面对医生的时候要撒谎总会有些心理障碍,即便精明如唐心者也是如此,越有文化,受教育程度越高,顾虑也就越多。
不过连珍问题问出口之后,我就知道寅远这小子还真是很听话,并没有把这事跟任何人说过,这小子还真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呆讷。
看着唐心和贾老为难的表情,我清了清嗓子,“连医生,说实话,我们对感染的过程也很莫名其妙,本来是在山上寻找传说中的古迹线索,却突然发现胳膊上长出了古怪的黑斑。”我苦笑着摊开了手无奈地说道。
连珍怀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唐心和贾老一眼,唐心和贾老纷纷点头表示我所讲的的确是事实。
“我说,大夫,您问这么多有什么用?先给我们都治好了再说啊。”才子大咧咧地嘟囔道。
连珍先是恼怒地瞪了才子一眼,听到后半句的时候,白皙的脸孔竟然红了,大家都有些奇怪,但是我知道这是为什么,一个自视甚高,并在人前建立了权威形象的人,让她说出不知道该怎样治疗我们身上病毒,自然会很难为情。
“才子!别这么没礼貌,听连博士说!人家可是国内顶尖的专家,治这点小病还不是手到擒来!”我故意教训了才子一句,但实际上却盼望着看到这个骄傲的女人尴尬,全是报复心理做祟,自己说完以后也有些惊讶,我什么时候变这么小气了?
连珍涨红的脸白了下来,却并不是恢复了平静,看样子是被气得煞白,竟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沉默着收拾起桌上的仪器。
看来她也想到了一定是陈果告诉过我他们并不知道如何治疗我们身上的病毒。
所有人都对连珍突然的沉默有些莫名其妙,询问似地望着我。
陈果皱眉头,似乎是在责怪我,我心里也有些自责自己的确太过分了,刚见面就闹得这么不愉快,好歹人家是为了我们大老远从北京跑过来的。
“对不起,连博士,我没别的意思,我相信慕教授既然派您来,那么您一定会有办法的。”我打破了房间里有些尴尬的气愤。
“那我只能说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连珍直直地盯着我淡淡说道,眼神里是被侮辱的愤怒还有些委屈。
“连博士,无论怎样,我还是请您原来我的卤莽。”我叹了口气,心里再一次警告自己,宁可去摸老虎屁股,千万别惹女人。
连珍的那句话像一块巨石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巨大的反响,唐心和温老还算能沉得住气,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只是在眼中一闪而过,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情绪还很平静。
才子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操!进门的时候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原来是猪鼻子上插蒜。”
我心里抖了一下,暗叹了口气,这下坏了!
果然,连珍眉毛立刻倒竖了起来,杏目圆睁,开样子就要发飚,陈果一张脸拉得都快耷拉到腰上了,使劲地朝我挤着眼睛,我耸了耸肩,回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才子这牲口就是这样,狗肚子里装不住二两香油,高兴生气马上就说出来,这连珍刚进屋的时候那副骄傲的模样早就让他反感了,这时候哪里还沉得住气?
话已经说出来了,我还能怎么挽回?
奇怪的是连珍对着才子怒目而视了半晌,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暴跳如雷。
破口大骂估计这有知识的女性做不出来,但是拂袖而出也没有发生,这还真是怪了。
我一把将歪着脖子与连珍对瞪的才子拉到了一边,歉意地对连珍赔礼道歉“连博士,您别和这没文化的粗人一般见识。”
“没文化咋了?这年头,碰上个两条腿的就说自己是是博士,教授,眼睛都长在脑袋顶上,其实狗屁不是”我身后的才子还在不服气地嘟囔着。
“你大爷的,给我滚一边去。”我气极回身一脚把才子踹了个趔斜,同时给兰花使了个眼色,让兰花把才子拉出了房间。
兰花波澜不惊的平静让我有些奇怪,这丫头好象对连珍无法医治我们没有任何感觉,丝毫不觉得失望或者害怕。
兰花默默地把才子拉出了房间,这牲口也看出我是真的生气了,乖乖地跟着兰花走了出去。
房间里又是无声的沉默,我看到连珍那双其实还算美丽的眸子里打转的泪花,心里更加觉得抱歉。
“连珍姐,请你不要生气,才子那人说话难听,不过人还是不错的。”唐心走过来,轻轻地抚摩着连珍的背心。
良久后,连珍叹了口气,抹了一把眼睛,挤出个勉强的笑意“没什么,是我没有用。”
“小姑娘,千万不要这么说,凡事都要有一个发展的过程,科学研究也是如此,我们不能要求自己在科学领域里随心所欲,所谓权威也是有范围的,我也听说过你,凭你如此年轻,就能在血液传染病方面达到的造诣而言,你已经很不错了。”贾老笑着说道。
能够得到贾老的赞赏似乎也让连珍有些受宠若惊,要说她刚刚进房时,唯一让她目含恭敬的人,也只有这位考古界的泰山北斗,号称学术三老之一的贾教授了。
“但是,保持一个永远谦虚的心态是很重要的,这或许会成为你不断进步的基石哦。”贾老微笑着朝连珍点了点头。
连珍的脸庞升上起两片红晕,羞赧地点头,低声说“是我的态度有问题,请大家不要生气。”
门口微响,大家回头望去,铁塔似的才子耷拉着脑袋跟在兰花后面走进了房间,来到连珍跟前,兰花皱着眉头,一手掐腰一手捏着才子的胳膊,嗔怒地说道“还不快点向连博士道歉!”
才子嗫嚅了半天,最终屈服于兰花的淫威之下,声细如蚊地轻声期艾着说道“连博士对不起,大人有大量。”
连珍注视着才子滑稽的模样半晌,突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让所有的人都轻松了许多,而黑熊似的才子在娇小的兰花面前委屈的模样也着实好笑,一时间房间里充斥着轻松欢快的笑容,把身上的黑沙暂时地抛到了脑后。
“你看,我就说连博士是何等的人物,怎么会和我生气呢。”才子涎笑着用肩膀蹭了蹭兰花。
兰花却不给面子地哼了一声,走到唐心与连珍身后坐了下来,亲昵地拖住了连珍的手,娇笑着朝连珍说道“姐姐不要生气啦,我替他给您赔不是了。”
“是呀,是呀,连珍姐又何必和个没开化的蛮熊怄气呢!”唐心也在旁边笑着敲着边鼓。
连珍一手拉住兰花,一手拖住唐心,微笑着摇动着“看你们把我都弄得不好意思了,我这个人脾气也不好,也不能全怪小才的。”
才子这个人或许脾气暴躁,头脑简单,缺点很多,但他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脸皮厚,自然有他的好处。
才子嘿嘿笑着坐到了我的旁边,讨好似地点头哈腰地嚷嚷着“一开始我就看出来连博士不一般,宰相独子能行船,我看连博士肚子里都能开飞机了!”
这句马屁实在太明显,太直接了,连珍的脸顿时红透,这个女人笑起来其实还是很有些韵味的。
“才兄弟,你可太幸运了,要是换成我,连姐一早就把扔出去了!”陈果露出一个夸张的恐惧表情笑道。
“去你的!陈果,你也要造反了么?”连珍含嗔带怒地瞪了一眼陈果。
陈果吐着舌头朝大家做出个完蛋了的模样,又惹得众人一顿大笑。
最初大家见面时的不愉快烟消云散。
“连博士,能给我们说说我们身上的这个奇怪病毒吗?”我看大家欢声笑语间,气氛已经很融洽轻松了,忍不住把话题转回到现在最重要哦的事情上。
我的问题一出口,笑声便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连珍的身上,而连珍的表情也立刻便的严肃起来。
“五天前我们接到了寅远的电话,慕教授就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派我和陈果赶了过来,两天前我们到达了凤凰,借用当地的仪器对血样进行了检测。”连珍看着寅远说道。
寅远立刻点头“我到凤凰医院,那里的医生检查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很着急就按照唐心姐给我的电话打了过去,没想到连博士和陈博士很快就到了。”
连珍点了点头,接过寅远的话“其实就算在北京的实验室里检查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因为最先进的已经被我们带来了。”她拍了拍手边的几个仪器箱。
“刚才的现场抽样检测和之前的检测没有太大的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你们现在体内的病毒更加活跃。”连珍表情凝重得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件事情不仅没有我们当初想象的那么简单,而是非常严重。
“这种病毒在医学史上从没发现过,所以我刚才会那么关心你们的感染过程,因为我想找到传染源,找到病毒发源体,这种病毒和白血病类似,会造成人体血液内的健康红细胞迅速大量减少,从而影响患者的健康,甚至威胁到生命,应该说这种病毒的繁殖能力和吞噬血细胞的速度都是出乎我们想象的快速。”连珍的话言简意赅,让所有人都马上意识到了黑沙的可怕。
只有才子这牲口迷茫地问推了推我“狼,白血病是啥?血细胞是干啥的?”
我立刻感觉到一股胸闷,连珍听到才子的问题,张了张嘴,想要为才子解释,我立刻举手制止了连珍这种好心的行为,要想给才子解释明白,估计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从人体构造讲起了。
“白血病是一种非常可怕的血液病,基本上治愈的可能性很小,而我们身上的这个比白血病还要厉害很多,大概的意思就是没救了。”我平静地为才子做出了一个他能听明白的解释。
“哦”才子点了点头,用手支起大脑袋平静地望着连珍,等着她继续讲下去。
看到我们如此镇定,连珍惊讶地扫视了坐在她面前的七个人,众人的表情都好象是在听她讲故事一样,似乎根本就与我们无关,没有半点慌乱。
她并不知道就算以现在的医学无法治疗我们身上的黑沙,我们还有一条自救的办法,大不了就进大漠里吃沙子,死亡之海固然可怕,但是现在看来找不到孔雀城,喝不到天赐神泉的水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所谓习惯成自然,对于唐心、我、才子而言,这不是第一次和老天爷玩这种以命相搏的游戏里,而兰花所经历的惊险也不少,温老对死亡的感觉在我看来,从他这一辈子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心愿实现以后,更是已经到了生有何欢,死有何惧的境界了,他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恐怕就是因为他而连累了我们几个人感到内疚吧。
“连博士,您继续。”我向满眼惊诧的连珍做了个请的手势。
连珍突然露出个无法理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