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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下腰,借助从一个窗户传来的微弱的路灯光,仔细打量
着锁。这是一个弹簧锁,他认为他可以用一个衣架打开它。他从
衣橱中找到一个衣架,把衣钩塞到们缝里。他把衣钩拉到锁上,
开始摸索。现在他的头剧烈跳动。最后衣钩挂住了锁,他听到弹
簧叭地一声响,门开了。他拎起公文箱走了进去,手里仍然拿着
衣架。他把门关好锁上,踏上窄窄的楼梯,楼梯发出吱吱的声
音。
在楼梯上面,有一条短短的走廊,两边有几扇门。他走过镇
长办公室和行政委员办公室,走过税务办公室、男厕所。穷人救
济办公室和女厕所。
走廊尽头有一扇没有标记的门。门没有锁,他走进去来到会
议厅上方后面的过道,下面的会议厅一览无余,全是斑驳的阴
影。他关上门,空旷的大厅里传来一阵回音,使他打了个冷战。
他沿着过道先向右转,然后又向左转,脚步声也引起一声声回
响。现在他沿着大厅的右手一侧走,高出地面大约二十五英尺。
他在火炉上方位置停下, 正对着讲坛,斯蒂尔森五个半小时后将
会站在那里。
他盘腿坐下休息一会儿,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想要平息住头
疼。火炉没有点火,他感到非常冷。
当他感到好了一点时,用手打开公文箱上的锁。锁咯喳一声
开了,像他的脚步声一样引起一阵回响,只是这次的声音像枪声
一样。
西部的正义,他胡思乱想道;这是陪审团认定克劳汀。朗格
特射死她的情人有罪时,检察官说的话。她发现了什么是西部的
正义。
约翰尼低头看着公文箱,揉揉眼睛。他的眼睛模糊了一下、
然后又清晰了。他从他坐着的木板上得到了一个印象,一个非常
旧的印象,如果它是照片的话,应该是暗褐色的。人们站在这
里,吸烟,谈笑,等着镇会议的开始。那是1920年?1902年?
有一种幽灵般的东西让他感到不安。一个人在谈论威士忌的价
格,并且用一根牙签挖鼻子另外——
另外两年前他毒死了他妻子!
约翰尼打了个冷战。不管这印象是什么,它都无关紧要了。
那个人早已死了。
步枪闪闪发光。
战争时期人们这么做,会得到奖章的,他想。
他开始把枪组装起来。每个咯嚓声都引起一阵回响,就像手
枪声。
他装上五颗子弹。
他把枪放在腿上。
等待。
天慢慢亮了。约翰尼打了个盹,但现在太冷了,已经打不成
吨了。他一睡觉就做梦。
刚过七点他彻底醒了过来。下面的门砰地一声打开了,他赶
忙闭上嘴,免得喊出,谁在那儿?
是管理员。约翰尼把一只眼睛凑近栏杆上的菱形小孔,看到
一个粗壮的。穿着一件厚厚的海军呢子短大衣的男人,他怀抱着
木柴,正从中间过道上走来。他正哼着“红河谷”。他咚地一声
把怀里的木柴扔进木柴箱,然后消失在约翰尼下面,接着他听到
火炉的门打开的声音,
约翰尼突然想到他呼出的白色。假如管理员抬起头呢?他能
听到吗?
他试图放慢呼吸速度,但这使他的头疼得更厉害了,使他的
眼睛也模糊起来。
现在能听到揉纸的声音,接着是划火柴的声音。寒冷的空气
中传来一丝硫磺味。管理员继续哼着“红河谷”,然后突然大声
唱起来:“人们说你就要离开村庄……我们将怀念你明亮的眼睛
和甜蜜的微…”
现在传来僻啪声。火点着了。
“很好,你这家伙,”管理员就在约翰尼下面说,然后砰地一
声炉门关上了。约翰尼两手按着嘴巴,突然感到一种自杀式的快
乐。他看到自己从过道地板上站起来,苍白。瘦削,像个幽灵。
他看到自己张开手臂和手指,像翅膀和爪子一样,用空洞的声音
向下喊道:“很好,你这家伙。”
他手捂着嘴,忍住笑。他的头像个充满热血的西红柿一样跳
动。他的眼睛紧张得非常模糊。
突然他非常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摆脱那个用牙签挖鼻子的印
象,但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天哪,如果他打喷嚏怎么办?
、、突然,毫无预兆地,一阵可怕尖锐的响声充满大厅,像一根
尖细的钉子·一样钉进约翰尼的耳朵,使他的头震动起来。他张开
嘴要喊一一:
声音突然没有了。
约翰尼通过菱形小孔向外看,发现管理员正站在讲台上摆弄
一个话筒。话筒线连着一个小便携式放大器。管理员从讲台走到
下面,把放大器搬得离话筒远一些,又摆弄了一下上面的旋钮。
他又回到话筒边,再次打开话筒。又发出一声尖利的响声,这次
比较低,很快就消失了。约翰尼两字接着前额,使劲揉着。
管理员用拇指敲敲话筒,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听上去
就像往棺材盖上打了一拳。然后他的歌声通过放大器传了过来,
变得怪声怪气的:“他们说你要离开家乡……”
住口,约翰尼想要喊叫。噢,请住口,我都快发疯了,你不
能住口吗?
歌声啪地一声结束了,然后管理员用他正常的声音说:“很
好,臭婊子。”
他又走出约翰尼的视线。传来撕纸和扑扑的声音,管理员又
出现了,吹着口哨,抱着一叠小册子。他开始沿着长凳分发小册
卞。
当他发完后,管理员扣好衣服,离开了大厅。门砰地一声关
上。约翰尼看看他的手表。现在是七点四十五分。市政厅暖和了
一·点儿。他坐着等候,头仍然很疼,但奇怪的是,它比较容易忍
受了。他能告诉自己的就是,这样的折磨不会再持续多长时间
]。
四
九点钟,门又砰地一声打开了,把他从迷糊中惊醒,他双手
紧紧抓住步枪,然后又放松了。他凑近菱形孔向外看。这次是四
个人。一个是管理员,他的大衣领翻起来。另三个人套装外面穿
着薄大衣。约翰尼感到心跳加速,其中一人是索尼·艾里曼,他
的头发剪短了,梳得很整齐,但那湛蓝的眼睛没有变。
“一切都准备好了?”他问。
“你自己看吧。”管理员说。
“别不高兴,朋友。”一个人回答说,他们走到大厅的前面。
其中一人打开放大器,又关上,显然很满意。
“这里的人们把他当成皇帝一样。”管理员咕噜道。
“他是,他是皇帝,”第三个人说——约翰尼在特姆布尔集会
上见过那人。“你还不知道吗,老伯?”
“你到楼上看过吗?艾里曼问管理员,约翰尼一下子全身冰
凉。
“楼梯口的门锁着,”管理员回答道。“我推了一下,跟过去
一样。”
约翰尼默默地感谢门上的弹簧锁。
“应该检查一下。”艾里曼说。
管理员发出愤怒的笑声,〃我不懂你们这些家伙,”他说。
“你们怕什么?歌剧里的鬼怪?”
“算了,索尼,”约翰尼认为他见过的那个人说。“上面没有
人。我们到拐角餐厅坐坐,可以喝一杯咖啡。”
“没有咖啡,”索尼说。“那儿全是他妈的泥。先上楼看看的
确没有人,穆齐。我们要按规矩办事。”
约翰尼舔舔嘴唇,握紧步枪,他打量着窄窄的过道,他右边
是一堵墙,左边通往那些办公室,如果他走动,他们会听见的。
这个空旷的市政厅像个天然的放大机。他陷入困境。
下面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大厅和人口之间的门打开和关上的
声音。约翰尼全身冰凉,绝望地等待着。就在他下面,管理员和
另外两人在交谈,但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的脑袋像个发动
机一样在他脖子上慢慢转动,他盯着过道,等着索尼·艾里曼称
为穆齐的人出现在过道头。他厌倦的神情会突然变成震惊和不敢
相信,他的嘴巴会张开:喂,索尼,这里有个人!
现在他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穆齐上楼的声音。他试着想别的
事,随便什么事,但什么也想不起。他们将要发现他,不到一分
钟就会发现他,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办。不管他做什么,他的机
会已经快完了。
门打开又关上,开门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一颗汗珠从
约翰尼额头滴落下来,落到他牛仔裤裤腿上。他记得过来时的每
扇门。穆齐已经检查过镇长办公室。行政委员办公室和税务办公
室。现在他在打开男厕所的门.现在他在检查穷人救济办公室,
现在是女厕所,下一个就会是通往过道的门。
门开了
当穆齐走近过道的栏杆时,楼梯上又传来两人的脚步声。
“索尼?你满意了吗?”
“一切都好吗?”
“就像他妈的垃圾场。”穆齐说,下面爆发出一阵笑声。
“好吧,下来喝咖啡吧。”第三个人说。真不可思议。门又关
上了。脚步声又退回到走廊,接着下了搂梯回到大厅。
约翰尼一下子全身无力,眼前一片模糊。他们出去喝咖啡时
砰地关上门.这声音让他清醒了一点儿。
下面,管理员评论道:“一群狗娘养的。”然后他也离开了。
接着的二十分钟里,只有约翰尼一个人。
五
上午九点三十分左右,杰克逊镇的人们开始走进市政厅。最
先进来的是三个老女人,她们穿着正式的黑礼服,在一起叽叽喳
喳说个不停。约翰尼看到她们挑离火炉最近的座位坐下——几乎
脱离了他的视野一一拿起放在座位上的小册子。小册子似乎全是
格莱克·斯蒂尔森的照片。
“我很喜欢这个人,”其中的一个女人说。“我三次得到他的
签名,今天还要让他签名,一定要让他签。”
对格莱克·斯蒂尔森就说了这些。女人们接着讨论即将到来
的星期日老人之家的活动。
约翰尼差不多刚好在火炉上面,从太冷变得太热。趁着斯蒂
尔森的保缥离开和第一批小镇居民到达之间的空隙,他脱去夹克
和外面的衬衫。他不停地用手帕擦去脸上的汗,手帕上既有汗又
有血。他的坏眼睛又出血了,他的眼睛不停地被血模糊。
下面的门开了,传来男人使劲跺掉鞋上雪的声音,四个穿着
格子羊毛上衣的男人从通道走到前面,坐在第一排。其中一人一
坐下就马上说笑起来。
一个大约二十三岁的年轻女人带着她儿子来了,那孩子大约
四岁。小男孩穿着一件蓝色滑雪衫,上面是淡黄色的条纹,他间
仙,能不能对着话筒说话。
“不能,亲爱的。”女人说,他们坐到男人后面。小男孩马上
开始踢前排的凳子,一个男人回头看看。
“塞恩,别乱踢。”她说。
现在是十点十五分。门不停地打开关上。各种年龄。职业。
身份的男男女女挤满了大厅。传来嗡嗡的谈话,空气中弥漫着一
种期待的气氛。他们到这里来不是来嘲笑他们选出的众议员,而
是等待一位真正的明星。约翰尼知道,大多数会见参议员或众议
员的聚会只有少数人参加,会见大厅几乎是空的。1976年选举
时,缅因州的比尔·科亨和他的对手雷顿·库内进行辩论时,除了
记者,只吸引了二十六个人。这种集会常常是装点门面的,大部
分都没什么人参加。但是十点钟时,市政厅的每个座位都坐上了
人,后面还有二,三十个站着的人。每次门一开,约翰尼握枪的
手就会紧张一下。他仍然不敢确信自己能做到,不管这赌注是什
么。
五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约翰尼开始想斯蒂尔森是不是有
事耽搁了,或是不是不来了。他暗暗地感到一种轻松。
这时,门又打开了,一个热情的声音喊道:“喂!杰克逊镇
的人们。你们好!”
一阵惊讶、愉快的低语声。有人狂热地喊道:“格莱克!你
好!”
“我很好!”斯蒂尔森回答道。“你们好吗?”
人们热烈鼓掌,响成一片。
“喂,好吧!”格莱克高声喊道。他迅速走向讲台,一边跟人
握握手。
约翰尼从小孔望着他。。斯蒂尔森穿着一件生牛皮上衣,领子
是羊皮的,安全帽被一顶带着淡红流苏的羊毛滑雪帽代替。他在
通道口停了一下,向在场的三。四位记者挥挥手。闪光灯啪啪作
响,再次的掌声雷动,震得房梁都发抖。
约翰·史密斯突然明白机不可失。
特里姆布尔集会上他对格莱克·斯蒂尔森的感觉突然再次涌
上心头,清晰得让人害怕。在他疼痛的脑袋里,他似乎听到一种
单调的声音,两个东西可怕地同时冲了出来。这也许是命运的声
音。这太容易了,不能再拖了,不能让斯蒂尔森滔滔不绝他说。
大容易了,不能让他逃脱,不能坐在这里两手抱头,等着人群散
去,等着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