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为了不让水没到丁细细的头部,李狂药一边答应逃出去,一边扶起她的上半身。可丁细细不是傻瓜,她懂得活命的机会是零,不想再挣扎了。实际上,丁细细的心也凉了大半,在她离开甘肃前,她老爹已经出家了,要不然她根本没机会来找李狂药。丁忘忧出家的事,让丁细细大受打击,她完全不能接受——她老爹只是因为知道妻子意外死亡的细节,竟然就遁入了空门,作风十分古怪。
“除了你,没人关心我,没人爱我了,我已经满足了。你快走吧,我不行了。”丁细细无力地放下匕首,不能再动了。
“可是……”李狂药说不出话,一样地痛苦。
“别浪费时间了,现在水快涌上来了,你能再给我吹一支曲子吗?我喜欢听你吹笛子,随便哪首曲子都行。”丁细细轻轻地问。
李狂药忍住眼泪,慢慢地吹起来,丁细细满足地闭着眼睛,水底的珠子曲药也闪着光亮,像是为她送行。波光之中,丁细细体内的血散到水里,好似一条红色的鱼尾,在水里游动着,而她就是一个鱼美人。李狂药边吹边落泪,直到丁细细的体温冷了,水也漫上来了,他才无声地哭着,把笛子放了下来。
28。酒天玄女
李狂药坐在水中,尽量不让水漫过丁细细的头部,可水越涌越快,终于水还是淹了上来。丁细细整个人没入水里了,李狂药就潜下去,借着水的浮力,不停地搬动石块。现在珠圆兽不动了,已经睡着了,可李狂药不愿意这样逃走,他要走也要把丁细细带走。
当水淹到了溶洞的顶端,李狂药也呛了好几口水,这才好不容易地把石头挪动,拖出了丁细细的身体。李狂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继续流泪,在水下,在浓的眼泪也散尽了泉水里。丁细细不再动了,她乖乖地让李狂药抱着,呼啦一声就爬回了石坑下面,那里有两根藤条泡在水中,像两条青蛇一样。
“细细,别怕,我带你出去。”李狂药浮在水中,什么都不顾了,只使出全力,要将丁细细背出石坑。
这个石坑深近百米,要荡下来已经不易,背人爬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李狂药心里痛得难受,脑袋一片空白,没有想过可能与不可能的事。当他把丁细细的身体绑在身后,背起来了,他就抓起其中一根青藤,慢慢地爬出荡漾的水面。路建新本应该还在上面,可没有任何动静,也没帮忙拉藤条。李狂药更是忘记了路建新这号人,没有想起谁在上面,心里不停地念:我带你出去,我带你出去,我带你出去,我带你……
爬到一半,李狂药手已经打抖了,两手磨出了血。之前,为了吹笛子,他把手套脱了,游出水面时,手套已经不知被冲去哪个角落了。尽管疼得钻心,但李狂药没有喊一声,仍背着人,强悍地继续爬。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李狂药才艰辛地爬出石坑,可刚放下丁细细,他就两眼一黑,昏死过去了。
叽叽喳喳!
忽然,鸟叫声灌入耳中,李狂药迷迷糊糊,潜意识叫他不要醒过来。任鸟声再吵,李狂药也紧闭着双眼,拼命地想睡去。朦胧之中,李狂药感觉人来人往,好像有人在他旁边走动。过了很久,鸟叫声还在持续着,李狂药难受得趴在石子地上,被摁得动来动去。直到阳光透射,落在他的眼皮上,他才慢慢地睁开双眼。
此时,晨光初露,几道金光飞入绿瀑布里,雾气缭绕在山洞外,晃若仙境。李狂药爬起来,一身酸痛,刚揉了揉肩膀,他就吓得呆住了——地上的丁细细不见了!一瞬间,李狂药想起了那段经历,以为丁细细又掉进石坑里了,他本想回去望一望石坑,可却有人在绿瀑布外面叫了他的名字。当李狂药转过身,原本空无一人的绿瀑布石洞口上,竟站着一个蓝纱女子,这女子正是他在大海石上见过的人。
“你……你到底是谁?丁细细人呢?”李狂药茫然地问。
蓝纱女子双目深邃,一眼望穿李狂药,她平静地道:“不必着急,她已经被你背出来了。”
“路大哥……”李狂药看见路建新醉倒在一边,原来路建新昨天连听了好几首催酒曲,最后控制不住,喝了许多猿猴酒,现在醉了一夜,还没有醒来。
蓝纱女子泰然自若地瞄了路建新一眼,然后说,“李狂药,丁细细是生是死,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我?我当然选她生了!”李狂药想都不想,立刻答道,同时心中有点生气,这蓝纱女子像是掌握着全局,却在这时候才出现,为什么不早点现身,说不定丁细细就不用吃那番苦头了……可是,丁细细不是已经死了吗?这蓝纱女子是不是在哄他开心?
“念在你和李小北有过一段交情,又心胸宽阔,我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你。”蓝纱女子站在绿瀑布洞口,一动不动,不管李狂药是否想听,她依旧自己说自己的。
李狂药见不到丁细细了,很想去找她,可蓝纱女子语气镇定,似是知道丁细细的下落,于是他就耐着性子,听蓝纱女子能否道出乾坤。蓝纱女子一开口,便提起了仙酿的来历,以及商周酒器被毁灭的原因,这些和李狂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在很多地方,其实还留有许多古老的酒迹,也有类似绿瀑布的秘境。
蓝纱女子说了一会儿,便顿了顿,再道:“七皇的事,你应该知道一些了,酒境并不在这里,也已经不在大海石了,我不能告诉你,因为那是丁细细的归宿之地。”
“她还活着吗?”李狂药哪管酒境在哪,只想知道心爱的人怎么样了。
“你忘了吗?她倒了仙酿在地上,在她还有一口气时,泉水涌上来,仙酿顺着你的曲子流进了她的嘴里,所以她以醉死的状态保住了最后一口气。”蓝纱女子不紧不慢地道。
李狂药哦了一声,惊喜道:“那你有办法救她?”
蓝纱女子没有回答,却道:“你不能来找她,就跟你不能去找李小北、李狐一样。酒境正是保持着与世隔绝,所以才能幸存下来,有些东西不能毁灭,只能由我守着。世界上,并没有子承父业,女遵母训的事,要代代守护那些秘密,只有到深山密林,没有人类的地方。这样,人心才不会被污染,否则总会有一代贪恋人间,惹出乱子。你没有经历过那些事,不会明白,也不用明白。”
“我没想贪恋酒境的宝贝,我只想……”李狂药想要辩解。
蓝纱女子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不贪恋,但还是不能再去找丁细细,她也不能再来找你了,因为她能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人世了。”
李狂药刚想问为什么,心里却明白了,蓝纱女子没有任何表情,继续淡然地道:“我幽居深山,不与外人往来,本也不该插手你的事,但这些事到底和李狐有关,我不能不还他一个人情。你也不必多问,因为你已经见过真正的李狐一面了,该是知足了。他把神篇传给你,金笛也给了你,希望你能好好收着。那些人就是由于猜忌,相互迫害,你不要再走这条路。你的太奶奶、假李狐这些人都是如此。”
“我见过太爷爷?”李狂药惊讶道,“你是说,在踏白古城给我神篇的人就是……”
蓝纱女子点了点头,答道:“有些事,你还是让它随风去吧,答案已经了然,再多问也是徒增苦恼。”
眼看蓝纱女子转了一个身,准备离去,李狂药一肚子问题想问,可话可出口,蓝纱女子就轻轻一跃,跳出了绿瀑布,沉稳地落到了地面,一下子就隐入了青翠的山林之中。末了,李狂药刚长叹一声,却听远处传来蓝纱女子的声音,虽远却清亮:“替我跟茶境的人说一声,他要找的人安好,不必牵挂。”
29。坐看月中天
李狂药急火攻心,想去追蓝纱女子,可他本领不及人家,绿瀑布洞外的山崖很高,他可不敢保证跳下去不摔死。当蓝纱女子消失后,李狂药捶首顿足,一急又累晕过去。昨晚,背着人爬上来,耗尽了李狂药所有的力气,不睡一天一夜,根本不能醒来。
渐渐地,热气散去,凉意袭来,清澈的月光洒进绿瀑布后面,李狂药才感觉有了点体力,饿着肚子又爬起来。洞中的猿猴醉了一天,还没有醒,路建新也趴在地上,不过已经动了动,似乎要醒了。李狂药想走去把人叫醒,这时却看见绿瀑布外的空中浮着一艘古船,靠着皎洁的月色,催发着银光。
“神仙?”李狂药以为蓝纱女子驾着天舟,要接他上天看丁细细,可那天舟又忽然不见了。
“怎么回事?我睡了多久?”
李狂药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路建新醒了过来,刚站起来问他。因为路建新挡住了一部分月光,所以天舟才不见了。原来,绿瀑布深处的石门也有一层琥珀状的树液,液下有一个层次感很强的古船图案,月光反射后,古船会被折射到天空中。不知是不是层次的原因,古船被放大了许多倍,叫人摸不着头脑。
李狂药很想搞个明白,可蓝纱女子的忠告言尤在耳,他就忍住了好奇心,何况他满心只想着丁细细,即使天上掉下个嫦娥,他都懒得去细究。路建新的好奇心也不重,看到了天舟,只是笑了一笑。不过,当李狂药慢慢地把昨晚的事讲了一遍,路建新就呆住了,没有再笑。李狂药说完了,长叹一声,这才把蓝纱女子的最后那句话转告给路建新。
至于李小北如何认识蓝纱女子,李狂药也不去想了,那女子满身神秘,永远弄不明白她的意思。只不过,李狂药认为,这一带植物的碳14没有起伏变化,很可能是仙酿曾洒在四周,能让人假死,或许植物也能维持一种特别的状态。丁忘忧他们不是曾在山外砸死过一个老道吗,这说明仙酿早就流传开了,很多人都想分一杯羹,但真正知道仙酿秘密的人却少之又少。
说到底,路建新经历过许多生离死别,已然看淡,当得知他要找的人安好,便放心地吐了一口气,没有追问酒境在哪儿。路建新坐在地上,望着月空,劝李狂药看开一些,既然他们心里的人安好,那就够了。他们一样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同一片蓝天下,人虽远,心却近,这是最远又最近的距离,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
“我不要这样的机会!”李狂药还是看不开,可想到丁细细能活下来,他又尽量劝自己释然。
就这样,李狂药和路建新饿着肚子,坐看月中天,一聊就是一夜。直到月落西山,他们才爬出了绿瀑布,什么都没有带上,慢慢地走出了霸王岭。路建新另有去处,一离开海南岛,回到了广东,他就匆匆告别,几年中都没有再出现过。李狂药回家后,曾想去找丁忘忧,告诉他女儿的事,但却怎么都找不到人,不知道他去哪里出家,而丁家的财产也已经捐赠给慈善组织了。
事情发生后的一年里,李狂药几乎天天梦到那晚的事,总想去救丁细细。不是他放不开,而是忘不掉。一年后,李狂药的父母去世了,他就把家里的酒馆关了,一个人回到祖籍地——舟山,当了一个普通的渔民。当然,李狂药还会不时地酿酒,因为酒酿得好喝,很快就和当地的渔民熟络了。
九年一晃而过,时间转眼到了2005年,李狂药也变了样。一天晚上,有人租了他的渔船,还要夜里出海,他闲着没事,于是就答应了。夜里,月光洒在海面上,渔船就如一片树叶,慢慢地想漂向天与海的尽头。李狂药喝着酒,什么都不问,不管那群人去干什么,只知道他们绝不是去打渔。
船开了几小时了,李狂药就醉醺醺地睡着了,半夜里,当他醒来时,竟然一个人都看不见了。租渔船的是两男一女,他们都穿着救生衣,即使不小心掉下水,还是有机会呼救的。李狂药揉了揉脑袋,责骂自己,是不是喝酒误事,人家大喊救命,可他没有听见?这下可好了,三条人命,一下子就没了。
“喂!有人吗?”李狂药大喊一声,没听到回答,只有呼呼地海风声。
好一会儿了,没有一个人回答,海面上也不见其他渔船,或者渔灯。李狂嗓子喊干了,药回到船舱里,想要再喝一口酒,润一润嗓子,可一回去却见船灯旁边贴了一张字条,在开船前却还没有贴在那。李狂药拿下字条,扫了一眼,上面写着:“我们出去一会儿,麻烦船老大在这里等我们一天,一天见不到我们回来,你再自行离开。袁字。”
“这帮后生仔,又去搞什么,可别像我当年那样!”李狂药无可奈何地感叹。
茫茫东海,藏着无数的秘密,每个人到这里都有各自的目的,李狂药不愿意深究,随即又去喝酒,洋洋地望着月色,心里空空的,喝再多酒也不能填满。到了半夜,平静的海面风吹雨打,雷电交加,李狂药想要把船开走,可是为了等人,他又强留下来。直到一天过去,风雨停了,那三个人还没回来,李狂药不放心多等了两天,还是没有消息,他才一个人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