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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棚子刚盖好,不到2平方公里的小岛上,一阵呜咽声就断断续续地到靠海的岩石带。每个人都脸色一变,不约而同地望向那片黑松林,可夜里光线不够,最多只能看到不远处的黄色沙地。闪电几次划过,丁细细踮脚远望,远处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物在动着,有点像一头鲸鱼。
“奇怪了,你太爷爷说岛上有鲸鱼骸骨,我怎么好像看见一条活的鲸鱼?至少肉还没化掉。”丁细细小声问。
李狂药也见到了那情景,可又解释不了,只好说:“可能我们找出地方了吧?”
“也许吧。”丁细细眉头一皱,然后说,“不过鲸鱼上岸一事很是蹊跷,你不想去看个究竟吗?”
李狂药吸了一口气,也觉得此事很诡异,大海石虽然是处极小的孤岛,但四周有岩石圈,鲸鱼如何搁浅在小岛的内部?倘若李狐见到的是远古化石也就罢了,可他们明明看见了一头活物,肉身还未腐化,真不知道那头鲸鱼是不是长了翅膀。不过,岛上危机四伏,不仅有粗糙的机关,还有尚未知晓的危险,李狂药拿不准主意,要不要现在就乱跑。
偏偏远处的呜咽声不断,扰得大家不得安宁,刘付狼不喜欢窝着,于是就想一个人过去看看。洪喜鹊大概看出刘付狼身手最好,肉也扎实,比起她那不中用的哥哥强上百倍,所以便站起来要跟去。刘付狼与李狂药一样,多年不近女色,头一回听到丁细细以外的女性要跟着他,整个人就呆了好一会儿。
丁细细并不介意,她把刘付狼当做哥哥,一见这情况就捉弄道:“喜鹊姑娘要一起去,你就答应呀,愣着干嘛?”
“这……”刘付狼一阵紧张,只得道,“那就一起来。”
“那我们也去,人分散了不好。”船老大谨慎道。
“你们去吧,我可不想送死。”洪连海不肯起身,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随你的便,我们走!”李狂药本来不主张在夜里走动,可不愿和洪连海在一处待着,于是也要看一看鲸鱼如何上岸。丁细细从没打算坐着,刘付狼和洪喜鹊一走,她就同李狂药大步跟去。岛上黄沙很多,也有些红土和黑土,植物种类较多,但还是以黑松为主。在岛心的位置,地势最高,那里的黑松最茂密,几乎看不到中心位置有什么东西。离中心不远的位置上,李狂药见到鲸鱼的黑色脊背,但又担心万一不是鲸鱼,那该怎么应付?
经过那片黄沙尸地时,大伙儿都不敢支声,总觉得一说话,那些骸骨就会爬起来吃人。闪电故意在这时候从天上劈下来,把气氛渲染得特别惊悚,好多次洪喜鹊动觉得尸骸动了。李狂药也在留意脚下的尸骸,想要从尸骸的身上看出致命伤,可经过风雨几十年的洗礼,就算是验尸官来了也不能一眼瞧出来。
黄沙尸地旁边长满了黑松,大家绕了好几圈,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地上摆了一坛粗糙的棕色酒坛。坛子还未启封,看那坛子的色泽与土渍,应该深埋过很多年了。李狂药决计想不到,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寻到古酒,当即紧张的神经就松懈下来。船老大更是惊喜,不等旁人再近一步,他马上抱起酒坛,想要狂饮暖身。
李狂药冷静下来,觉得不对劲,于是出声阻止:“等一下!”
船老大捡起一块小石头,迅速地把酒坛撬开,一股浓浓的酒味马上飘散在雨雾里。李狂药的阻止已经起不了作用了,大家被雨淋得很冷了,正是需要酒水暖身的时候。何况,酒水被封了多年,应该不会有人下毒,船老大就是那么想的。可李狂药觉得古酒太容易被发现了,谁会那么好心,将一坛古酒摆在路上。如果摆得时间长了,坛子应该镇住泥土,压出一个明显的印子,可地上却什么印子都见不到。
船老大冷得直哆嗦,听到有人阻止他,便不高兴地说:“那我们先不喝了,先去看一看远处的东西是不是鲸鱼。如果是的话,我们就把它的肉切下来,当作下酒菜!”
李狂药立刻语塞,搞不懂船老大想什么,说他笨好呢,还是说他乐观?丁细细对李狂药使了个眼色,似是赞同他的看法,但却暗示那坛酒不能喝。李狂药不好现在问原因,于是点了点头,表示领会了对方的意思。其实,李狂药并不怀疑丁细细闻香识酒的功夫,因为他在醉龙队里见过一个外国记者,当时听说英国有一个专门用鼻子检查威士忌的机构。那个机构有6个人,其中有5个专门评麦芽威士忌,还有1个人专门评硬谷类威士忌。他们每天评威士忌样品可达到200个,时间一长,自然练成普通人不具备的本领。依据此事,李狂药就知道丁细细没说谎,她老爹藏的酒,恐怕能做一个酒类的宝库了,否则也没本事练出一副灵鼻。
船老大把坛子盖上以后,没有放下来,而是一直抱在怀里。他们没有去抢,也没有劝他丢掉。李狂药想说酒可能有问题,可又不知道究竟有什么问题,所以暂时没有支声。等到船老大要喝了,李狂药决定再阻止,他可不想有人被酒再一次毒死,否则他又会想起他家经营的那间酒馆。
大家好不容易在风雨里前行了数百米,却觉得走了好几公里的山路。再走过一拨黑松,他们就看见了一头像小山一样的鲸鱼躺在地上,身子不时地抖动着。洪喜鹊不敢靠得太近,眼见刘付狼走过去了,她也寸步不离地追去。李狂药本以为鲸鱼还活着,但走近以后,却闻到一股腐臭味。船老大懒得靠近,远远地望着,还大声说鲸鱼肯定死了,也许刚才的呜咽声是鲸鱼的魂魄在哭泣。
“不对!”李狂药惊讶道,“鲸鱼的身体还在动呢!”
“真的是这样!”丁细细不解,想要摸鲸鱼的肉身,手却被一阵抖动弹开了。
“它是怎么到岛上的?”李狂药百思不解,同时好奇鲸鱼既死,为什么还能动,莫非没有死透。
“细细!李狂药!快走!”忽然间,意识到什么的刘付狼惊叫一声,并转身将几个人都推到远处。
不消一秒的功夫,风雨呼啸的岛上响起一阵爆破声,整只鲸鱼的肉身霎时间就被炸成腥风血雨。
12。杂醇油
阴暗的大海石内突然一声轰然巨响,盖过了雷电声,与此同时鲸鱼的肠子、脂块、血肉如炸弹般纷飞四散。大家来不及跑太远,爆炸声将每个人的耳朵都震得嗡嗡响,想要和对方说话,却觉得声音只回荡在头部中。李狂药头晕目眩,一股极臭的味道钻入鼻腔内,恶心到想吐。尽管夜里的狂风暴雨未停歇,雨水不停洗刷他们身上的鲸鱼血肉,但那股恶臭仍除不掉。
鲸鱼爆炸后,再也没有动静。李狂药爬起来,看到地上被血水渗透,泥土变成了红色,而黑松上也挂满了血肉,比起黄沙尸地更加阴森。惊魂稍定,大家才想起来要清理身上的污秽,并大声地问鲸鱼肚子里是不是有炸弹。李狂药搞不懂,鲸鱼爆炸是头一回见到,隐约地听到有人问起,他也答不出来。
丁细细爬起来,望向身边的刘付狼,问道:“野狼,刚才你叫我们跑,是不是已经知道鲸鱼会爆炸了?”
“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的!鲸鱼死了很多天了,它的身体在动,其实这就是要爆炸的征兆。”刘付狼对大家说,然后趁着清洗污秽的功夫,给大家讲了一个鲸鱼爆炸的故事。
在苏联成立不久后,俄罗斯境内曾搁浅了一头抹香鲸,死后多日才被人们发现。当地的研究机构想要运去做标本,可在运送的过程中,鲸鱼尸体发生爆炸,情况和大海石上的差不多。究其原因,是因为鲸鱼腐烂多日,内部郁积了能燃烧的气体,当尸体受到撞击,而尸体内的气体也达到极限,鲸鱼的尸体就会发生爆炸。
船老大替洪喜鹊扫去身上的污秽时,听到这个故事,便问:“你们只是摸了鲸鱼尸体,又没人撞上去,怎么会爆炸呢?”
“是不是气体太多了,不撞也能爆炸?”洪喜鹊朝刘付狼问。
刘付狼没有搭理,只是奇怪地望了洪喜鹊一眼,然后就转身去问丁细细是否受了伤。丁细细摇头表示没事,可她还是弄不明白,鲸鱼怎么来到大海石上面。李狂药见这里臭气熏天,便问要不要先离开这里,别管鲸鱼怎么爬到岛上来了。船老大很担心洪连海听到爆炸声,会跑过来,于是就建议先回去。
丁细细尽管好奇,但更爱干净,她可不愿意长时间在这里嗅尸臭,其他人也是一样。于是,他们就按着来时的路返回,可奇怪的是,回去的路上又见到一个粗糙的棕色酒坛,和船老大怀里抱的一模一样。这一次,李狂药及时地拦住了船老大,因为他很肯定走的路是同一条路,可那时候并没有发现第二坛酒。
“难道有问题?可我看酒坛的封口没问题啊?不像是后来重新封上的。”船老大迷糊道。
洪喜鹊望了一眼,有点不放心:“算了吧,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要喝。”
“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吃什么喝什么?有东西就先拿着嘛。”船老大还是不肯放手。
“不管有没有问题,先拿回去再说。”李狂药不想多费唇舌,一切等坐下了再计较。
洪喜鹊替船老大抱起酒坛,隔着酒坛闻了闻,却闻不出什么味道。李狂药看那动作,有点像李狐嗅酒的样子,不像是外行闻香的笨拙动作。内行人闻酒时,会先俯头,再将鼻子压低,然后迅速地把头抬去来。如果不懂酒道,会直接用鼻子靠近,鼻子还会有明显的抽动。内行的方法有一定的道理,因为那样能够保持酒体的纯净,不会因为呼吸污染了酒体,而酒气进入鼻腔后也能产生回味的效果。
李狂药在广东见过很多酒鬼,大多都是粗犷地乱闻,然后大声论酒。少数人有点道行,就会用内行的方法闻酒,一遇到这样的人,酒家就会看情况上好酒。所以,有的酒馆都会准备两种酒,普通的酒水都让不懂门道的酒鬼喝,好酒留着给内行人喝,而价钱却都是一样的。在夜里,李狂药看得不够仔细,但洪喜鹊就在不远处,他总觉得她不像是渔民的女儿。忽然,李狂药想起码头上的老渔民提过,曾有几个人询问黑渔船和湾洞的事,莫非就是洪喜鹊一行人?
不过,洪喜鹊嗅了酒坛后,再没有明显的动作了。李狂药暗暗记着,没有惊动其他人,至于丁细细有没有发现这个异常,他就不清楚了。大家一路走回去时,没再遇到奇怪的事,风雨也渐渐停了下来。回到搭好的小木棚处时,洪连海还坐在原地,听到大爆炸的声音,却一点儿也不着急,根本没想过去找人。李狂药见了就心说,好你个臭小子,老子还以为你跑去找我们,担心你出事,现在才知道担心是多余的。
洪连海见大家回来了,便坐着抬头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看见一头鲸鱼,它死了很多天了,身体里气体太多,所以爆炸了。”洪喜鹊解释。
船老大一屁股坐下,然后对洪喜鹊说:“把酒坛放下,让连海闻一下,是不是有问题?没问题的话,我们就拿来暖身。”
丁细细眉毛一扬,问道:“你们不是捕鱼的吗?怎么闻一闻就知道有没有问题?”
此话一出,洪连海就怔住了,并尴尬地笑了笑:“那你们觉得酒能喝吗?”
李狂药望了酒坛一眼,虽然味道很香,但还是怀疑道:“这酒出现的方式太奇怪了,还是不要喝了,等天亮了,我们再找找岛上有没有淡水吧。”
“可是……”船老大不甘心。
“你先喝吧,如果半小时后没什么事,我们再喝。”洪连海用命令的口气说,而船老大并无半点违背的意思,竟真的要抱起坛子喝进肚子里。丁细细看在眼里,淡淡地观望,毫不奇怪船老大一家人的关系。刘付狼也不去阻止,以他的阅历,必定能识破酒里的诡计。可丁细细没出声,刘付狼也跟着沉默。
李狂药肯定酒有问题,但又说不出具体的原因,见到船老大真要喝下去,他就拦下来:“喝什么喝?要喝也应该让做儿子的先喝,怎么能让当长辈送死?”
可李狂药的话不起作用,船老大没有听,举起坛子后就猛地灌了一大口。那酒的香气随着夜里的海风扩散开来,李狂药不由自主地嗅了嗅,觉得那味道芳香沁心,忽然间也有喝一口的念头。只见,船老大饮了两三口,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只不过醉意涌上头来,很快就没力气站稳了。过了约摸20分钟,洪连海仔细观察船老大,见他还没死,便举起酒坛也饮了两三口。洪喜鹊渴得厉害,打开她抱来的酒坛,小小地啜了一口,接着就递给刘付狼,想让他也解乏解渴。
刘付狼没有接住酒坛,洪喜鹊脸蛋一热,便把坛子放下了。然后,丁细细终于说话了:“你们先在这里歇一会儿,我们到海边洗一洗身上的脏东西。”
“你们……”洪连海想站起来,却摇摇晃晃,身体发软。
“我们先走了,你们醉了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