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你远离的那个世界里发生?”
她点点头算是回答。
帕克·派恩先生开始娓娓而谈。他的声音柔和悦耳,充满抚慰。他轻轻地讲述着,在强调某一件事的时候才略加重语气。
他谈起了伦敦,谈起社会新闻,名士淑女,新开张的酒店和夜总会,赛马会,乡间狩猎,别墅丑闻;他谈到了服饰,巴黎时装,和不起眼的街道上那些可以痛快地讨价还价的小店铺。他描述了戏院和电影院,介绍了上映的新片;他描绘了新落成的花园住宅区;他谈到了植物和园艺;最后他带着思乡的情绪谈起了伦敦夜景,有轨电车和巴士来回穿梭,忙碌的人群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赶着回家,每个人都有一个温暖的小小家庭在等待他们的归来,还谈到了英国式的亲密的家庭生活。
这是一场出色的表演,显示了不同寻常的广泛的知识面和列举事实的巧妙。埃丝特小姐的头低垂了下来,泰然自若的傲慢神色早已荡然无存。好几次,泪水无声地滑落。他结束了谈话。她解除了所有的伪装,哭出了声。
帕克·派恩先生默不作声,只是坐在那儿望着她,脸上默默地带着满意的表情,就好像是一个人做了一次实验,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一样。
终于她抬起了头。“好了,”她挖苦地说,“你满意了?”
“我想是的——现在。”
“我怎么能忍受,怎么能忍受?永远不离开这儿,永远不见任何人?!”哭声从她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她猛地直起身子,满脸通红。“好了。”她刻薄地问道:“你怎么不说那显而易见的评语?你怎么不说:‘如果你这么想回家,为什么不回家呢?’”
“不,”帕克·派恩先生摇摇头,“对你来说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惊恐的神色。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回去吗?”
“我想我知道。”
“错了,”她摇摇头,“我不能回去的原因你是永远猜不到的。”
“我从不猜测,”帕克·派恩先生说,“我观察,然后分析。”
她摇摇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我可以让你信服。”帕克·派恩先生友好地说,“埃丝特小姐,我相信你到这儿来的时候坐的是从巴格达起飞的新德国航空公司的飞机。”
“是的。”
“你们的飞机是一位年轻的飞行员驾驶的,赫尔·施拉格尔,后来他还到这儿来看望过你们。”
“是的。”
和上一个“是的”有着微妙的不同,这次语气更柔和一些。
“你有一个朋友,或者说是同伴,已经去世了。”这句话的语气像钢铁一般冰冷,令人不快。
“是同伴。”
“她名叫?”
“穆里尔·金。”
“你喜欢她吗?”
“你什么意思,喜欢?”她停了停,想了一下说:“她对我很有用。”
她的话音里带着傲慢。帕克·派恩先生想起了领事的话:“你看得出她是个人物,如果你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她死的时候你伤心吗?”
“我——当然!派恩先生。是否真有谈论此事的必要?”
她生气地说,不等回答就接了下去:“非常感谢你的光临,但是我有些累了,是否可以告诉我该如何感谢你?”
然而帕克·派恩先生纹丝不动,也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提问:“从她死后,赫尔·施拉格尔就没有来过。假如他来了,你会接待他吗?”
“当然不会。”
“完全拒之门外?”
“完完全全,赫尔·施拉格尔并不受欢迎。”
“是的,”帕克·派恩先生若有所思地说,“你只能这么说。”
她傲慢自大的防御盔甲开始动摇了。她犹豫地说:“我——我不知道你指什么。”
“埃丝特小姐,你知不知道年轻的史拉戈爱上了穆里尔·金?他是个多愁善感的小伙子。他依然珍藏着对她的回忆。”
“真的吗?”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你是什么意思,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怎么会知道?”
“你总有仔细看她的时候吧。”帕克·派恩先生温柔地说。
“哦,你是指这个!她是一个长得挺不错的年轻女子。”
“和你差不多年纪?”
“没差多少。”她停了停,问道:
“你为什么认为——史拉戈还关心着她?”
“因为他是这样对我说的。是的,是的,确凿无疑。我说过,他是个多愁善感的年轻人。他很愿意将他的心事向我一吐为快,对她这么样子死去的方式他很伤心。”
埃丝特小姐跳了起来:“你认为是我谋杀了她?”
帕克·派恩先生并没有像她一样跳起来。他不是那种大惊小怪的人。
“不,我亲爱的孩子,”他说,“我不相信你会谋杀她。事已至此,我想你最好还是尽快停止演这场戏回家去吧。”
“你说什么?演戏?”
“事实是,你失去了你的胆量。是的,你完全失去了胆量。你害伯你会因谋杀了你的雇主而受到指控。”
她全身陡然一震。
帕克·派恩先生继续说:“你并不是埃丝特·卡尔小姐。在我到这里之前我就知道了。不过为了确认我还是做了试探。”他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
“当我刚才谈话时,我一直看着你。每次你都是以穆里尔·金的身份来反应,而不是埃丝特·卡尔。廉价的商店、电影院、坐有轨电车、巴士回家——你对这些都有反应。乡间别墅里的丑闻、新开张的夜总会、伦敦社交界的蜚短流长、赛马会,听到这些你都无动于衷。”
他的语音更加循循善诱,充满了父爱:“坐下把一切都告诉我、你并没有谋杀埃丝特·卡尔小姐,可你认为你会被指控为谋杀。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把整个身子都陷在了沙发里,然后开始说话。她的话有些急促,迫不及待。
“我必须说——开始,我——很害怕她。她是个疯子——并不是非常地疯狂——只是有一点。她把我带到这儿。我就像个傻瓜一样地开心,以为很浪漫。小傻瓜,我就是一个小傻瓜。这事还和一个司机有关。她见到男人就疯狂——一点不错。他不愿意和她有任何关系,然后这事就被捅了出来。她的朋友们都知道了,她成了笑柄。于是她从她的家族中消失,来到了这儿。
“这只是为了不使她丢脸而故作姿态——沙漠中的独居,所有这一类事情。她会在这里装腔作势地过上一阵子,然后回家。但她越来越不正常了。后来就碰到了那个飞行员,她看上了他。他到这儿来看我,她以为——噢,你可以理解。可是他一定是对她把什么都说清楚了……
“于是她就突然对我大发雷霆。她真可怕,真吓人。她说我永远也回不了家了。她说我只能任由她摆布,我只是个奴隶,只是一个奴隶而已。她操纵着我的生杀大权。”
帕克·派恩先生点点头。当时的情形在他面前展现。埃丝特小姐逐渐越过了理智的边缘,就像她家族中其他的人在她以前做的那样,而这个被吓坏了的姑娘对此一无所知,又从未出过远门,相信了对她所说的一切。
“但是有一天我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爆发了。我和她对抗了起来。我告诉她如果她想把我怎么样的话,我要比她身强力壮得多。我告诉她我会把她扔到下面的石头上去。她被我吓倒了,真的吓倒了。她还一直以为我是个温顺驯良的人。我向她逼近,她一定以为我真的会干什么。她向后退。她——她踩了个空从那儿摔了下去!”穆里尔·金把脸埋在了双手里。
“后来呢?”帕克·派恩先生柔声问道。
“我吓昏了头。我想他们会说是我把她推下去的。我想没人会相信我说的话。我想我会被关进这儿可怕的监狱。”她的嘴唇在颤动,帕克·派恩先生清楚地看出她被无可名状的恐惧牢牢摄住,“后来我一下子想到——如果摔下去的是我!我知道刚派来一个新的英国领事,从来没有见过我们。他的前任刚好去世。
“我想仆人们很容易对付。对他们来说我们只是两个疯疯癫癫的英国女人。一个死了,另一个还会继续待着。我给了他们不少钱,让他们去请来英国领事。他来了,我以埃丝特小姐的身份接待他,戴着她的戒指。他是个好人,处理了所有的后事。没人有过一点点的怀疑。”
帕克·派恩先生沉思着点点头。埃丝特·卡尔小姐可能疯狂极顶,但她毕竟是埃丝特·卡尔小姐。
“后来,”穆里尔继续说,“我真希望不是这样。我发现自己也越来越疯狂,就像被判了罪一样留在这里继续演我的角色。我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现在如果我说出了真相,那么看上去就更像是我谋杀了她。噢,派恩先生,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帕克·派恩先生以他这个身材所能做到的最敏捷的动作站了起来,“我亲爱的孩子,现在你和我一起去见英国领事。他是个和蔼可亲又宽宏大量的人。当然会有令人不愉快的司法程序,我不能保证一帆风顺,但你不会因谋杀而上绞架。另外还有,为什么早餐盘子会在她尸体旁?”
“是我把它扔下去的。我——我想这样死者会更像是我。是不是很愚蠢?”
“精彩之处。”帕克·派恩先生说,“事实上,这一点确实曾使我怀疑是不是你杀死了埃丝特小姐——不过那是在我见到你之前。当我见到你后,我知道不论你这辈子可能干过什么,你都不会去杀人的。”
“你是说我没这个胆量?”
“你的意识不会让你这么干。”帕克·派恩先生微笑着说,“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还有煞风景的事需要面对,不过我想你会没事的。然后,回你斯特雷特姆山的家——是斯特雷特姆山,对不对?对了,我想一定是。当我提到某一路去那里的公共汽车时你的脸色有很大变化。你走吗,亲爱的?”
穆里尔·金踌躇不前。“他们不会相信我的。”她揣揣不安地说,“她家里人和所有的人,他们不会相信她会那么疯狂的。”
“交给我办吧。”帕克·派恩先生说,“你瞧,我知道一些有关这个家族历史的一些事情。来吧,孩子,不要再胆怯了。记住,有个小伙子伤心得心都快碎了。我们最好快一点,可以让你赶上他开的飞机回巴格达。”
女孩微笑了,脸上一阵红晕。“我准备好了。”她简单地说。当她向门口走去时,又转过身来问道:“你说你见到我之前就知道我不是埃丝特·卡尔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分析事实。”帕克·派恩先生说。
“分析事实?”
“是的。迈克尔德弗爵士和他的夫人都长着蓝色的眼睛。当领事提到他们的女儿有一双黑眼睛时,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对。棕色眼睛的人可能会生下蓝眼睛的孩子,反之却不可能,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是科学证明的事实。”
“你真了不起!”穆里尔·金说。
无价的珠宝
旅行队度过了漫长而疲惫的一天。清晨他们从阿曼出发时,凉篷下的气温已是华氏九十八度。天色暗下来时,他们刚好到达皮特拉①市。这座城市有着不可思议的宏伟壮观的红色岩石。
他们一行七人。凯莱布·P·布伦德尔先生,大腹便便的美国商界巨头;他的皮肤黝黑、相貌堂堂、可是有些沉默寡言的秘书吉姆·赫斯特;议员唐纳德·马维尔爵士,一个面容疲倦的英国政客;卡弗博士,世界著名的考古学家;陆军上校杜波斯克,一个勇敢的法国人,刚从叙利亚来;还有一位很难用职业头衔来表明身份的帕克·派恩先生,谈吐间表露出英国人的稳重;最后一位是漂亮但被过分地溺爱宠坏了的卡罗尔·布伦德尔小姐,以她是除了六个男人之外惟一的女性这一身份而自得。
他们在大帐篷里用晚餐,挑好各自睡觉的帐篷。他们谈论起近东的政局。
英国人小心翼冀,法国人谨慎善言,美国人多少带着些愚昧自大,考古学家和帕克·派恩先生却很少说话,看来他们两人都喜欢听众这个角色。吉姆·赫斯特也是如此。
后来他们谈起了他们参观过的城市。
“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浪漫。”卡罗尔说,“想想看,他们——你们叫他们什么来着——纳巴特人,那么早就在这里居住了,早在有史以前!”
“差远了。”帕克·派恩先生和善地说,“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