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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踪迹和线索。”狗回答:“伤口,留下的味道,软泥上的三趾脚印,树上吊的尸体,仪式上有七根枝杈上掰下的刺总之,所有这一切都告诉我这儿来的是什么。至于术士,没有杰瑞克或者黑蚀还有其它什么真正危险的肆行魔法造物能在墨斯锐尔和萨拉奈斯囚禁千年后被唤醒,或者直接用他们的密名来召唤。”
“是赫奇。”丽芮尔低声说。萨姆听到这个名字畏缩了一下,手腕上的伤疤历历在目。但是他没有看着伤疤,也没有转过脸去。
“可能吧。”狗说:“无论如何,不是克罗尔。一个高等亡者总是会留下些自己的特殊标志。”
“他们是八天前死的。”丽芮尔接着说道。她没有怀疑自己怎么知道的。既然已经近距离观察过尸体,她就能明白。这是作为阿布霍森的一部分。“他们的灵魂没有被抓住。根据死亡之书,他们还没有穿过第四道门。我可以进入冥界,找到一个”
坏狗和萨姆齐齐摇头,她停住不说了。
“我可不认为那是个好主意。”萨姆说:“你学会了些什么?我们知道亡者和术士之间的联系,谁知道周围还有什么东西在转悠。”
“萨姆说得对。”狗说:“从他们死亡这件事上不会有其它有用的东西了。因为萨姆早就用咒契魔法暴露了我们,让我们给这些可怜的人们一个清净之火,他们的身体就不会被利用了。但是要快。”
丽芮尔扫视着,太阳耀花了眼睛,最后一直看到曾经是巴罗的年轻人躺着的地方。他的名字浮上眼前。她考虑要去冥界找到巴罗,告诉他的灵魂,一年多前,那个他可能已经忘记的女孩一直希望能和他聊天,吻他,甚至可以做任何事情,而不是躲在她的头发和眼泪后面。但是即使她能在冥界找到巴罗,她也明白他已经对现世不再关心了。她想这么做不是为了巴罗,而是为了自己,而她无法担负这样的奢侈行为。
他们三个站在最近的尸体前。萨姆画出了一个火印,坏狗吠出了一个清净印,丽芮尔画出了平和与安眠印,并将它们串联起来。印记闪耀着落到尸体的胸前,变成了跳动的金色火焰,一秒钟以后尸体焚化了。然后火焰就像出现时那么迅速的消逝了,留下的只有一堆灰,还有几个曾经是皮带扣和利刃的金属块。
“永别了。”萨姆说。
“一路走好。”丽芮尔说。
“别回头。”狗说。
然后,他们分头举行仪式,在尸体中尽可能快地穿梭。丽芮尔注意到萨姆一开始很惊讶,然后明显放松了,而坏狗召唤出的咒契印记和仪式不是术士或纯粹的肆行魔法造物能做到的,因为仪式中蕴含着能够克制它们的力量。
正当他们三个举行清净仪式时,太阳越来越高,一切都结束时早晨几乎已经过去。不算被芬瑞克拖到自己泥浆里的未知人数,总共有三十八位男女死于这片多刺林地。现在他们只是这片满是腐烂的骡子和食腐乌鸦之地上的一堆灰烬,乌鸦飞回来,嚣叫着发泄对自己早餐减少的不满。
丽芮尔第一次注意到其中一只乌鸦并不是活物。它坐在一只死骡子的头上,假装啄肉,但是它的黑眼睛死死的盯着丽芮尔。丽芮尔在看到之前就感觉到它的存在,但是不能确定她感觉的是八天以前那场杀戮还是亡者的存在。当她迎上乌鸦的目光,就立刻明白了。这只鸟的灵魂早已消失,某种邪恶污秽的东西寄居在羽毛下的身躯里。某种曾经是人,在冥界中浪费了很长时间希望能重返人世的东西。
它不是血鸦。尽管有乌鸦的身体,寄居其中的是比一群刚死的乌鸦更加强大的灵魂。它能在正午的烈日下活动,必然至少来自于第四道或者第五道门之后。所用的乌鸦躯体应该很新,因为对于这样一个灵魂,即使寄居其中一天也会腐蚀掉肉体。
丽芮尔的手悄悄伸向萨拉奈斯,但是还没有等她摸到法铃,亡者造物就箭一般的飞向空中,贴着地面,在树丛中一拐,一溜烟向西飞去。羽毛和一些死肉从空中掉下来。在飞的更远之前,它就会变成骨架,丽芮尔很清楚,但是它并不需要羽毛来飞。肆行魔法驱使着它,而不是生命力。
“你应该抓住它。”狗责备道:“它还能听到铃声,就算是越过这些树也一样。希望碰到的是一个单独的灵魂;否则就会有血鸦——至少是——扑到我们头上。”
丽芮尔把萨拉奈斯放回袋,小心翼翼的抓住铃舌,直到皮舌滑到位让法铃安静下来。
“我很吃惊。”她静静的回答:“下次我会更快些。”
“我们最好赶紧走。”萨姆说。他看着天空叹了口气:“尽管我曾希望能稍微休息一下。对旅行来说,实在是太热了。”
“我们去哪儿?”丽芮尔问:“有没有树林或者其他能够把我们从血鸦眼中隐藏起来的地方?”
“我不敢肯定。”萨姆说。他指向北面,那里有一个矮丘,带刺林变成了曾经耕耘过的田野,尽管现在满是树木杂草。“我们能在那上面找找路。应该大致往西北走。”
他们没有往后看那片正在离开的墓地。丽芮尔试着往其他地方看,她的视力和对亡者的感官对任何细小的亡者迹象都在高度警惕中。狗在身后慢慢跑着,萨姆在她左后方几步远的地方。
他们沿着一条矮石墙的遗迹登上了丘顶。它曾经分成了两片,高处是放羊的牧场,底下是庄稼地。但是那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在最近几十年,墙没有修补过。某个地方,不到一里格,有一个破败的农舍,荒芜的小院,干涸的井。这些迹象都说明曾经有人住在那里,而且不太走运。
从站着的这个高地,他们可以看见长崖高高低低的向东西两边延伸开去。他们能看到瑞特林河从北方流向南方,还有悬崖的水雾。阿布霍森宅第藏在山里,而雾气的顶端仍然阴森可怖的围绕着它。
若是数百年前,凯瑞格还没有出现时,他们也能看到农场、村镇还有农田。现在,就算是塔奇斯顿国王复兴二十年以后,古国的这一部分大多数仍然荒废。小树林长成了森林,几棵树长成了小树林,干泥塘重新成了沼泽。丽芮尔知道那儿附近有村镇,但是一个也看不到。村镇稀稀拉拉,因为只有一小部分咒契石重建或是修复了。只有皇家血脉的咒契魔法才能制造或是修补咒契石——尽管任何咒契魔法的血脉都能破坏一块完好的石头。在两百年空白期间,太多石头被毁,这二十年的工作很辛苦。
“离边界至少有两三天路。”萨姆指向大致西边:“红湖在那些高山后面。我很高兴,我们要转到南方。”
丽芮尔眯起眼睛,手挡着阳光看过去,她仅仅能辨认出远处高山的山顶。
“我们最好还是开始走吧。”她说。丽芮尔继续遮住眼睛,朝天上看了一圈。天气很好,蔚蓝清澈,但是丽芮尔明白很快就会看到跟踪者的黑点——远远的一群血鸦。
“我们可以先去罗伯镇。”萨姆建议道,他也在扫视着天空。“我的意思是,无论我们到哪儿赫奇都会很快知道,我们可以在罗伯镇得到帮助。那儿会有警卫驻扎。”
“不行。”丽芮尔仔细考虑后说。她可以看到遥远的南方有一条不断变大的黑云,这给她一个主意。“我们那么做会让别人也陷入麻烦。另外,我觉得我知道怎么摆脱血鸦,或是至少把我们藏起来——尽管不会太舒服。我们晚点试试,快到黄昏时候。”
“你有什么主意,女主人?”狗问道。爬上山后,她趴在丽芮尔脚边,舌头伸的长长的喘着气,让自己凉快一点。这是个很难的任务,因为天气晴朗,随着太阳上升,温度越来越高。
“我们要把那些雨云招过来。”丽芮尔回答,指着远处那团黑云:“一场狂风暴雨会把血鸦吹走,让它们找不到我们,并且也掩盖了我们的足迹。你怎么想?”
“绝妙之极!”狗叫起来。
“你认为我们能把那些雨云招到这里吗?”萨姆怀疑的问:“我猜那片云大概和离高桥的距离一样远。”
“我们能试试。”丽芮尔说:“虽然西边有更多的云”
她的声音逐渐变小,因为她真的将注意力集中在小丘后靠近西边高山的黑云上。即使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她也能感觉到云里有问题,她仔细看去,云里冒出了闪电的光辉。
“我猜那不是云。”
“不对。”狗吠道,她的声音极其低沉,在胸腔中隆隆作响:“那是赫奇和尼古拉斯挖掘的地方。恐怕他们已经挖到了他们要找的东西。”
“我确定尼克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坏事。”萨姆迅速说:“他是个好人。他不会有意去做任何会伤害他人的事情。”
“希望如此。”丽芮尔说。她再次怀疑他们就算能及时赶到又能做些什么。为什么赫奇需要尼古拉斯?他们在挖什么?他们的敌人最终计划是什么?
“无论如何,我们最好继续赶路。”她说,朝远处西边起伏的地平线上的黑云和闪电瞥了一眼。“我们是不是该沿着那条峡谷走?它正好朝西边,还有很多树林和河水。”
“实际上是一条小河。”萨姆说:“我不知道如果下一场春雨会怎么样。”
“天气可以起两种作用,”狗心不在焉的说。她仍然看着西边。“北边的雨云可能只是巧合。只有几种原因能让它们来南边。如果我们能够阻止那边的雷暴就更好了。”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萨姆犹豫的说,但是狗摇了摇头。
“那场雷暴不会理会任何天气魔法。”她说:“闪电太多了,那正是我想要避免的可怕事情。我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到了,或者这么容易挖出来。我会知道的。阿斯塔睿尔不会轻易涉足现世,芬瑞克早就释放了”
“你说什么?”丽芮尔不安的问。
“就是赫奇在挖的东西。”狗说:“如果有必要,我会告诉你更多的。我可不想让你吓得动弹不得,也不打算毫无目的的给你讲一个古老传说。仍然有几种可能的解释,古老的保护措施或许仍然有效,即使最坏的情况出现。但是我们要赶快!”
正说着,狗跳起来箭一般的跑下山丘,边跑边绕开长着银绿色的叶子的白色小树苗,然后跳过另一堵破败不堪的石墙。
丽芮尔和萨姆相互对视片刻,然后看着雷暴。
“我希望她别那么做。”丽芮尔抱怨了一句,问了另一个问题。然后她跟在狗后面下山,小心翼翼的走着。魔法狗或许不会累,但是丽芮尔早就疲累不堪了。这会是一个漫长而劳累的下午,如果不是太糟的话,因为一直会有血鸦找到他们的可能。
“你做了什么,尼克?”萨姆低声说。然后他跟上丽芮尔,撅起嘴思考着能够召唤来两百里外雨云的咒契魔法。
他们整个下午持续前行,沿着一条从两座高山间的深谷流出的溪水走着,只有几次短暂停留。山谷里稀稀拉拉的长着数目,让他们免受暴晒,丽芮尔对阳光烦恼不已。她的鼻子和颧骨都晒伤了,既没时间,也没精力用魔法来治疗。这也是一件与其它珂睐不同的事,一直折磨着她。真正的珂睐皮肤是棕色的,从来不会晒伤——在阳光下暴晒只会让她们更黑些。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开始慢慢的落向西边的山后,只有狗还在大步向前。丽芮尔和萨姆已经无眠近十八个小时了,大部分时间都在爬长崖或是走路。无论他们如何想要保持清醒,现在还是步履蹒跚,都快要站着睡着了。最后丽芮尔决定他们要休息一下,只要能找到可以防御的地方就停下来,最好是至少有一边有流水。
半个小时后,他们还在蹒跚前行,山谷开始变窄,地面越来越高,丽芮尔准备在任何一个能够平躺下的地方扎营,不管有没有流水来抵御亡者。树也变得稀稀拉拉,逐渐成了灌木丛和丛生的杂草。现在这里是荒地,压根儿无法防御。
恰恰在丽芮尔和萨姆挪不动步子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处理想之地。柔和低沉的瀑布声指引着他们,那儿还有座牧人小屋,建在高高的木桩上,横跨流水,就在宽阔的瀑布下面。小屋既是住所又是桥,所以用铁木建造而成,只有一点点朽烂的痕迹,除了屋顶上少了几块瓦片。
狗沿着河屋嗅了一圈,正好挡住了丽芮尔和萨姆进屋的台阶,报告说屋子很脏但是还可以住。
屋里脏得要命,好像曾经有血,留下了一滩污迹。但是丽芮尔和萨姆没有理会。无论睡在屋内还是屋外都一样。
“狗,你能第一个守夜吗?”丽芮尔感激的卸下背包,放到了屋角。
“我能行。”萨姆抗议道,嘴里冒出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我会守夜的。”坏狗说:“可是附近或许会有野兔”
“不要追得看不见房子。”丽芮尔警告一句。她抽出尼希玛,放在背包上,好随时能拿到手,然后把铃袋也放到适当位置。她没有脱鞋,宁愿想象两天艰苦行进后脚会是什么样子。
“请在四小时后叫我们。”丽芮尔加了一句,慢慢坐下靠到墙:“我们还要召唤云呢。”
“好的,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