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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吃老头的臭脚。”
哪有这样的道理?别人请他喝酒,他却要给别人吃臭脚,这个老翁难不成是个疯子?
木花正疑惑,老翁的脚已从桌下踢出。
这一脚速度极快,劲力极大,木花来不及出脚去挡也没把握挡住,他的人带着椅子瞬间后移,闪开老翁的一脚。那一脚踢空,竟生生从陈年老木的厚桌板下穿了出来。
木花还没来得及喘气,桌子突然裂开,一脚正对着木花胸口袭来。
木花起身跳开,凳子被踢的粉碎。
这两脚已让微醉的木花全然醒了,他丝毫不敢大意,因为老翁的脚法如流星般踢来,每一击都直逼要害。
木花出拳抵挡了几招,心下已有了数:自己的拳法绝然不是老翁的对手。
自己的拳法虽然是新学,但他自信江湖上徒手武术能胜过自己的屈指可数,这个老翁究竟是什么人?
木花一跃避开老翁雨点般密集的攻势,落到一个大酒缸前,他从酒缸里提出酒勺横在身前当做短剑。老翁的功夫已逼得木花不得不以剑相敌。
论剑法,木花不敢称第一,也不甘称第二。
剑法施展,剑影如幻,虚虚实实,隐藏着无数变化,只这一剑却有如千军的威力!木花这一招用出全力,势要为自己挽回面子。
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老翁一脚踢开木花的剑,另一脚踢了他一个趔趄。
木花站稳步子又欲攻上,老翁嘴里突然吐出一道酒柱,生疼的打在木花面门。木花跌倒在地,额发上滴落着酒水,他彻底清醒了。什么风云剑豪,什么天下无双,往日的一切都如一场醉梦。自己原来什么也不是!
老翁双手一直背在身后,竟只用双脚便将这个昔日最强的剑客打倒在地。
店家和酒客早吓跑了,寂静的店里烛火照耀着两人的身影。
自己修行了这么久,原来一直在虚度光阴,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音,眼里溢出泪水。
老翁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一饮而尽,他问木花:“木大侠醒了?”
木花惊奇道:“前辈认识我?”
老翁大笑:“我有时是街边的叫花子,有时是卖糖葫芦的老人,也有时是一个酒鬼我一直看着木大侠,木大侠却从没注意过老头。”
木花更奇怪了:“前辈为何一直跟着在下?”
老翁又笑:“老头没有一直跟着木大侠,老头一直走着自己的路,老头想走到哪就走到哪。”
木花道:“前辈究竟是何人?在下在武林行走多年,竟不知道有前辈这样的高手。”
老翁道:“我只是一个凡人,一片叶子进入树林、一滴水融入大海,谁能看见?”
“可前辈的武功却绝不普通。”
老翁反问道:“什么是不普通?”
木花道:“无二。”
老翁又问:“什么是无二?”
木花道:“无二就是一。”
老翁面色慈祥,缓缓道:“一又在哪里?”
木花一震。
老翁道:“你是块好料子,老头不想你走错路,老头想告诉你,真正的修行不在一招一式,不在一个人的武功有多高,而在一尘土、一碗酒、一场梦、一天地。”
木花深深地给老翁叩头,他说:“木花今日才明白,什么是自我,什么是大我,什么是无我。阁下的武功不是分胜负的武功,而是和万物一起生息的大道,不,连大道也没有,是是”
老翁笑着道:“你说不出来,说明你真的懂了。”
“多谢前辈指点。”木花再次低下头。
“真正的武功不是打人,而是爱人,你真正懂得人情和爱时修行就成功了。”老翁说第一个字时还在木花身前,等最后一个字说完,老翁已离开酒店身处数丈之外了。
浮云拨散,见明月清光。
木花还跪在地上,抬头看着窗外的月光,似水,似心。
月光映在另一双眸子里也是一样的明亮,因为她心里怀着许多的梦想和希望。小东西偷偷从睡觉的小黑屋溜出来,坐在院子里一块洗衣服的大石头上,她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裹,小心地打开,一股好闻的糕点香飘了出来。
小东西拿出一块放在嘴里,轻轻咀嚼着,她不敢发出声音,嚼得很细,咽得很慢。糕点很甜很香,她很喜欢。她想到蓝儿姐姐,憧憬着自己能快些长大,这样她就能像姐姐一样,不用挨打,不用挨饿,还有好东西吃和漂亮的衣服穿。
不,我宁可不要这些。
小东西转念想: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什么样的日子我都能忍受。只有姐姐是唯一不会欺骗自己的人,只有姐姐姐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只有姐姐是她唯一的依靠和温暖。
小手捧着油纸包,嘴角还沾着糕点屑,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月色,她轻轻喃喃着:姐姐。
第三十七章 往事如烟·蓝儿篇2
第三十七章往事如烟·蓝儿篇(二)
天还没亮小东西就被叫醒了。
她用尽力气从井里打了半桶水,小手伸进冰冷的井水中,把寒凉的清水泼在脸上,只有借用这针扎般的刺激才能驱散她未消的困意。
她又打了几桶水,装满了一个大木盆,木盆边是厚厚的一摞脏衣服。自从她来到这里,客栈所有下人的衣服就都被推到了她手里。
天亮时她已经洗好了半摞衣服,小手在冷水里泡得发红,她又累又饿又困。她恨自己的肚子,最近她总是感到饿,可又不敢多添半碗饭,饿到不行时她连床单上的开线也吃。
“咚咚。”
院子的后门轻响了几声。
这么早会是谁呢?
小东西在裙子上擦了擦手,跑到后门,踮起脚推开门闩。
“姐姐!”她脸上浮现出笑容。
蓝儿也笑了笑,轻声走进院子里。
蓝儿对小东西说:“我还担心你没起床呢。”
小东西撅嘴道:“我才没姐姐起得那么晚。”
的确,蓝儿很少起这么早,也很少在这么早的时候来找她妹妹。她平日很少起早,是因为她睡的很晚,今天她能起早是因为她根本一夜没睡,她有事要和小东西商量。
小东西听完蓝儿的话眨了眨眼睛,她向姐姐确认道:“姐姐想送我去知县大人家?”
蓝儿点点头,道:“嗯,过几天知县大人家招收女工,我已经和人说好了,你看怎么样?”
“只要是姐姐的安排,我都满意。”小东西连犹豫也没有。
蓝儿拉起妹妹的手,忽然发现她的小手是那样的冰冷,那冰冷融进蓝儿的肌肤,钻到她心里。蓝儿抱住了妹妹,想多给她一些温暖。
很突然,不知从哪飞来一只鞋,绣花的鞋,狠狠砸在蓝儿头上。蓝儿惊叫一声,发簪被打落在地。她回身想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结果又被人掴了一个耳光,很响。
“臭婊子!谁让你进来的!”
一个中年女人气势汹汹地对着蓝儿骂道,话毕,又是一个耳光。
“不许打我姐姐!”小东西见姐姐被欺负,也顾不上那女人是谁,用力去推她。可一个吃不饱饭的小女孩怎么推得动一个身体壮实的中年女人呢?那女人抬手一推,小东西便被推倒在地。
那女人骂:“呸!小婊子,你们全家都是婊子。”
蓝儿蹲下身,抱着妹妹,头也不敢抬,低声对女人道:“周夫人,请不要难为我妹妹。”
周夫人掐着腰,朝蓝儿身上吐了一口,道:“我好心让你妹妹在这里干活已经是照顾你们姐妹了,你还不要脸的跑来这里干什么?”
蓝儿头埋得低,声音更低:“是、是”
周夫人继续骂着,什么难听她骂什么。不少人被惊醒,跑过来看热闹。
小东西忽然从蓝儿怀里窜出来,像一只小兔子,她抱住周夫人的腿张口咬了下去,牙齿咬进肉里便不松开。
周夫人疼得大叫,对身边一个老妈子喊:“这小婊子咬人,拿鞭子来。”
老妈子拿来了赶驴的鞭子,递到周夫人手里之前还不忘在水桶里浸浸水。
“请夫人开恩!”蓝儿跪在周夫人脚下,恳求着。
周夫人铁青的脸孔没有一丝动摇,扬起鞭子狠狠抽了下去。沾了水的这记鞭子打在小东西身上定打个皮开肉绽!
可鞭子并没打在小东西身上,而是被一只手牢牢抓住,这手像一把钳子任周夫人怎么抽也抽不出。
“你是什么人?要你管闲事!”周夫人腮帮子气得胀鼓鼓的,瞪着抓住她鞭子的男人。
男人道:“光天化日,不得打人。”
蓝儿抬起头看见那男人,失声道:“木大哥!”
周夫人忽然冷冷笑了:“原来是这婊子的相好,怪不得替这婊子说话。”
木花不理周夫人,伸手去抱小东西,小东西没有反抗这双结实温暖的手臂,乖乖地让木花抱起来。这双手臂救过她的命,也能温暖她的心。小东西哭得很厉害,脸上全是眼泪和鼻涕。
木花为小东西擦了擦脸,对蓝儿道:“我们走。”
走出几步,木花忽然弯下腰,一手抱着小东西,一手捡起地上一支银钗。
周夫人还在身后骂个不停:“这臭婊子陪你睡了几天,你要为她出头?狗男女”
蓝儿跟在木花身后走出了院子。
小东西哭累了,趴在木花肩头睡着了。木花找了一家客栈,安顿好小东西。看她在床上熟睡后,木花和蓝儿走出去,走进一条偏僻的林荫路,他们都有话对彼此说。
路不宽,很长,头顶的绿叶一个贴一个搭成“绿色”的棚顶,阳光几乎穿不过绿叶,只在稀薄的地方投下好看的绿影和光斑。
“我以为木大哥早已经走了。”
木花说:“我本来打算今早离开的,可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过去一看,就”
蓝儿道:“周夫人是那家客栈的老板娘,她丈夫她丈夫常到我们那里去。”她没说“我们那里”究竟是哪里,可她相信木花懂。
木花道:“我没想问周夫人的事。”
蓝儿迟疑片刻,道:“我知道木大哥是个好人,小女有一事相求。”
“你说。”
“周夫人那里我妹妹是回不去了,我想请木大哥帮我照看一阵小东西,我总不能把她带到我那里去。”
木花问:“她就叫‘小东西’?”
蓝儿点点头:“妹妹出生没多久母亲就死了,父亲在她三个月时也去世了,她那时还没起名字,大家都叫她‘小东西’,‘小东西’渐渐也就成了她的名字。”
木花道:“我照顾小东西没有问题,可她总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都想好了。”蓝儿说:“知县大人家正在招女工,我安排她去那里,不论是环境还是条件都比在周夫人那里好。”
木花道:“小东西还小,不该受这些苦。”
蓝儿垂着头,眼神有些哀伤。她一定也不愿妹妹受苦吧,可她又有什么力量去保护妹妹呢?
“对了。”木花忽然从怀里取出一只银钗,道:“这只发簪是蓝儿姑娘的吧?”
那支发簪从簪头到簪尾都是纯银打造,簪头做成梅花的形状,悬挂着两条玛瑙珠穿成的串子。
蓝儿接过发簪,一面向木花道谢一面挽起松散的发髻把簪子重新戴好。
蓝儿一侧的脸颊已经开始肿起,透着青紫色,散落的青丝垂在憔悴的面容上显得楚楚可怜。
木花看着她这幅模样,忍不住道:“蓝儿姑娘一定很辛苦吧。”
蓝儿先是一愣,然后慢慢润湿了眼眶。自己何时听人说过一句“你辛苦了”呢?这样的温暖简单,却难得,比千金还难得。
挂着泪珠的睫毛下,一双明眸闪动着复杂的光,最终,这光芒投进了木花怀里。
呼吸瞬间紧住了。向来单身一人的木花何时离女人这样近过?他本能地按住蓝儿的肩头,想扶开她。
蓝儿抬起头,莹莹泪眼看着木花,她问:“你也把我当婊子?”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心会变得这样软,软的难受。他抱住了蓝儿,把自己的胸膛借给她,让她尽情地哭。热泪渗透他的衣服,化进胸口,融进心里。
和蓝儿分手后,木花一个人走在城里。他不善喝酒,昨夜却恰恰喝了不少酒,宿醉的头疼还没完全消退。他想找一家药店,买一些醒酒药。
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药店,城里唯一的一家药店。一个小瓷瓶里装着醒酒的药水,木花拿着那个小瓷瓶正要转身离去,忽然被一个伙计拦住了去路。
那伙计冲木花挤挤眼睛,悄悄道:“大爷,我们这有‘玉兰香’,您要不要试试?”
木花蹙眉道:“什么是‘玉兰香’?”
伙计猥琐地笑了:“就是让什么女人都能乖乖听话的药。”
冷峻的目光像刀子投向伙计,伙计一颤溜走了。
原来这家药店并不很干净。
木花走回客栈的路上想,今天一早醒来自己就变得很奇怪,变得爱喜爱悲爱伤爱怒,这也许是因为自己更在乎一些人,以前他只在乎自己的剑和拳,这样的变化他并不讨厌。木花心底涌起一股感激之情,他很感激那个老翁,虽然弄不清老翁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醉梦中幻想的人物。
夜。
媚春楼。
这个地方在白天像是无人的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