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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蹭得跳起,怒道:“你还狡辩……”
杜婉婷立刻打断她:“当时钱姑娘正出了那档子事,儿媳一没傻二没疯,若非一时没站稳,何必在众目之下冒死,将钱家祸水引到自个儿身上?母亲既无亲眼所见,为何非要一口咬死儿媳与四爷轻薄?对府中有何好处?”
大夫人当时确实没有在场,她在厢房内与钱华的母亲商议对策,一时被杜婉婷堵得说不出话来:“你……”
“够了。”老夫人瞪了大夫人一眼,威仪的喝了一声。她此时虽然也怨杜婉婷与端木涵,当众丢了端木家的脸,但是,不等于她认同大夫人的作法,将这件事越闹越大。并非她心疼杜婉婷,而是要挽回侯府的面子。杜婉婷的辩解不管可不可信,终是可以让人接受。有钱华与年成那档子事在先,他们夫妻间的事,就明显的小多了,可以说根本不值一提,谁会去再乎那是扶是抱。
“可有伤到?”老夫人冷冷的问了杜婉婷一句,明显的不是很相信。
杜婉婷恭敬的回答道:“脚踝处极疼的,想来是崴了脚,本来有打算回府后,找个大夫来瞧瞧的。”既然演戏就演足了,到时一并讨回来便是。
“还是找个来瞧瞧吧。”老夫人明显的动容了,语气缓和了不少,并示意个丫鬟将杜婉婷扶起。
“是。”杜婉婷整个人靠在丫鬟身上,还一时站不稳又跌跪下去,这次可不是装,脚真是跪麻了。
看着丫鬟扶着杜婉婷慢慢出了正堂,大夫人胸口起伏不已,但她从老夫人的态度看得出,不能将这事闹大,可心里有不甘心,突然眼中精光一闪:“来人,去回春堂请许大夫来。”
这位许大夫是临安城各家都极信任的大夫,医术自然不在话下,为人也极刚正,更不会随便四处说人是非,但脾气也比一般大夫大些,若杜婉婷敢装,不但他能当场揭穿,杜婉婷还能被他当面骂个狗血喷头,就算花银子,也别想收买。
到时杜婉婷真伤了脚便罢,否则,即便对外要为她遮羞,荣庆府上下也会知道,他们的四爷与四奶奶就是对放荡胚子。
老夫人看了大夫人一眼,并不说话,大夫人低下头,以帕遮唇,冷冷撇起一边嘴角……
见杜婉婷出来,端木涵与如莲几人就迎了上去,杜婉婷急忙避开端木涵的手,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便让茹莲扶她回屋,端木涵看了堂内一眼,只得跟在杜婉婷身后。
“他们怎么说。”走了半路,端木涵轻声问。
杜婉婷浅笑道:“一会儿会叫个夫人来,给我看看脚伤。”
“看脚伤?”端木涵不解的低头,看向她的脚,带着怒气问:“可是动了家法?”
“我只是崴了脚,情急之下扶在了你身上,为何要动家法?”杜婉婷低下头,缓缓道,抬起头时,已经笑的灿烂:“你是我相公,扶一下都不许呀,我是跪的脚疼,老太太心疼我罢了。”
端木涵此时才把心吞肚子里,宠腻的摇摇头,他想破头,倒没想到这个理由,但仅片晌又觉哪不对:“可大夫若看出你没嵗了脚呢?”
“反正都是脚疼嘛。”杜婉婷敷衍道,把端木涵愣在了原地……
到了房中,杜婉婷便赶端木涵先去沐浴,自己也好让如莲换身衣裳。
“想个法子,让我脚踝像崴的一样。”杜婉婷吩咐道。
“姑娘,你……”如莲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杜婉婷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接打断她,现在时间可剩的不多:“一会儿大夫就来了,不这么做,我与四爷今后难在府中立足,今日的确是我做错事,要想个法子弥补……”
“您与四爷是夫妻,这样的碰触……”如莲不等她说完,便焦急道。杜婉婷笑道:“这种事,能越传越大,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闭上嘴,你下手轻点便是。”
闭上眼,杜婉婷静静等着如莲下手。今日她的脚若没伤着,大夫人是绝对还会拿这件事做文章,但若她的脚真的伤着了,她就还有机会扳回一城。
还有,明明是端木涵写了字条,约她在湖边见面,为何钱华也一个人跑湖边?是巧合,还有其中另有原因?
杜婉婷相信钱华绝不可能是端木涵叫来的,但应该也不是大夫人叫来的,杜婉婷心想大夫人心中再想扳倒端木涵,也不会拿自己的娘家人当刀子使。这件事,她必须好好查一查。
如莲施了点力在杜婉婷的脚踝揉搓,脚上传来一阵阵酸麻,杜婉婷深吸了口气道:“尽量要象一些,还不能让人觉得是刚伤着。”
正说着,许大夫便已带着一名女助手,在老夫人与大夫人陪同下,来到了映月轩。
许大夫入内为杜婉婷诊脉后,命女助手上前查看杜婉婷的伤情,原来,京中的大夫们都带有女助手,以方便为女眷检查身体。这让杜婉婷主仆微微松了口气。
果然,女助手查看后,对许大夫说的,与杜婉婷希望的基本一致,许大夫嘱咐了几句,便到外堂开方子去,留女助手为杜婉婷上药。
“你这几日就好生在屋里歇着,一会儿我让钟嬷嬷送点人参来,每日取点炖骨汤喝,可要仔细调养着,以后不许在这般毛燥了。”老夫人看了看她脚上的淤青,嘱咐道。
大夫人寒着脸,立在一边一声不吭,她认为自己这步棋走错了。只因杜婉婷回来时的脚明明是好的,大夫人本以为可以让许大夫揭穿她。不想如今许大夫反而成了为杜婉婷正言之人,杜婉婷与端木涵在安王府的形为,便真的成了意外。
……
“到底怎么回事?”端木涵站在床边,看着那触目惊心的淤伤,倒抽了口气:“你之前怎么不说?”
“一直不疼,被那女大夫药酒一揉,才成这样了。”杜婉婷低着头,不敢看端木涵的眼睛,她知道自己道行还是不够的,骗别人可以,但在他那双能看穿人的眼睛前,杜婉婷没这自信。
“还撒谎。”端木涵自然不相信,回想她来府时的确走的好好的,现在怎么可能伤成这样?眯眼走到心虚的低头立在一旁的如莲面前:“说,怎么回事?”
如莲不知道怎么说,只得跪下。端木涵便猜着发生了什么事,一把扯起她:“她是你主子,你居然……”
“别怪她,我是让她这么干的,只在皮上搓了些,还没破皮。”杜婉婷看了看门口处,小声道:“如莲有分寸的,根本没伤着,我现在是还能走得好好的,若是许大夫自己瞧,兴许还会看出破绽来呢。还有什么办法比这还简单?”
“简单?”端木涵气得发笑,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竟然说是为了简单。
“那你说,还能如何?不这么做,明日外头的谣言,便不会放过我们,即便我们是夫妻。”杜婉婷面上看不出半点难受的样子,拉开锦衾便下了床,走了两步:“何况如莲手艺好,脚上没什么不适,你瞧。”
“你给我躺回去。”端木涵直接将她抱起,见她真没事,才安心,杜婉婷紧紧贴在他身上,暗暗发誓,不但要保护好自己,也要保护好他,谁要敢动他们分毫,龇牙必报。脚上,阵阵火辣……
如莲识相的起身溜了……
作者有话要说:
☆、28商议
“这回是我做错了,还差点连累你。”红帐内,杜婉婷偎在端木涵怀中愧疚地说。
“小傻瓜。”端木涵一想到她脚上的淤青,就哭笑不得,心底淡淡冒着怒气,手臂却收紧了些:“为这点小事,你居然就弄伤自己,以后再不许了,你是我的人……”
“我不后悔,这点小伤,值的。”杜婉婷粉面含笑的轻轻落下一吻,俏丽的眼妩媚动人。她知道自己做错,但就算再回到下午在湖边的情形,杜婉婷心想,她一样还会扑上去。至于各方的指责,她会——虚心接受,死不回改。
端木涵只觉心底微微一颤,就连最冰冷的黑暗处,都被揉的温暖。
“真傻。”瞬间宛如萌动的青涩少年,不知所措的喃喃,端木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脸上渐渐起了红晕,珍惜的品着温而柔的触感,目光渐渐迷离……
八角薰炉上飘扬着丝丝渺渺的檀木香气,旖旎缠绵。
……
“母亲,让我出去,求求你,不要把我嫁给年将军,求求你们。”钱华跌坐在紧闭着房门边,无力的拍着门,她已经叫喊了很久,都无人理会。无意间余光描着不远处的银镜,便望了过去。镜中带着稚气的清秀少女,此刻正含着一脸的泪水,无助的望着她:“我才十四岁。”
“放我出去,你们放我出去,我才十四岁,我不嫁,帮帮我,谁来帮帮我。”不知道哪来的力量,钱华用尽力气从地上爬起,奋力的拍门,拼了命的哭喊,可惜房外无人回应,最后,她只能剩下断断续续的泣声,再次跌坐在地上:“谁来帮帮我,呜……小北,小北你帮帮我,我以后再不打你骂你,你放我出去,呜……端木玥,你害我,你们都害我,呜……”她不知道,小北早已经被痛打了一顿,拘在了柴房里,此时,是死是活都没有人问津。
钱家没有人理会钱华的哭喊,哪怕是平日最疼她的母亲,这时也由不得她胡来。定安侯正召集家人,在商议让钱华过门该做的准备。对于年成的拒绝,他们也只当是年成怕世人笑他老牛吃嫩草,故意先拖沿几日,过一两日便会来订亲。想他一个七十岁的老头,有幸娶一个十四五岁的嫡女当继室,烧高香都来不及,还推什么推。
对钱家上下人来说,钱华如果能顺利嫁给年成,反而还是她的福气,也是钱家的福气。有年成这位大将军当女婿,当天梯,钱家子孙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
阿红侧身躺在竹榻上,还不知道她阿公可能要被迫娶个,比她还小的阿婆。望着对面垂闭着的白色流苏幔帐,思绪飘到了数年前万寿节。
她记得那年也是夏日,她随阿公入宫拜见嘉光帝,阿公献上了许多从西北胡番缴来的战利品。其中有一把镶着各色宝石的精美匕首,她非常喜欢,目光盯在匕首上,久久不能移开。当嘉光帝问她想要什么赏赐时,她就痴迷的指了指匕首。嘉光帝赞她是将门虎女,便又将匕首赐回给了她。
当时她带着这把匕首,一蹦一跳的来到御花园玩,远远就看见御池边,有几名男孩围绕着一个身着锦袍的漂亮娃娃。保家安民与保护弱小的正义感,以及一股没由来的愤怒,让她冲过去,二话不说,拉起袖管,一手拎一个,将那几名男孩统统摔到池子里,任由他们在池子里扑腾,任由宫女太监们,在周围混乱。
看到那名漂亮娃娃还一脸恐惧,象是被他们吓坏了,她便拿来心爱的匕首,鬼使神差的上前,想送给他将来自卫用。哪里知道,那漂亮娃娃大喊着,自己跳下了池子去。她当时真的看呆了,想都来不及想,就跟着跳了下去,把那名漂亮娃娃给拎上岸,近距离观赏着全身湿透躺在池边,皱着小脸,紧紧闭着眼,睫毛微微扑闪的精致五官。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湿湿凉凉的,舒服极了。那时阿红就下定决心,这个漂亮娃娃,她要定了。因为她把人摔下御池,阿公亲自带她向嘉光帝请罪,这才知道那漂亮娃娃是贤郡王世子萧焱。不久阿公就带她回了西北。
这么多年来,她随时都在关注萧焱的消息,每年都会让京中的探子给她捎一张萧焱的画像。去年初,得知太后要将安平郡主赐给萧焱,她便让探子助萧焱离家出逃,并在嘉光帝犒赏三军时,要阿公去请旨,将她嫁给正在逃婚途中的萧焱。
阿红的这个要求是嘉光帝最满意,二话不说就准了,她的身后,可是六十万西北大军,不用什么杯酒释兵权,她这一嫁,就等于乖乖的把兵权交回给萧氏皇族,皆大欢喜……
突然,窗外闪过一道黑影,阿红迅速起身,来到院中。
“红玉啊,阿公今天遇大事了……”年成将今日在安五府的事,一五一十的对阿红说了,急得在黑漆漆的庭院里打转,当年胡番百万大军直逼边境,他都没焦急成这个样子:“阿公不能娶她,以前阿公带兵打仗,回到家中,已是四更天,你阿婆趴在饭桌上睡觉了,桌上摆了满满的一桌菜,都是阿公爱吃的,你阿婆亲自下的厨……”
阿红掏掏耳朵,这桌菜她阿公对着她念叨了十多年了,她对阿婆的印象,估计就只有阿公口中的这桌菜。想了想,往后边稍稍退了步说:“阿公啊,以我看阿婆都死了这么多年,尸骨早寒了,不如您就娶了吧,以后我嫁了人,您也有个……”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不能对不住阿婆,我不能晚节不保,那娃子比你还小……”年成快气的跳脚。
“要不杀了她吧。”阿红皱了皱眉道,有点堵气道。
“她又不是敌兵、马贼,不过是个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