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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西坠,天色入暮,随着明月东升,清光溶溶。他计算着路程,日复一日的展开轻功,飞奔赶路。
这日清晨,来到城陵矶洞庭湖口。心想:“一路疾行,脚程甚健,阴阳童宗居平扁山之行,尚有一日光景,何不趁此良机,略赏洞庭秋水……”
此刻,红日方升,彩霞布空,金芒万丈,平射湖面碧波澄澈之中,漾荡起片片金鳞,煞是好看。山容凝黛,水色施青,真个美景无边,瑰丽无比。
白斌兀立湖岸,欣赏美景,倏的看到一叶扁舟游划近处,心中感触,忖道:“何不到湖中一游……”
他想着,挥手喊道:“船家来呀……”船家闻声果然往这边驶来。
眨眼工夫扁舟驶到,自斌举目一望,心头大怔,心说:“怎地这船家竟练有绝顶功夫呢?”
船家道:“公子是游湖,抑是另有要事?”
“另有要事”,这不是令人莫名其妙吗?但是,白斌此刻心记游湖,竟然没有体会到船家这句话,竟道:“是游湖,老兄可帮忙吗?”敢情他由船家的武功,推测到这并不平凡,故此,客气的搭口了。
半晌,他忽觉船家没有答话,不禁把赏景的眼光转视,那船家双目炯炯的盯视自己,心里明白,那是包袱中的“伽蓝剑”引起船家的注意,再道:“老兄行吗?”
船家身负奇责,奉命接人,此际注视了白斌一会,心说:“这公子看来并非练武之人,怎地却藏有兵刃?”
他心里疑惑着,却又听白斌的话,仰头一看天色,道:“公子如真的是游湖,我可效劳,但时间却不能长久,恁好时,就请上舟吧!”话语之间,犹暗含弦外之音。
白斌不加思索,谢道:“有劳老兄了。”说完,船已靠岸,白斌举步缓行上船,那形态就如没有练武一般。
船家问道:“公子,将游那方景色?”
白斌初临洞庭,不知何处好游,便道:“这又烦老兄向导了。”
船家点头,心说:“这正合我意思。”双桨一翻,离岸直朝湖心驶去。
白斌趁这时候,详细打量船家。但见船家生得蜂腰猿背,三十岁出头满脸正气,且外家功夫已臻神境,登峰造极:却不知怎地,眉宇间隐蕴深愁。
他心里感谢这人载舟好意,道:“老兄可有什么忧念吗?白斌说句冒昧话,敢请老兄说出来,白斌或可代为分担,亦未可知。”这正是正义感的流露,并没有丝毫自傲之意。
船家抬眼一瞥,叹了口气,道:“公子,你看这八百里洞庭,天水混融,波涛浩渺,何等壮观,飘浮湖中的扁山,更是瑰丽无比。可是,想在明日天明之後,这片大好湖山,就要变成一片腥血,怎不舍人神伤?”
白斌一听,心说:“听他口气,他大概和碧霞庄神医客有渊源的了。”脱口道:“你是说阴阳童宗居平,今夜必然来定了吗?”
船家大愕,忙道:“公子,你怎么知道此事?”
白斌微微一笑道:“敢问老兄如何称呼,与神医客洪庄主有何渊源?”
船家见白斌说话之间,并无敌意,便道:“在下人称铁桨吴飞,洪庄主正是在下救命恩人。”
白斌顾名思义的朝船桨一望,道:“在下名叫白斌,吴兄如不见外,以後就唤在下一声白弟。在下对洪庄主神交己久,并闻阴阳童要来寻衅,特冒昧前来薄效微劳,顺便瞻仰洪庄主神采风姿,不期巧遇吴兄,就烦请吴兄引见了。”
原来铁桨吴飞二十岁时来洞庭湖游玩,忽然船翻落水,眼看即将溺毙,正好神医客洪尚贤经过看见,把他救起,带返扁山碧霞庄,并传以外家武学,如是十年武功已臻化境,炉火纯青,又兵刃为一双铁桨,故此博得铁桨吴飞之名号。
今日奉神医客之命,前来城陵矶迎接一名,答应前来相助之青灵派高手。谁知,此人没有接到,却遇见白斌,并自愿相助,心里又喜悦又感激,忙道:“白公子特来相助,吴飞这先代洪庄主领情了。”双手一拱,躬身行起大礼。
白斌心知阻上不住,等吴飞礼罢,笑道:“吴兄,时已近午,小弟带有乾粮,先一填肚皮如何?”
铁桨吴飞见白斌年少气豪,心中喜极,哈哈一笑,乾脆的道:“白弟,我就如此称呼,今日何幸相见,心悦万分,此刻刚值午时,街有半日光景,愚兄作个东道,我们且上岳阳楼饮它几杯,也不枉兄弟相交一场。”说着,不等白斌间答,双桨翻飞,轻舟破浪,已朝岳阳楼驶去。
船行如飞,半晌已到岳阳楼前,双双上得楼来,在依湖窗边选座坐下,点过酒菜。
一会儿,酒菜端上,铁桨吴飞举杯道:“白弟,景色恰人,助人酒兴,乾杯!”当先一饮而尽。
白斌跟着乾杯,望着窗外湖色,念起唐人刘禹锡诗云:“湖光秋色两相和,潭面无光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铁桨吴飞虽不知白斌武功深浅,但想到他既明知阴阳童要来寻衅,却毫无惧色,反而吟起诗来,谅必有过人的艺业,也就笑笑道:“白弟雅人多兴,愚兄自叹弗如,且再乾杯。”
白斌回敬一杯,随著双双谈起山水时事,武功绝学,各派人物。铁桨吴飞叹道:“当今武林之中,武功首屈一指,当推武当派太空道人老前辈的先天‘罡幻神气’,但是想到不久亦将失传,埋入黄土,实是令人惋惜。”
白斌心知自师伯弥陀僧圆寂,武林中人已然认为昆仑派的绝世武学,已经失传,故此铁桨吴飞只说太空道人的先天“罡幻神气”,不由得道:“吴兄,若昆仑派之绝学,尚流传世间,那又怎地说法?”
铁桨吴飞摇头道:“昆仑派弥陀僧老前辈仙逝,绝技已经失传,纵有技艺流传,也是一些普通武功而已。”
白斌心说:“今夜白斌就要让一些江湖人物,知道昆仑派的绝世武学并没有失传。”心里说着,却点了点头,把话题转到别处,以免铁桨吴飞倏然间问起自己派门。
不知不觉已到了夕阳斜沉,黄昏日暮之际。铁桨吴飞一看天色,道:“白弟,阴阳童宗居平之人,今夜三更必到,我们先间碧霞庄见过庄主和各位请来的高手如何?”
白斌点了点头,铁桨吴飞结过酒账,双双下楼上舟,铁桨一翻,船已如脱弦之矢,朝湖心射去……。
扁山,岳阳楼南端十毕之处,铁奖吴飞运桨如飞,何沽时辰工夫,已然举目可见。
这时,晚霞已没,明月东升,时值中秋将临,故此虽是初升之月,亦有明朗光华。白斌坐在船上望着扁山孤屿,但见屿上疏灯映浪,与月影星光荡成一片金银之色,真正是瑰丽清绝。
不消多时,船已停泊,当下弃舟登岸。铁奖吴飞朝着前面透出灯光的竹林一指,道:“白弟,穿过此林就是碧霞庄了。”说完,引导白斌往竹林走入。
白斌跟在身後走进,风摇竹动,沙沙声响,此息彼起,不绝於耳。穿过竹林,眼前灯光大亮,方到林端,已有一名庄丁前来迎接。
但听庄丁道:“吴爷,青灵派葛大爷雇舟已到多时,庄主吩咐小的等吴爷回来後,请往大厅相见。”
铁奖吴飞漫应一声,转身对白斌道:“大约邀请的人全到齐了,我们到大厅去。”说完,吩咐庄丁将白斌的包袱安置在自己房中,偕伴白斌双双踏进庄门……。
大厅在碧霞庄的中央,两人穿过前院,走到厅前。但见灯光通明,人声喧哗,觥筹交错。
两人跨入厅中,虽然没有出声,但整个大厅却顿时寂然,几十只眼睛齐向两人看来。他们为白斌英俊潇洒的风姿怔住了,无不露出羡慕,讶异的模样。
铁桨吴飞拱手道:“小弟吴飞适遇新知,迟间片刻,敬请各位兄长前辈见谅!”说完,又为白斌引见,并道明白斌来意。
白斌迎前对厅中众人作礼,接道:“小弟白斌初涉江湖,见闻寡陋,还望各位多多指教!”
厅中众人一一回礼,重新坐下。吴飞偕白斌到首席,对着一位白须老者道:“这位就是神医客洪尚贤洪庄主……”
白斌随声一揖道:“洪老前辈在上,白斌有礼了。”
神医客洪尚贤回礼道:“白英雄,洪某谨领相助之情,就请入座吧!”吩咐铁桨吴飞陪白斌到邻座空位同饮。
白斌酒量有限,岳阳楼正因酒逢知己干杯少,已喝得差不多过量,是以只随便用点菜肴,一面和铁奖吴飞谈些有关阴阳童宗居平的事。
时光匆匆,明月中天,厅中众人敢情因群雄大会,谈说兴致,已然忘记自己此行目的,个个劝酒连连。
白斌暗看神医客洪尚贤神色,但见脸庞涂霜,渐渐浮现出焦急不安的神情,好像时光的溜过,正对他命运安排某一种前途。
蓦地,厅外传来数声冷笑,有如夜枭,凄厉冷峻,合人心悸神晃,说不出的难受。刹那间,全厅寂然无声。
神医客洪尚贤脸色严肃,声发丹田,道:“阴阳童宗居平果是信人,洪某等候多时,这就请现身解决。”声气充沛,清晰嘹晓,余音袅袅,源源不绝。
厅外倏的一声尖啸,接着一阵怪笑,笑声时高时低,或柔或壮,若夜枭呜咽,午夜鬼嚎,慑人心魄,正是显然的表现出来人的修为火候已达化境。
笑声戛然而停,但见厅门一晃飘落一个二十八岁左右的少年,英俊爽飒,嘴角含笑,骤然一见,谁也不会相信他会发出适才的怪笑声……。
但听他道:“阴阳童宗居平今夜特偕几位同门和好友,前来结算洪庄主犯山之罪。”声落,人影连晃,又落下十人,排在阴阳童宗居平身後半丈之地,对着厅内脸露冷笑。
神医客洪尚贤离座走前边行边说,道:“天地万物为何而生,天山片地又非你们宗家所有,老夫人山采药为济世人,于天理对人意,有何差错,如今,你们强词夺理,老夫心里不服,这就领教你们宗家天山派武学。”大厅众人跟着纷纷离席,鱼贯随後迳走厅门口处。
阴阳童宗居平冶哼一声,道:“既然不服,就请划下道来,宗某若不取得你老匹夫性命,今後誓不踏入江湖一步。”
神医客洪尚贤大笑道:“好好好!这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说完,走步出厅,阴阳童宗居平诸人闪开一面,厅中众人鱼贯跟出。
阴阳童宗居平等十一人待厅中人全走出後,也一一跟随走去。
大厅左边十丈远处,言一片广阔平地,这是碧霞庄平日晒网之处,今夜却作了风云际会之场。
这时,皓月中天,银辉匝地,双方众人在六盏气死风灯导引下,相继进入晒场。
白斌骤闻阴阳童宗居下怪笑声,忖道:“这人果是劲敌,看来先天真气的功力火候,已在自己伯仲之间。适才酒席间,曾朝厅中众人看过,其中虽有内外功都已登峰造极的人物,但若真与这先天真气的功夫相拼,则无异鸡蛋碰石头,看来能挽救这场劫数的人,非己莫属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为了谨慎起见,想到“伽蓝剑”的威力,增加几分决胜的把握,竟对走在身旁的铁桨吴飞道:“吴兄,适才小弟为了拜见洪庄主,没将兵刃佩上,如今激战在即,就请吴兄伴小弟前往取出兵双,以便急用。”
铁奖吴飞点了点头,使偕白斌往自己居处走去。
白斌和铁桨吴飞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双方决斗的情形,双方入到晒场,分成两边对立。
阴阳童宗居平仰脸望望当空皓月,纵声笑道:“月光如画,场地绝佳,宗某同门好友,能够借此良宵,会见各位独传武学,真是一件难忘之事。”
神医客洪尚贤微微一笑,却叹道:“真是难得之举,只是今晚一战,武林间又枉送了数条性命。”
倏的,阴阳童身後说道:“枉送性命之人,只怕全是你们……”声落,走出一个中年大汉,面色皙白如纸,全无血色,手持三尖长刀,又道:“不信的话,我冷面王车刹,就先超渡几位,让你们开开眼界。”
这边神医客身边前夹助拳之人,齐都握拳透爪,熬怒冲顶,但见其中一个华山派高手,抢步上前,背上青钢剑出鞘,—笑一声,怒道:“无名小卒,竟敢肆口狂言,我华山客刘天苞,最是不知死活,就先见识见识!”
冷面王车刹大笑道:“好!”皙白的脸孔这一笑,更加阴司鬼怪,三尖长刀白光一闪,迳刺华山客前胸要害。
华山客刘天苞青铜剑抡卷迎上,“当”的一声,金铁交鸣,两人退後一看兵双无损,疾又抢前激战,顿时刀光剑影,卷浪滚涛,眨眼工夫,便已战了三十多招。
倏的又是“当”的巨响,震人耳鼓。青铜剑、三尖长刀,双双疾射飞空,化成两道银虹,朝场外林间射落。同时,华山客和冷面王的激战身形,也跟着一分,各自退後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