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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昭洵不由暗暗心惊,这老魔并非故做耸人听闻之言,他的武功造诣确然已到出神入化之境。
忖念之间,只听神戟魔尊突然一声大喝道:“纪壮士小心了!”
但见他身形蓦然平地飞升而起,两柄短戟则在身形离地后抖手飞了出来,有如两颗流星,疾射而至。
由于距离过近,手法过奇,纪昭洵要想闪避也难以办到,手中长剑方自第二招欲攻出之际,回招自救亦已无及,危急中只有一闭双目,静静等死。
这些事不过发生在闪电之间,但听嗤嗤两声,两柄闪亮的银戟已经掠身而过,纪昭洵俯身看时,不由暗叫惭愧,原来左右两肩的外衣俱被划破了一寸长短的一条裂口,但却丝毫未伤皮肉。
神戟魔尊飘身而下,狂笑道:“纪壮士,本魔的神戟之称,该不是浪博虚誉吧!”
纪昭洵双目深闭,咬牙道:“在下武技不敌,死而无怨,你可以动手了!”
神戟魔尊笑道:“动手做甚?”
纪昭面无表情地道:“取我性命!”
神戟魔尊纵声大笑道:“倘若本座当真要想取你性命,又何必要费上这些手脚?”
纪昭洵朗声道:“如不杀我,也许日后你会后悔!”
神戟魔尊大声道:“本座从不做后悔之事,做过之事从不后悔!”
纪昭洵厉声道:“不论你如何威迫利诱,纪某绝不会受你驱使,做你的手下爪牙,须知在下头可断,血可流,志不可屈!”
神戟魔尊悠然笑道:“这也是你可爱之处,因为本座清楚地知道,只要你能回心转意,那将是本座手下最为忠实之人,你越是固执不从,也就越增加了本座对你的兴趣!……”
声调一沉,道:“本座自有生以来,所想要的物件,所要做的事情,没有一件不会达到目的,对你的自然也不能例外!”
纪昭洵冷笑道:“这次大概不然,也许是你惟一的一次失败!”
神戟魔尊呵呵笑道:“凡事皆有两个可能,在未做定论之前,纪壮士最好别说得如此肯定,也许这事还有商议的余地!”
纪昭洵大叫道:“绝对没有,你可以死了这条心了!”
神戟魔尊双手一摇道:“果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你将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千古罪人了,本座不妨再举出几桩事例,供我细细思考!
……“
纪昭洵心头震了一震道:“快说,你还有什么诡计?”
神戟魔尊大笑道:“本座并不专用诡计诱人,第一,倘若你不从本座之议,则首先遭殃之人,将是令堂纪瑶屏!”
“啊?……”
纪昭洵大怒道:“原来这也是你的诡计!”
神戟魔尊大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能只怪本座,须知‘惊神鞭’崔九龙对令堂倾心数十年,不曾稍改初衷……”
纪昭洵大叫道:“你那恶徒娄傲物与崔九龙串通勾结,劫掳家母,不是由你授计,又会是哪个主谋!”
神戟魔尊笑道:“本座话未说完,纪壮士最好先别打岔!
……“
微微一顿道:“劫掳令堂,该说是崔九龙一人所为,纵使与小徒娄傲物有所勾结,那也与本座无涉,其后,崔九龙景慕本座武学,与钦仰一统敦实力,求列门墙,本座未加遽允,却因而得悉此事。
本座深恐崔九龙在情感激动之下做出背理悖情之事,坏了令堂一生名节,方才示意小徒将崔九龙与令堂请来本教,派婢媪服侍,以防崔九龙趁虚而入。
“但如纪壮士坚拒本座之议,则只需本座撇开此事不管,令堂的安全必然立刻就成问题,这是纪壮士所应该思考的第一点!”
纪昭洵咬牙切齿地道:“这样说来,我倒应该感谢你了!”
神戟魔尊大笑道:“为敌为友,悉凭纪壮土自择……”
目光阴鸷地一转,道:“第二,三湘杨家堡的满门老幼俱已在本教做客,虽说纪壮士不冠父姓,但总不会忍心要你祖父叔伯为你而死吧!”
纪昭洵大惊道:“你派人袭击了杨家堡?”
神戟魔尊笑道:“谈不上袭击,因为杨家堡中无一伤亡,单凭本座的一张柬贴,与两位下书之人,就把他们合府请来了!”
纪昭洵咬牙道:“老魔,你好阴险的手段!”
神戟魔尊大笑道:“何不说这是本座的智谋过人……”
目光得意的凝注在纪昭洵脸上,又道:“第三,还有那位慕容筠姑娘……”
纪昭洵又是一惊道:“她……怎么了?”
神戟魔尊大笑道:“她自以精擅八卦九宫之学,要在本座面前显露一番,殊料那不过是她以螳臂挡车,本座的奇门绝学岂是她所能抵御得了的!”
这话使纪昭洵无法不信,设若慕容筠未遭毒手的话,则不会在如此久的时间之后,还没找来此处。
当下怒叱道:“你要把她怎样?”
神戟魔尊笑道:“这也要看你了,眼下她已被绳捆索绑,有如俎上之肉,要怎样处理她,完全在本座一念之间……”
阴阴地一阵长笑道:“如你肯于屈从本座之议,则她立时可由阶下囚而变为座上客,否则,本座残酷的方法有的是,对付一个女孩子,更是花样繁多,总之,本座会叫她变鬼之后也会觉得脸红!”
纪昭洵大叫道:“不能,你不能那样对付她!”
神戟魔尊大笑道:“本座早已说明,这一切都*在你的手中,要他们是生是死,就看你思考的结果如何而定了!”
纪昭洵面色青中泛白,一时一语不发。
神戟魔尊从从容容地踱了几步,道:“本座深切了解你的心境,故而并不急于得到你的答复,因为本座也尝过这种天人交战的痛苦,但等你有所决定”心情平静之后,这些不快的回忆都会一扫而空,你还是你,不会有一毛之损!“纪昭洵咬得牙齿格格作晌,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神戟魔尊又复阴阴一笑,伸手一拍,那对起的石壁登时缓缓而开,只见他矮胖的身子一摇一摆,顾自慢慢走了出去。
空空洞洞的大厅中,只余下了纪昭洵一人。
此时,他心如刀戮,有一种诉说不出的悲苦之情,一时酸甜苦辣,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他并不再去搜查空洞的房间,也不去寻找慕容筠,因为厅门大开,果尔神戟魔尊所言不实,慕容筠自会找了前来。
但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却没有她的点滴讯息。
于是,他静静的趺坐了下来,闭目养神,调息行功,并不是他此刻需要如此,而是除此之外,他再无别事可做。
厅内厅外俱是一片黑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不但慕容筠没有点滴讯息,连神戟魔尊也未再来。
纪昭洵忍耐不住了,长身而起,缓步出厅。
一阵晚风吹来,使他混乱的思想立刻清醒了不少。
半日沉思,他并没有做出决定,他不能做神戟魔尊的手下爪牙,但也不能听任母亲家人以及慕容筠等遭逢不幸的命运。
这决定太难了,他无法平静的思索,但此刻,他忽然有了一个决定,在答复神戟魔尊之前他要再试一次命运!
于是,他默运神功,向四外搜索!
以他的神功成就,他可以清楚地知道,至少四外十丈之内,并无人踪,他尽量展开绝顶的提纵轻功身法,有如一股黑烟一般,沿着林木深处,茫目地向前走去。
他无法确定自己要走去哪里,也无法确定自己要做些什么,眼下只有任凭命运支配看自己能遇到一些什么。
只见面前是无尽的黑暗。一统教总坛的连云巨厦似乎距此甚远。又似乎是自己走错了方向。
忽然——数丈外掠起一道黑影,疾射而过。
纪昭洵确定那是孤独的一人,心中一喜,当下不稍迟疑,身形疾射,迳向那黑影的前面拦了过去。
那黑影虽是轻功不弱,但较之纪沼洵却差了甚多,故而一个起落之间,已到了那人的面前。
那是似是猛然吃了一惊,张口欲呼。
但纪昭洵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蓦然拔出长剑,指在了那黑影胸前,沉声轻喝道:“要命的最好乖一些!”
那黑影啊了一声,忽然拉去了蒙面黑纱道:“你是纪昭洵?”
出乎意外的,原来那人竟是崔家凤!
纪昭洵长嘘一声,道:“姑娘一向可好,目前令尊拜列神戟魔尊门墙,想来‘惊神鞭’崔九龙的大名定必更为轰动江湖了!”
崔家风满面羞红地道:“这……不能怪我,家父一向独断独行,我一个弱女子又能抵抗得了什么?其实,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之事!”
纪昭洵面色冰冷地道:“现在呢,想必你都知道了!”
崔家凤悄然道:“不错,我都知道了,我爹爹要讨你母亲,神戟魔尊要拉你进入一统教,进而利用你做他手下的第一前锋,向天下武林挑战,至于三湘杨家,也都是一统教中的人质,任由他生杀予夺!”
纪昭洵苦笑一声道:“在下要知道姑娘目前的态度,究竟……”
崔家风唉叹一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深夜出来么,我出来是为了找你,和你商议一下眼前之事,也供给你几件消息!”
纪昭洵皱眉道:“如此说来,倒是在下委屈了姑娘……”
目光一转,接道:“姑娘可容在先询问几件事?”
崔家凤点头道:“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会详细地告诉你!”
纪昭洵道:“这鹰愁谷中,你道路熟吗?”
崔家凤皱眉道:“只有一部分道路我是认得的,但其中埋伏重重,听说有不少的机关布设!”
纪昭洵又道:“可知家母被囚何处?”
崔家凤苦笑道:“只知在地牢之中,但地牢怎样走法,我……”
纪昭洵喟叹一声道:“如此说来,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分别……”
微微一顿,道:“姑娘有什么消息要告诉在下!”
崔家凤忙道:“神戟魔尊带领娄傲物,以及不少教中高手,已经离谷而出!”
“啊!……”
这倒是一桩十分意外的消息,纪昭洵啊了一声,急急问道:“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崔家凤道:“听说神戟魔尊接获消息,说神僧天一带领一名弟子已经兼程而来!”
这又是一件大为意外之事,纪昭洵心中有数,天一神僧带来的一名弟子,定然是自己的父亲一了无疑。
神戟魔尊与娄傲物等闻讯迎去,显然要在天一神僧到来之前,在谷外与之一战,也许是要施展诡谋狡计,暗中加害!
以神戟魔尊的诡诈狠毒,这倒真是一桩防不胜防之事,一时之间,他不由暗暗担心起来,恨不得即刻出谷,去敬告天一神僧与父亲小心。
崔家凤柳眉一皱道:“你怎么?”
纪昭洵叹口气道:“只恨我不解机关阵法之学,否则正好将这一统教捣个粉碎!”
崔家凤幽幽地道:“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该怎么办呢?”
纪昭洵怔了一怔道:“你自然要回到你父亲那里去。”
崔家风苦笑道:“可惜我父亲已不认我这个女儿,父女感情已经断绝了!”
纪昭洵奇道:“这又是为什么?”
崔家凤道:“我不要爹爹讨你母亲,他不要我给你传讯,结果我们各不相让,闹翻了。”
纪昭洵盛怒之下,道:“你爹爹那等不明事理与贪慕势力之人,断绝了关系也没有什么惋惜!”
崔家凤苦笑道:“但此刻处身魔窟之中,失去了爹爹,要我怎样活得下去……”
眸光幽幽地投注在纪昭洵脸上,道:“你肯和我常在一起么?”
纪昭洵心头一惊,道:“这……在下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崔家凤忽然双泪交流道:“我知道,你不把我看在眼里,不过,这也没有关系,大不了还有一条死路等我!”
说话之间,起身欲去。
纪昭洵蓦然吃了一惊道:“你要去哪里?”
崔家凤没好气地道:“寻死!”
纪昭洵啼笑皆非地道:“姑娘少说玩笑之言,眼下……”
忽然……
一条人影飘忽而至,在两丈之外略一停立,沉声喝道:“前面是什么人?”
纪昭洵忽然大喜道:“可是慕容姑娘?”
那人影似也是大为惊喜,飘身一闪,奔了过来,道:“纪相公脱险了么?”
纪昭洵方欲答言,崔家凤却插口道:“他根本未曾遇险,又有什么险可脱?”
慕容筠怔了一怔,道:“这位姑娘是谁?”
崔家凤冷笑道:“无名氏!”
慕容筠眸光困惑地一转,但旋即淡然一笑,转向纪昭洵道:“眼下一统教中空虚无人,咱们快些行动!”
纪昭洵大喜道:“姑娘是否也是甫行脱险?”
慕容筠噗嗤一笑道:“我也像你一样,根本无险可脱,因为那神戟魔尊然自以为把我陷入了机关之内,但那些埋伏布设,却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