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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动不动地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说实话,即使是外公也没打过我的脸。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伊莉的哭声越来越轻,过了一会儿,她渐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再哭出声。可是哭声变为抽泣之后,令我的心更疼了。
我的臂膀不由地收紧,伊莉就这样靠在我的怀里流了一会眼泪,然后疲惫而满足地睡着了。
我心疼地看着熟睡的伊莉,不知如何是好。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成为布雷西亚公爵之前,我并不知道作为国家元首需要那么操心。而塞斯的情况,可能比布雷西亚更糟。
伊莉消瘦了许多,她肯定很累。将伊莉轻轻放在床上,生怕惊醒了她。我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浪费着宝贵的时间思考着一个无聊的问题:如果现在有人问我希望能够在生命中无痕地抹去什么,我的答案会是什么呢?
可惜塞斯与布雷西亚并不相邻,要不然伊莉可以嫁给我后将两个公国合并。现在这种情况下,她显然不愿意离开塞斯。可是我难道能够担着布雷西亚公爵的虚名却长期住在塞斯吗?女人的思维果然很难琢磨。伊莉愿意为了祖国而放弃爱情,她口口声声说我们只是朋友,可是她却愿意把最珍贵的东西给我。是因为安丽丝的消息刺激了她吗?
女人啊,真是难解的迷。
第五部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凉风吹过发梢,骑着白雪遥望着远处的敌军,我的心神却正在不受控制地漫舞。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居然记不清自己离开伊莉时的全部情况,很多地方竟然出现了断层。我只清楚地记得:我精心挑选了一朵波斯菊,放在伊莉的床头。
波斯菊的花语是:永远快乐。
至少从目前看来,我无法令伊莉快乐。那么,我所能做的只是:留给她一个出自内心的祝福。在伊莉象个孩子一样香甜地熟睡时,我狠下心离开了。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两个人都有着内心固执的底线,根本无法达成妥协。她无法放弃对塞斯的责任,我目前又没有足够的能力提供保护。尽管伊莉愿意将身子交给我,但我并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况且现在我已经变了许多,我已经为人夫,而且即将为人父。现在的我,似乎已经不适合玩那种爱情游戏了。男女间相悦是很正常的,可是每个人的需要不同。如果女人只需要男人爱她,这种要求并不苛刻。同理,也有女人只需要对方或英俊、或富有、或强壮、或是能给她安全感,或者是别的什么。无论如何,伊莉所需要的,我却不能为她提供。这不是她的错,但是我也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造化弄人罢了。
象许多孩子一样,小时候我曾梦想过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英雄。可是在幻想的同时,其实我并不把这种幻想真正当一回事。因为那时我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幻想只不过是幻想,离事实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虽然也曾遭受了一些挫折,可是这几年的际遇和所取得的巨大成功令我这样一个曾经胸无大志的普通贵族逐渐狂妄起来。有时候,我甚至以为自己什么事都能办得到。可是昨天偷偷从熟睡的伊莉身旁离开的时候,我的心裂开一样的疼。因为那时我清楚地认清了自己:原来,我已经因为近来一帆风顺的生活变得有些狂妄了。事实上,我甚至不能为初恋情人提供足够的安全感——哪怕现在我已经成为布雷西亚公爵。这种认识就好象一股冰冷的水浇到我发热的脑袋上。我既有些沮丧,又有些庆幸。
多明戈有异于常人的精神状态令他可以获得异常的满足感,他现在或许是生活在幸福之中。可是对我而言,我宁愿拥有清醒的痛楚,也不愿意象多明戈一样拥有狂妄的幸福。
去见伊莉的时候,原本是想对她说:“不爱我,放了我。”
可是这句话真的很难说出口。
伊莉同样也处在矛盾痛苦之中。那种决绝的请求,她受得了吗?……
“报!飞熊兵团兵团长凯森。卓索图伯爵请求出战!”
传令兵的声音将我带回现实。回过神后,我沮丧地苦笑。
回头看了眼兴奋不已的传令兵,我低声命令:“驳回请求。严令凯森得到确切命令之前不得主动出击。”
明天就是我的二十一岁生日了,今天我可以为自己送上一份非常理想的礼物。我军现在已经按预订计划将克劳德公爵的大军合围了。
猞猁、迅狼、飞熊三大兵团以夹击之势将敌军围困在赖福村以东两公里处。我认为克劳德率领大军从猞猁兵团的方向突围的可能性最小。即便他真的能够冲过猞猁兵团的防线,又能往哪里逃呢?迅狼兵团和飞熊兵团负责的方向成为敌军突破口的可能性更大些。不过马迪尔和凯森都是能够让我放心的人,他们俩共同负责那个方向,而且还有西西王麾下的魔兽使大队供他们的指挥。我确信克劳德大军对马迪尔他们发动进攻只会是自讨苦吃。
我本来是希望克劳德公爵选择一个方向突围,那么我军便能够以逸待劳。防守部队只需要成功遏制住敌人的攻击,另一面的部队便可以轻松地攻击敌人的侧翼或是后面。过了半个小时,我确定了克劳德公爵确实是个靠直觉行事的指挥官。我军将领一置认为敌人必然会选择一个方向突围,可是克劳德公爵却率领部队缓缓退上一个山丘。敌人的部队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旌旗不乱,克劳德公爵亲自断后,法度森严。待部队全都上了小山丘后,克劳德公爵命令部队就地防御。他们将部队部署成防御态势,以长木桩围成一圈,尖头向外。弓箭手站在长木桩的后面蓄势以待。
击败一支具有光荣传统的兵团,击垮他们的斗志显然有相当的难度。没有粮食和水,再坚韧的意志也没用。可惜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英格兰尼第三、十七兵团不知怎么弄的,似乎知道了我军的意图。他们已经不顾一切地朝这儿赶来,最迟明天中午就会到达此地。要不然我军将这个小山丘困死之后,敌军没有足够多的粮草,又没有足够的饮用水,三天之内敌人的战斗意志就会完全被摧毁。
“报,猞猁兵团兵团长多明戈。马耐斯请求出战!”
尖亮的声音令我不必回头就可以知道,多明戈已经按捺不住了,他充满着激情来到我的身旁进行请战。
我抬手指着敌人的防御圈,问道:“多明戈,你准备如何攻破敌人防御圈?”
多明戈的情绪激动不已,他用响亮而坚定的声音回答我:“用重骑兵冲垮敌人的防线。随后,步兵从缺口处灌入。”
以敌我双方的士气及军力对比,这种常规作战方法确实应该没什么问题,但这样蛮干的战法并不是我所希望的。我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估计用这种方法,你的精锐部队会有多少损失?”
“这个嘛?”多明戈想了想,回答说:“很难预测。但是我有信心击败敌人!”
多明戈的眼中流露出狂乱的神情。“英格兰尼最勇猛的神将马上就会被我击垮,英格兰尼的不败兵团即将败在我的手中。克劳德公爵的勇名和英格兰尼第四兵团不败声誉存在的价值终于可以得到体现了!”
这句台词好熟啊,接下来是什么来着?我正在回忆,多明戈已经忍不住继续发挥着他的感叹。
“以克劳德公爵的武名和英格兰尼第四兵团的不败声誉来成就我多明戈的武勋,来证明我们布雷西亚人的强大,确实很令我满意。上天这样安排,实在是太眷顾我了。”
我摇摇头。胜利的果实还没有真正吃到嘴里,多明戈就如此亢奋,他实在有些过于自大了。
“这种方案损失太大,我承受不起。现在我军的魔法优势极为明显,所以应该充分利用这种优势。在野战中防御魔法攻击的最佳方案是暂避其锋或是主动出击,可是这两种方案对克劳德公爵都不利。”
我凝望着敌人圆形防御体系,沉声道:“传令兵!”
一旁的传令兵精神抖擞地答应道:“在。”
“命令迅狼兵团及飞熊兵团前进到离敌人四百米左右的地方。命令石头兵团魔兽使大队指挥魔兽对敌人发动魔法攻击。”
多明戈失落地大叫一声。“主公!我呢?”
我睃了多明戈一眼。“放心。击败英格兰尼第四兵团和克劳德公爵的功劳中不会少你一份的。”
多明戈骑着照夜狮子马在我身旁犹犹豫豫,哼哼唧唧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主公,如果我们三个兵团合击将克劳德大军击败了,首功算谁的?”
我没好气地说反话:“算你的!”
多明戈的眼中放出异彩,却扭扭捏捏地说道:“那怎么好意思呢?那多不好意思啊。还是以哪支兵团杀敌多以及谁抓住或击毙克劳德公爵算首功吧。”
我不再理会多明戈,将目光投向远处。抓住或击毙克劳德公爵?!哼,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倒是不小。别把自己的小命送给圣骑士就不错了。
马迪尔那边动了。沉重的号角声响起,一万多人缓缓前进。距离敌人四百米左右的地方后,石头兵团的魔兽使大队列在最前面,其后是迅狼兵团和飞熊兵团的轻装步兵。两翼是卓索图骑兵,在骑兵的两侧及队形间隙,部署着马迪尔兵团的弓箭手。在卓索图骑兵和弓箭手的后面,则是迅狼兵团的弓骑兵联队、轻骑兵联队。
决定将主攻任务交给马迪尔他们,但我同样也命令猞猁兵团前进到离敌人五百米的地方。即使不参加战斗,我也要在另一侧给予敌人沉重的心理压力。
第一次看到魔兽使指挥魔兽作战,场面很壮观。魔兽可以施展魔法,可是它们施展魔法主要是依靠身体内部的魔晶核。依靠魔晶核只能施展一到两种同系魔法,象猞猁和独角兽那样能够施展出多种魔法的,似乎还是必须依靠与四系魔法元素主神达成某种协议(魔法咒语)。西西王麾下魔兽使指挥的魔兽倒也似模似样,颇有点训练有素的味道。可是魔兽们施展出的各种异系魔法无法生硬地兼容,而且还会相互抵消,因而无法集中攻击某一点。
就色彩而言,水系主蓝,气系主白,土系主黄,火系主红。魔兽施展出的四系元素魔法猛烈地攻击着敌人的结界,在结界处迸发出五颜六色的焰火。不过这种美丽的景象只有我方的将士有心思观赏,敌方的魔法师在魔兽的魔法攻击下只剩下招架之力。
魔法师向来就对过于迂腐的骑士精神不在乎。我军的魔法师趁着这个机会施展出大型攻防战中最常使用的魔法火球,集中对准结界的某一点进行着宣泄。这样一来,敌人的士兵们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火球突破结界落入阵地,然后爆炸。魔兽与魔法师的第一次配合作战,竟然让我感觉一种在混乱之中产生和谐的奇异美感。
英格兰尼第四兵团作为英格兰尼的王牌兵团之一,配备的魔法师并不少。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克劳德公爵却不得不忍受着火球落入防御阵地大量杀伤士兵的痛苦。在魔法攻守战中如果处于较大劣势,通常有两种选择:撤退或是主动进攻。可惜克劳德无论选择哪一样,都无法改变必将战败的事实了。
虽然与发生魔法战斗的地点相距一公里左右的距离,但这并不妨碍我兴致勃勃地观看这场大型的魔法节目表演——不好意思,是魔法攻防战。
魔法攻防战与肉搏比较起来,确实华丽许多。虽然它们同样是以杀伤敌军的有生力量为最终目标,可是距离产生美。远距离杀伤敌军,至少对于处于攻方的魔法师而言没有太多血腥的味道。
欣赏的同时,我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克劳德麾下的部队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表现得那么坚韧。敌军魔法师用结界消耗着我军魔法师和魔兽的魔力,军官们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士兵将受伤或者死去的战士抬走,然后命令士兵将缺口堵上。
当然,我所敬佩的只是敌军那种坚韧不屈的精神。对于克劳德公爵所采取坚持防守战术,我并不欣赏。在我看来,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他这样挨打挨下去,士兵死伤会越来越多,至于士气嘛,我倒不好说。照理说一支部队有这么痛苦的经历早就应该不行了,可是这支部队还在硬撑。我已经给克劳德公爵率领的部队预测过两次士气崩溃的底线,可是那两次预测只证明了我的失算。现在我已经懒得再预测敌军会在什么情况下崩溃了,敌军爱撑就撑着吧,反正消灭敌军的有生力量就是硬道理。
敌人绝大多数魔法师都移动到马迪尔那一面去了。有便宜不占,那不符合我的性格。我扬手示意,多明戈赶紧凑到我的身旁。
“猞猁兵团的魔法师部队也发动攻击。我就不信克劳德公爵依靠以静制动就可以撑下去。”
多明戈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