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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对不起。”
“别在意了。总之,现在先好好睡一觉吧。”
“嗯……”
──过了一会儿,夏美似乎又睡着了,发出丁规律的寝息声。
朱子打了个呵欠。
也许是安心了的缘故吧,忽然觉得睡虫上身了。要不要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呢?想着想着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朱子走到窗边,往下看。
还是老样子,有好几部车子停在那里。──不外是电视公司、周刊杂志、报社之类的车吧。
为了一个小女孩,在这种三更半夜,还守在外头……。这些大人也未免太拚了吧。
辛苦你们啦,朱子心里暗笑。
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警笛声,声音好像逐渐靠近这家医院。
这家医院本来就是急诊的专门医院,专门处理各种紧急伤患。
已经看见救护车了;果然是朝这里来的。──一闪一闪的警示灯把路面照得一片通红。
等到车子开进了医院,从各媒体的车阵里,有人跑出来打听是怎么回事。
总不会又有偶像明星要住院吧。
朱子离开窗口,轻声慢步地走出病房,来到走廊。
大概因为有急诊的关系,走廊的尽头喧攘了起来;护士们也快步往楼下冲去。
安中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吗?”
被朱子一问,安中的眉皱了皱。
“正跟医生讲到一半,说有急诊就又跑掉了。──不过,医生说夏美大概没什么要紧的。”
“请让她好好休息几夭吧。”
朱子说:“这是个机会。要是不趁着这次让她恢复精神的话,同样的事情一定会再度发生的。”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哪。”
安中说着耸了耸肩。
看来,安中又回到原来“铁算盘”的样子了。
“那么,要如何跟媒体说明呢?”
“我正在为这个头痛哪。”
安中叹了一口气:“总而言之,自杀未遂这种事还不至于损害夏美的形象;但是,公司的形象恐怕会大大地下降。”
这也是你们自找的啊,有什么办法。朱子在心中暗道。
“为了这件事,原来预定上的电规节目全完了;还有最最要紧的演唱会恐怕也会受影响。”
“不能拿这种事怪她呀。”
“我知道啦。”
安中苦笑道:“你好像夏美的守护神。”
“我自己也这么认为。”
“反正──任何人问你任何事,你都不要表示意见。明白吗?一律拒绝回答喔。”
“好的。”
“公司会选择适当的时机发表正式声明。人家问起的话,只要这么说就成了。”
“我明白了。”
“永原呢?他人在哪?”
对了,倒是一直没看到永原的人影。
朱子已经把永原给忘了。
“那家伙!这种时候怎么可以不在夏美身边呢?”
安中一脸不快地说。
“也许是看到了血,觉得不舒服吧?”
“打电话到他家看看。”
“现在是半夜呢。”
“没关系。能让他悠闲地休息列明天吗?要商量的事可多着哪。拜托你,叫他马上过来。”
你自己不会去打电话吗?朱子实在很想这么说。但是转念一想,这样未免太孩子气了。于是走到一楼去打电话。
大门口边上,轮值的医生和护士正在为了方才送到的急诊病患忙成一团。
朱子不情愿地走到公共电话边,拨了永原家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之后,传来一个爱困的女声。
“喂……”
“啊,永烦太太吗?我是负责照顾夏美的大内。”
“哦,你好──。”
“您先生在吗?麻烦请他听一下。”
“咦?”
对方似乎很困惑的样子:“他不在呀。几个钟头以前才打电话回来,说今晚要一直待在夏美小姐住的医院……”“说要一直待在医院?”
朱子吃了一惊。
夏美入院的时候,永原的确是跟着一起来的。不过后来为了要应付蜂拥而来的媒体记者,就一直没回病房。
“那么我去问问看好了。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扰您。”
朱子挂掉电话。
这可怪了。──永原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
挤进车内的偶像明星“出去!出去!”
好大的力气,这真的是女人吗?克彦和千绘被护士从医院的大门推了出来。
“真是的!”
千绘瞪着克彦:“都是老哥你啦!居然在这种时候乱叫一通。”
“喂,你知道她要给我打的是什么针吗?”
克彦苦着一张脸回头看了看:“那个护士小姐约力气还真大哪;该不会是女子摔角选手出身的吧?”
“别说蠢话好不好。”
千绘伸了个懒腰:“人家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妙计,都被你糟蹦了!”
当然,开门见山地走到医院的服务台问:“请问星泽夏美的病房在哪里?”的话,人家是不会告诉你的。
于是依照千绘出的主意由克彦扮成紧急病患,打一一九叫救护车,要求送到目标的医院。
计画顺利进行,两人就这么混进了医院里。但是一看到护士拿着不知是啥药剂的针筒走过来的时候,克彦便慌慌张张地叫道:“没事了!我已经好了!”
这一下引来了人家的怀疑,不一会儿真相大白之后,两人便理所当然地被赶出来啦。
“哎,还好只被骂了一顿而已。”
千绘说道:“万一报到学校,可是会被退学的呢。”
“这个主意是你出的吧。”
“咦,不是因为老哥你说无论如何都想见她一面的吗?”
“可是,我──”
两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的当儿,忽然──。
“你不是本堂君吗?”
一个男人说。
克彦吃惊地回头一看。──一辆破兮兮的小型车里,有个挂着眼镜的瘦男人正摇下车窗看着他。
“啊,仁科先生。”
“为了夏美的事跑来的吗?”
一个二十七、八岁,带着几分疲惫的青年人,从车里走出来。他看起来有点纤细而神经质,并且散发着一股满不在乎的神气;另外,还有一双焦点似乎不在这个世界的眼睛……。
简单说的话,这个人给人的印象,就是那种因为生活而没有当成诗人的文艺青年。
“呃──这是我妹妹,千绘。”克彦说道。
“你好,我是C时报的仁科。”
“啊,哥哥提过你的名字,你是负贵采访星泽夏美的记者吧。”
“是埃昼夜不舍,风雨无阻,每天都追着一个十七岁的女孩跑。”
仁科的语调里透着几分苦涩。
“又要守通宵吗?”克彦问。
“嗯。等天亮就有人来换班了。──怎样,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
“你可以走开吗?”
“反正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状况,走吧走吧。”
给仁科这么一说,克彦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三个人把车子停在一边,走进了附近的家常餐厅。
大概因为处在干道旁边的关系,这家餐厅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现在虽然是半夜,里头却有不少客人。
三个人细细地咀嚼着点来的三明治。
“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吗?”克彦问道。
“不知道。──看她那种忙法,恐怕也没有失恋的机会吧。一定是累过头,就精神崩溃啦。”
仁科丝毫不盛兴趣地说。
第四章
“那么,没有进行调查吗?”千绘问。
“反正明天经纪公司一定会召开记者会的嘛。到时候照着写一写,报上去就好了。”
仁科满不在乎地说道。“要是随便乱挖新闻,搞不好人家以后就把你列入拒绝往来户。万一变成那样就惨啦。”
“碍…。”
千绘一副泄了气的表情。
克彦当然是在跟着夏美到处跑的时候认识仁科的。倒也不是因为发生过什么事件而认识,只不过常在夏美上电砚还有开演唱会的时候碰过好几次面,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混熟了。
一般来说,克彦并不喜欢演艺新闻的记者和播报员这类人。谁会喜欢这些脸皮厚不可测的家伙呢?
但是,仁科是这群人之中的例外。既不会死皮赖脸地硬缠,也不会在记者会前为了抢位子跟人家打破头。
也因为如此,仁科一百都没有要飞黄腾达的样子;不过他本人似乎对升迁也完全不感兴趣。
仁科总是一副以自己的职业为耻似的冷漠样。
“你们好像刚刚才从医院里出来嘛?”仁科说道。
“嗯,是的。”
千绘把利用救护车混进医院的计画,源源本本说了一遍,让仁科笑翻了天。
“──哇,太厉害了!你们实在比我有干劲多啦。”
“结果还不是失败了。”
克彦不好意思地说。
“不不,你们既不为抢独家新闻,也不为钱,只是单纯地担心星泽夏美的安危,和你们一比,我们可差得大多啦。”
仁科打了一口呵欠。“──只要迷迷糊糊地在外面待一待就有薪水可拿,记者这一行实在是太好干啰。”
说归这么说,仁科的脸上可是清清楚楚地写着:干这一行简直是逊毙了!
“请等一下──”
忽然在医院的走廊上被人叫住,朱子回过头来。
朱子正是要回夏美病房的路上。叫住她的是一个穿着睡袍的瘦削女子,一看就知道是院里的病人。
“啊,请问有什么事吗?”
该不会把我当成护士了吧?朱子想道。
“你,是不是那个──假如不是的话那真抱歉──星泽夏美的助理小姐?”
“嗯,是的。”
“果然不错!”
女子点了点头。
也许是头发乱糟糟、又一副憔悴的样子吧,这个女子看起来怕有四十五、六了。
“难怪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对不起,请问您是哪一位?”
“啊,抱歉,只顾着自说自话……。──我叫做安中贵代。”
“安中……。那,您是安中常务的──。”
“我是他太太,现在在这里养玻”
“啊,我不晓得……”
朱子连忙点头,行个礼:“我是大内朱子。”
“对对,我就记得是这个名字嘛。──夏美小姐还好吗?”
“嗯,伤势已经稳定了。”
“那就好……”
安中贵代有些暧昧地说道。
夏美会送到这里来,大概是因为安中对这家自己太太住的医院比较熟的关系吧。不过,安中对太太在此住院的事却只字未提。
“已经住好久啰。”
贵代说道。“简直觉得自己变成这家医院的主人啦。”
“您是哪里欠安呢?”
贵代没有回答朱子的这个问题。
“我先生有来这里吗?”
“安中先生吗?您马上就可以见到他的。”
“他来啦?哟,我居然都不知道。”
贵代的脸色立刻变了。朱子心想:哇,糟啦,看来似乎不说比较好的样子。
就算已在医院住很久,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太太不是理所当然吗?这下已经很明白了:安中和太太之间的感情,恐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我先生在哪里呢?”
贵代试着装出冷静的样子,但是脸色已经僵掉了。
“呃──我想,应该在夏美小姐的病房里吧。”
“麻烦你带我去好吗?”
虽然很有礼貌地说着,可是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虽然不甚情愿,朱子还是领着安中贵代来到夏美的病房前。
安中就在走廊上。──看起来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安中先生?”
朱子开口招呼道;安中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是你啊!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咦?您不是要我打电话找永原先生吗?”
“这个我知道!我说的是夏美!”
“夏美小姐?”
朱子反问道。
“对啊!她不在病房里!”
“我不晓得啊,我刚才在下面打电话。──安中先生,您不是一直待在这里吗?”
“我──”
安中说到一半,忽然注意到了在一旁的妻子。“贵代?你在这里干嘛?”
“我才想问你这句话呢。”
贵代冷冰冰地说道:“来这里了,也不去看我一下,你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东西!我是在忙公事哪!”
“就算再忙,总不会连到我房间走一走的时间也没有吧?”
“你给我听好!现在可是非常状况!”
朱子一点也不想听安中夫妇在这里吵架,便走进病房里。
灯是开着的,床上空空如也。
会去哪里呢?不是明明睡得好好的吗?
朱子回到走廊上。
“少给我废话!要不是我拚死拚活地工作,你能在这里过舒服日子吗!”
“什么叫舒服日子?你以为我喜欢住医院啊?”
眼见两人吵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