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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每一个人都好,并不只是他……
一抹孤寂涌上了心头,他微微皱了下眉,将那股不知足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该知足的。
在去都尉府前从不曾吃过一顿饱饭,到都尉府后虽日日饱餐,但却无法安眠,不是被人折磨得浑身疼痛就是听着那些哀号声怕得不敢安然入睡,在森林里更是一刻也不得平静,如今这般幸福的日子,于之前的他来说只怕是想也不敢想,连做梦也不曾梦到的奢侈,可……
拽紧胸口的衣襟,心口处的抽痛让他不自觉的面露痛苦之色。
“小安,哪里不舒服吗?”
清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单纯的询问。
因为他没有名字,他便唤他“小安”,说是他很安静。
安静吗?
可从遇见他的那一刻起,这里就再也没有了安静。
放松了拽紧胸口衣襟的手,他抬头望向那双绯红的眼,心口如针扎般疼。
“我没事。阁主大人,您决定好了吗?”
“嗯。”
莲羽转身摆弄着药草。
许久的沉寂之后,他望着莲羽的背影打破了沉默。
“我想变强。”
他第一次如此坚定,没有卑微,没有怯懦。他不清楚自己最终要追求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他不希望维持现在这个样子。
莲羽神圣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只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会的。”
他笑了,为了他心中的神的这两个字。
在莲羽药物调理下,他的身体慢慢恢复,妖力也渐渐增强,难看的发色一点点变深,身形变得高挑硬朗,最后甚至超过了莲羽。
当他第一次低头看到莲羽发顶的时候,感觉到跟他的神那么贴近,贴近到他伸手就能将那日渐娇小的身躯纳入怀中一般,让心满满的。所以他总是在莲羽容忍的范围内尽可能的靠近他,享受那种心被涨满的感觉。
碧水天阁中没有人有妖力,却有很多法术方面的书,他在莲羽的许可下可以自由的借阅,但他不能在碧水天阁内练习,因为碧水天阁不容许,所以他每次都会到外面的树林里建上一个莲羽教他的结界进行练习。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他原本以为他会一直待在他心中的神的身边,可是他却忘了他并不是碧水天阁中的人。
当莲羽将一件上古神兵递到他手中让他离开碧水天阁的时候,他只觉得天塌了。
“阁主大人,我做错了什么吗?”
跪在莲羽脚边,他无助的拉着莲羽的衣襟。
他再也不在心中不分尊卑的默默喊他“莲羽”了,再也不偷偷看他的睡颜了,再也不在梦中将他抱入怀中了,再也不幻想他只对他一个人笑了,再也不奢望他不该奢望的东西了,只要不赶他走,只要让他留在他身边,哪怕让他像从前那样卑微得像条狗都可以。
“请别赶我走!求您了……”
干涩的眼中涌出的陌生液体一滴滴的落在他脚边,浸入地下留下一片湿印,他是那么卑微,可他的神却丝毫不为所动。
“你不属于这里,出去吧!现在的你已经足够强了,不用再担心被欺负。”
他摇头。
他想变强并不是为了离开,只是为了留下,为什么?为什么要赶他走?只因为他有妖力吗?那他不要那些妖力,是不是……是不是就可以留下?
绯红的眼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清冷的声音夹着冰块般将他浇了个透凉。
“小安,我不喜欢白费力气。”
所以连他自己也不能伤害这副他费力调养的身体了吗?
他何其之幸,又何其可哀。
“走吧!有缘自会再见。”
“有缘自会再见”短短六个字就将他从他的身边隔绝到了天外。
他松了手,缓缓的伏下身,亲吻着他那如同莲花瓣般可人的脚,向他的神献上了他最忠诚的祝福。
他走了,带着再度回来的希望离开了,离开了他惟一的阳光,他心中至高无上的神。
“现在的你已经足够强了,不用再担心被欺负。”
坐在帐篷中,喝着手下递过的水,他想起临走那日莲羽说的话微微一笑。
他的神毕竟与这俗世中的人不同。
那日他离开碧水天阁,带着莲羽送他防身的神兵,为了生存到了世人口中蓝帐中以“安德雷斯”——莲羽爱喝的药草茶中的一昧药材为名报名领取赏金任务。四周人看他年幼又衣饰不凡带着神兵,以为他好欺,竟数十人围堵他于蓝帐外,想仗着人多杀人夺宝。
那一次,他第一次将费心所学的法术用在人身上,不知道如何控制力道,一招过后,那数十人化为烟尘。
第一次杀人,内心惧怕,竟一连数日恶梦连连。可亡命之徒毕竟不少,即使他有高超的法术仍阻挡不了凯窥神兵之人,再加上赏金任务中也有不少杀人的任务,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只是对那些妄想触碰他神兵之人从不留手,轻则死无全尸,重则灰飞烟灭。
因此,他得了一个外号——“黑发死神”。
独自过了一段不算短的赏金生涯,直到那次意外……
那日他做完任务,路经湖边,见湖中摇曳的水莲一时间思念成灾,竟迈不开半步,只是痴痴的望着。
岂料一群人打了过来,追击的人中某个法师把他当成了敌人,一个雷击劈下。他自是毫发未伤,可湖中的水莲却尽毁。
望着湖中破败的水莲,他愤怒了,不由分说硬是用火焰术将那群人活活烧死。
获救的人们被震慑住了,待到想要道谢之时,他早已走远。
其后,某将军数度将拜帖投至蓝帐,请他出山,他也不屑与之,却在一份小礼物的诱惑之下答应了。
那是一瓶出自名家调香师之手的水莲香水。
那个味道让他想起了莲羽——他那喜爱水莲,周身总是带着水莲香气的神。
在军中他战功赫赫,再加上还算不错的头脑,他硬是在乱世中打下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待到他回头之时,身后的追随者已数万,即使拥兵自立也不成问题。
非凡的能力,英俊的样貌,如今不凡的地位,让他在女人堆中无往不利,甚至男子也不乏投怀送抱者,可他却从不碰金发红眸之人,纵然他多少次午夜梦回,在春情勃发中惊醒,思念那人到无法抑制。
——金发、红眸,那是他的神的象征,他心中的圣地,容不得任何人玷污,哪怕是他自己。
这种借口,他在心中重复了无数次,可是却连他自己也渐渐的不再相信,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而且越来越清晰。
——“莲羽,是独一无二的,是这个世界上谁也无法取代的人,不是他,我宁可不要。”
因此,他从不吻任何人,哪怕是欢爱之际也决不用唇碰触对方半寸肌肤。
他犹记得,临走的那日,那莲花瓣般可人的脚趾,那微凉的皮肤在唇上留下的触感。
他忘不掉,也舍不得忘掉,甚至有时候会偷偷的在想,那一碰冷水便呈现惑人黑色花纹的肌肤,那娇嫩如五月的玫瑰般嫣红的唇,是不是也是这般的触感。
对莲羽,他已不仅仅是崇敬,而是一种执念,一种目前连他也无法确定的执念。
行军打仗,他并算不擅长却赢得不败之名。世人皆道他天生聪颖,为人宽厚,怎知那种种不过是镜中映花,他只是在模仿,模仿那独一无二的人儿。
学那人待人的方式,喝那人爱喝的药草茶,用与那人身上类似的薰香……将自身幻化成那人的存在,静静的感受着仿若那人陪伴般的满足。
对一统江山荣登帝位他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想平定乱世,想让那提起外界便蹙眉的人能安心,却不曾想到有一日会被效力的王陷害,兵陷险阵十余日,差点命丧敌刃之下。
当他已断绝希望以为此生再无望得见那人一面时,却在不期然中相遇了。
依旧是一袭白衣,神色清淡,眉眼如冰。
“可还好?”
救他出险阵后,他淡然问道。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痴痴的望着他,眼中酸涩。
“送聘时路过,听闻你在此处便想来看看,还好来了。”
“送聘?”
他要娶亲?
一想到有人要常伴他身侧与他相偎依,他只觉得心肺中气血翻涌。
“阁主大人要娶何人?”
“银炎国十三公主。”
口气轻慢,却仍叫人通彻心扉。
银炎国十三公主吗?那种从小娇惯之人如何配得起他?
转念一想,就算人家公主再配不上,也胜过他一介平民,心中怒火顿转哀寂。
莲羽身后的随侍在他耳边低语片刻后,一行人便起身告辞。
望着莲羽的背影,他只觉得人生无望,甚至刹那间萌生出抛弃这些随他出生入死的人追随那人而去,即使心碎也要守在那人身旁的想法,可终究还是没有。
身后众人希翼的目光让他觉得沉重。
他们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他的希望呢?又将寄予何处?
是夜,抱酒痛饮,却冲刷不去心碎的疼痛。
醉梦中嫉妒的毒藤像荆棘般刺入皮肤,穿肉刺骨甚至进入血脉,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行军布阵之事他再不插手,终日于营帐之中靡靡虚度。不过寥寥数日,已形销骨瘦,全无半点胜军之将的风采。
一日,他的军师终于忍无可忍,闯入他的营帐,摔破他怀中的酒坛,痛骂他怯懦。
醉红着眼扑将过去,他与军师打成一团,帐外却无人敢违抗军令进来拦阻,只能围着营帐干着急。
半响,醉失力道的他被一介文臣打趴在地。
“称帝吧!夺得这天下。”
“这天下与我何用?”
“最少能帮你名正言顺的干掉情敌,让你够资格站在那阁主身旁。”
军师的话让他眼前一亮。
他无力去思考这样做的后果,只是本能的想要摆脱那锥心刺骨般的嫉妒和苦楚。
月余后,他拥兵称王。
隔年秋末,平定四海,称帝,史称他为光辉之主。
称帝之日,他便赐婚原银炎国十三公主,逼其毁婚下嫁一将军。
月余后,他召集国中祭师,让他们带请罪贴送与碧水天阁,希望莲羽能原谅他抢他未婚妻之罪。岂料,那七族祭师贪图碧水天阁中的神兵,背着他打着他的旗号毁了碧水天阁,更是将莲羽逼入时空裂缝之中。
事后,他赶到碧水天阁,却只见昔日那美好的村庄永沉湖底,莲羽不知去向。
七族祭师位高权重,一时间他不好下杀手,只能忍下。三月后,借口修补时空裂缝,他借机虐杀了七人,谎称他们为国捐躯。
不知道莲羽去向何方,他只能抱着一线希望筹划着两人重逢。
再相遇时,已逾千年。
眉目依旧,只是眼中多了份温情。
眼前这人……是莲羽吗?
疑惑只是转瞬间,他漂浮在上空,看着下面人心惊胆颤又故作冷静的样子,他不由的笑出了声。
碧水天阁的人对鬼神的敬畏当真很深呢!
莲羽失踪后的无数个日月足够他理清所有的思绪,明白自己的感情。
是的,他爱他,从见面的那一刻起就爱上了他,他的神,他的莲羽。
细细的看着像小动物般谨慎的莲羽,他控制不住的喊出了声。
看到那日思夜想的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心疼了。
忘情的捧起他的脸颊,却忘了阴阳两隔,只见阴寒之气让他的额头鬓角的发丝蒙上一层淡淡的白霜。
自己怎的这般无法自制,竟等不得那一时三刻。
疏忽大意间来不及阻住,那恐慌的人儿已打开了那衣柜。
柜中安放的七颗人头正是将莲羽逼得跳进时空间隙的七族祭师的脑袋。
他封了他们的神魂在头颅内,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每一刻都在回忆被杀的瞬间。
他还是吓到了。
苍白的脸上,原本嫣红的唇也泛着白。
“莲羽,别怕。”
莲羽低垂着头,嘴唇如同冻僵般呈现异样的紫酱色。
他知道那是吓的。
叹了口声,他打开了机关。
那后面是他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建的地方——一个他梦想中和莲羽一起隐居的天堂。
“喜欢吗?”
他轻轻的牵起莲羽放于身侧的手。
“随我来。”
他精气恢复得还算迅速,水面上已经能的倒映着两个人。他眼角瞥向水面:一个高大俊朗,衣饰精致华美,黑色长发在身后飘逸如丝;一个温文清秀,青衣飘飘,淡金色短发耀眼夺目。
相称的身影让他不由的嘴角勾起。
步入温暖的矮阁中,他放开了手。
“莲羽住这可好?”
“我是红叶,不是莲羽!”
“好,是红叶,不是莲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依你,都依你。”
“红叶,这是特地为你做的,你……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