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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烟不敢忤逆,叹著气收拾了行头。
镇西行走,已是一片的低矮房屋。
暮烟与千和穿行於小巷中,暮烟忽然在一扇漆黑的大门前停住,几只雪蝇从天而降,落在暮烟身上,暮烟伸了手,任他们吸了血去。
雪蝇吸饱,飞走。
千和抬手,“咚咚”敲两下门,没有应声。再敲两下,仍然没有应声。
回头看一眼暮烟,暮烟无奈的摊开手,“他定是看见我的雪蝇了,所以不愿应门。”
只好翻墙而入。
屋门紧闭,反复敲仍然不开,千和只好用内力震开房门。
屋内,束发男子背对著房门坐在桌旁。
“司已,你这麽不愿意见到我们吗?”千和走过去,看著鹿司已冷然神情。
“大师兄。”鹿司已起身,冷漠的打招呼,看见站在一旁的暮烟,转了眼神。
“小烟,你在其他屋里等一会儿,我有一些私事与司已说。”千和对暮烟说。
暮烟总觉得二师兄与自己有间隙,乐得离开,忙答一声跑到其他房间,听著鹿司已在身後冷哼一声。
暮烟不由得心里叹口气,小时候,二师兄经常领著自己与梓箫三人同出共入,却不知什麽时候开始,二师兄便不太与他们说话,甚至有时候见到他们还会躲开。到底自己是哪里惹他厌恶了呢?
大概因为刚搬过来几天,这里还乱得很,东西也并没摆放整齐。
暮烟随手抽出一本,在窗旁坐下。
谈了半晌,千和与鹿司已终於推门而出。鹿司已看一眼暮烟,冷然道:“明天我与你们一起去‘天毒教’。”
暮烟心里不爽鹿司已对自己的冷漠态度,撇撇嘴,不说话。
“走吧,回去见师父。”千和对鹿司已与暮烟说。
暮烟只怕鹿司已不肯,刚要说话,却听见鹿司已已经应了一声,只觉心中讶异。
千和不在,叶君倒也不吵周颜,去楼下饭店内买了一堆小食坐在桌旁吃吃这个,摸摸那个。
周颜坐在一旁看书。
天色隐约有些暗了,周颜合上书,心下有些急闷。而叶君已经急躁在站起来在屋内走著来回。
脚步声响,周颜走去拉开门。看见千和、暮烟与一个秀眉凤眼满脸冷淡神情的男人一起。
男人抬头,看见周颜,先是疑惑,而後又转成略有厌恶的神情。
“你是周二公子吧。”他声音一如他本人一样冰冷。
周颜不明白这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到底哪里被惹到了,一时不敢回话。暮烟忙在旁边道:“这是我的二师兄,鹿司已。”
“原来是鹿公子。久仰久仰。”礼节性的打个讯,却见鹿司已已走进房间内,对叶群恭敬的施礼。
“师父。”
“司已也在啊。”叶君打个哈哈,“好久没见,师父很想你啊。”
於是走进房间,关好门。
千和看著鹿司已与暮烟,表情严肃,“现在,大家都在这里,我们把过去的事情全部讲清楚吧。”
五十五、
鹿司已站起来,“我不想听那些,我不过因为师父的养育之恩才过来拜一下师父。我不想谈那些以前的事情,那些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你不想理会那些,又为什麽跑到这个镇上?”千和皱眉,“只怕是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来的吧。司已,你从小就什麽事情都自己憋在心里。你不说,谁又猜得出来你整天想什麽。”
“我不懂师兄你到底说的是什麽,我已经下了山。在哪里生活是我的自由,若师父大师兄觉得我东游西逛不像样子,我以後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就是了,何必兴师动众。或者你们是怪我有人冒充师父时候没出头,有小烟不就够了,干嘛我还巴巴的跑过去?”
扯上了暮烟,周颜转头看暮烟表情,却见暮烟一脸的无奈。
“你都下了山,住哪里哪还需要我们操心。我们找你来并非与你说那些事情,……”
千和话没说完。鹿司已挑一下下巴,不耐的接过话,“不说这些那要说什麽?何至於兴师动众的。”他瞟一眼一旁的周颜,周颜别开眼睛只当没看见,“把外人还拉进来。可不就是三堂会审?”
千和强忍著怒,“我们来这里本来并非专程找你,是为了追假冒师父的人才赶到这里。却恰巧听说有件事情似乎与你身世有极大关系,所以才想找你来一起。你从‘罡德武院’辞工也不与大家联络,你可知我们都很担心你,你又何必一来便像个刺似的。”
鹿司已拧过头,面无表情。
千和挥挥手,“算了,你性子一向这麽别扭,我说也没用,只说正题吧。前几日我们与‘天毒教’的人打交道时候,曾听‘天毒教’的人说,他们的教主任天策十多年前将一本毒经刺在自己儿子的背上,并用药水隐去。後来任天策与儿子失散了,到现在一直在找自己儿子。
我记得你小时候我曾经在你的背上隐约看见有类似毒经的刺字痕迹,你又一直在查自己身世。所以我想你会不会是任天策在找的儿子。”
“等一下。”暮烟忽然插话,“二师兄的父亲不是师父的好友吗?怎麽又变成任天策的儿子了?”
众人忽然沈默。
暮烟满脸疑惑,“明明我亲耳听见你们在说什麽家仇挚友的,师父说是在说二师兄的父亲,怎麽现在又变成任天策了?”
叶君忽然大哭,跑过去一把抱住暮烟,“小烟,师父对不起你,师父骗了你……”
暮烟吓一跳,“这……师父,这到底怎麽回事?这与我有什麽关系,怎麽又对不起我了?”
千和叹口气,“其实……那个……是你的父亲。”
“啊──”暮烟一惊,目瞪口呆的看著千和,无言。
“其实那时候我们说师父的被人谄害至死的挚友,……是你的父亲。可是没想到被你听到了,师父怕你会恼他,所以一直骗你说说的是司已的父亲。”
暮烟脑中忽然混乱,一时间万千乱麻缠成一团找不到头绪,“也就是说……我原本不是乞丐……我的父亲是师父的朋友……我的父亲因为师父被人谄害……所以我才成了乞丐……二师兄其实跟师父没关系?”
“嗯……”千和别开脸。
周颜也愣住,心下担忧,转头看暮烟。
暮烟呆坐,脸色苍白。半晌忽然站起,踢开椅子,一言不发,拽开门大步走出房间。
周颜急忙追出去。
“小烟──”叶君伸出手,又缩了回来。
五十六、
暮烟坐在桌旁。
周颜从桌上摸起茶杯,倒了杯茶递过去。暮烟接了,却不喝,寒著脸捏著杯子。
暮烟忽然抬头,看著周颜,“我是不是很傻,竟然被骗了快二十年。如果他们不说,恐怕我到现在都不知道。”
周颜不知道怎麽说,只能坐在暮烟对面不发一言。
“陪我下去喝酒。”暮烟站起来。
周颜忙过去拉住他衣袖,“让小二送一坛上来就好了,没必要跑下去。”说著,拉开门叫小二取酒上来。
酒香醇厚,暮烟却做牛饮,简直白白糟蹋了一坛子好酒。
周颜摇摇头,从暮烟手里夺走杯子,“‘借酒消愁愁更愁’,喝酒又不能解决问题,徒填烦恼。”
“哼。”暮烟冷哼一声,“那我该如何,到师父面前说:你害我全家罪该万死,还是你养我大恩没齿难忘所以就算你骗我我也甘之若饴?”
周颜笑笑,“那你也不必借酒消愁,不如想想明日怎样面对你师父。”
暮烟忍不住噘了嘴,气道,“谁要理他们,这种事情也瞒我十多年,我是那样不知轻重的人吗?说什麽怕我恼,现在告诉我我就不恼了?还想瞒我一辈子不成?”
周颜愣一下,“原来你是为这个气,我只当你是因为父亲与叶前辈的关系。”
“谁会气那些?我哪有那麽不通情理?本来也不是师父的错,我又有什麽气的?我只气的是他们为什麽一直在骗我。师父那种小孩子心性,什麽都随著自己性子的也就算了,连大师兄、二师兄也这样,我又做什麽让他们觉得我有这麽心胸狭窄了?”
周颜不由笑了,“你今天跟他们甩脸,他们可不就觉得你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与叶前辈的关系才气的了?现在又在这里喝闷酒,他们这会不知道心里多著急。”
“哼~”暮烟冷哼一声,“这会著急,先前怎麽不著急了。”说著从周颜手里压回杯子,倒上酒,自斟自饮。
周颜没奈何,也拿过一个杯子,陪暮烟同饮。
傍晚喝到半夜,一坛酒见了底,暮烟已是面若胭脂。眉眼含俏,眼睛里水气氤氲。
“没──酒了,睡觉去。”说著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时走不直,脚下踉跄,几欲摔倒。周颜忙伸手拉一下,暮烟就势倒里周颜怀中。
“师父他们──以为我生气──其实──我哪有那些好气的?──谁叫他们瞒我的──我就要让他们心里不安──”一边说,一边靠在周颜怀中笑。
周颜又好气又好笑,把暮烟抱到床上,帮暮烟宽衣解带。
暮烟却勾住周颜脖子,笑嘻嘻仰起身,吻住周颜双唇。
双双滚入床中,床帐曼动。
次日睁眼,头疼欲裂。
暮烟见周颜揽著自己,目光灼灼。
“我倒不知,你竟然酒後乱性。”周颜笑道,“以後决计不能让你在外面醉倒,只怕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一边说,一边却从旁边柜上端过一杯解酒茶。暮烟接过,一口喝下,方觉似乎好受了些。
一边小声说笑,一边穿衣系带。
忽然听有人轻敲几下房门。
周颜转头看暮烟,道:“想是你师父师兄来看你究竟如何。你打算怎样跟他们说?”
暮烟白周颜一眼,“你只管开门,哪里那麽多话。”
五十七、
门外站著的却是鹿司已,倒叫暮烟愣了一愣。
“二师兄。”
“我想单独与你谈谈。”鹿司已走进房间,对暮烟说话,却看了一眼周颜。周颜笑笑,知趣离开。
“师兄担心你还在生气,让我来看你。”鹿司已道,“师父一向不过是把你当自己亲生的孩子一样,骗你也是不想你与他生份。你自己也该知道,师父从来最宠你。”
暮烟在桌旁坐下,冷笑道:“你们骗我十多年,还不许我生气不成?”
“你一向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怎麽独这次跟大家呕气。实在不像是你的性子。”
暮烟哼一声,“二师兄一向与师父不睦,怎麽这次却甘为师父当说客。这也委实不像是你的性子。”
“尽管我与师父不睦,我也不愿意看见你们现下这样。”
暮烟却转了话题,“二师兄还不如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世来得正经,若晚了就被江尧继搞出什麽事端只怕你到时後悔。”
鹿司已愣一下,“你是在关心我?”
“当然。”暮烟抬一下眉毛,“我自己的身世又能有多大的事情,反正不过是些陈年旧事。倒是你自己,本来说今天大家一起去天毒教,这下子怕也去不了了。”
鹿司已忽然低了头不说话,门却忽然被推开,千和与叶君走进来。
千和笑道:“我早说过小烟不是为那种事情生气的人,你们偏不信。”
叶君却一把抱住暮烟,“小烟最好了,师父以後一定不会再骗你,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知道自己错啦。”
暮烟哭笑不得,拉下叶君的手,“你们这是做什麽,还要扮黑脸红脸来哄我不成?我哪有那麽多心思跟你们呕气。这事说到底也是江涛行以前做下的孽,我哪里会不分轻红皂白怪到别人头上的道理。只是你们不该一直瞒我,我又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
话已说开,大家心下释然。
周颜笑著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