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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抵抗之心可见一斑。
蒲察官奴看不惯那些醉生梦死与乱政、乱军之辈,那七位汴梁城防军士在出操时聚在一起饮酒作乐,这本与他无关,可他却一气之气就地斩首,将皇帝与朝廷、友军主帅晾在一边。
“蒲察官奴勇则勇矣,三峰山之役后,其人出入南北,数千里而无惧,朕向来待他不薄,让他指挥忠孝军。然其与人相处,一句不合,便动私罚,长此以往,置朝廷法度于何地?”
“朝廷眼下正是用人之时,蒲察官奴虽然跋扈了一些,其用心还是好的。若是因此而杀之或者撤职查办,恐怕会动摇军心。”完颜承麟劝道,“如今马军缺少,精于奔袭者尤少。举军之中,忠孝军乃第一强军,皆是忠勇之士。故臣以为,不如温言劝诫,让其安心。至于那些犯军令者。应追究其责,算是杀一儆百。”
“那便如此吧!”完颜守绪只得道,旋即又冲着完颜承麟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卿有将略,将来若有敌寇边,朕若有重托,还望卿莫要推辞啊。”
“陛下这说的是哪里话?”完颜承麟正色道,“臣虽不才。然亦是完颜氏的子孙,为了祖宗创下的基业,臣敢不拼命乎?”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忧愤,各自低下头来,有不胜嘘唏之慨。
“启禀陛下,完颜阿虎带在宫外求见!”有内侍进来奏道。
“宣他进来!”完颜守绪命道。
完颜阿虎带跟着皇宫太监身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来。一进来,他便“扑通”跪拜在地。落地有声,然后嚎啕大呼道:
“陛下恕罪啊,臣有愧皇恩,历尽千辛万苦,费尽口舌,然未能完成使命。令我大金国朝廷蒙羞。臣死罪、死罪!呜呜”阿虎带勉强挤出几滴眼泪,看上去十分悲愤,令人同情。
他这付哭哭啼啼的姿态令完颜守绪十分愤怒:“住口,收起你那可怜巴巴的眼泪,只有妇人才会如此示弱。我大金国还未亡国,还有数十万可战之士保家卫国,还有半壁江山可以豢养忠臣烈士。朕若是驾崩了,你再在朕的灵柩前哭吧!”
阿虎带立刻止住了哭声,皇帝地怒斥声反而让他感到舒服和心安。
“听你自南边传来地密报。宋人胆敢无礼。将你驱逐出境。这其中是何原由?”完颜守绪问道。
自己的使者被宋人驱逐出境,倒不是太令他感到意外。此前他数次遣使与宋国交好,但均未能踏入宋境一步。阿虎带能到临安,也算是稍进一步了。
“宋人无礼,更是奸诈。臣至临安府杭州,不敢怠慢,与宋人交往更不敢不敬,遵循礼仪。臣要递交国书,宋国朝廷只派出一个次七品地小官接洽,宰臣拒门不纳。后来,臣就听说秦国有使者至临安”阿虎带奏道,满脸委屈之意。
“秦宋两国如今真地站在了一起?”完颜承麟心忧,插言道。
“正是,同样是外邦使者,境遇竟是天壤之别。臣不得门而入,委曲求全,而秦使不仅出入宋国宫禁如入无人之地,还有皇亲国戚招待饮食,臣以为必是秦人使间,离间金、宋两国,欲对我朝不利。”阿虎带急切地说道,他也算是急中生智,“臣奉陛下钦命使宋,代表我大金国的皇帝,宋人佯许我入境,却百般羞辱,这正是宋人奸诈之处,表面上是羞辱臣等,其实就是趁机羞辱我大金国朝廷与陛下您呐!”
“住口!”完颜守绪听他这么说,如怒火中烧,“朕自即位来,屡屡告试百官及边将,不要与宋人交恶,只盼两国能前嫌尽释,共对狼子野心地外敌。先有蒙古,今有秦国,如一丘之貉也!只可恨,宋人鄙陋,以为江南偏远,可以置若罔闻乎?唇齿相依的道理,小孩皆知!”
完颜守绪边说着气话,边背着手在殿中来回急走,太监们只看到玄黄的龙袍在殿中飞奔,没有人敢在震怒之中招惹他的不满。
完颜承麟的目光只能随着他地身影来回移动,而阿虎带却是暗想自己这回也算是补了过失,将一切过失都推到宋人身上。
“陛下息怒!”阿虎带抱着皇帝的腿,急呼道,“陛下若是信任臣,臣愿领一支精兵,杀到杭州城中,将他宋主擒来谢罪!要杀要剐全凭陛下圣断,或者让宋主在陛下御前学狗叫,只要陛下能消雷霆之怒。”
阿虎带的话,将完颜守绪逗乐了,完颜守绪抬起一脚将阿虎带踢到一边,气消了大半:“凭你的本事,给你百万大军也是不成。”
“陛下,臣以为,万万不可因此事而与宋国开战,否则不正入秦国下怀吗?”完颜承麟急忙劝道。
“唔,卿不用担心。宋人虽有负于朕,然朕却不会因此而丧失判断,强秦虎视眈眈,岂能主动再树强敌,这不过是气话罢了。”完颜守绪挥了挥手,余怒未消,“宋人对朕无礼,朕并不以为然,朕有求于彼也。然最令朕怒火中烧的是,宋主鼠目寸光,竟然与贪婪的秦王称兄道弟,这不就是引狼入室吗?朕若是亡国,宋国必遭大祸!”
“阿虎带,你在临安时,可曾打探过宋秦两国密议细节?”完颜承麟问道,“秦宋密议,而你身在临安,若是一无所知,那就真是罪该万死了。”
“回元帅,臣哪敢尸位素餐。”阿虎带答道,“臣在临安时,也曾贿赂宋朝朝廷官员,秦、宋两国共谋我大金国江山社稷,秦国许宋以数州之地,宋人朝议对此亦心动,只是还未谈拢。”
这倒不是阿虎带乱说,秦、宋两国谋划着攻金之事,临安举城皆知,只是临安普通人并不知道其中细节罢了,所以阿虎带能知道这些也是理所当然。大概是秦宋两国并不认为金国知道这些,能对他们有什么坏处。
“快快奏来!”完颜守绪急切地问道,别人谋划着瓜分自己的江山,他哪里能不心急火燎?
“据说,秦国许诺,一旦占我大金,愿以唐、邓、钧、光化等地让给宋国。”
“这能让宋国答应吗?”完颜守绪感到怀疑。
“陛下圣明!”阿虎带拍着马屁,“宋人眷念故土,当然不愿,所以宋秦两国交涉来往,又有临安太学生传言,宋人欲占归德、陈、蔡、毫、颖等地,还有汴梁,却又不肯多出力。”
“哼,宋秦两国皆无耻,他们想要哪里就要哪里,以为我大金国无人?”完颜守绪又一次怒道,“我大金国虽不复当年胜景,然并非鱼腩,任人宰割!”
“陛下息怒!”完颜承麟劝道,“于今之计,秦宋两国必会结盟,欲对我朝不利。不管如何,我朝还应继续修甲整兵,训练精卒,等待将来大用,御敌于国门之外。另外,臣以为不应放弃与宋人交好,应再修国书,将其中利害说给宋主知道。”
完颜守绪虽觉得这是无用功,但是因为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当即又亲书了一封国书,还是唇齿相依的那一套说辞。尽人事,听天命。
“阿虎带,你再往临安跑一趟,将朕之国书交给宋人!”完颜守绪命道。阿虎带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接了过来,并表示一定努力不负皇命。他心中却在想,这次恐怕只会是入宋无门。
第五十四章 秋风紧㈠
九月九,重阳节。
人们都在这一天,呼朋唤友登高宴饮、赏菊祝寿。大秦国在这一个佳节更是举国欢庆。丹桂仍在飘香,而金菊正在盛开。登高远眺,风轻云淡,天朗气清,人们的胸怀也因为辽阔的天地而变得迂阔起来。只是秋风紧似一天,这美好的日子人们总嫌短暂。
野地里,百花开尽,唯有野菊花次第开放。它们虽无华丽的外表,又是躲在衰草与灌木之中低调地生长,几乎默默无闻,然而它们临寒绽放的姿态却令人钦佩。有诗云: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贺兰之巅,大秦国枢密副使、开国郡公、中将军郭德海,亲手将自己父亲郭宝玉的坟墓上的杂草除掉,用炭黑将碑文再一次上色,然后在碑前摆上果蔬以为祭奠。他恭敬地在碑前叩了三下,心中虽有淡淡的悲伤,更多的却是感慨。
他感慨陕西华州郑县郭氏的渺小,感慨乱世之中一个人总会或多或少地被命运所控制,或受愚弄以至身死异乡,或随波逐流沦为草芥,或者咸鱼翻身以至出入将相,又或者是受上天垂青,做出一番伟业来。
唯有不甘寂寞者,才能扭转乾坤,使日明同辉,令仁人志士找到归宿,违背命运的安排。然后,自古成功者鲜有,而失败者众。坟前是一片菊花地,金色的花苞迎着秋风摇摆,在深秋之中傲然挺胸。如满地的黄金。唐末时地黄巢曾狂言要令菊花与桃花一起盛开,然而他是个失败者。秦王赵诚无疑是少数成功者的一位,尽管他还未称帝,也未入主中原。
可叹东篱菊,茎疏叶且微。
虽言异兰蕙,亦自有芳菲。
未泛盈樽酒,徒沾清露辉。
当荣君不采,飘落欲何依。
郭德海没有李太白怀才不遇的忧愤与桀骜不驯,更没有陶渊明不逐俗流的高洁之志。乱世之中,他起初随波逐流。从来就没有怀才不遇过,然而内心当中的彷徨还在有的,直到他遇到了赵诚。郑县郭氏一门。又一次站了起来,堂堂正正地站了起来,封侯拜将,郭德海对此十分庆幸与感激。
郭德海跪在地上,将带来的一坛烈酒洒在父亲的碑前,一股浓烈的酒香在空气中迅速飘散。他站起身来,回首望去,群山之间。无数的赤旗飞扬,山下更是怒马狂奔。一片欢腾,那是秦王地大驾。
赤旗迎风高高飘扬,健儿骑着健马争相攀登,更有无数的百姓跟在秦王大队人马的后面,往山上进发。人欢马叫地场景并不令郭德海感到格格不入,相反这种欢腾的场面令他感到全身心的愉悦。斯人已去多载,只与巍巍贺兰同在,而世上活着的人要继续活下去,追求美好的生活。
郭德海感到骄傲,他是受天青睐的人。在连年的战火与没完没了的黑暗之中。他找到了一个真正地明主,即便是恢复先祖的赫赫威名也是指日可待。他整理了一下衣裳。大踏步地奔往另一个山巅,混入欢呼雀跃地人群。参加秦王举办的野宴。
秋天既是丰收的季节,又是行猎的最佳季节。在这泰安八年的秋天,大秦国中兴府、各省、路及各地驻军,纷纷组队参加在贺兰山下的秋赛,既有射箭、长跑、负重、赛马,还有蹴鞠、马等比赛。所有参赛者无论胜负,均有资格伴驾秋猎,当然总少不了有人上书,称上天有好生之德,劝赵诚少生杀戒,赵诚一笑了之。
天公作美,重阳登高这一天,万里无云,碧空如洗,赵诚要在贺兰之巅宴请百官与心腹们。秋色怡人,站在贺兰山上,放眼望去是贺兰山脚下的牧场与良田,远方还有一条巨龙般的黄河迤逦北去。
见此秋景,武人心生豪迈之感,而文人则会对酒临风而知雅意,王敬诚、耶律楚材、高智耀与刘翼等人纷纷开怀畅饮,唱诗应和,却个个均无古之诗家的悲意,在他们的眼里如大秦国地牧人与农夫,只有丰收与希望,无半点萧瑟之意。
秋日地阳光显得暗淡,群臣脱去了官服的浮华,各穿家居便服,席地而坐,全无上下之分,俨然如得天地纯朴之意。酒食并不华美,全是秦王与健儿行猎地野味,再添些干果与野菜,但君臣的兴致倒是极高。
“太师!”赵诚端起酒杯,“重阳敬老,孤敬您老一杯!”
梁文连忙应道:“多谢国主厚爱!臣不过是一个老家伙罢了,臣寻着着,阎罗王已经在召唤我了。”
他口中这样说,脸上却堆着无穷地美意。
“梁太师可别这么说,吾王还未称帝呢!”王敬诚笑着道。他这话倒是勾起了群臣的心思,赵诚虽有皇帝之实,却迟迟不愿称帝,虽然是因为胸有大志,不愿被现有的权势所约束之意,但是这成了臣子们心病。
耶律楚材的长须在秋风中飘动,若是远远看去,颇有道风仙骨之意。这些年他也越发显出了老态,已经年过半白,那美须早已经从乌黑变成花白,只是脸上的气色还算不错。
“今国主拥兵数十万,囊括四海,东西两万里,南北又有万里之遥,王令所至,莫敢不从,兵锋所指,莫敢阻挡。而国主怀柔天下,与民休息,兴学校,倡,开科举,举贤才,斥小人,修水利,奖励生产,百姓皆服,就是比起古之贤主,亦有过之而不及。试问天下,还有什么可以阻挡吾王称帝?”耶律楚材道。
他既是对赵诚说,又是对群臣说话。引得众臣纷纷说附和:“是啊、是啊!”
赵诚微微一笑,称帝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名份问题,他的志向仍未完成,华夏神州仍未统一,现在称帝总觉得不十分完美。国王地名号比起皇帝的名号当然要差了些,臣子们当然想看到赵诚在他们的面前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