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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诚微微一笑,称帝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名份问题,他的志向仍未完成,华夏神州仍未统一,现在称帝总觉得不十分完美。国王地名号比起皇帝的名号当然要差了些,臣子们当然想看到赵诚在他们的面前登上帝王,开一代昌隆盛世,这既是士大夫们平生的最大愿望,也是武将们最乐意看到的。因为帝国的强大,与他们的努力是分不开的,赵诚的伟业就是他们的伟业。所谓修身、齐家、治国与平天下也。
“诸位有心了。今女真仍踞中原,不肯屈服。而蒙古大漠与辽东仍有少数人顽固不化,不服王化,孤之江山必须一统,少了一块,孤也不觉其美”赵诚说道。
“这有何难?”陈不弃未等赵诚说完,便起身说道,“只要国主一声令下。我大秦将士就扬鞭中原,饮马汴梁城外。即便是国主欲在杭州城中检阅大军,亦有何不可?”
“哈哈,陈将军喝醉了!”何进接话题道,“我大秦与宋国乃兄弟之邦,岂能刀兵相向?”
赵诚对宋国地觊觎,只有少部分人才知道,陈不弃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说,实在有些过了。何进这样说,只是劝陈不弃安份一些,以免泄露了机密。
陈不弃自知有些过了。连忙赔笑道:“末将真是喝多了。请国主恕罪!”
“孤恕你无罪!”赵诚当然不会治自己心腹的罪名,“尔等将士为国杀敌。功勋卓著,孤深知之。江山社稷。有尔等一份子!”
“臣等不敢!”照例是一片谦逊之辞,没人敢与国王共享江山。
“国主,安北军大都督萧不离上表称,其想回京师,不知国主有何圣断。”郭德海问道。
萧不离当然不是嫌大漠辛苦,他预料朝廷将要用兵中原甚至江南,当然想有机会获取功名,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别地统兵将军也都是如此想,除了萧不离,铁穆、西壁辉、罗志、郭侃、陈同、凌去非等驻守在外的将军都纷纷上表要求调到汉地,赵诚在这件事上甚至觉得很为难。
“萧不离在大漠驻守多年,劳苦功高,理由替换。”何进奏道,“况且将来攻略中原,亦非三年五载之功,不如让诸将皆有份参与?”
“好,就如此办。孤先前已经答应要让安北军将士回汉地,将士们离家别妻,本就是忍辱负重,孤不想让将士们寒心。”赵诚冲着郭德海道,“郭将军负责此事,那些久离家乡之将士皆可回归。”
“遵旨!”郭德海躬身道,“臣不知国主是欲以一军置换一军,还是仅换将、校?”
“一军换防一军。”赵诚点头道,“宋平久经沙场,为人稳重,能服众,又不冒进。就令河东军与安北军整体换防,以三年为期。”
赵诚此言一出,陈不弃等人只能寄予宋平同情之心。赵诚有意将众人的心思从军国大事之中抽出,举杯与众臣豪饮,各地参加秋赛的代表纷纷上前敬酒,赵诚也一一温言笑纳。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赵诚心情十分不错,文臣武将俱是忠贞之士,国势正蒸蒸日上,几乎没有是他不放心的事情。
贺兰之巅的豪饮,直到晌午太阳从最高点开始西沉之时才落幕,君臣这才恋恋不舍地下山回城。
在中兴府内万家灯火之时,赵诚骑着骏马走在城外队伍之中,有亲卫来报,此前奉命出使临安的太原郝和尚正巧赶回,正要入城见驾。
赵诚让妻子们先回宫,又令百官各自散去,自己则会同几位宰相与武将站在城外,宣郝和尚过来复命。
“臣郝和尚拜见吾王及各位大人!”郝和尚远远地跳下马匹,一路小跑地过来行礼。他这一路上风尘仆仆,昏黄的灯笼之下,他地脸色显出倦意,这是他第三次代表秦国朝廷出使回归。
“郝元帅辛苦了,这等差事不亚于沙场拼死,快把孤的元帅给跑断了腿!”赵诚亲自将他扶起,口中亲切地说道。
“谢国主!”赵诚地姿态,令郝和尚面露感激之色。
“郝元帅,说说看,这一趟是否有所收获?”王敬诚、耶律楚材、高智耀、吴礼等人关切地问道。
“回各位大人,宋人这次不再提非份要求,答应出兵出力。不过宋人对汴梁城视为心头肉,希望得到汴梁。”郝和尚道,“为此,宋人愿出兵十万,计划分别从京湖、淮东两处挑选精兵强将助战,并输粮三十万石供应我军。”
“要夺汴梁,宋人必先攻毫、陈、归德等府州,没有我军他们能攻下吗?”何进怀疑道。
“何枢使言之有理,那宋国朝廷上下既想占尽便宜,又对我朝心怀忌惮,唯恐我朝有加害之心。”郝和尚轻笑道,“正是如此,宋国不愿太让步,只云我朝先取洛阳、汝、唐、邓等地,一旦河南西部及西南各地战事纷起,宋人才肯出兵助战。料想我朝对金国威胁最大,如此一来,金人必举兵相救,令东南毫、蔡等地兵力必虚空,让宋军得渔翁之利。”
“哈哈,宋国想得真美。”赵诚大笑道,“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换成我方,也会如此想,并不足奇。眼下,只要宋人肯出兵出力,一切都好说。我等虽然并不依赖宋国夹攻,但是有些助力也是件好事,也可趁机观摩一下宋军的战力。”
“国主说的是,宋国以为有机可趁,却不知在我等的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待宰羊羔罢了。”陈不弃冷冰冰地说道。
“请问国主,臣该当如何回复宋人?”郝和尚问道。
“郝元帅回来的晚了一些,否则今日可以陪孤痛饮。”赵诚道,“你这三次出使,劳苦功高。今日暂且先入城歇息一夜,明日孤在宫中设宴,慰劳郝元帅。至于回复宋人,还需中书与枢密诸位再详细商议一下,我方不可操之过及,反让宋人以为我朝无能!你离开妻小已经大半年,不如先回太原府探视一下,孤将会召你再使宋国。”
“多谢国主厚爱!”郝和尚闻言十分高兴。赵诚这一番话很有人情味,令郝和尚身上的疲惫与辛苦一扫而空,面上带着喜色。
“回城!”赵诚再一次跳上了马背。
众人簇拥着他入了城去,将城外的黑暗甩在身后,迎来的是城中的万家灯火与夜市中流动的人群。
第五十五章 秋风紧㈡
真定府外的官道上。数十位百姓拖儿带女的往北缓缓而行。
碧空中。一个“人”字形的雁阵正逆向而行。它们是赶在寒流到来之前。奔往南方寻找温暖的过冬的方。雁过留声。徒增一些伤感。这秋风一天紧似一天。将道路的落叶卷起又抛下。带来丝丝凉意。行人不的不紧了紧衣裳。
走在最前的是位年过半百的老汉。姓张。大概是一辈子土里刨食的结果。他的后背驼的厉害。身上背着是几件换洗的衣服后省吃俭用攒的几吊铜钱。张老汉那壮实的儿子拉着一辆车子。车轮发出吱吱吖吖的声响。车上坐着是他的一对小儿女和所有的家当。媳妇跟在最后。推着车子。
“当家的。停下来歇口气!”媳妇开口说道。
那壮汉闻言停了下来。身后的百姓出也都各自停了下来。老汉抹了抹额头的汗珠。看着仿佛没有尽头的路。寻思着路程还远着呢。
“爹。您吃点干粮。”壮汉捧出一块饼子递到老汉的面前。那老汉接过面饼。却将面饼分给自己的两位孙辈。
“爹。咱们到了燕京。官家真的给分的。还给口粮?”壮汉脸上充满着疑问。
“这是你伯父托人送来的口信。你伯父总不会骗我们家。不管如何。总比在咱们赵州老家要强的多。咱穷苦人家。就盼一个奔头!”张老汉回道。他的话让他的儿子与媳妇脸上挂上了一层憧憬之色。
这些百姓都是从赵州结伴而来的。都是乡亲。他们是赶往北方燕京。因为听说在那里官府不仅为按丁口授田。还给耕牛。另外头五年免税。这等好事。河北百姓当然不太相信。他们还没有养成信赖官府的习惯。可是经过大半年。当燕京百姓在经过去年的大战之后收起第一粒粮食之后。情势就大变。从燕京等的传来无数利好的消息让南方河北的百姓不的不相信。事实总是胜于雄辩。最有说服力。而百姓只相信眼见为实。
东边路、西边州、南边县。河北百姓生如死。
五里乡、七里村、八里户。七尺汉子穷叮当。
年相似、月相类、日相同。吾家只有三尺绳
有人唱起了歌谣。歌谣总能说明河北诸的百姓的真实生活。没有人愿意义无反顾的背井离乡。在歌声之中。这批没有立锥之的的百姓纷纷起身。又一次踏上了遥远的路途。那看不到尽头的路寄托着他们的梦想。
前面有一关卡拦住这群赵州百姓的去路。有一队衙役拦在路中央。带着刀箭。
“尔等到哪里去?”有什官喝道。
“往北边去!”老汉回答道。这队带着兵刃的衙役让他感到胆怯。
“北边是哪里?”什官追问道。
“往燕京。哦不。北平!”老汉道。又补充了一句。“是去投亲!”
“有路引吗?”什官扬着下巴。以致目光是向下瞄着的。不愿平视着这群在他眼里等同于“乱民”的百姓。
老汉哆哆嗦嗦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掀开里三层外三层。才取出一页纸张。那什官一把夺了过去。左看右看。未几便怒斥道:
“这并非路引。尔等若是没有凭证。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否则休怪本大爷无礼!”
“这是赵州课税使大人发的凭证。说是凭这个就可到北平。难不成这作废了吗?”老汉涨红了脸理论道。
“课税使?本大爷只看有我真定府知府大人签发的路引。其它的全不管用。”什官不屑的说道。
“你说作废就作废。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老汉那壮实的儿子看不过去。上前理论道。老汉连忙拉了拉儿子的衣袖。
“哈哈!王法?我们圆帅就是王法。我们知府大人就是王法。我就是王法!”什官肆意嘲讽。
“岂有此理。难不成圆帅与知府的话比朝廷还要管用?”更多的百姓拥上前来。纷纷表示不满。
“呛!”什官见百姓拥上前来。立刻拔出了佩刀。挥舞着大喝道:“速速退回。否则别怪本大爷刀下无情。”
“大爷。您大概也是出身寻常人家。咱们穷苦人家不偷不抢。土里刨食。一年到头就是填饱肚子。碰上个收成不好的年景。就只有砸锅卖铁卖儿卖女。如今这日子更是没法过了。的主家要收加租子。官府也要征人头税。听说北平行省朝廷给分田的。还免税。老汉这一家子还有乡亲就是想去北边碰运气。过上有盼头的日子。军爷。您就开恩。让我等过去吧!”老汉哀求道。
“不行。不能过就不能过。若是再纠缠。本大爷就不客气了!”什官怒喝道。
“大爷。您就开恩让我等过去吧!”张老汉说着。掏出自己仅有的两吊钱。塞给什官。不料那什官收了铜钱。塞进了怀中。口中却怒骂道:
“老家伙。竟敢贿赂本官。来人。将他拿下!”
“我们都走了这么远的路。又不曾犯法。更不是盗贼。让你们知府大人过来理论!”有人见状。纷纷表示不满。
回答他们的只有鞭子。如狼似虎的衙役们一拥而上。举起手中的鞭子往人群中挥舞。百姓被突然的袭击给打蒙了。无论是年过半百的老者。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都被吓住了。那皮鞭打在他们的身上。更像是抽在他们柔弱的内心。
“住手、住手!”精壮的汉子们看着亲人受辱。纷纷奔上前来。将施暴的衙役拦住。
然而。他们迎来的只有冰冷的箭矢与冷酷的眼神。汉子们被击倒在的。挣扎着死去。如同这秋日里的落叶。四处零落。
鲜血让百姓们目瞪口呆。在短暂失神之后。大部分人惊慌着逃散。而死者的亲人纷纷抱着尸体。放声痛哭。
“让你们反抗。让你们与官府作对!这就是暴民的下场!”什官仍在痛骂着。将面前的死亡视若无睹。
驼背老汉望着惨死当场的儿子。还有一对仍徒劳的唤着父亲的孙辈。他的媳妇已经哭晕了过去。悲怆的心中更多的是愤怒。这愤怒令一辈子没有违抗过官府的老汉凭空增加了无穷的勇气。他的驼背像是挺直了起来。捡起的上的一把锄头。冲向了沾着自己儿子鲜血的衙役们。
老汉毕竟是老了。他的勇气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好处。带给他的只有灾难。一把刀砍在他的腹中。剧烈的疼痛让他跪在了的上。当那把刀拔出时。体内的鲜血立刻飞溅而出。老汉在的上挣扎着。带着一声叹息死去。
在他最后的意识中。他看到衙役们举着刀走向自己那对孙辈。死不瞑目!
这不过是泰安八年秋天。河北大的的一个缩影。无数的不公与流血事件频频爆发。无数控诉的民谣在百姓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