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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青山倒是没觉得茶叶方子怎么重要。毕竟自家这雪绽茶，是翠儿只花了半月不到的功夫就琢磨出来的，他的心里头还在惦记着花多少钱盘下这茶园子合适，便也没开口。
“作茶的秘方本是每家传家的宝贝，钱大叔你这一开口就直接就要了我们传家的物事，不太合适吧？”翠儿看这情形，知道自己不开口是不行了，当然，决不能因为自己是女子就弱了气势，她脸上微微带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又冷了几分。
“怎么不合适！”老钱头狠狠的吸了口烟，沉吟了半晌，“你也看着了，我们家就是炒茶的出身，这茶园子就是我们家的命根子，你想要这么贵重的东西，自然是得许我要我想要的价钱不是？”这便是有漫天要价的意思了。
“这茶园子是不是你们家的命根子，与我这只想买茶青的关系却不大吧？难道我要买米吃，还要管那种稻子的种了几亩田不成？本是你情我愿的买卖，强加了其他条件，那这买卖可就变味儿了。”
翠儿的意思很明显，你能漫天要价，我能坐地还钱，现在只是买茶青，要想要太多东西，只怕你会得不偿失，要是你的价太高，大不了一拍两散。
“呵，种茶岂是那种稻种麦能比拟的？我这茶园子里头的茶树，可是祖上从湖东带回来的好茶种，一年年这么种下来，已经是有几十年了，茶味儿正，香味儿浓，可不是一般的小树苗子能比的。”老钱头看着翠儿的态度有些强硬，咳嗽了一声，敲了敲烟袋锅子，夸起自家的茶来。
“老茶树自然是好，但这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还是不会变的。茶青虽好，却也是会老的，但方子不一样，这方子就算放上百年，也一样值钱，许是会更值钱也说不一定。我们这是做买卖，要是这代价价钱太高了，买了倒不如不买，或者是等个几年，我们自家的茶树长大了长多了，再做这茶的买卖也不迟。”翠儿笑眯眯的说出一番道理来，直白的让人心惊。
老钱头听了翠儿的话，准备再装一袋烟的手蓦然停住了，这有着小农狡猾思想的老钱头恍然明白了，人家其实是有茶园子的，也并不那么紧迫的想要自家的茶园子。今天来看自家这茶园子，只不过是看上了自家茶园子产量大而已，想要借这么个母鸡生生蛋，多赚些钱财而已，旁的事儿人家是真没看上。
“这都是爱茶作茶的人，看上了好方子，想要也是正常……”老钱头闷头又装了一袋烟，趁着这个功夫，把这前后的事儿又捋顺了一遍，抬头看着自家这破旧的土坯房子，又想到到了婚嫁年龄的几个孙子辈儿，老钱头叹了口气说道，却是变相的在松口了。
“这是。便是我看到了钱大叔的砖茶，也忍不住想要研究研究怎么做的来呢！”翠儿见人家肯放下架子了，自然也就顺着话茬说了下来，屋子里头的气氛又变得软和了起来。
“这就是了，都是爱茶之人。哪里有啥说不开的呢？”忠叔看到翠儿三言两语就把老钱头说的服了气，笑眯眯的跟着打圆场。
“就是就是，不瞒你们说，我们家这三个山头的茶树，可是个顶个的好，几十年攒下来的老根底。要不是家里头孩子们大了，急着用钱，我们哪里舍得卖掉！”钱善明也跟着打圆场，不知道是不是人太老实的缘故，说着说着就把自家的底子给掀了。
“咳咳……”老钱头紧着咳嗽。也没把钱善明的话给咳嗽回去，他转头望着干活做事儿都麻利，就是人太老实的大儿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好茶的茶方子不要也罢，要是真的变成自家的东西，还不几下子就被外头那群狐狸崽子给掏了去？
这么一想着，老钱头心里头因为没能拿到好茶方子的心气也就顺了。茶方子这事儿就是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们说吧。是准备怎么个做生意的法子呀！”
看到老钱头妥协了，屋子里头的众人都很是松了口气。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的样子，能买茶园就买茶园，能买茶青就买茶青好了。
“钱大叔，我们是这么想的。这外人有不如自己有，要是可以。我们想把这茶园子买下来。但你也不用担心以后的生计，我买下茶园子以后。便雇你们一家子帮我照顾着茶园子，这茶园子的房子还是你们住，茶树还是你们照管，这茶园每年产的茶青按时采下来送到制茶作坊里头去就行。”翠儿率先开口，看到老钱头的脸色有些难看，张嘴想要拒绝似的，便又继续说道。
“钱大叔你也别急着拒绝，你要是觉得没了茶园你们一家失去了依靠似的，便也可以只卖给我们茶青，这样的话，茶青的数量和质量，都需要我们来定，每十斤茶青多少钱，咱们过称以后当即付钱。”翠儿笑眯眯的又说了另一种合作方式，买茶园或者买茶青对翠儿来说都差不多，心里头也没有更多的倾向性。
“这……”老钱头有些想不好该怎么办，捏着烟袋锅子低头沉思起来。
“钱大叔你好好琢磨一下，如果卖了茶园，跟我们签了雇工的契约，不但能拿到一笔整整的银子，以后每年的营生也有了保障，这可是长长久久的事儿呢。而只把茶青卖给我们，说句不好听的，我们买茶青可是为了应急的，两三年以后我们自家的茶山长好了，你这儿的茶青我们可就不收了。”
“再退一步说了，如果雇着你们一家子管着茶园子，说的直白些，咱们也算是半个一家人了，你们要是在附近的山上再栽种些茶树什么的，我不会管，茶叶作坊里头要是招个炒茶的师傅什么的，还不是从自家人里头找？过个三五年，炒茶的孩子出徒了，这方子你们家不也知道了么？”
听到这，老钱头原本暗淡的眼睛就是一亮，自家两个大孙子杀青揉茶都是一把好手，要是能到制茶作坊里头当个学徒，不出两年，就能把那方子拿到手了呀！自家老祖当年从湖东拿到茶种和制茶的方子就是这么干的，这事儿可行！
“好，那咱们就谈谈怎么卖茶园子！”老钱头不自觉的把腰板挺得直直的，脸上带着期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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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归红楼》3161132林月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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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茶园入手
“我这茶园，有作坊三间，住房三间，三座山头，两千来棵茶树，都是十年以上的成树，产茶均匀，滋味浓厚。”老钱头显然是放开了心结，忙不迭的介绍起自家的茶园来。
“嗯，这茶青的品质我看过了，这山头的茶树我还想再看看，可以么？”翠儿最感兴趣的是这茶树，自然是不是要买下这茶园，也是要看茶树的。
“当然当然，善明，你带着几位去山上转转。”老钱头忙不迭的叫了钱善明带着翠儿他们去山上转，自己却没有动地方，等翠儿他们出了屋子以后，老钱头忙不迭的拿出往年卖茶砖的账本来，准备细细的算下自家这茶园子的产量，然后好好的要个价钱。
老钱头算是想明白了，与其自家这么凑凑合合的过平安日子，还不如好好的拼一把呢，就跟那连夫人说的似的，大不了在旁边的山头子上再种些茶树呗，左右两三年的光景，也能把茶树都种出来了。
不说老钱头是怎么折腾账目，又是怎么算计着把自家孩子送到翠儿的制茶作坊里头去，也不说老钱头的媳妇怎么安排招待客人做饭的事儿，单说翠儿一行人，随着钱善明上了茶园子的山头。
时间已经到了晌午了，但在这茶山上，阳光却并不刺眼。翠儿站在山顶上，望着被一排排栽种在山坡上的茶树，闪耀着鲜嫩的绿色，居高临下望去，就仿佛是被检阅的士兵一样。
翠儿走近一棵茶树，只见那茶树约么到了自己肩膀高，树枝上的茶青已经长出三四片叶子了。却并没有被采摘下来。
“这茶叶都已经长出这么多片了，怎么还不摘下来呢？”翠儿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跟旁边的钱善明问了句。
“我们家做的是黑砖茶，这茶要想好喝，就得用粗枝老叶才好。太嫩的采了去，作茶不出数不说，还会被人嫌味道太淡！”钱善明一点儿都不藏私的跟翠儿说着，显然是对翠儿这一行人，丝毫没有防备的样子，十分忠厚老实的样子。
翠儿见钱善明这么热心。心中不由得有点儿感动，想到刚才死活不肯松口，像是老狐狸一样的老钱头，心中也多了份理解，有这么忠厚老实的孩子在。自己要是再不奸猾点儿，岂不是让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翠儿自然不肯承认自己会欺负人的，大不了多给他们些工钱就是了，翠儿心里头如是想着，伸出手来掰了个茶芽捏在指尖，反复的揉捻着，看着那泛着淡绿色的嫩芽在手里头渐渐的在手中变得柔软，慢慢的散发出香气。轻轻的放在鼻翼下嗅了下。
浓重的苦带着淡淡的香，是当初拿回家的时候那种茶青的味道，翠儿闻着这十分提神的香气。嘴角缓缓绽出一朵笑容来。
“翠儿，你觉得怎么样？”连青山不懂茶，但懂得树懂得草，看着这满山的茶树长得不错，没有看到有病生虫的茶树，肥呀水呀的跟的也十分的到位。所过之处看到的茶树都十分的茁壮。
“嗯，这茶味道苦中带香。品质不错。”翠儿点点头说道，又往旁边走了走。接连看了几株树上的茶，都是一样的品质，心中便放下了不少。
“那就好。”连青山点点头，看着翠儿满意的表情，便知道她是有心要买这茶园子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的在山头上走着，不知不觉的就绕了两个山头，也将这整个茶园的茶叶看得差不多了。自然，两人也商量出了买茶园子能出的钱数，以及以后要雇着老钱头一家子管理茶园的具体方案。
等到一行人回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了，按照山里头的规矩，自家来了客人，要是正赶上了晌午时候，说什么都要留客人吃顿饭的，老钱头家里头虽然条件不好，却也守着这规矩，等翠儿一行人进了屋的时候，炕桌上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了。
这饭菜说起来，真心是实惠有余滋味不足，一大盆热气腾腾的苞米面糊糊，一大碗炒韭菜，一大碗炒白菜，一大碗蒸南瓜……唯一是荤菜的菜，便是中间的一大盆老母鸡炖土豆，显然是钱家现抓的母鸡杀了做的饭菜。
这样的饭菜放在普通农家，也算是不错的待客菜饭了，但用来招待翠儿他们这些看起来就有钱的，老钱头的媳妇还是有点儿紧张，忐忑不安的看了眼翠儿和钱夫人，见她们脸上笑容依旧，没有怒色没有不喜，她才带着些瑟缩着退了下去。
“来，走了大半天的累了吧，先吃点儿饭，管他成黄的，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钱善明笑着拉了忠叔和连青山落座，殷勤的招呼着。
扑哧……钱夫人听了他说的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句管他成黄的，还真是有意思，自己这些人是过来买茶园子的，成了自然是好，黄了的话，这顿饭岂不是白吃了？
“善明哥真是快人快语！”连青山显然很喜欢钱善明的这种脾气，笑着坐在炕上，没有酒也可以跟钱善明聊得投机。
一顿饭的功夫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却足够让翠儿将买茶园的方案想了再想，等到桌子撤下去的时候，翠儿心中已经有了腹稿了，如果可以的话，就按照酒坊的例子来。
“来，咱们说正事儿吧！”要说现在屋子里头最怕这生意黄了的人，非老钱头莫属，刚才在屋子里头一个人埋头算了账，他家这整整一家人，侍弄着两千棵树的茶园子，卖着十文钱一斤的黑砖茶，每年竟只能卖掉五百斤的黑砖茶，得五两银子而已。
而这五两银子里头，自家买粮买布，偶尔吃顿肉打点儿酒，就剩不下多少了。要是赶上儿媳妇生了小孩儿的年份，还要再多花一些……老钱头不算账不知道，一算账才发现，家里头的日子可真不好过。
“我盘算了下，这两千棵茶树。一棵茶树怎么的也得值一百文钱，这两千棵茶树，就是一百两银子，再加上我这山地的钱，房子的钱……”老钱头觉得家里头的日子不好过，想要先把价儿抬得高高的。等翠儿他们还价的时候，自己也还能得到不少钱。
“爹……你这一棵树要一百文钱！”让老钱头没想到的是，连青山和翠儿这正经买主还没说什么呢，老实的钱善明就忍不住惊呼出声，“咱们这些年。哪有人肯出银子买茶树的，你咋能要这么多钱！”
老钱头看着一脸忠厚的钱善明，强忍下想要伸出巴掌呼他的冲动，狠狠的骂了句，“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说的本来就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