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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把这首《迟来的爱》献给我的校友筱小姐,用歌声来表达我心中的思念……”
电话了传来筱晴急促的声音:“这里太乱,我一会给你打过去。”
“嘟……”她把电话挂了。
柳北桐放下电话愣了半天,那扩音话筒里的声音有些像那位马涛。
操!这世界真有些乱了。
筱晴的电话直到柳北桐从牙科出来才打过来,他看了看表:下午三点。
“你刚才在哪里?” 柳北桐有些气。
“公司开会啊。”
“开会还唱卡拉OK啊。”
“哦……联络处的几个小年轻在开玩笑。”
……
“我在扬州还有些事没办完,可能还要呆几天,你一个人在家里注意安全,我办完事就回去。”
“你安心做事吧,事业重要。有事晚上往家里打,不要打我的手机,公司有规定。好了,就这么说吧,少喝点酒……”她把电话挂了。
“他妈的!” 柳北桐很想发作,他心里有一种凄凉感,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大夫告诉他,牙只是活动了,吃点消炎药就行了,不需要拔,但永远不能使力了。
那么情感呢?基础如果动摇了,他还能修补得完好如初吗?
柳北桐的手机一直开着,但一直没有电话进来,筱晴的、茉莉的、林如玉的,都没有任何声音。不会是墙倒众人推吧,他们不会像一丁那几位一样来个联合反击吧?在柳北桐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个愈来愈强的信念:这件事情的幕后策划者不会是茉莉,筱晴更不会参与到这件事情里来。“不是你的东西你不要碰。”他碰了什么?茉莉?一个曾经说过要用生命来保护自己的妇人?是林如玉?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女孩儿?
在扬州的几天,他基本上没出招待所,柳北桐在思索着,他生命中的这几个最重要的女人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地转悠,真的会“爱有多深,恨有多深”吗?真的会反目成仇吗?”回家以后,需要进行调查吗?还能和茉莉相处吗?他想了不少带有情感色彩的行动,又被他一一做了否认。
回程的前一天晚上,他终于做出决定:顺其自然,以静制动,让时间做出判决吧。
他的伤好得很快,三天以后就拆线了,疤痕并不显眼。嘴巴里的红肿也退了下去,他该走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在长途汽车站旁边的一家小饭店里,一丁又向他端起了一杯红酒,他们默默地喝了,那种气氛,真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剧色彩。
“桐哥,我们是不是对生活索取太多,活得太浮躁?”一丁这几天也在反思,柳北桐身上发生的事比他自己的事对他触动还要大。
“不知道。实际上,我在时尚和古典之间,一直倾向古典,我崇拜那天长地久的爱情。但在现实生活中,做到这一点非常难,甚至是不可能的。爱情的确会变化、会退色,这时一些新的感受是不可抗拒的。”
“你和林如玉还会有什么发展吗?”
柳北桐的表情怔了一下,立刻又变的明朗起来。
“她还是个孩子、一个大孩子、一个可爱的大孩子……” 柳北桐这时眼睛里露出的光彩是温柔的,这是他最有魅力的表情,不少女人为之而陶醉。这几天,张茉莉的形象已经被是是非非弄得模糊不清,筱晴的表现也让柳北桐大惑不解。而惟有小林,这个接触最少、年龄最小的女孩儿能在他纷乱、苦闷的心境中,给他带来一缕清风,他们之间确实没有什么,他们非常清白。而正是这种清白,让人回味无穷。早春二月的气息还长存在他们的心里,那一幕幕细节仍然让柳北桐如此留恋。
二月既然如此美丽,为什么一定要用三月、四月来取代它呢?永远定格在二月的意境中吧,永远保持这种关系吧,不要再深入,不要再索取,许多东西都是毁在欲望上。
“劝君更进一杯酒。”一丁又把杯子举向了还在沉思的柳北桐。
“西出阳关无故人。” 柳北桐很感动,一丁对朋友确实没说的。这几天他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桐哥多多保重。”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老弟对我情。”
他端起一大杯高度白酒一饮而尽——无论他所在的那所城市有多少风雨在等待着他,此时他还是温馨的、他还有着朋友真诚的友谊……
二十九
柳北桐当天晚上就回到了家,筱晴并不不知道他今天回来,家里黑糊糊的没有灯光,她还没回家。他打开门就躺到了自己床上,一连四个小时的汽车,他的脑子想了一路,他有些后怕了。不知为什么,他这时非常想见筱晴,他有好多话要给老婆说。他准备和她心平气和地谈一次,需要检讨就检讨,需要自己后退的必须后退,她如果真说什么难听话一定要忍住,他们毕竟是十八年的夫妻、二十多年的恋人,建立这个家,他们都付出了许多努力,不会有一个人愿意破坏这种平衡的。
经历这一场风雨,他更感到以往那种平静的家庭生活的魅力。
他迷迷糊糊地醒来的时候,筱晴还没有回来。他看看表,已经是夜里11点了,他还没吃饭,早已饥肠辘辘。他到了厨房,冰箱里空空如也,好不容易找到一包方便面,正准备下锅,就听到楼下传来了汽车的声音。他从厨房的窗子伸头往下望去,楼下停一辆车,筱晴正从副驾的门钻出来,正驾伸出了一个头和她招手,他看的很清楚,正是那位身居高位的董事长马涛。又是他!筱晴给他讲了几句话又回过去把头伸到驾驶室里讲了几句,还指了指楼上的窗户,柳北桐一股无名火起,迅速地离开了窗口。
筱晴进了门,换鞋脱衣服,她知道柳北桐在厨房里,但她不慌不忙地弄完她的事才进了厨房。
“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打个招呼。”
“你不是刚刚到家吗?你们公司不是有规定私事不能打手机吗?” 柳北桐的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我们公司最近有人事变动,比较忙。”
“你这个年龄不会当公关小姐吧?”
“我在你的眼里也许只配做做饭、擦擦鞋,侍侯你,对不对?”
“你好像好长时间没做饭了吧?你也瞧瞧冰箱里有什么?”
“我们晚上在开会,我到办公室工作了,以后你要自己弄点吃了。以后可能要回来更晚了。”
“都是马总亲自送来吗?”
“哎呦喂,吃醋了,你吃醋还真不容易。别下面条了,到下面夜市买点吃的得了。”
“你以前不是总嫌楼下夜市不卫生吗?”
筱晴转身走了出去,没理他。
柳北桐走进客厅,她才看到他眉骨上的伤疤。
“你……怎么回事?”
“在扬州不小心碰了一下。”
“还挺厉害吗?缝了三针,你不是一向稳健吗?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一不小心碰到录音室多媒体的铁架子上了。”
“你电话里没讲吗?”
“怕你担心。”
筱晴眼睛里充满了疑惑,最近她的生活很忙也很乱,家里的平静和节奏已经被彻底打破,她可能已经感觉到柳北桐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她一向不喜欢刨根问底,她认为那是一种自卑的表现。
“柳北桐,我不想说什么,只希望你好自为之。”
“你也同样。”
“是的,如果你真的欺骗了我,你就不要再问我的一切。”
“我希望我们还能回到以前那种平静的生活,筱晴,我们的这个小家庭风风雨雨不容易啊!”
“这好像是我以前的话,我一直是这样做的。”
柳北桐像抓到一根救命草,他一把抱住了筱晴:“我希望回到以前,你还是调回学校吧,我来想办法。”
筱晴的身体在柳北桐的膀臂中有些僵硬,她已经不太适应他的热情了。她挣脱了几下:“这已经不可能了,我已经适应了公司的节奏和生活。”
“也适应了那位老总的热情?”
“你不要胡说,我的心很乱,你不要逼我……”
“我看他没安好心。”
“你安好心了吗?!”筱晴终于爆发了。
“你上次到北京明明给我说是坐小北京,为什么坐的是大北京,那几个小时你到哪里去了?上次下大雨你说和苏天明在一起,我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那一夜你到那里去了?你脸上的伤疤是碰的吗?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没及时告诉我,非要养好了再回来……你很神秘,你把一切都掩饰得自认为天衣无缝,可是我还有我的眼睛、我的感觉。”
愤怒的筱晴终于说出了她心中多日的疑惑。
“你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讲,老婆,好吗?” 柳北桐理屈词穷,差点在她面前跪了下来,他眼前最重要的,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他的家——他的老婆、他的孩子,他已经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的确要浪子回头了。
那天晚上,柳北桐用尽了浑身解数来解释那几个问题,当然不能说真的。他几乎是一边想,一边编,筱晴不相信,他就说你明天问扬州一丁、你明天问苏天明……他深知这些朋友都会保护他,也深知筱晴绝对不会真的去问。
那天晚上,柳北桐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又像一个勇猛的骑士,缠着、强制着和筱晴做爱,他把多日冷落的妻子骑在身下,嘴里夸张地呐喊着,呼唤着以往的爱情。
筱晴最后好像终于有了一点感觉,但那种似乎已在她心里扎根的牵强始终在她脸上没有散去。
那一晚的努力的结果是,一切好像暂时稳定下来。但让筱晴调回学校的提议没有成功,这一点上,她非常坚决。
又一个春节到了。
柳北桐的研究所和筱晴的公司都放了10天假。柳北桐决心做一个模范丈夫。他年前就大包小包地买了许多年货,找人给那架老钢琴调了音,自己用一天的时间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筱晴也有所改变,她把家里所有的被褥都拆了,用两天时间洗和晾,把柳北桐春夏秋冬的衣服进行了全面的清理。
年前,两口子带着礼物给两家老的送了节礼。大年三十,囡囡从美国打来电话,三口子在电话跟前说了很长时间的话。筱晴说你爸爸进步了,不太出去喝酒了,居然会做家务了。柳北桐给囡囡说你妈妈脾气越来越好了,也不唠叨了,囡囡说你们的团结就是我的幸福,还在电话里用英文给他们唱了一首歌《可爱的家》,柳北桐在这边和她一起唱着,筱晴也在一边拍着手……
一切迹象都表明,这个三口之家的小航船已经避开了风浪,驶入了风平浪静的港湾。
初四下午,风暴突然来临了。
那天中午,他们两口子在家里喝了点酒。柳北桐喝完就上了床,昏昏然就睡着了。筱晴在厨房拾掇碗,这时,电话铃响了。柳北桐迷迷糊糊接了床头的电话,里面是一个男人在唱歌,那是比较流行的一首歌《牵手》:
“因为爱着你的爱,
因为梦着你的梦,
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
幸福着你的幸福……“
音准节奏都不行,一听就是像喝多的。柳北桐想不会是哪个哥们在给他拜年吧?就睡在被窝里听着,声音有些熟,柳北桐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歌终于唱完了,那人说话了。
“筱晴,我把这首歌献给你,我忘不掉你那天的温柔……”
“你疯了,他在家!”筱晴在客厅里接的电话。
“我想你……他在家又怎么样……我要和他竞争……他对你不行……”
“你喝多了,我下楼给你打,你赶快放下。”
“嘟……”电话挂死了。
柳北桐赶快把床头的电话放下,把头埋在被筒里装睡着。
他听见筱晴悄悄地进来了,在他床头站了一会,就掩上门出去了,随后就听见大门弹簧锁轻轻关闭的声音,她下楼了。
柳北桐睡意全无,那人的声音他很熟悉,就是筱晴的老总马涛。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忘不掉你那天的温柔……”
什么意思?哪天?什么温柔?
筱晴,他的太太,那个一向已傲慢著称、以家为生命的女人怎么了?温柔?红杏出墙了?
柳北桐感到一阵晕旋,这种感觉让他不知所措。自己在外面胡作非为没有任何内疚,甚至遭到别人暗算也没让他大彻大悟。而这一个电话却让他如坠冰窟——报应啊,报应!他在顷刻之间理解了许多人的感觉——茉莉的多疑、钱刚心中的仇恨、杜娟愿意出庭作证的勇气都有了充分的理由。
大门弹簧锁又轻轻响起,柳北桐心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筱晴是从来不说谎话的,她曾经多次说过,宁愿不说,也不说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