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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立沉默的听着。
徐红梳理着头发,笑着,望着陈立。
“你睡觉有说梦话的毛病,也喊过她的名字。”
“我有没有喊过你的名字?”
陈立仍旧躺在地上,直勾勾的望着徐红,没什么表情的问了句。
“如果我说有,你信吗?”
徐红替陈立扣着扣子,甜甜的微笑着。
“信。”
徐红的笑容更浓了。
“走吧,别让她久等。”
陈立看了眼表,的确,的确不该让徐正心久等。
现在已经六点半了。
白色的蝙蝠停在艺苑酒店大门口。
“车你用。”
徐红微笑点头,没有说无谓的话。
一方有事的时候,另一方会开着蝙蝠来接,谁用,都一样。
陈立下车后。
一个陌生的女人,坐上车。
徐红打量了一阵上车的女人,笑。
“刚找的寄宿体?”
“用她暴露给GDF,让他们行使使命来围剿,不错吧?”
女人笑着,骄傲的挺起胸膛。
“GDF不会知道你已经变成了拉法之主,随便繁殖的一个拉法,就会让他们被牵着鼻子走。”
是的,上车的女人是拉法。
“就这样让圣光去跟GDF的徐正心见面?人类的女人,不是应该很在意这种事情吗?”
徐红淡淡然笑着。
“我在意的是生活。其它的都可以放在次要的位置——当然,如果将来有机会,也不会介意顺手把徐正心干掉。从我男人身上得到快乐的女人,需要付出代价的话,只能算她倒霉。”
车子发动,白色的蝙蝠,缓缓驶出停车场……
艺苑。
二楼。
徐正心和陈立隔着一个位置,相邻而坐。
“昨晚你说的话,我很认真的考虑过了。”
陈立关上包间门的时候,见面开口的第一句话,就不是客套的场面话。
徐正心有些局促的沉默。
直到陈立坐下后,她才抬头,反问。
“然后呢?”
“我觉得,你的话有道理。李霏的话未必就是真理——但是,口说无凭。李霏不但告诉我那些价值观,也用她的行动、她的选择、她的态度证明了那些价值观。可是你否决她,只用说的方式否决,很难让我这种人相信。你说是吗?”
徐正心轻轻咬了咬下唇,情绪变的有些紧张。
“那、你觉得我怎么做才行呢?”
“当然是切身力行——”
陈立微微一笑,端起茶壶,慢悠悠的为徐正心斟着茶水。
“李霏说时间没有真正唯一的、神圣的爱情;可是,你说有。那么,你就用这样的爱情爱爱我,如果你做到了,那我当然会抛弃李霏说的那套转而相信你——也是相信过去的我自己。”
徐正心默不作声的双手捧着茶杯,装作在品茶。
她没有想到陈立会如此干脆了当。
她很紧张。
“你不是跟徐红在一起吗?”
“我跟她有感情,但不是爱情的感情、也不是爱情的关系。事实上这也不重要吧,如果世界上真有你说的那种爱,在这种情况下你不是应该不管不顾、不顾一切的只管爱我吗?至于我是否爱你、是否有别人爱我,都不可能影响你爱我吧?”
陈立说着,端起茶杯,挪了坐,变成挨着徐正心坐着。
这还不够,他还侧转了身子,眼也不眨的盯着本来就已经很紧张、甚至窘迫的徐正心。
“太没道理了……”
“别岔开话题——咱们练武之人,爽快干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你如果坚持说世上有那种爱,那就付诸实践;否则,那就是根本没有,也别再说什么让我相信的话。”
陈立悠悠然的喝着茶。
他很好奇,很好奇徐正心会怎么回答。
他喜欢昨晚跟徐红的交谈,更喜欢此刻跟徐正心的交谈。
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这样的猜测和神秘感,让他觉得非常愉快。
但相较之下,徐红因为相处的时间多,彼此太了解之故,陈立还是能推测到她的想法。
徐正心不然。
陈立其实、对她的了解并不多。
了解的只是她的过去。
徐红说他曾经在梦里说过徐正心的名字。
对此,他一点都不意外。
曾经他对女人的身体只停留在幻想的层面,高中之前,唯一的一次,还是不经意的透过女同学宽大的短袖、窥见过一点春光。
那还是初中的事情。
真正在现实中见到、触摸到的,徐正心是第一个。
对于徐正心,他内心深处存在点什么想法,他觉得很正常。
“我可没经验,你说,要怎么做才算是?”
徐正心作出了让陈立非常高兴的回答。
她真的愿意用行动告诉陈立,李霏的价值观是错的。
“爱情至上嘛……那就是为了爱什么都能舍弃,比如放弃当救世主,离开GDF,放弃报仇……”
徐正心嘴巴紧闭,原本脸上的一丝羞涩的难堪,这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立很认真的观察徐正心的表情、反应。
此刻她的反应,让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你……是在开玩笑吧?”
是的,徐正心难以置信。
放弃人对世界的责任?放弃血海深仇?
“应该是我们一起携手对抗心魔,保护生存的世界;一起复仇……这样才对吧?”
“利己主义——典型的利己主义”
陈立的声音很大,但语气不见半点认真。
他还夸张的用手敲打着桌面,一副倚老卖老、训斥年轻人的架势。
“把爱跟自己需要的理想捆绑在一起,要求对方帮助自己、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这是典型的利己主义——要不得、年轻人要不得这种心态”
徐正心扑哧失笑。
以为陈立真的是在开玩笑。
“那可怪不得我,哪有你这样定标准的?血海深仇不能不报,保护自己生活的国家就是保护自己的未来,这种责任怎么能丢弃呢?定这样的标准,让人怎么办得到。”
陈立轻松的笑着接了句。
“那就等你做完了这些事情后再证明给我看吧。”
徐正心愣了愣。
她这才意识到,陈立的语气像在说笑,但实际上,是认真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认真的、还是委婉的拒绝?”
“认真。只不过,不愿意因为认真就强行要求你必须那么做。既然对你来说这两件事情必须做,那我只能等你做完。”
徐正心凝视了陈立一阵,直到确认了陈立这些话的真实心意后,才移开了视线……
离开艺苑酒楼的后。
陈立给大熊和王成他们去了电话。
“今天开始,本大爷有的是时间,为了庆祝我的自由新生,你们负责安排节目,记得把唐老板和宋老板叫上。”
没一会,闹钟打来了电话。
“今天有节目了啊,说好一起去大仙道观,你去不去?”
“……你们去吧,我还不如找依逝水去海滩让我美好新生活的第一天在道观过?是想让我掐死你吧——”
陈立气的咬牙切齿。
电话那头的闹钟嘿嘿笑不停。
“那晚上咯,晚上我们回来后给你电话,今晚要罚宋老板酒,昨晚他借电话闪人……”
陈立边听边笑,许久没有如此欢乐。
他果真没有去道观,而是跟依逝水在海上坐游艇约会了一整天。
准备赴夜场的活动时,他给徐红去了电话。
“你来不来?”
“不了,晚上带上一群可爱的孩子去把该死的上帝组织派来胜震市的人全部干掉。你来不来?”
陈立晒然失笑。
“我叫你来、你又叫我去。我不来,反正你们能解决。今天开始,我就当甩手掌柜,哦,不,是当伟大心魔庙堂上被供奉的神。不干活、只享受。心魔的伟大计划我没兴趣参与,救世主我也没兴趣当。你喜欢操劳,你就在外面折腾吧。”
“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过段时间打算去趟北市,李霏的丈夫希望我当他们孩子的干爹,到时候你这位干妈也一起去吧。”
“行。”
挂断电话后,陈立招呼招呼依逝水上车。
看见几个男的一直盯着她看。
他不禁好笑之余,故意恶狠狠的冲那几个男人远远叫喊威吓——
“看什么看?找死啊——”
那几个男人愤愤不平的盯着陈立,却都不是什么恶人,虽然心里不服,但也有常人的诸多顾忌,犹豫半晌,还是选择默不作声、只当没听见的移开了视线。
陈立笑的捧着肚子坐上了驾驶位。
“挺有意思的嘛其实,总搅合进些屁事里,赚的钱没空享用;说是大哥吧、也没机会抖抖当大哥的威风;说是有钱人吧,游艇徐红买的,我到现在才第一次坐”
陈立说着,开动了蝙蝠。
依逝水不知道陈立经历了什么事情导致思想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却很高兴像今天这样。
“我也觉得道哥以前太累了。”
陈立面挂微笑的驾驶着蝙蝠、享受着一路超车的乐趣。
GDF靠不住,伟大或许伟大,但伟大站得太高、看得太远,于是其无情如天道。
陈立没有牺牲自己消灭心魔的精神。
所以,他没兴趣当英雄。
帮助心魔他更没兴趣。
既然有伟大这样的存在,早已安排好了这个星球未来的命运,那么他何必没事找事?
丢开那些扯淡的事情。
寻他自己的逍遥自在。
他最欣赏的圣人是老子,他一直不喜欢孔子。
过去他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现在他明白了,因为他觉得孔子跟老子的境界不一样,或者说,有差距。
孔子一生波折重重,弟子无数。
其所为,正是个明知不可为而为、把颂扬、创造一片光明世界作为理想;
老子不然,智慧如他,却诠释了何为大道的无为、那便是自在。
“陈立,近期有大行动,碰头地点在……”
电话是许情打来的,说发现了心魔的拉法。
陈立没有多说什么,拉法?拉法之王都已经存在了,GDF还在追逐拉法?
“不用跟我说,当初我们的约定很明确。算起来早就已经合作结束,我只是个挂名的安全局成员,只管理会本市道上危害社会安定的那些流窜犯的事情,安全局的大事别找我、我也没有兴趣插手。”
“陈立,你不要异想天开……”
“如果这是异想天开,那么我换个说法。那天我险些死了,因此留下了精神创伤,没有办法再参加战斗,而且是不是创伤就会发作,以致连正常的思维能力都丧失了。我虽然满怀一颗为国出力、效力的心,奈何现实所迫,只能无可奈何的退居二线——”
“陈立……”
陈立不等许情继续说,就果断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车经过海边别墅的区的时候,他看见海边,林青和陈依牵手在漫步……
其实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陈立就在心里羡慕这对金童欲女。
他们很幸福。
而且,也很懂得珍惜幸福,无关的事情他们不理会,不会为一些神圣伟大的东西毁灭他们正拥有的幸福。
这种幸福,是陈立曾经多年中,都渴望拥有而不可得的。
至今,仍然不可得。
二零零六年。
乂社团的生意仍旧稳定。
因为徐红的缘故,乂社团是省内支柱企业。
大熊仍旧对道上的事情充满热情,闹钟也是。
王成则撇开了道上的事务,摇身一变,成了乂集团的总经理,白日里衣冠楚楚,彬彬有礼;到了晚上,则时常跟大熊、闹钟,宋老板混迹于风月场所,禽兽不如。
2005年的时候,安怡结束了漫长的流浪。
在胜震市开了化为公司,短短一年的发展,职员超过三十万,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她过去资助的、完成学业的贫困生。这些人带着对安怡的感激,也带着安怡传承的精神,因此工作份外的卖力,几乎都是工作狂。
以至于化为的企业形象都变成以全情投入工作为荣。
跟心魔合作的徐红正在准备进入北市的过午院。
这还是她悠着的结果。
因为顾忌前总门双头的神。
一直到2006年,双头的神一个死、一个归于虚无后,才开始发力。
陈立送她去机场的时候,徐红很得意。
“你在街上随便撞见个人,就有很大可能是心魔寄宿者。现在,政治权力在法拉手里、也就是在我徐红手里……亲爱的,早点过来北市玩,可别让我挂念太久咯。”
徐红挂着甜美的微笑,过了检票口。
陈立习惯了她如此痴迷于权力的状态。
他没什么兴趣,这几年他逍遥自在,非常惬意。
心魔的圣光……他什么都不必做,因为他就如同十字架上的神,不同的是,他活着。
陈立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