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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韩信带军闯入齐王宫,就见宫内一片狼藉,大殿之内有一口大锅,郦食其在里面,竟还有一口气。
“……韩……信……我不会……放、过、你——”郦食其嘶声吼出这句话,就断了气。韩信脸色苍白,呆立当场。楚弦音立即走过去一掌拍醒韩信:“信,你是大将军,快下命令!”韩信恍然惊醒,立刻部署道:“灌婴,你带领两万骑兵追击田广,从他逃跑的方向看,应该是楚地高密。”
“末将领命!”
“来人,通知曹参将军继续平定临淄及周边县镇,以防闹事!”
“是!”
“对外散播齐王田广贪生怕死弃人民而逃,我暂时接管齐地,善待降民的消息,把仙士也来了的消息一同发出去……这任务交给李先生和蒯先生了。”
“谨遵军令。”几人立刻下去开始分头行动。弦音见韩信都部署完了,就叹了口气,轻声道:“把郦先生葬了吧。”
这天,韩信什么都不肯做,只是一个人固执地坐在华丽的齐王宫大殿前高高的台阶上面发呆。弦音见了,轻轻走过去,同样坐在他旁边。两人并肩静静地坐了许久,弦音突然开口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信,我做大将军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老师您?做过大将军?”韩信讶然。弦音微微一笑:“王,侯,将,相,我都做过。”然后转回去望着远方,目光深邃,似乎陷入了回忆:“当时,我的王命我领兵攻打敌国,暗地里却派人与敌国修好。这事我起初并不知情,却是我的斥候探到了消息告诉了我。”
“和我一样。那然后呢?”韩信问。
弦音继续微笑着说:“一开始我也很不知所措。但是我的谋士告诉我,我官阶大将军,我身上,背负着千万将士们的性命。我要对他们负责。大将军,惟独忠诚于自己的君王和兵士们。一个凡人,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我只是一个大将军,不能越权去干涉别人的事。我不能让其他人影响了我的判断。”
韩信盯着自己手指:“那么,老师也进军了吗?”
“当然。我进军了。”弦音顿了顿,又说:“和你的遭遇一样,我为王攻克了那个国家,而那个使者却被敌方的王杀死了。就这样,我向我的王表明了忠心,表明我无二心,只听从他的诏令。那个王派去的使者被杀,我的王,果然没有说什么。他对我一如往常。”
韩信重新低下头。弦音拍拍韩信肩膀,道:“记住你只是个将军,记住你的责任。你是凡人,其他的事你没有能力去管,你也管不了。没有人会因为这个说你,包括你的王。”
“……是。”韩信应道。
“你应该做的,就是追击逃跑的田广,打下齐国给汉王看,而不是坐在这里颓废。”弦音说着,站起身,再次拍拍他的肩,反身离开了齐国大殿。
这天晚上,韩信等灌婴的消息直到子时。灌婴的骑兵队是最优秀的,韩信其实一点都不担心灌婴会追不上田广。
等累了,他走出房间散散心。他漫无目的的走着,一直想着弦音说过的话。不知怎么的,弦音说的话,他总觉得能听得进去,好像就是自己心中所想的一样。他对弦音,总有一种奇异的稔熟,说是父子,师徒,还是兄弟,那种感觉都不一样。有点像,又不太像。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和自己,应该是同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他说不清。
说起来,弦音处处透着神秘。他为何从未老去,他到底有没有活了两千年,他的面具下,到底长着怎样的容貌,还有那件血衣。
寻常人的血溅到衣服上,应该是存留时间越久,颜色越深,而且会干涸。可是弦音的血,为何颜色会变得浅淡,而且过了那么久的时间都没有干,到最后,连一点血迹都看不到了,仿佛那衣服只是被水浸了一下。
而且没有血的腥气。
韩信委实不愿相信老师如大师兄魏豹所言是个妖怪,却又对事实存在的怪异现象无法忽视。他苦笑着,不得已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老师的体质还真奇怪。
路过弦音仙士的房间,灯已经黑了。韩信远远站在外围看了一眼,正要离开,却瞥见那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从里面出来。
是弦音仙士。那人虽然披着黑色斗篷,可韩信还是认出来了。这么晚了,老师这是要去哪儿?
出于一丝好奇,韩信也纵身跟了上去。
只见弦音一路前行,来到了齐宫大殿门口。他把侍卫都打发下去,便跨进殿内反锁了殿门。
老师他要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韩信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也急忙来到大殿附近,看到一扇窗户开了一条缝,便潜过去听着。
大殿静悄悄的,似乎没有声音。许久,才听到弦音仙士清冷的声音:“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窗外听墙根的韩信顿时浑身发冷,老师竟然,发现我了!?
他摇着嘴唇忐忑不安,心脏狂跳。自己暗自跟踪老师,原以为老师不会发现,没想到被当场逮个正着。正当他准备站出来的时候,里面竟刮起了阴风,吹的韩信头上那扇窗户“吱呀吱呀”摇个没完。伴随着这股阴冷之息,一个声音嘶嘶地说:“楚弦音,我就知道你会来。”
郦……郦先生!?韩信恍然认出了那个声音,那竟然是已经死去的郦食其的声音!
第六十一章 疑心渐起
更新时间2013…3…16 22:37:59 字数:2032
“收回你的诅咒。”弦音仙士声音冷冽:“你不该迁怒于韩信。我知道你有怨气。我来,就是为了度你。”韩信一惊,老师竟然在跟早已死去的郦食其说话!他竟然能看得到故去的人!
里面安静半晌,郦食其的鬼魂突然嘶嘶大笑起来:“你?你不过是个和我一样的魂体罢了。所谓的弦音仙士,不过是个魂魄都不全的行尸走肉!你一个连三魂都没有的残破鬼魂,还妄下狂言说要度我!哈哈,可笑,真是可笑!”他狂笑一阵,突然狠狠地说:“别妄想了!是他不顺从王命,不顾我的死活而攻打齐地,是他害了我!”
关于韩信进军齐地的事,弦音仙士似乎提都不想提。他有些不耐烦地说:“你的诅咒,我不是不能破解。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说废话。而且在关于我学生的事情上,从来都没什么耐心。”
屋内似乎有微微的光亮闪现,伴随着郦食其惊恐的声音:“你要干什么!?”
“自然是度你。你对韩信下的咒,只能用你自己的灵魂来解。”光芒愈盛,有强大的阴风从屋内涌出,伴随着郦食其灵魂痛苦而不甘的嘶吼。弦音雷厉风行,很快,屋内的动静就平息了。韩信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他猜,弦音仙士一定毁掉了郦食其的灵魂,让他的诅咒无法生效。
韩信的心里五味陈杂。郦食其已经死了,老师都不肯放过他。还有老师,郦先生说他是无魂的行尸走肉,可是老师他明明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师弟,你可知道老师是琴妖?他每年夏日阳气最盛之时身体最弱且寒,你难道不奇怪吗?如果他不是妖物,你能解释了他为何会如此?”
忽然,师兄魏豹对他说过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他脑海中迸现,想起他触碰楚弦音时莫名的冰冷感觉和奇低的体温,还有那件衣服上奇怪的血迹。
难道老师他真的是……不不,老师不可能是妖,更不可能是鬼。还是不要瞎想了,老师是仙士嘛,仙士,总是与众不同的。
韩信摇头甩掉那些奇怪的想法,他看到弦音从大殿出来,脚步有些虚浮,踉踉跄跄地往回走。韩信急忙跟上去。弦音把郦食其的鬼魂驱走,一定耗费了不少体力。韩信担心弦音会出事。
弦音仙士走到一半,忽然脚一软,身子差点跌倒。他及时扶住了一棵树才没有摔到,缓了缓神,再往前走,没走两步,竟喷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韩信大惊,跑过去抱起弦音要送回他的房间,不料这一抱之下,又是一惊。
弦音的身子,好轻。
轻得完全不是一个普通人的重量。
半夜送来了灌婴的加急报,说本来很快即可追杀田广,却没想到遇到了楚军,双方小规模激战一番,田广逃到了楚军,要韩信火速赶去指挥大局。军情紧急,韩信立刻策马出发。走之前,他留下李左车继续稳定齐国,同时书信一封通知弦音,然后带着蒯彻连夜赶往高密。
由于是紧急出发,蒯彻也跟着韩信一路骑马,这可苦了这位文人。
“我说大将军,您怎么不带李左车啊?那老家伙鬼点子可比我多!”蒯彻抱怨道。
“他一向是老师敬重的人,留在齐地可以帮我辅佐老师稳定齐地。而且你对于术術方面的东西懂得比较多,正好我有事向你请教。”韩信说,心里却明白,他叫李左车呆在齐地,完全是因为李左车老成世故,处事圆滑,能够代替自己在暗中观察着老师。老师实在是精明中带着狠辣,完全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但是不知为何,老师却对李左车十分尊敬,似乎完全不对李左车起疑心。也只有李左车最适合暗中观察老师。
而蒯彻精通术術,更适合留在自己身边,解答自己那夜从郦食其那儿得来的疑问。他看看身边一脸苦相的谋士,心中微叹。老师生性多疑,却惟独对这两人信任有加,让韩信不得不分出李左车来监视着确有隐情的楚弦音,而自己,则要把蒯彻带走,暗中将围绕楚弦音的这一系列奇怪的事情弄清楚。
“蒯彻,什么叫魂魄不全的行尸走肉?”韩信问。
“人是由魂魄和身体组成的,人死了就是肉体死了,魂魄可以转世再生。人有三魂七魄,丢了哪一部分都是魂魄不全。”蒯彻一脸的莫名,大将军不是一向不喜欢術术吗?
“魂魄不全的人是不是就不能转世?如果一个人没有三魂会怎样?”
“没有三魂?当然就不能转世了,只能作为散逸鬼到处飘了,没多久就消失了呗。”
“蒯彻,如果一个人,他有血有肉,也有七魄,但就是没有三魂,他的身体是不是会有问题啊?比如爱生病,血色不正常之类的?”韩信终于问出来了。
“有血肉有七魄却唯独没有三魂?不可能发生的事。三魂七魄之间都是有联系和感应的,他们靠近会有吸引力,不可能轻易破碎。要么就是有血有肉但是魂魄全无,那样的人是个白痴,要么就是有完整灵魂正要转世的新死的鬼魂,破碎的魂魄是不可能在世上呆多久的。”蒯彻道。
这么说来,老师不是郦食其的鬼魂说的那样了。可是老师到底是什么?妖?开玩笑!哪个妖像老师那样单薄多病啊?一阵风就能给吹跑了。可是老师到底是什么人呢?他对自己,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他从小爱护着自己,甚至有点过于保护的感觉。他知道他的老师不会伤害他。但是,这样的老师,也让他害怕。
算了。至少老师不会害我。韩信叹息着,还是想想怎样对付逃跑的田广吧。连灌婴的轻骑兵都追不上,这人的后台倒是硬了,怕是早就与楚军联系过,一出事就被楚军的人接走了吧。
唉,又要和楚军对着干了。
项王,我和你,还是走到这一步了。韩信叹息着。明天,又是怎样的呢?
第六十二章 项羽的如意算盘
更新时间2013…3…17 22:01:20 字数:2138
“报!项王,齐王田广负伤来投奔我军!”项羽正在帐中研究地图,这时传令兵来报。
齐王田广?项羽急忙扫了一眼地图,是他干的吗?那个小小郎中,他把齐地占领了?
“如实报来!”项羽喝道。
“汉大将军韩信,穿过燕国迅速占领齐国,现在正在追杀齐王的路上!齐王已经发信投奔我们!霸王,接是不接?”
“接!”项羽怒道:“叫龙且去,把田广给我接来!”传令兵立刻就下去了。
项羽一屁股坐在矮凳上。韩信这个混蛋,他不过是个绣花枕头,怎么可能短短一年的时间伐魏破代灭赵降燕,还把齐国都给占领了!这五个国连起来可就是中原多半个天下啊!
而且还都是他最有力的属国!
这该死的韩信!
他狠狠一拍桌子,震碎了桌子一角,把正巧进来送茶的虞姬吓了一跳,差点把茶洒了。
“大王……”是什么事惹得大王如此生气?虞姬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最近项羽被那个只会逃跑的刘邦弄得心浮气躁,发脾气是常有的事,但是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一脸杀气。
项羽见是虞姬,便刻意收敛了杀气,任由虞姬乖巧地依入自己怀中。他轻轻搂着虞姬的香肩,轻吻她柔嫩光洁的额头。看着怀中的软玉,心中的戾气顿时消减了一半。
“什么事惹得大王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