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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了下来,只听得费七先生发出了惊天动地,一声巨喝,身形疾幌,已来到了范玉云和费绛珠两人的下面。
他身子并不拔起,却只是双掌一翻,“呼呼”两掌,疾拍而出!
那两掌,一掌击向范玉云,另一掌却去向费绛珠!他这两掌,虽然一齐拍出,但是力道却是大不相同!
击向费绛珠的那一掌,掌力十分柔和,而且去势快得多,一股大力,又将费绛珠的身子,涌得向上飞了三四尺。
而击向范玉云的那一掌,力道却是强极,只听得掌风轰发,范玉云的身子,在半空之中,一连打了几个筋斗,才向下落来。
当范玉云的身子,向下落来之际,费绛珠也已落地。她一眼看到苍云老人已来到了袁中笙的身前,心中不禁大急。
刹时之间,她心念电转,想及只有自己攻向范玉云,那么爷爷一定要来解自己之围,而爷爷要来解自己之围,苍云老人,也非来解范玉云之围不可,这样,袁中笙暂时就可以无事了。
她主意既定,双足一点,狠狠向范玉云扑出。
范玉云一见费绛珠向自己扑来,那乃是求之不得之事,一抖玄女剑,一剑刺来。
费七先生一声怪叫,一步抢向前去,向范玉云的肩头便抓!费绛珠的一扑,范玉云的一剑,以及费七先生的这一抓,三下里的势子,全都快到了极点,范玉云一剑,刚刚将刺到费绛珠的心窝。
在她来说,那一剑恨不得将费绛珠刺上一个透心凉才好!
但是,费绛珠虽然将要中剑,范玉云自己的肩头,也即将为费七先生抓住!
范玉云自然知道,自己这一剑,若是不顾一切地向前刺出的话,那么必然可致费绛珠于死命。然而自己的肩头,也不免为费七先生抓住!
费七先生若是眼见孙女死在她的剑下,一将她抓住,范玉云还有命么?电光石火之间,范玉云玄女剑“嗡”地一声响,反抖了回来!
她能够在那样短的时间中,收回了如此劲疾的一剑,可知她的武功,实是不弱。她玄女剑反抖了回来之后,趁势一剑,向费七先生的手腕,斜斜削下。
费七先生乃是何等样人物,岂能被她这一剑削中?只见费七先生的手臂向下一沉,宽大的衣袖,便已向上疾扬了起来,一股劲风,拂向玄女剑,范玉云只觉得五指发麻,玄女剑几乎脱手飞出!
范玉云心中大吃了一惊,知道自己的武功,若是和费七先生相较,相去极远,她连忙收剑后退,但是却已慢了一步。
原来,刚才费七先生手臂向下一沉,衣袖向上疾拂而起之际,他那一抓之势并没有改变,只不过本来是抓向范玉云的肩头,而如今改抓范玉云的背部而已。
范玉云才一收剑,便觉出一股其大无比的力道,当背压了下来。她勉力一个转身,已看出费七先生的五指,已将自己全身,一尽罩住!
范玉云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她发出了一下尖锐无比的怪叫,已准备冒死和费七先生一拚!
但是,也就在此际,只见费七先生的面色,陡地一变,那立即便可以抓中的一抓,也陡地缩了回来,范玉云只看到费七先生的背后,一条人影,如电驰至,片刻之间,她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觉出身上一松,便连忙抽身后退。
而她刚一退出两步,便听得“轰”地一声巨响,同时,有几股极大的力道,四下迸溅了开来,又将她撞退了半步。
范玉云自然知道,那四下进溅的大力,是两个高手,对了一掌,掌力迸散之故。
这时,她心中已经知道测才向费七先生疾掠而至的那条人影,一定是掌门师兄了。
范玉云定下神来,向前看去,只见费七先生和苍云老人两人,各自身形一幌,向后退出了一步。然而,目射精光,望定了对方,身形凝立,一动不动。
范玉云再抬起头来,只见费绛珠正向袁中笙的身边,疾奔了出去。
范玉云知道,苍云老人和费七先生两人,全是方今武林之中一流高手。
他们两人既已对了一掌,虽然分了开来,但瞧这情形,仍是非动手不可,苍云老人绊住了费七先生,那是自己找费绛珠出气的绝佳机会!
刚才,费绛珠只想要苍云老人离开袁中笙,一时之间,未曾想到如果苍云老人和费七先生一动上手,自己便更其危险了!
等到她奔到了袁中笙的面前之际,苍云老人和费七先生两人,仍是僵立不动,但是范玉云却已经向她,疾掠了过来。
费绛珠猛地一呆,张口叫道:“爷——”
费绛珠一见范玉云攻来,便本能地想求助于费七先生。然而,她—声“爷爷”只叫了一半,便蓦地停了下来,同时,她面色也为之陡地一变。
原来,她刚才一面叫,一面向费七先生望去。
一望之下,只见费七先生和苍云老人两人,都矮着身形,望着对方,在慢慢地转动着身子。虽是谁也未曾出手,而且两人的动作也十分慢,但是费七先生和苍云老人两人,俱是绝顶高手。在慢慢转动之间,已是气吞山河,非同小可!
费绛珠一见这等情形,便看出爷爷和苍云老人之间,即将生出一场惊天动地的争斗!
她自然也知道,爷爷是绝无可能,一面应付苍云老人,又一面分身来照顾自己的,自己若是再叫下去,分了他的心神,更其糟糕。
费绛珠一想到了这一点,自然知道自己这时候的处境。实是大为不妙,眼看范玉云已来到了她和袁中笙的面前,费绛珠心头怦怦乱跳,一点办法也没有。
范玉云来到了费绛珠面前,向张青云挥了挥手,道:“师哥,你看好,别让这两个人走了。”
张青云道:“师妹,你待作甚。”
范玉云一声怪笑,道:“我先慢慢收拾这小贱人,再来替古师弟报仇!”
范玉云在讲这句话之际,咬牙切齿,神情凶恶到了极点!在费家庄上。费绛珠对于凶眉恶眼的人也看得多了。然而这时候,她看了范玉云这等凶眉恶貌的样子,心中也是骇然。
她只觉得喉咙发干,几乎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勉力吸了一口气,道:“范女侠,你——”
她才讲了四个字,范玉云玄女剑已经陡地向前刺出!那一剑,去势如虹,剑尖直向费绛珠的樱桃小口刺去,费绛珠才讲到“你”字,两唇一掀,剑尖竟就在这当口,刺在她两排牙齿之上,发出了“叮”的一声!
那一剑,范玉云的目的,只在示威,不在伤人,因此用的力道并不大。剑尖只是在费绛珠的牙齿上叩了一下,立即收回。
但饶是这样,费绛珠的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范玉云一声冷笑,道:“小贱人,快伸出舌头来,让我一剑削了去!”
这一句话,不但费绛珠和袁中笙两人听了,心中骇然。就是站在一丈五六开外的张青云,听了也是吓了一跳,失声道:“师妹。”
范玉云厉声道:“你别管我!”
张青云心知范玉云的脾气极强,她既已动了真怒,那么除了掌门师兄之外,实是谁也劝她不住。然而这时,苍云老人和费七先生仍在相对慢慢地走着,显是两人都知道对方是生平仅见的大敌。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苍云老人自然也无法去阻止范玉云任性胡为。
费绛珠只觉得背脊上阵阵发凉,她听得张青云似有喝阻范玉云之意,才感到了一线生机,忙道:“张大侠,像你那样,才不愧是武当派的侠客。”
范玉云一声冷笑,道:“我将你的舌头割了,叫你以后不能妄言,正是替天行道。”
袁中笙挣扎着道:“胡说,费姑娘妄言什么了?”
范玉云厉声道:“你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多罗噱什么?”
在袁中笙和范玉云两人对言之际,费绛珠心念电转,已有了主意,忙道:“范女侠,你若是割了我的舌头,别的不要紧,只怕武当镇山重宝,玄铁神手落在何处,我也不能说了。”
范玉云刚才,一面责叱袁中笙,一面玄女剑抖起,已向费绛珠的右颊刺来。本来,这一剑费绛珠是没有法子避得过去的。
因为费绛珠若是一避,玄女剑势必刺向袁中笙。而费绛珠就是为了怕袁中笙遇害,弄巧成拙,才形成如今这般糟糕的局面的。
幸而费绛珠那几句话讲得及时,范玉云一听,内力一滞,那一招已凌空定了下来,而当她停手之际,剑尖离费绛珠的左颊,只不过数寸而已!一张青云一听得费绛珠这样说法,也身形展动,向前疾掠而至,叫道:“师妹且慢。”
范玉云将剑一横,以剑尖抵住了费绛珠的喉咽,道:“你知道玄铁神手的下落么?”
在这样的情形下,费绛珠只得硬着头皮道:“是。”
范玉云的剑尖,向前伸了一伸,剑尖几乎刺人她的咽喉,喝道:“快说!”
费绛珠豁了出去,心想反正自己不说,他们必不敢害自己,以断了这一线索。于是,她一声冷笑,道:“玄铁神手又不是我偷的,你们这样子待我,我就会向你们说了么?”
张青云对于范玉云这样对付费绛珠,本就认为有伤武当派声威之事,此际忙道:“师妹,我们且后退一步再说。”
范玉云一声冷笑,道:“作什么?玄铁神手若不是费七老贼取了,她何以知道下落?”
费绛珠忙道:“若是我爷爷取了玄铁神手,我和爷爷,都万剑刺心而死。”范玉云一见费绛珠罚了这样的重誓,心中也不禁愕然,道:“那你又何以知道?”
费绛珠笑道:“你退后去,好好地问我,对我客气一些,我自会讲给你听的。”
范玉云一听,又勃然大怒。但是张青云不等她再开口,已沉声道:“师妹,事关本派重事,不可为一时意气,坏了大事!”
范玉云被张青云这一个大题目压了下来,倒也不敢再贸然从事,身子向后一退,道:“若是这小贱人胡言乱语,我加倍处置。”
费绛珠心中闷气,刚才因为范玉云的剑尖还指着自己的咽喉,所以不敢发作,此际范玉云已经退后,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冷笑一声,道:“我又不会对你说的,你发什么急?”
范玉云一挺长剑,又要赶了过来,但张青云却已经横身拦在她的面前,道:“费姑娘既知本派重宝下落,请快说出来。”
费绛珠道:“这件事,要请贵派掌门,一齐来听。”
她这句话出口,众人才一齐向苍云老人和费七先生望去。只见两人的身子,隔得极远,少说也有一丈五六左右。虽然在发招,但是动作却缓慢凝重,到了极点,看来只像在练功!
张青云沉声道:“掌门师兄,玄铁神手,已有下落。”费绛珠讲的话,其实苍云老人也全都听到的,这时他身子猛地向后一退。
在他和费七先生动手之际,旁人看来,宛若儿戏,但事实上,双方所运的内劲,都是极强,苍云老人一退之际,费七先生也立即内力回收,但双方已发出的内力,仍然撞了一下。
刹时之间,只见地上的砂石,一齐向上,卷了起来,竟形成了一条砂柱!
两人一退开,苍云老人沉声道:“费七,玄铁神手不是你所取么?”
费七先生一声长笑,道:“小孙刚才业已罚下毒誓,还当如何?”
苍云老人听了,也不禁默然无语。
这次武当派失了镇山重宝,全派上下,莫不震动,几乎已倾巢而出。
本来,苍云老人自己,还不准备下山的。
但是武当弟子下山之后,关于玄铁神手的下落,却如石沉大海,一点信息也没有。需知这件事,江湖上已闹得尽人皆知了。
武当派如能在短时期内,将玄铁神手找了回来,那或者还可以挽回面子,否则,时间一长,即使寻回,也成话柄,若是人家送了回来,那更是再难在江湖之上立足了。所以,以苍云老人之尊,也亲自下山来了。
苍云老人想来想去,只有费七先生,静极思动,可能是盗走玄铁神手之人,因之一下武当,便奔费家庄而来,怎知等他到费家庄时,费家庄早已变成一片瓦砾了。
苍云老人愕然之余,只得离开,却又正好在这里遇上费七先生。
两人刚才过了几招,双方的武功路子,虽然不同,但造诣之高却是一样。
几招一过,在两人之间,并未分出上下。。
当然,两个人所学的武功路子,截然不同,即使功力不相上下,也不会绝对相同的。但是两人在这几招之中,却也知道,要分胜负高下,少说也得三百招开外,而且,多半是两败俱伤!
两个人,全是当代一流高手,他们自然不愿意将数十年苦练之功,付诸孤注一掷。而且,他们之间,也没有杀父夺妻之恨,本就不愿再动手下去。
只不过他们既动上了手,又不知对方的意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