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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虽然梁英诗身边符文未消,转轮王却已放下心来,他对梁英诗冷眼一句:“十路阴帅已悉数至,恶鬼梁英诗,劝你莫再做无谓挣扎。就是上天入地,你也难逃报应惩罚。”
转轮王“罚”字刚落,突见十路阴帅和他们的鬼兵,突然被人如石雕般定住。转轮王刚想问怎么回事,却发现自己的嘴巴舌头皆无法再动,他的身子也被无形之力压住,再不能动弹。
接着阴司诸神听见了一个懒洋洋,慢悠悠的声音,带三分笑:“十路阴兵么?就是东岳帝和阎罗王亲临,本座也不怕呀——”
魔君月池慢慢就在梁英诗旁边现出了身形,还是那一头银发,那一双碧眼。
魔君的紫衣凌乱随意的披在身上,仿佛是刚刚被人从床上唤起来,不情不愿不想穿衣。他伸个懒腰,公然在地狱的公堂上打了个哈欠,向梁英诗抱怨道:“英诗,你一大早的把本座叫起来,究竟是有什么事啊?”
梁英诗牵着妹妹一起从地面上站起来,他平视着魔君月池,不疾不徐说道:“柳兄,我找你帮我一个忙。”
“你总是这样”魔君又打了哈欠,挠挠头:“没事不找我,找我准没好事!”
29汝宁府(一)
“你先将我和我妹妹带出去。”梁英诗直接了当对魔君说:“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报答你。”
“好。”魔君月池旋即答应。他和梁英诗在转轮殿里你一言我一语,字字响亮进入转轮王和十路阴帅耳中;诸神皆被气得阴火都起来了;却奈何身不能动;步不能移,无法将魔君和梁英诗捉拿。
诸位阴司神明只能眼睁睁看着魔君将梁家兄妹带离阴间。
月池将兄妹俩重新带回武昌城,一魔二鬼飘在梁宅上空:此时梁宅已归付知府所有,正处在施工中——貌似付知府打算用官银将这座大宅修缮一新,给付家家眷居住。
“英诗,还回家不?”魔君问梁英诗。
梁英诗瞥了一眼底下的灯火通明;摇摇头。
魔君月池便携着兄妹俩飞入武昌城郊的一片桃花林中。
魔君挥挥手,给这片林子施了法:“好了;以后阴司的那些个乌七八糟的东西,都再也进不来了。”魔君说罢转身,也不多留:“本座也该回去睡回笼觉了。”
“柳兄——”梁英诗却向前迈了半步,右臂亦抬起悬在空中。
梁英诗挽留住魔君,对他说:“柳兄,你想要我的那条魂魄?请自行取之。”
魔君听了耸耸肩,吐气道:“我要取也不取你的啊。”月池对梁英诗摆摆手,径直告诉他:“阳魄我早就收满了,最近我还缺着数条阴魄。”
梁英诗听罢沉吟,他也是懂些法术的,自然知道男体中阳魄阴魂,女体里阴魄阳魂
“你阳魄已经收满了?”梁英诗突然高兴地问月池,梁侍卫第一次对除了妹妹以外的人露出喜色。
而且梁英诗脸上的喜色压不住,似是在为朋友高兴和道贺。过了会梁英诗又收敛起笑容,叹道:“既然阳魄已经收满,你还要阴魄你要变那么强做什么?”
魔君闻言挑了挑双眉。
魔君接着转身,他并不回答梁英诗的话,只是嚷嚷着:“走了走了,本座回去睡觉了!”月池打个哈欠,伸手在嘴上拍拍:“真是困得要命。”
“唉!”梁英诗却伸手将月池一拽,诚恳道:“阴魄只有我妹妹有,却是不能给你。我自己的魂魄你随便拿,你阳魄就算满了,再多一条也无妨,俗话说多多益善。”
月池听了梁英诗的话,袖下的中指和拇指捏了捏,似有所动。
片刻后,魔君忽然用从未有过的低沉正经口气对梁英诗说:“英诗,我想更开心些”
魔君的言语间竟带了淡淡的难过和悲伤。
但转瞬之间他就恢复了往日那吊儿郎当的神色,随意拍拍梁英诗的肩:“那就等这林子里的法术破了,你被重新抓回阴司的时候,本座再来取你的喜魄吧。”
梁英诗听罢即笑:“柳兄,你我之间,何必来那套法破取魄的说词。”
月池魔君也是一笑:“好,英诗,那本座便不欺你,现在就取你喜魄。”魔君的手搭在梁英诗肩头,正欲施法从梁英诗体内抽出喜魄,魔君的动作却突然滞了。
月池望梁英诗一眼,一贯行事利落的魔君竟犹豫不决:“英诗,没了喜魄就没了双眼,你将来怎么办?”
喜魄关联着人的眼睛。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梁英诗平淡地说:“柳兄你不必为我担心。我有香词在身边,纵是没有喜魄也开心,眼睛也用不着的,香词的样子时刻都在我心中。”
喜魄中的梁英诗刚说完这句话,握着喜魄的毗夜突然身子向前倒,无声咯出一口鲜血来。
尽染白衣。
“师傅!”南缇当即不再看喜魄里的事,纵身就扶住了毗夜。
毗夜却摆摆手,示意南缇他的身体无事。
毗夜自己徐徐重新坐正了身子,他将手中喜魄摇摇,喜魄里却一片模糊,再也看不见之后的事。
喜魄里迷雾重重,喜魄里的鬼也迷雾重重。
“师傅,梁英诗究竟是人是妖?”南缇问毗夜,她心里自方才梁英诗唤出月池起,就一直悬着一个疑惑:为什么梁英诗认识魔君?
结果毗夜的回答却是:“梁英诗是鬼。”
南缇一拍额头——她忘了,梁英诗现在是个鬼了。
南缇还要再问:“那”
“武昌府到了。”南缇才刚启声,毗夜就打断了她。南缇循声低头,见着风下是云,云缝间窥见更底下是株株绿树,正是梁家兄妹容身的桃花林。
正是夏日,红红白白锦簇早已落尽,只剩下绿荫成片的翠林。
毗夜就欲降下风头,落于桃花林中,南缇却伸手按住了他正准备施法的手。
南缇提醒毗夜:“师傅,这林子被那魔君施过法,小心有诈。”
毗夜继续施法,如常降下流风,他说:“佛法常在,但进无妨。”
毗夜让他和南缇稳稳落在地上,南缇双脚刚挨着地面,就听见一阵女人的咯咯笑声。桃花落尽,林中本该萧条,但这女人一笑,南缇再抬头望顶上正被夏日烤灼的绿叶,竟恍然错觉这林中的人活得生机勃勃。
南缇怔忪半响。
直到梁香词扶着梁英诗,伴着笑声走出来,南缇才敢相信这林中住着的不是鲜活的人,而是被凌迟惨死的鬼。
“哥哥,来的是一位圣僧和一位姑娘,样子不像是来抓我们的。”梁香词笑容洋溢对梁英诗说。她看起来比喜魄中要朝气许多,虽然脖颈以下皆是白骨,但面颊上却双飞着健康的红霞,眼眸里也流动着灵动的水光。
梁香词似乎心中已扫去昔年被付幼吾虐}待的阴霾,她也不认生,就直接对毗夜和南缇说:“圣僧,姑娘,你们在这稍等。我和哥哥自从做鬼之后,便鲜少饮食,林子里也没有什么果点招待二位。但是今年春天我收了些干净的桃花花瓣,有酿几坛桃花酿,我去端来给你们喝。”
梁香词的声音叮咚如泉,欢快的流淌,就算是说到“做鬼”两字,她脸上也是掩盖不住的无比喜悦。
梁香词雀跃转身去给客人拿桃花酿,她身上佩戴了很多首饰,应该都是梁英诗出林给妹妹带回来的。梁香词头上有肉有发,尚还不觉古怪,但她脖颈和手脚都只剩下细细的白骨,本该套在肉上的首饰戴在她的骨头上,不由得戒指手镯全都统统偏大,金属玉器和梁香词的骨节直接碰撞,发出清脆且骇人的响声。
真真诡谲至极,南缇目之所及,耳之所听均震颤不已。
梁英诗原地站着,他虽然没了双眼,看不见南缇的表情,却猜得出来。等梁香词走远了,梁英诗便对南缇说:“这位姑娘,你不要看香词现在这样,她有肉的时候,是全武昌城最好看的女人。”
南缇竟能听出已无喜魄的梁英诗说这句话时的开心。
南缇百感交集,说不出话来。
毗夜却走过来数步,站到南缇和梁英诗中间。
毗夜背对着南缇,毗夜的白衣挡住了南缇的视线。她完全看不到梁英诗,只听见毗夜用她熟悉的平静声音对梁英诗说:“梁施主,贫僧手中有你的喜魄,现今当物归原主。”
“多谢大师好意,只是喜魄还不还,对梁某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梁英诗的声音同毗夜的声音一样平静。
“但是对贫僧来说却十分重要。天地万物因果轮回,梁施主不可乱了秩序。”毗夜说着抬手,欲将喜魄往梁英诗肩头一推。
南缇忽然抓住了毗夜的胳膊——毗夜话里有话,不仅欲将喜魄还给梁英诗,更要将他重新打归阴司。
“桃花酿来了!”梁香词却偏偏在这时候回来,也许是她身姿摇曳的缘故,翠绿丛丛中骤然冒出一具白骨骷髅,也并不显得突兀。
梁英诗伸出五根白骨在肩头一挡,将自己的喜魄退还给毗夜:“此事大师不妨以后再和梁某单独商议。”
梁英诗徐徐转身,向梁香词笑:“香词,你回来了。”
南缇见状方才缓缓松了一口气,毗夜却的手臂却突然挣脱她的束缚,白衣圣僧将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手中金光剑气又伸,若那日海上劈龙烛般向梁英诗天灵盖上劈去:“人归阳,鬼归阴,生前千般业,须得死后偿,十方无量!”
“梁某偏不归。”
“啧啧,真是个不尽人情的和尚呀!”
几乎在同一秒,梁英诗的身躯里发出相互重叠的两个声音。前一句语气冷淡,正是梁英诗自己的声音,后一句却言语间感情充沛,又是戏谑又是叹息,还带着点不甘心。
接着梁英诗身形亦变成重影,闪开一分为二,出现两个梁英诗。两个梁侍卫长得一样挺拔英俊,一个梁英诗往后快步跑向梁香词,毫不犹豫地护着她,另一个梁英诗晃晃悠悠地向前走,来到南缇和毗夜身前,同二人咫尺面对着面。
这个南缇和毗夜面前的梁英诗嘴角勾起了一抹邪气的笑,下一瞬他的星目幻化凤眼,面目也急剧变化,现出了自己魔君的真身。
紫袍、碧眼、尖耳,银发上随意歪插}着一支碧玉簪。
魔君月池眯着眼睛,朝毗夜竖起了大拇指:“和尚和尚,真是眼力不凡。”魔君将手悠悠收回来,自顾自地点头,继续啧啧赞道:“眼力好,腿脚也好,竟能自己从龙烛肚子里爬出来,本座真是低估了你。”
魔君吹个口哨,一只蝙蝠飞至他的肩头,魔君伸手摸摸蝠翼,叹道:“可惜了龙烛啊,本座叫他不要舍生取义,他偏不听。一想到他白白做了牺牲,本座就痛心疾首,刺骨钻肉的痛!”月池说着以手捶胸,似是无比惋惜。但他嘴角坏笑不曾有半分消减,眉头虽皱却也禁不住末梢的笑意。
魔君其实由心至神,哪有半点替自己的坐骑痛心!
魔君笑面冷心,同他正对面的毗夜却始终冷面冷心。毗夜色淡如水注视着月池,同魔君再次对峙。
南缇紧张极了,她的双手紧紧握成拳,生怕毗夜这次又败给魔君受伤。
她法力微薄,如有万一,只有尽全力帮助毗夜,哪怕舍生。
南缇这么一想,恍然觉着自己已经为毗夜舍了好多次生。接着她脑海中阵阵闪过三道光亮,每道光亮里都一幕画面,画面里都是同一个女人:女人伸臂向后一抛,将带血的匕首甩下万丈深渊;女人戚戚地将双臂环绕住前方空气,就仿佛像从背后环抱住一个人;女人钻进一个巨大的蛋壳,眼泪奔腾,哭到不能自已。
画面闪得太快,衣饰又完全迥异,南缇并没有看太清楚,只看清这三个女人的样貌都一样,都是她自己。
画面稍纵即逝,三道光亮全部闪尽,只余一道白光。
这道白光一照,南缇突然头疼欲裂起来,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天灵盖,发现刚才闪现了什么画面?有几幅?
头痛,头痛忽然就不痛了。
然后南缇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等南缇再回过神来,她瞧见毗夜身形一纵,原本袭向月池的他虚晃一枪,击向远处的梁英诗,劲风四扬,刮落了桃林所有树上生长正茂的绿叶。
南缇心想:这一掌非打得梁英诗粉身碎骨,重新打入阴间。
魔君却在这节骨眼上也翻身一跃,他居然挡在了梁英诗的身前,替梁英诗生受了毗夜这一掌。
南缇听见魔君骨节碎裂的声音。
南缇又听见魔君的疾呵:“英诗,速带着你妹妹避去魔界!”
魔君月池说完,伸出右手,五指如爪,隔空对着毗夜抓了抓。
毗夜突然就整个人消失了。
南缇不敢相信,她眨了又眨眼睛,方才确认:忽然之间,毗夜就凭空在她前方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块白衣的衣角都没留下。
南缇低头寻找,发现地上也没有一滴血迹,没有毗夜受伤的迹象。
她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