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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眼泪收回去!”他对女人的眼泪早就免疫,但还是心烦地要她别哭。
石琳没有哭出声,但泪水不可能倒流,那一颗颗晶莹透亮的泪珠还是往两颊滑了下来。
他撇过头去,故意下去看她被自己逼出来的眼泪,他没有说错,不需因此而感到内疚。
“那可不可以……”石琳万般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可不可以在他……还没长大、还没懂事前,让我做他的妈咪……”以后的事,让她慢慢调整心情。
“你干么一定要邵帆当你儿子,喜欢小孩的话你可以自己生一个,或是领养一个。”
“我就是喜欢他,我不要别的小孩,我会很疼他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许诺过,要一辈子呵护他。
“……”他无言地摇摇头,见鬼地被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打动。“不行,你这样我很困扰,而且,我不希望邵帆太黏你、太依赖你,男孩子应该独立一点,坚强一点。”
这下,石琳的泪水无法抑制地奔流而下,因为怕吵醒孩子,她紧抿着嘴,眼泪滴落她搁在膝盖上的手,溅出小小的水花。
余希尧站起来背向她,走到门边。“你走吧!我不希望再见到你,如果让我发现你再来找他,我真的会报警处理。”
现在,他对自己先前一时冲动提出交往的念头感到愚蠢。
“还有,之前我提出交往的事,现在后侮了,请你将那件事忘记。”
他认为石琳存有太多天真浪漫的想法,但是孩子不是宠物,也不能在新鲜感过去后送到流浪动物之家,邵帆已经被他的生母抛弃一次,他不想让这个女人打乱他们已经稳定的生活步调。而且,因为她的出现,邵帆开始用哭闹的方式达到目的,这令他无法忍受。
石琳红着眼眶、红着鼻头,慢吞吞地一步一步走向大门,当中还不时回头望向余邵帆的房间,就在她经过余希尧身旁时,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就在那一刹那,余希尧的胸口闷得难受,他不相信她能这么快对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孩子付出如此深的感情,但,他却发现自己有点心软了……
石琳边哭边走出大门,边哭边擦眼泪,口中还喃喃自语:“我不要……你是坏人……”哭泣让她的声音支离破碎,有如面临生离死别,听得教人鼻酸。
余希尧木然地关起门,立在门边好一会儿,对自己信心喊话——
我的决定没有错,即使她爱邵帆,也不代表这份爱可以持续一辈子。
有一天她可能嫁人,有自己的孩子,她就会把关注的焦点放回自己孩子身上,邵帆会受到伤害……
她认真得太奇怪了,没有正常人会像她一样,莫名其妙地就把别人的孩子当自己儿子。
也许她真的有病,有妄想症……
然而,这些信心喊话仍无法抵制他内心在看见她纯净的眼眸时,早巳清楚了她的纯真无邪。
石琳从余希尧的住处离开后,一连哭了几条街,回到自己的公寓后,直接敲好友陆茜文的门。
陆茜文打开门看见哭得眼肿鼻红的石琳吓了一跳,连忙带她进屋,安慰她。
“发生了什么事,石琳怎么哭成这样?”陆茜文的男友白亦棋也在客厅,好奇地问。
石琳用她跳跃式的思绪和不时啜泣的声音,花了近二十分钟,才将事情发生的经过交代完毕。
透过陆茜文的翻译和重组,白亦棋听完大笑。“石琳,你真的很天才,这种事全天下大概也只有你才做得出来,佩服佩服。”
陆茜文瞪她男友一眼。“全天下也只有你会佩服这种事。”
她转向石琳,好言相劝。“你这样的做法对方可以告你骚扰的,而且,那个孩子的爸爸说得也没错,怎么说你都不算是孩子的母亲。”
“我知道……可是……可是为什么……”石琳嘟着嘴,无法被说服。
“为什么一定要有血缘或法律认定的关系?爱这种东西是无法用理智控制的,我相信石琳是真的疼爱那个孩子。”
“对!”石琳一寻到支持者立刻破涕为笑,冲去抱住白亦棋。“只有你了解,我最爱你了。”
白亦棋看向陆茜文,一脸无奈。“可是我最爱茜文。”
陆茜文没好气地把白亦棋赶回房间。“她已经够乱来了,你就别再灌输她乱七八糟的想法。”
“是……遵命!大人。”白亦棋乖乖地听话。
陆茜文叹口气,看着满腹委屈的石琳。
听石琳的母亲说,她原本有个双胞眙妹妹,不过在一岁的时候就夭折了,在那之后原本乖巧安静的石琳经常晚上哭闹,她怕寂寞,总要人哄着、抱着才肯睡觉。
石琳就是在这样众人呵护的环境中长大的。
她的爱很真纯,很浓稠,为家人、朋友,她可以毫不讲理,全心全意地坦护她最爱的人,全然的付出。
所以,陆茜文当然也相信她是真的爱那个孩子,只是……
“茜文……我要怎样才能做邵帆的妈咪?”她搂着陆茜文的腰,将细致的脸蛋搁在她的肩头。
“你应该放……”陆茜文顿了一下,想叫她放弃是难了,她看来温顺,一旦拗起来,却是她们几个好友里最固执、最难“用理”说服的。
“应该怎样?”她满脸殷切地向陆茜文求助。
“应该……从他爸爸那里下手。”陆茜文投降了,只好违背自己的理智,建议她试试别的方法。
正文 第三章
隔天早上,石琳戴着卡其色布帽和墨镜,身穿白色合身棉质运动上衣和浅蓝色七分小喇叭长裤,脚踩上耳其蓝编织凉鞋,躲在余希尧家的街口埋伏。
陆茜文要她先打动邵帆的爸爸,让他不再阻止她接近孩子,她能想到的就是先搜集敌人的喜好,然后再投其所好。
时序接近春末,温度舒适但阳光却已有些扎人,她夹着小笔记本,从大包包里拿出水壶喝口水,一副准备长期抗战的模样。
她的思路单纯,一次只能做一件事,绝对的专注与坚持。
七点半,余希尧送余邵帆出门坐娃娃车。娃娃车离开后,他瞥见街角有道奇怪的人影,他原不是那么好事的人,只是从那长长的身影看来,是个长发的女人,他直觉地联想到石琳,于是向前走去。
石琳刚刚发现余希尧其实是位温柔的父亲,和儿子手牵手从屋内走出来,而且,她的宝贝儿子上学前还会亲他爸爸一下,她甜甜地幻想着以后如果换成亲她……呜……好幸福喔!
对了,要做笔记!她写下“早上七点半邵帆上学”,然后画上一个心。
合上笔记本,打算继续观察,旋个身探出头去,鼻梁不偏不倚地撞上余希尧坚硬的胸膛。
“喔……”她痛得眼冒金星。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冷冷地问。“昨天我告诉过……”
“我没有……”她忍着痛解释。“我不会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接近邵帆了。”
“嗯……”他见她一脸真诚便信了,不过,她的脸蛋原本看起来就像个没心眼的洋娃娃,无论说什么都很容易取信于人吧!“那你干么躲在这里?”
“我是要跟踪你。”
“跟踪?”他挑起一边眉毛。
“啊……不是!”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就泄了底,她立刻想补救,可是一时又找不到意思相近但比较好听的字眼,最后,她垂下脸。“对啦……就是跟踪……”
“为什么要跟踪我?”余希尧不知该笑还是叹气,这个女人是从童话世界穿越时空来到人间吗?怎么出门都不带脑子的。
“我不能说。”她捣住自己的嘴巴,怕把计划全抖了出来。
“随便你。”他没有阻止她,转身回家,以她这种蹩脚的技术和智商,他压根儿不相信她懂什么叫“跟踪”。
回到家后,他的唇角才扬起,她该不是后悔昨天没抓紧机会一口答应跟他交往,现在才想跟踪他搜集他的喜好使出美人计吧?
不可否认,他对这个思想怪异的女人产生了好奇,或许是自大的心理作祟,他不认为她真的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如果昨天的拒绝只是她欲迎还拒的手段,他会拆穿她的小把戏,要她直接点,这种男女之间的暧昧游戏,他十几岁时就玩腻了。
跟他玩心机,回去苦练个十年再来吧!
他打算静观其变。
因为余希尧的“放牛吃草”,让石琳开始觉得他“应该”是个好人,而她也不必再躲躲藏藏,索性站到他家门口,守株待免。
余希尧睡了一回回笼觉,悠闲地用过早餐才开车出门,车子从车库开出来时,看见石琳已经累得蹲在地上,他特地停了一下,按下车窗。
“喂,我出门了。”好心地提醒她,她“跟踪”的对象要离开了。
接着踩下油门,他从后视镜看去,见她后知后觉地跳起来跑了几步,最后因赶不上车子的速度,放弃了。
“笨蛋,有人像你这样的跟踪法吗?”他在车内大笑,一早的心情,因为一个自动送上门来娱乐自己的女人而变得愉快不已。
他一路哼歌进到工作室,询问助理今天的行程,等模特儿上完妆便进入拍摄行程。
一个小时后,助理一脸为难地站在他身旁等待,因为他工作中最忌讳被中断,这会影响他摄影的手感。
不过因为心情好,他破例停下来问:“什么事?”
“呃……那个,门口……昨天那个、跟帆帆一起……”助理怕死了余大摄影师的脾气,一句话嗫嚅半天也说不完整。
余希尧向门口看去,门开了一条缝,只能隐约看见门外站了一个人,门缝中露出圆滚滚的明亮眼眸,他知道是石琳。
“没关系,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他回覆助理,转身又回到工作。
背后听见助理小声地与石琳的对话——
“你千万不可以弄出声音,老大会骂人的……”
“我会小心的,谢谢你,你人真好……”
“哪里,小事,小事一桩,呵呵……”
余希尧对着相机观景窗的眼眸黯了一下,她该道谢的应该是他吧,那助理乐个什么劲!
石琳果然没弄出声响,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助理为她准备的导演椅,但他趁着移动拍摄角度时偷瞄她,她的手一直忙碌地不知写些什么。
他只是工作,应该没什么事可以让她这么忙着做小抄……
在助理更换底片时,他终于忍不住好奇走近她——
原来石琳无聊地在纸上速写余希尧工作的身影。
“你是画家?”虽然线条简单,但人体肌肉律动的线条表现得很具张力。
石琳膝上的纸被阴影挡住,她挪了个方位继续涂鸦,听见说话声才猛然抬头,余希尧修长的身影像君临天下,高高地由上罩下,气势逼人。
一刹那,石琳被他如石膏模型刻意塑成的立体五宫给迷住了,突出的鼻梁和眉骨使他的眼眸更显深邃神秘,略薄的唇型配上陡峭的下颚曲线,冷峻而危险……
“你是画家?”他发现,跟她说话他必须不断重复,才能拉回她涣散的思绪。
“嗯……插画。”她仍用视线勾勒他的脸部线条,真的很完美。
见她终于注意到自己迷人的外表让他有些得意,挑起一边眉毛,称赞说:“画得不错。”
石琳的视线栘往他被黑色丝质衬衫挡住的胸膛,想像他的胸肌线条。
以前,她老觉得学校请的人体模特儿的线条怎么跟雕像差那么多,同学间开玩笑说要善用“想像”,现在,一个虽略嫌瘦削但骨架匀称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她果真开始运用“想像”,视角自然而然从他的前胸往小腹移去,再看向臀部及大腿线条。
余希尧见她的视线愈来愈不懂节制,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在想像你裸体的样子。”她想也不想就回答。
这答案够惊人,连一向没什么节操观念的余希尧也愣住,虽然,淫荡挑情的话他听多了,但从石琳这样清纯模样的女人口中说出,就像女人穿晚礼服上传统市场买菜一样吓人……
而且,她不仅想像而已,一只魔手居然大胆地抚上他的腹肌,口中还啧啧称奇“好像真的有六块……”她边摸边数。
余希尧握住她的手,石琳才恍然察觉自己的唐突,露出纯真的笑容。“不好意思,突然想起在学校练习人体素描的课程。”
他只觉她拗得很硬,一把将她拉近贴着自己的身体,勾起她的下巴,俯身问她:“所以……你很急着想看我的裸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