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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草屋子是放杂物的,屋子中一片漆黑,只有上面的天窗投下一束清冷的月光,光落在屋子的地面上,现出一片银华。
不过对于一个真正的蛮族人来说,这点黑暗算不上什么,女孩瞳孔扩张、因而将黑暗一扫而空,仓库里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致。
白月向装着水的陶缸走过去,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为自己的水袋装满水,然后合上盖子,四下环视了一眼。
虽然一天的争执到头来还是没有结果,可是白月自己却已经想好了,她要自己一个人到那个莫统领大人那里去,大家是这么说的罢,只要这样,她就可以救大家了,爸爸和外公也不用再争吵下去了。
她希望村子里每一个人都好好地活下去,不用再像妈妈一样,永远地离开自己。
“妈妈妈妈”
白月吸了吸鼻子,才让泪珠子没有落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这一走,以后还能不能看到爸爸和外公,还有大家,不过没关系,她擦了一下眼睛,她想自己应当足够坚强了。
就像是妈妈说过的,白月是勇敢的土地民族的子孙,应该坚强起来,不应该总是掉眼泪。即使是离开了妈妈,也可以坚强的和爸爸一起活下去,因为白月也是森林大地的子民,是一个坚强民族的人。
白月记起妈妈对自己这么说时,浑身是血,可是妈妈还是在笑,笑得好温暖。她揉了揉眼睛,感到泪珠子还是不争气地往下落。
“白月,傻瓜为了大家不应该哭泣”她咬了咬嘴唇,挂着泪珠小声的对自己说。
她仔细检查完应该带的一切东西,然后停下来,小心地穿上平日里只有祭礼祖先才会穿上的,他们民族特有地华丽漂亮衣服与鹿皮靴子。
女孩子总是爱美的,即使是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可她还是愿意在最后满足一下自己这个小小的私心,穿上盛装。况且她本来就是蛮族人最美丽的女孩,不然的话,也不会让那些兵匪们兴师动众的来抢杀。
她想,在这个时候,穿民族盛装,大家应该不会责备她罢。
白月挂着泪,想到大家是不是对自己身穿盛装有意见,想到大家可能的反应,不由得笑了一下。
该走了,想到此处,小女孩怔了怔,有点舍不得地从脖子上取下那支挂在那里的短竹笛,她拿起来看了又看,小心抚摸了一遍笛身,但最后还是轻轻放在一边。
“这是留给爸爸的。”她心想道:“看到这个,爸爸就会想起白月和妈妈了。”
她眨了眨发涩的眼睛,有点依依不舍地松开手,然后她双手放在膝盖上,犹豫不决了片刻。确认再没有什么东西遗忘之后,就准备站起来。
可正是这个时候,小女孩感到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碰了一下自己的手。
白月全身微微一抖。她好像是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回过头,瞪大明亮的眼睛。她却看到黑暗中伸出一柄亮银色的带鞘短剑,白月下意识地抬起头,她马上看到黑暗之中,那双温和的眼睛。而对方手中的短剑,正一直递到她的手上。
“大哥哥”小女孩‘啊’了一声,她怔狼一下,向后挪开一步。来人正是信王赵榛。
站在黑暗之中的信王赵榛一动不动,带着微笑看着白月。
“出门的话,一定记得防身的武器,保护自己。”他温和地答道。
白月一呆。说话的信王赵榛地脸上,浮现出一个笑意,他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到白月的身边。
信王赵榛在她身边坐下,然后托起小姑娘的手,将银色的短剑塞到她手上,再帮她合上手。
“大哥哥?”白月不解地念叨着对方的名字。
“叫我赵榛哥哥。”信王赵榛仔细地看着这个漂亮萝莉小姑娘,她的勇敢与无助都让他的心无限地软下去。但这一切最后都化为一个微笑,他回过头说道:“所以你打算一个人去么,白月?”
小女孩低下头,没答话。
“我知道,”信王赵榛点点头,长出一口气,说道:“来吧——!”
白月一怔,她惊讶抬起头,却看到信王赵榛已经向她平伸出一只手,并歪着头微笑着看着她道:“勇敢的女士,愿意让一位骑士陪你走一趟么?”
“骑士?什么东西?好像是骑兵吧?”白月疑惑的张开小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骑士!在遥远第西方,是保护弱者的战士。勇敢的女孩是需要一位骑士为她降妖除魔的。”信王赵榛说道。
虽然似懂非懂,但最终这位小姑娘涨红了脸,她用力点了点头,不大好意思地将自己的手放到信王赵榛手心中。
她低声的说道:“大哥哥说的是行侠仗义的大侠吧!”信王赵榛笑着说道:“虽然可能不太一样,不过算是吧!我是你的专属大侠!”
信王赵榛轻笑,也对她点点头,握住她的手带着白月站起来。他再回过头,看向地上的那一片银色的月光,淡淡一笑道:“好了,就让我们一起去看看那位莫统领大人究竟要如何作孽。”
“大哥哥?”白月转过头看着他。
“不必担心,白月。”信王赵榛平静地答道:“就像是你的族人要为自己的族人留下希望,而我也要为自己留下原则。因此,白月,纵使是这个世界的最强地坏人欺负你,这一次我也战胜他给你看。”
即使是深夜,莫统领的府邸中依旧灯火辉煌,莫府的大厅之中人来人往,但莫统领却面色阴沉地目视前方,他站在自己的竹楼上,冰冷的目光穿过昂贵的透明玻璃窗,落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在那里夜幕之下的街道之上,同样是火光点点,一片辉煌。
十几名石门地文武官员依次站在这位冷酷无情的莫统领身边,他们支支吾吾,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开口。最后还是莫统领的心腹躬下腰,用低沉的声音道:“大人,那些江湖贼匪刁民们聚集在街道上,我担心我们的人已快要压不住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收回视线的莫统领冷冷地扫了一眼。后半句建议噎了一下,也只好吞回了肚子里。
‘哐当当’一片碎响。莫统领伸手一扫,就将自己面前桌子上的瓷器花瓶统统扫到了地上。他突然的暴怒吓了在场地人一跳,那些仆人们立刻噤若寒蝉地退开,生怕一个不高兴,被这位喜怒无常的将军拖出去乱棍打死。
要知道那昨天触怒了莫统领后,被打死的仆人尸体上的血迹,现在都还没有干透呢!
莫统领冷冰冰地说道:“我问你,偏将的二百骑兵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的心腹干咽了一口唾沫,低头小声的答道:“大概是被那些刁民们拦在了城外”
“大概?”莫统领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对不起,大人,我们的人出不了城,因为刁民们堵在城们。所以一时之间也得不到任何消息”
“刁民,江湖人,我们的军队呢,你们就不会想个办法?”莫统领大人恨不得把叉子丢到这家伙脸上,他咆哮道:“你不会杀光他们?”
“这个”他的心腹一阵尴尬,心说城外各路门派江湖人和被你杀死的人的家属带来的人,少说也有五千人,人家都红了眼了。唯一约束他们的就是大宋律法。他们的兵大多出去抢粮“收税”去了,城里兵力不足,而且都是些只会欺负老百姓,而没有战斗力的家伙,有战斗力的都派出去了,又哪有这个能力杀出去还将对方杀光?何况白天叫你不要杀那么多人,教训教训对方就是了,里面又有世家子弟,还有门派弟子,不好惹可你又不听。仗着背后有张大人和金国人撑腰,做事不考虑后果,这才惹出这么多的麻烦。
结果到头来,却成了他们这些下面的人受训。
当然,这些话在心里想想可以,他真说出来的话,只怕是保不住命了,这个统领比山匪还残暴。因此他只能低着头,静等莫统领的训斥。
莫统领沉默了一阵,也意识到现在的问题所在。不过他却并不太担心。这些人不过是因为信王的名头,听说信王来了的原因,而胆子大起来的,大不了自己请金人帮忙,联合自己的军队,全部杀光敌人。
“金国来的人呢?”
“要叫他们吗?”莫统领的心腹立刻抬起头。
“当然,那件事也有他们的份,你就直接告诉他们实情就好了。我只要一个结果,明天早上我不想在眼前看到那些肮脏低贱的江湖匪类和刁蛮小民。”
莫统领一挥手,冷冷地答道。还真杀光?所有人都是面色一变,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第230章 义无反顾
但就像是莫统领的心腹所言,所有江湖中人与受害百姓们虽然聚在一起,却并不是都有心要向当地的权威讨回公道。有的是江湖人或者是门派中人看热闹,有的是想见一见那个抗金英雄信王千岁。还有的,是想浑水摸鱼或者提升自己身价的武林豪杰。一旦全杀了,先不说能不能杀光,光是将来的报复和死如此多的人造成什么影响,都是无法预料的。
此时,在石门街区的一个偏僻的地方,篝火熊熊燃烧,映红了在座的每一个人的脸膛。
年轻的江湖武者冷着脸,看了看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的脸。他们中有江湖门派的门主或长老,有江湖豪杰帮派中的代表,还有一些游散的江湖侠客,甚至还有少量的地主财主的家丁和管事。
但这些人脸上除了不约而同的一丝愤愤不平的神色之外,却大多都各自隐藏着自己心中的小算盘。
年轻的武者叹了一口气,他知道今天要报仇已经显得是有一些不太可能了,可是遭到突袭之后,他那么多同伴的死伤,让他却始终咽不下这口气。
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但面上却很冷漠。他质问道:“你们真的不想起来战斗?死了如此多的人,你们却选择懦弱的沉默,你们有没有想过,在他们眼中我们是如何的低贱,难道我们的生命就真的一文不值,可以肆意践踏?”
“同伴,朋友,还有亲人,他们尸骨未寒,你们就已经认命了?”
但他的发问像是投入一个无底洞,永远听不到回声。
大家互相看了看,却没有一个人回话。“虽然,传说中那个年轻人是信王千岁,但是他既然不出头,那就这么算了吧?”但人群中还是有人小声的说道。
“不然还能怎么样,那是官兵。”另一个人垂头丧气地答道。
“不仅仅是官兵,还是朝廷的红人,听说他有皇上的支持,不然的话,信王千岁他老人家为何会退避三舍?”有人补充道。
“官兵就可以肆意杀人吗?”年轻人怒道:“大宋的律法上好像并没有这一条吧?那些现在还血迹未干的尸体,他们几个时辰前还是你们活生生的同伴、亲人或者是朋友,你们难道不能感到一丁点的愤怒?”
死者的尸体陈列在城门楼上,似乎在炫耀着官兵的军威。而众人们远远看向远处的城门楼,静悄悄的一片,所有人都无声地看着这一幕。
自从徽宗之后,苦难对于南方的少数民族的族人来说已经成为了生活中的一部分,因为无力反抗,这个弱势的民族只能在汉人抢掠欺压的时候,选择进一步藏入森林之中。可是茂密的森林之中的生活也不一定充满甘甜,饥饿与肉食性凶猛动物的袭击一样带来死亡的阴影。
丁大宽发现自己的女儿不见了之后,立刻就要出去寻找。而得到消息的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之中最年长者,他们的长老。对于蛮族人来说,这些经验丰富的长老总是能够代领族人走出困境,可是这一次,连这位充满的智慧的长者也垂下眉毛、显得无能为力。
老人握着手杖,脸上每一道皱纹之间仿佛都写进一道沉重的阴影。他叹了一口气,而丁大宽起身便走。
“丁大宽大叔,你去哪里?”长老另一边的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王富立刻喝住他。
中年人停下来,也不回头沉声答道:“我去将白月抢回来——!”
“冷静一点!”年轻人劝道:“丁大宽大叔,你一个人又能干什么,送死么?”
“我答应过她妈妈好好照顾她因此即使是送死,我也要去!”中年人倔强地答道。
但他也明白这只不过是一句气话,忍不住背过身子攥紧了拳头将身上每一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丁大宽,冷静一些,”手持手杖的老人终于开口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白天争吵了一天,看来她都听到了,这个是她的选择。我们死的人太多了。”
中年人回过头,红着眼睛看着每一个人。白天的沉默,在女儿失去踪迹之后,爆发了出来。他吼道:“那白月呢;还有当初被汉人军匪所杀地其他人的仇,我们就无动于衷了吗?”
众人都默然,无声地低下头。中年人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老人看着他的背影,再次叹气,他知道对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