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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手书生!”方才交手的少年脱口惊呼,另两人面色倏变,退了一步,而那交手的少年顿时面如死灰,籁籁而抖。
司徒文先朝那玄衣女子看去,只见她年在二十上下,满脸惶然之色,额际汗渍俨然,娇喘不止,但仍掩不住她的国色天姿。
他只觉得这女的面上似乎有一种魔力,使他不自禁的生出亲切之感,又觉得这女子似乎在哪儿见过,但自思生平所见女子,又没有这么个人。
那玄衣女子也是直着明如秋水的双眸,怔怔地看着他,面现惊疑之色。
“姑娘伤着哪里没有?”
“谢谢你援手,我……我没有事。”说完,感激的一笑。
“如此姑娘少憩,待我先收拾这三个小子。”
头一转,与那三少年一对面,不由血脉贲张,怒气填胸,新仇旧恨,齐涌心头,眼中射出骇人棱芒,杀气满面,一个身形也激动得微微发抖。
原来方才动手的那少年,正是白云庄少庄主游蜂蒋树芳,五年前削断他右手三指的仇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目眦欲裂,数年积愤,化作无边怒火,缓缓自袖中伸出仅余两指的右手,发出一阵刺耳欲聋的长笑,笑声中,包含了怨、恨、怒、仇、悲、哀。
游蜂蒋树芳,做梦也想不到五年前,逞一时之快,割断了对方三指,现在,对方居然练就一身绝艺,还是传说中,一代鬼才铁笛主人的传人,怎不令他丧魂失魄。
虽然他仗着五年来的苦心勤练,武功已增进不少,但看对方适才的身法,他就望尘莫及。
另两个少年虽震于怪手书生的威名,但未曾见识过,心里倒不怎样惧怕,仗着一身不算弱的家传武学,倒很想会一会这新出道即名噪一时的人物,同时见对方年龄,最少比自己还小上三岁,胆气顿豪。
其中一个面无血色的一撇嘴道:“喂!用不着直眉瞪眼的,我鬼王阴司书生方崇武倒想领教一二!”
另一个斜眼钩鼻的也不甘示弱的道:“哼!我离心堡西门杰,也想会一会阁下,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耐!”
司徒文一听,心里想道:“好哇,全是狐鼠的后代今天算是碰上了,宰了小的,不怕老的不出面。”从鼻孔里不屑的哼了一声。
依然盯着蒋树芳,右手向空连摇,怨毒已极的道:“在下五年前蒙兄台一剑之赐,不敢稍忘,特来讨还公道。”
“你……你……待怎样?”白云庄少庄主蒋树芳道。“嘿嘿,不怎么样,本利一起收。”
嗖的一声,“两仪灵匕”已自掣在左手中。
游蜂蒋树芳,平日骄纵作恶已惯,哪里会听任人家宰割,阴司书生方崇武与西门杰更是桀骛不驯之辈,尤其当着玄衣女之前,明知不敌,场面上也得敷衍一下。
三只剑,如灵蛇出洞,齐齐攻向司徒文。
司徒文冷笑一声,身形怪异的一旋,径自穿入剑影之中,惨号起处,他已捷如鬼魅的飘身圈外。
只听呛嘟一声,长剑坠地,白云庄少庄主两手鲜血淋漓,各断去了三指,痛得他惨哼不止。
阴司书生与西门杰亡魂皆冒,心知功力与对方悬殊太大,不服气也得服气,忙不迭的去扶住蒋树芳,替他敷药止血。
司徒文毫不为意的把“两仪灵匕”揣入怀中。
玄衣女见这书生的身手,真是又惊又喜,若不是他来解围,后果不堪设想,但却料不到,他与他们还有这一段过节。
“三个小狗听着,若论你们的行为,本当诛却,姑念初犯,本少爷网开一面,各人自残一臂,与我滚吧!”
三人唬得冷汗直流,平日的威风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现在一副可怜相,眼巴巴的望着怪手书生。
“你们是自己动手,还是要本少爷代劳?”司徒文脸笼杀气,逼进一步。
三人同时退了三步,作声不得。
“也罢!索性成全你们到底,你们为非作歹,无非仗着一点微末之技,现在废去你们武功,以免再作恶江湖。”声落,身形似电,绕着三人疾转一周。
三人念头还来不及转,连着三声哀鸣,已自软瘫在地,武功全失,眼中流露怨毒光芒。
“小子,这一笔帐,自会有人找你算!”西门杰哀声叫道。
“哈哈,用不着找,一庄二堡三谷对本人厚赐良多,当一一拜访答谢!”
玄衣女在一旁可称心快意。
三人挣扎着起身,狼狈已极的相扶而去。
他望着他们的背影,面上展露一丝笑意,他已完成了一件事——断指之恨。
玄衣女这时方栅搬移步上前,福了一福道:“关小倩敬谢公子援手之德!”说完,面上挂着一抹神秘的笑意,看着这俊美秀逸的小煞星。
司徒文自第一眼看见过关姑娘之时,心里就泛起了一丝莫名的似曾相识的亲切之感,他自己也说不出到底为了什么,只是觉得她有一种神秘的吸引力,使他不自主的想亲近她。
“姐姐……”他心里在想,他有这么一位姐姐该多好,心里想,不料竟脱口而出,刚叫得一声姐姐,立时俊面鲜红,木讷讷说不出话来。
关小倩被他这一声“姐姐”叫得喜上眉梢,甜在心头,也许是她和他的命运相同或许是所谓的“前缘”,所以才会感应相同,彼此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都希望互相亲近。
他曾有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姐姐,自幼随母亲而去,他无法想象她的容貌,他想,如果眼前的就是他的姐姐,该多么美妙,但人家是姓关,而不是姓司徒。
他很奇怪何以一见对方的面,就有似曾相识的依依之感,他不知道她的感觉如何,固然她很美,但这种思想并不建筑在儿女私情上,而是一种神奇的直觉……
“恕我托大,叫你一声弟弟,我看你有很大的心事?”
他微喟了一声,点点头,真有身世茫茫,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之感!
满腹的愁怨孤凄,尽在这一声微喟里!
“弟弟的身世,能否为姐姐一道?”
“以后有机会时再向姐姐详述吧!”
“那你的名字总该让我做姐姐的知道?”
“司徒文!”
“司——徒——文,好像在哪儿听过!”
“那姐姐的身世呢?”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圈一红,眼角已包含了一泡泪水,一副楚楚可怜之相,真是我见犹怜。
“啊!姐姐,都是我不好,惹你伤心,不说也罢!”
“不!弟弟,我总要告诉你的,我姓关是随母性,我在很小的时候……”
一阵破空之声,打断了她的谈话,一团黑影,从林外驰过。“铁塔怪魔!”他大叫一声,身影电射而起,疾朝那团黑影驰去的方同泻去。
“姐姐,保重!后会有期!”最后一个字传来,人影已渺。
她惘然若失的望着他逝去的方向,她自忖没有这分功力能追得上,叹息一声,也自飞身驰去,但心里却深深的印上了一个俊美的影子。
他的目力何等锐利,虽然那团黑影,从十丈之外的林缘疾驰而过,快得有如神驹过隙,但他已能辨认出来是追杀他的魔头之一“铁塔怪魔”!
同时以钢针杀死追踪他的一老者三中年,企图灭口,他怀疑是这魔头所为,千载一时之机,岂肯轻轻放过,目前他急切的要揭开五年前追杀他,五年后的今日追踪他的这个谜底。
他虽然舍不得这么快就离开甫认识的情姐姐,但兹事体大,所以毫不犹豫的疾起直追。
“铁塔怪魔”轻功身法虽盖过一般武林高手,但比起稀世绝学“天马行空”身法,未免相形见拙,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已自追了个首尾相衔。
一丛参天古树掩映中,现出一所巨宅大院,他不由欢叫一声:“白云庄。”
就在这眨眼工夫,铁塔怪魔已隐入庄中。
他越发的肯定了他的推断,这魔头与一庄二堡三谷有密切的关系,既到地头,还怕他飞上天去,身形也随着缓了下来。
虽说是缓,但速度还是相当惊人。
他停身庄前,只见庄门紧闭,阒静无人,他不愿逾楼而入,他要堂堂正正的人庄。
五年前被追杀的事实,一幕幕重映心头,他热血沸腾,怒气冲霄,蓄足内力,大叫一声:“怪手书生拜庄。”
良久,毫无回声。
满腔积怨,使他不能再有片刻的等待。
双掌蓄足七成功劲,猛然向庄门推去。
一片轰隆哗啦之声,木石砖土齐飞,厚重的庄门被劈成满地碎屑,八字门楼震坍了一半。
他徐步昂头走入。
偌大一所庄院,寂无人声,恍若鬼域,他不由心中微凛,蓄劲戒备,以防不意的袭击。
因为他亲见铁塔怪魔没入庄中,一定有什么诡谋。
进入中门,眼前是一大庭院,山石花木,布置得倒也气派。
他伫立院中,抬头向厅内一看,一庄二堡三谷主,高踞厅中,面露阴森奸笑。
他一时倒被这莫测高深的气氛怔住了。
白云庄主首先一阵奸笑之后,冷冷的说道:“小子,想不到你倒自己闯了来了,五年蛰伏,想来你已练成了“玄天秘录”中的绝技,可是——哈哈!白云庄就是你的埋骨之所!”
他蓦地一阵长啸,如春雷乍发,老龙清吟,震得庭院中的花树无风自舞,屋顶积尘籁籁而落。
啸毕,双目怨毒已极的注定厅中诸人。
众人不由赫然变色,但瞬即回复阴森脸容。
“在下五年之前,蒙蒋庄主一掌之赐,又感各位追杀之德,今天特来讨还公道。”
哈哈哈哈!一阵哄堂大笑。
鬼愁谷主一晃戴着恶鬼面具的脑袋,粗声暴气的道:“小鬼,你已名列鬼录,不用多说废话了,我鬼王座下,又将新添一名怨鬼,我看,你干脆自裁,还可落个全尸,不然……”
他恨得一咬牙,右手突自袖中伸出,拇食二指戟指鬼王方魁,两缕白蒙蒙的指风,挟丝丝破空之声,电射而出。
众人哪曾见识过这等功力,惊叫声中,纷纷离座闪避,只听哧哧而声,厅中正面座后的屏风,立时现出两个小孔,众人又是一声惊叫,脸色遽变。
他立身阶檐之下,距那屏风少说也有五丈,竟能指穿两孔,这种功力简直是骇人听闻。
众人只揣知他已练成了“玄天秘录”中的武功,想不到竟到如此地步,幸而早有布署,否则……
“今天如不说出追杀本人的原因,可别怪在下心黑手辣,哼!一庄二堡三谷,将被夷为平地!”说完,面容陡转肃煞凄厉,杀气蒸腾,笼罩全面,令人不敢正视。
众人听了这句充满怨毒血腥恐怖的话,心头不由一震,如让这小子逃出手去,夷平一庄二堡三谷,可不是一句空话,同时这个谜底如被他揭穿,一庄二堡三谷,将死无焦类沦入恐怖杀劫之中。
而另外一个谜底,如果揭穿的话,即使这小煞星不出手,一庄二堡三谷同样难逃武林公道。
想到这点,不由心神皆颤。
半晌惊定,众人一字横排厅中,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小鬼,你要问为什么追杀你吗,少时你就会知道,到了丰都城阎王老那里,你的死鬼父亲会告诉你!”离心堡主西门无忌阴极的说。
这句话损及他的亡父,他焉能忍受得了,登时双目尽赤,厉吼一声,身形电射而起,直向厅中射去。
众人疾向屏风之后门去,他情急之下,右掌蓦伸,向最后闪身的白云庄主蒋桐,一拍一收。
白云庄主忽感一股绝大吸力,将他身形向后猛拉,他忙运功一挣,就在这一吸一挣之间,一只手掌,已抓实他的“肩井穴”部位,五指如钢钩,直刺入内。
他不禁亡魂皆冒,惨哼不止。
怪手书生左手扣定白云庄主,探头向屏风之后一看,可煞作怪,无门无户,心知不妙,像抓小鸡似的,提起白云庄主,电闪般飘出厅外。
白云庄主琶琵骨已被五指洞穿,这一提痛彻心肺,不由杀猪也似的惨叫起来。
惨叫声中,他足方一沾院地,轰然一声,庭院上空,已被一重钢网罩住。
网上密布蓝光闪闪的钩刺,显然含有巨毒。
他微一怔神之后,恍如未觉,一松手将白云庄主摔在院中地上,脸上杀机更浓。
白云庄主一方领袖人物,焉能如此不济,只因自恃太甚,同时慑于怪手书生的玄奇武功,而且料不到他的功力,竟到了凌空摄物的地步,满以为他今天已坠入算中,成了瓮中之鳖,所以疏神被制。
“老狗你究竟说与不说?”
白云庄主强忍痛楚,暗地里功集双掌,闪电般朝旁边的怪手书生推出,人也跟着一跃而起。
他真是料不到白云庄主有这一手,近在咫尺,闪进决不可能,意动功生,护身神罡应念布满全身,硬生生的承受了一掌。
白云庄主双掌推出,见对方毫无闪退还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