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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神偷喜得咧嘴大笑,连叫了两声:“小兄弟!”
“老哥哥我受了无极老儿之托,来助你一臂之力!”
“无极老人?”他大惑不解,满面惊奇之色。
“你知道无极老人的师弟魔笛摧心关任侠是你的什么人?”
他更惊奇不已,他曾听无极老人说过同样的话,可惜被婉姐姐横岔一枝,没法问清楚。
“老哥哥敢是知道?”
“魔笛摧心关任侠,就是你的外祖父,你母亲无双女关淑珍是他的独生女。”
他一跃而起,急问道:“老哥哥可曾知道我母亲和姐姐的下落?”
千手神偷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不由又沮丧的坐了下来,泪光莹然。
“怎么你母亲和姐姐不曾遇害?”
“在我一岁时,母亲携姐姐一去不返,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原故,连她们的生形相貌都不知道!”
“小兄弟不要难过,有我老哥哥在,总得助你寻出个头绪来,让你们母子姐弟团圆。”
“谢谢老哥哥!”
“无极老人,特别挂心的是你外祖父魔笛摧心关任侠的生死问题?”
“这个我也不清楚!”
“什么?你不清楚?你不是魔笛摧心的传人?”
“不是!”
“那你腰中的坎离铁笛从何处得来?”
“这件事,我在第一次见到无极老前辈时,就想说明,但一直没有机会解释,以至连我自己也坠入迷雾之中。”
“你且说与老哥哥听听看!”
于是司徒文把五年之前,被一庄二堡三谷追杀,无意中在洞宫山后的峡谷内,发现白骨,一念之仁,巧得坎离铁笛,及后来一切经过详细说出。
千手神偷听得神驰不已。
又说到三面“魔笛推心令”先后出现一节。
千手神偷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反他滑稽嬉笑的态度,十分认真的说道:“魔笛摧心令一正二副,一共有三面,正牌是你外祖父关任侠行道的标志,副牌是他取信江湖的信物,正副牌外表看来似乎是一样,其实有极大的差别,瞒不过老一辈的人物,正牌图案上的铁笛是七孔,而副牌只有五孔……”
他疾从怀中取出得自古墓的一个令牌,一看,赫然笛有七孔,心里的疑团,去了一大半。
“依老哥哥之见,我外祖父关任侠的生死……”
“这个目前疑云重重,不能断定!”
“那么那隐形怪客又是何等样的人物,为什么代表铁笛主人向少林了尘大师和大漠驼叟订约,而且他二人曾经说过同样的话,责我不遵守铁笛主人之约,他们都认我为铁笛传人。”
“这些问题,错综复杂只有寻得隐形怪容,一切事情的真相就可大白,但以我老哥哥的见闻来说,虽不敢说通晓武林掌故,但所知的也不少,就没有听说过像隐形怪客这人的行径!他既与铁笛主人有关,当然辈分不小。”
“有关我外祖父魔笛摧心的生平,老哥哥可否……”
“当然!当然!这些事该告诉你,你外祖父关任侠,成名在四十年前,仗着一支坎离铁笛和无坚不摧的摧心掌,纵横武林罕有敌手,博得魔笛摧心的称号,做事独断独行,只问是非,不计利害,凡是为非作恶之辈,碰在他手里不论黑道白道,下手决不容情。”
“这是侠义道的本色!”他以有这样的外祖父为荣。
“你且听老哥哥说下去。十年之间,黑白两道高手,死在他手里的不下二百人之多,因此他被人目为巨魔煞星,黑白两道都想除去他而甘心……”
“武林中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我司徒文有朝一日,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是,什么叫非!”他激动的说,眼中自然的流露出一股骇人的异样棱芒。
千手神愉眉头一皱,暗道:“好重的杀气。”又接下去说道:“二十五年前,听说他独得了武林异宝玄天玉匣,引起武林中人的觊觎,黑白道高手联手围攻他于洞官山顶,经彻夜激斗,围攻他的人,全部横尸山顶,无一生还,而他就此失踪,直到今天,一般魔头育小,还是在不断的追寻玄天玉匣的下落。”
他听得血脉贲张,激动不已。
“所以你持有坎离铁笛,自然的就成了众矢之的。”
他不禁连连点头,又拨开了一重疑云。
“他获宝而不据为己有,觅地隐修,反而去应黑白道中人的联手挑战,作生死搏斗,藏宝古墓,留图铁笛,实在令人费解。”
千手神偷仰脸一瞥叶隙中的苍穹之后,又道:“若说他还在人世,那他视为拱壁的铁笛和白骨从何而来,若说他已死,那他所订的约会,又怎么解说?”
“老哥哥,依我看来,这件扑朔迷离的公案,关键全在隐形怪客身上,只要他再次现踪,不难云开见日!”
“小兄弟说的不错。至于最近发生的凶案,五大门派被害人的尸身,我已曾过目,尸身所留的紫印,笛只五孔……”
“这件事是天毒门所为,目的在借刀杀人,故布陷阶,藉五大门派的力量对付我!”
“咦!你何以如此断定?”
“一面副牌落在天毒门蛇魔崔震手中,不但如此,中原双奇两家的血案,也是天毒门所为!”他越说越激昂。
“哦!”千手神偷小眼倏射奇光,满面惊奇之色!
“还有十年前轰动武林的一件惨案,也是……”
蓦然——
林外传来一声阴森刺耳的冷笑!
他一听到这冷哼之声,怒气陡升,身影电射而起,如殒星般向林外划空而去,一闪即没。
千手神偷不由怔得一怔,飞身疾赶时,已失去了他的身影,弄得满头玄雾,不知又是什么一回事。
司徒文一连被这冷笑声,虚弄了两次,现在声才入耳,就不顾一切的飞身急扑,连闪两闪已出林外,湛湛神目四外一扫,一条灰色人影,已在百丈之外。
他把“天马行空”轻功身法,施展到极限,快得简直无法形容,但前面那条人影,功力也非等闲,两人一先一后飞驰了整整一个时辰,距离才拉近了五十余丈,要想追上,一时之间确实不容易办到,他不由心中一阵凛然,暗赞前面那人的功力不凡,只不知紧紧盯踪自己,是为了什么。
他是存心要追上去弄清楚这人影的用意,内力泉涌,速度有增无减,看看就将要追上,相隔只有十丈左右。
眼前突然现出一所巨宅大院,四周围墙高筑绿荫环绕。
那灰衣人径向围墙内射去,待他赶到时,已沓无影踪,他心中大是气愤,三番两次被人戏弄,连对方的长相都不知道,古墓五年难道是白费了。
这庄堡靠山脚而建,房舍栉比,约莫也有数十间,围墙高约三丈,四周都是高大的黄叶树,与山上的林木连成一片,展目一看,十里以内尽是荒野。
这时夜幕已临,而庄内却连一丝灯光都没有,寂静阴森之中,带着浓厚的恐怖气氛,他觉得这所巨宅透着古怪。
同时,那灰衣人是否隐身庄内,也是问题。
当然,他不甘心就此罢手,他暗夜视物明如白昼,全庄景况看得一清二楚,他三不管的就朝居中一间广厦飘去,落身一座广厅之前的大院中。
一看,院中野草没胫,蓬蒿满眼,房舍油粉斑剥,蛛网尘封,显见是一所久无人居住的废院,风过处,窗棂咯吱作响。
但觉鬼气森森,心底顿冒寒意。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蓄势戒备,向厅中慢慢欺去,足方踏入厅门,微风过处数团黑影迎面扑来,他闪电般返身,扬手劈出一掌。
砰嘭哗啦声中,夹着几声吱吱尖叫,木屑粉飞,积尘弥漫,弄了他满头满脸的灰土,响声过后毫无动静,定神一看,六扇厅门,竟被他一掌劈碎了四扇,木屑中有三个黑糊糊的东西,还在噗噗连声,原来是三只大蝙蝠,不禁失声而笑,心想何以这样沉不住气。
他拂去身上灰尘,再次举步走入厅中。
眼前黑影,又是一晃而没,以他超凡的目力,兀自分辨不出,那黑影是人还是其他动物,这下他反而沉住气了。
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他强自忍住,暗中一打量,厅房一明两暗三开间,十分宽大宏敞,桌椅俱全,但都为厚厚的积尘盖住,看去是一片灰蒙蒙的颜色。
没有什么异样。
他转身向东间走去,用手虚空轻轻一堆,咯吱连响中,房门已缓缓打开,赫然摆着三具棺木。
暗夜,
荒庄,
废屋,
棺木,
他不由肌肤起栗,寒气直冒。
咔嚓一声,眼前又是黑影一闪而没,他毛发倒立,伸进去的脚,又退了出来,心想,难道世上真的有鬼?
半晌之后,他执拗之气大发。
就是有鬼,也得看个清楚。
三步两步,直趁那三具棺木之前。
只见正中一具棺木的前面,摆着一个灵牌,他随手拣起,拂去灰尘,赫然是“庄主黄叶散人之灵位”几个字,不由心中剧震,手一松,那灵牌掉在地上,碎成几块。
“黄叶散人!”他自语道。
难道这里就是那蒙面人无影客所说的黄叶山庄。十三年前,黑白两道高手五十余人,为争夺“金吾剑”而集会于此,除了中原双奇选出之外,连主人黄叶散人在内,全部中毒而死,此案轰动了整个武林,至今仍是疑案,“金吾剑”下落不明,下毒的人是谁也不知道。
真的没有人知道吗?有!
五年前中原双奇知道,但先后全家被杀。
无影客知道,但已死在“天毒法牌”之下。
现在——
他知道,他在无影客的口里知道——是他不共或天的仇家主凶天毒掌门人的杰作,但他目前,却不愿把此案真相,公诸武林,他要亲手去索还这一笔血债。
突然——
一股冰冷的寒气,向他身后吹来,他倏地转身,快如电闪,但他什么也没有发现,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四周仍然死寂阴森,恍如置身鬼域。
西屋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冷得有如极地寒冰,根本不像是发自活人的口,鬼气更浓。
他根本不相信世间会有鬼,越发的要探查个水落石出,一飘身,越过大厅,一掌劈碎西屋的门,意动功生,运起护身神罡,浑身劲气缭绕,宛如在体外,筑了一道气墙,闪身射入,直到壁角,然后墓地回身。
竟是一间空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不由怔住了,天下竟有这等怪事。
一声冷笑,夹着咔嚓的好像棺材盖开启的声音,又从他刚离开摆着三具棺木的东屋传来。
这下他可是听清楚了,这冷笑声竟和三番两次戏弄他的灰色人影所发的一般无二,他的恐惧顿时变为愤怒。
“见不得人的东西,装神扮鬼!”
声落,人已立足东屋之内,轻捷如狸猫。
他怒火高三丈,对准正中那具棺木,就是一掌,一声巨响过处,积尘纷落,空屋回声,久久不绝,木片飞舞中,竟是一具空棺,地上原来停放棺木的位置,却露出了可容一人进出的幽幽洞口。
一蓬白蒙蒙的雾气,突从洞口涌出,腥臭之味,闻之欲呕,他不料及此,虽然电闪退身屋外,已吸进去了少许,顿觉头脑一阵昏眩,而那雾气,却袅袅不绝的喷出,刹那之间,已弥漫了整间屋子,向厅内涌来。
也是他功力深厚,同时巧眼过连根带叶的“九品兰实”,体内自然的蕴藏了极强的抗毒力,不然早已昏倒当场了,这一点,他本身当然不甚了了。
他一看情势不对,吸进的腥臭毒气,使他一阵阵的作呕想吐,胸腹之间,说不出的难受。
电闪般射出厅门,立身院中,就着站立的姿势,陡运“搜穴清脉”迫出体内毒气,玄天神功奇奥无比,运功一周,所有毒气已丝丝排出体外,又回复神清气爽。
一声惊咦传处,厅中像鬼魅般的现出一个人影,全身由头到脚,都包在灰市之中,只露出脸部的两个小孔,射出两股绿光,如磷磷鬼火,骇人已极,缓缓向他身前移来,到两丈左右的距离,才停下身来。
又是几声微风拂草的声音。
他扭头一看,左右身后,丈外之地,幽灵般的站定了九人,连当面的灰衣怪人,不多不少,正是十个,年纪都在六十以上。
“各位意欲何为?”他毫气万丈的大声问道。
“哈哈哈哈!”十人同时扬声狂笑,并不答他的问话,笑声有如风雨骤至,充满了这幽寂阴森的黄叶山庄。
他不由心中嘀咕,这十个怪人,同时出现这荒郊废院之中,加上适才厅屋中的各种怪象,事情决不简单。
他江湖阅历极浅,无法认出他们的来路。心想,若是老哥哥千手神偷章空妙在此,定可看出些端倪来。
“阁下一再追踪本人,是什么意思?”他向当面的灰衣人欺近两步,声色俱厉,大有出手之势。